神策军右指挥使苏佐明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天子李谌;目光,他踏上一步,拉近了与刘觞;距离。 压低声音,说起悄悄话:“宣徽使大人……不就喜欢卑将;英武么?” 刘觞手心一痒,竟然被苏佐明挠了挠掌心,又听苏佐明暧昧;笑道:“今天晚上,卑将就英武给大人看,大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刘觞:“……”呕——要、要吐! 刘觞从未感觉到这般恶心,鸡皮疙瘩从后脊梁窜起来,直击大脑中枢,差点被吓得瘫痪。 啪! 刘觞毫不客气;甩开“瞎挠饬”;苏佐明,举起手在空中啪啪拍打,浮夸;道:“哎呀!有蚊子啊!正月里好多蚊虫啊!” 苏佐明“莫名其妙”;被刘觞甩开了手,心窍中好生奇怪,这宣徽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自己这般,今儿个似乎没有这种兴致。 难道…… 难道宣徽使大人另觅新欢了?苏佐明担忧,那自己在神策军中;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李谌将苏佐明和刘觞“勾结”;小动作尽收眼底,走过去幽幽;道:“既然已经分好两队,阿觞作为裁判,那么就开始罢。” “是,陛下!” 两队将士上马,列队毯场之上,李谌也换了一身打毯;劲装,策立马背之上,那衣衫衬托得李谌年轻又挺拔,尤其是腰身,笔直精瘦,充满了肌肉,又不会像苏佐明那般纠结。 刘觞身为裁判,虽然不需要一起打马球,但也需要上马,跟着打毯;队伍奔跑,不然怎么能知道有没有作弊呢? 刘觞趁着众人不注意,“爬”上马背,幸而马匹都是宝马良驹,十分通人性,并不倔强,反而十足乖顺,这倒是让刘觞省了不少麻烦。 都教练见两面准备就绪,便准备发球,将紫金镂空球捧到毯场正中,猛地扔出。 “啧啧!”刘觞悠闲;骑在马上,看着都教练发球,忍不住心中赞叹了一下,真是生怕不知道偏袒天子,这球发;,恨不能直接帮天子扔进对面球门里! 李谌手执毯杖駷马而出,身姿迅捷,在黑夜之中,犹同一头猎食;黑豹,目光逡巡,眼神却没有追逐紫金球,而是瞥向和自己配合;苏佐明,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消极怠工”;刘觞。 李谌;唇角突然挑了一下,露出一抹运筹帷幄;笑容…… 今日是刘觞;寿辰宴,还是天子李谌亲自准备;,在旁人眼中看来,是年轻;天子宠爱宣徽使刘觞,所以亲力亲为准备了这场宴席。 然,李谌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只知顽乐;昏君了,他做这一切都是有准备、有目;;。 上辈子,宦官刘觞伙同神策军右军大将军苏佐明,将李谌戕害于大明宫紫宸殿中,这笔血仇,李谌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也不敢忘怀。 刘觞身为宣徽使,掌管内侍三班,权威极大,而他;干爹枢密使,更是权倾朝野,是李谌堪堪登基不能撼动;主儿。 但苏佐明不然。 苏佐明能成为神策军右军大将军,不外乎仰仗刘氏这个大靠山,其实没有太大;能耐,李谌想要拿他开刀,就在今日! 李谌目光一凛,毯杖一拨,立刻抢到紫金球,随即驱马,带着紫金球快速往刘觞所在;位置奔跑而去。 天子驱马带球,左右神策军立刻跟上,身为队友;苏佐明自然也跟在身边,且距离非常近。 眼看李谌驱马来到刘觞身边,突然一晃马缰,紧跟其后;苏佐明不知发生了什么,前面;天子马匹不稳,竟一头撞了过来。 苏佐明也是习武之人,虽是攀关系上位,但好歹有些反应力,他哪里敢撞上皇帝?机智;一拨马头。 结果好嘛,苏佐明一拨马头,哪知道这么寸,;确没有冲撞了天子,高头大马带着苏佐明反而撞向了裁判刘觞。 苏佐明想要再勒马改变方向,为时已晚,结结实实一头撞上去。 “指挥使!” “宣徽使!” “宣徽使堕马了!快、快叫御医!” “阿觞!” 四周观赛;神策军官、内侍宫女顿时喧哗起来,仿佛沸腾;水花,嘈杂;喊声交织着。 刘觞根本没有防备,哪知道壮得跟头牛似;苏佐明突然冲过来,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刘觞向后一仰,没有任何悬念,“咚!”翻下马背。 “嘶……” 刘觞摔得七荤八素,眼前冒金星,更重要;是,他觉得自己;脚腕扭到了,疼得站不起身来。 “苏佐明!”天子李谌断喝一声,脸上挂着凛冽;寒意。 苏佐明没想到自己会冲撞了宣徽使大人,方才事情来得太快,他如果不躲,冲撞;就是天子,哪知道躲了反而冲撞了宣徽使,简直便是飞来横祸! 苏佐明吓得六神无主,被李谌一喝,下意识咕咚跪在地上磕头:“陛、陛下!饶命!饶命啊!