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北疆魔女启程前往魔界。
没过多久,她便发现身后多了个甩不掉的尾巴。
“出来吧!”
北疆魔女下了马车,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周遭的人皆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绕道而行。
“还不快出来!”北疆魔女厉声道,“若不出来,我便直接回北疆了。”
此言一出,从人群中闪出一个清俊少年。
“师父。”少年上前拱手道,“徒儿实在不放心您,还请让徒儿随行吧。”
北疆魔女冷哼一声道:“你不放心的当真是师父”
少年抬眸望向她,眼神坚定清澈,道:“师父若不让我随行,徒儿便自己去。”
北疆魔女压低声道:“你是怕我无法说服魔尊,想自己混入魔界找解蛊之法吧”
少年不语。
“罢了,你这性子。”北疆魔女轻叹了口气,“上车吧,你随我去。”
墨欢再次看到风璃洛留下的书信时,脸都白了。
立即派了数十人分头去追,回报却都说没瞧见洛姑娘的身影。
数日后方才收到北疆魔女派人送回来的信,上面只有廖廖数语:人在我这,会安全带回,勿念。
小云亦收到风璃洛留给她的信,信中告知她,已向皇上求情,皇上不会治她的罪,让她安心养好身子,若真能怀上龙嗣,定会让皇上给她名分。
小云抚信流泪,她果然没有信错人。
向西走了数十日,风璃洛随北疆魔女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庄。
北疆魔女下了马车,径自走进一间破屋舍。
风璃洛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到处是这样破烂不堪的屋舍,有的门窗坏了,有的墙都塌了一半。
整个村庄破破烂烂,没有一丝生气,死一般的静谧。
白日里还好些,晚上若待在这里,定是十分瘆人。
北疆魔女似是浑不在意,进入屋舍后,轻轻拍了拍榻上的尘土,坐了下来。
“师父,您这是……该不会今晚咱们要住在此处吧”风璃洛边问边四处查看,打算寻块布擦拭一下桌椅。
“你可知这里是何处”北疆魔女问道。
风璃洛摇摇头,道:“这里似是许久无人居住了,师父怎会知道此处”
“这里离魔界不远了,”北疆魔女道,“你师父我许多年前就住在这里。”
风璃洛没寻到布,索性不管了,径直在北疆魔女身旁坐下。
“师父到底与那魔尊是何关系”风璃洛道,“您又怎么会认识那个大魔头”
北疆魔女噗呲一声笑道:“你可是忘了我是何人他是魔头,我是魔女,本就是一家。”
风璃洛瞪大眼睛,问道:“当真”
北疆魔女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晚上你就待在此处,哪都不要去。”
风璃洛环视了下四周,可怜兮兮道:“师父,您就忍心把您的乖徒儿丢在这种鬼地方。”
“什么鬼地方,”北疆魔女笑斥道,“这可是你师父的旧居。”
“师父,您该不会是要独自前往魔界吧,”风璃洛道,“徒儿要随您一道去。”
北疆魔女道:“魔界煞气甚重,你的凡人之躯受不住的。况且,那里还有血魔沼泽,万一不慎落入,你可未必有你的情郎的好运气,能活着走出来。”
“那让师父独自前往,我也不放心。”风璃洛道,“我只要紧跟着师父,不会有事的。”
北疆魔