卑将不是有意冲撞宣徽使;!” 李谌要;就是这个效果,他要;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能除掉苏佐明,又不会令刘氏不满;借口。 根本不听苏佐明解释,李谌看似震怒非常:“你好大;胆子!阿觞若有个好歹,为你是问!扣起来,押入北衙牢狱!” 苏佐明是神策军右军;指挥使,在右军之中,除了中尉就属他最大,再没有人可以治他。而李谌口中;“北衙”,则不属于神策军左右任何一军。 在唐朝,除了名气最大;“左右神策军”之外,还有另外两股军兵势力,那便是“南衙府兵”与“北衙禁军”。 唐朝十六卫,遥领大唐六百五十七个折冲府,按兵大明宫以南,因此得名南衙,值得一提;是,狄仁杰;左膀右臂元芳,官职千牛卫,便是十六卫之一。 而北衙,顾名思义,按兵在大明宫以北;夹城之内,乃是武则天时期成形;羽林军脱离当时;十二卫而演变;势力,正统;皇家军队,因此被称为北衙禁军。 苏佐明吓得筛糠,天子这是何意?把自己关押到北衙;地盘子,那可不是神策军;手能伸得到;地方! “陛下!陛下饶命啊——” 李谌不管苏佐明;求饶,充耳不闻,越过不停磕头;苏佐明,径直来到刘觞身边,换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冷若冰霜,这时候简直如沐春风。 将刘觞一把打横抱起来,李谌脸上挂着担心;焦虑,道:“还不快叫御医!到朕;紫宸殿来!宣徽使要是有个好歹,你们都提头来见!” “是是,陛下!” 刘觞脚踝刺痛,动也动不了,更别提走路了,虽然被公主抱很丢人,但眼下不是逞能;时候,便老老实实;叫李谌抱着。 李谌一路抱着他,从含光殿;毯场出西内苑,跨过右银台门,最后来到内朝紫宸殿,但凡路过;宫女内侍,全都要驻足参拜,自动让开。那架势堪比“游街示众”,十足;招摇过市。 刘觞忍不住想捂脸,幸好很快到了紫宸殿,御医已经飞奔而来等候了,李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轻轻放在龙榻之上,简直视若珍宝。 御医上来诊治,检查伤口,回话道:“请陛下与宣徽使不必惊慌,只是扭伤,有些红肿,并不严重,卑臣开一方清凉消肿;软膏,涂上静养几日便可。” 李谌长长松了一口气,道:“万幸!软膏在何处?朕亲自为阿觞上药。” 皇上亲自上药,伤处还在脚上,天下哪有这么便宜;好事儿,再加上这小奶狗是代糖,甜度虽然比真糖甜蜜上整整十倍二十倍,但终究不是真糖,八百个心眼子等着刘觞。 刘觞早就看透了这假奶狗,不给他献殷勤;机会,像模像样恭敬;道:“陛下,小臣怎敢劳烦陛下,实在是折煞了小臣!” “陛下……”这时候内侍鱼之舟走进来,上前附耳对李谌说了一句什么。 李谌微微蹙眉,很快又将一双剑眉舒展开来,对刘觞温柔款款;道:“阿觞乖乖上药,朕有点琐事,先去处理一下。” 又叮嘱道:“阿觞是伤患,今儿就歇在紫宸殿,在朕这里好好养伤。” 说罢,匆匆离去了。 刘觞靠坐在龙床上,立刻有内侍殷勤;上前伏侍上药,御医开;软膏清凉镇痛,瞬间缓解了刘觞脚踝;红肿,便不是那么疼了。 “觞儿!” 过了一会子,有人匆匆走进紫宸殿,这么呼唤刘觞;,只定是刘觞;便宜干爹,再没有旁人。 果然,正是枢密使刘光匆匆走了进来。 刘光素来喜静,太液湖寿宴之后,便觉得乏了,也就没有跟去含光殿打毯,自行回去歇息,哪知道堪堪燕歇下来,便听说刘觞受伤之事,当即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觞儿!伤处如何?严重不严重?”刘光仔细检查着刘觞;伤处,又叫来御医仔细盘问,确定刘觞不会留下病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觞知道干爹是打心底关心自己,不像那假模假式;代糖小奶狗,安抚道:“阿爹,我没事儿,稍微崴了一下,已经不疼了。” “哼,”刘光脸色寒冷,凉冰冰;道:“那个苏佐明,胆敢冲撞觞儿,幸而他死得快,倘或落在阿爹手中……” “等等,”刘觞似乎听到了了不得;事情,打断了刘光;话头儿:“阿爹你说什么?苏佐明……死了?” 刘光语气很平静,死了一个神策军大将军,在他眼中不过一个阿猫阿狗:“怎么,觞儿你还不曾听说?是死了,苏佐明冲撞于你,陛下震怒,把他给斩了,就刚刚;事儿。” 刘觞心窍一动,李谌用自己做借口,砍了神策军右军大将军苏佐明…… 刘觞:“……”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毒辣;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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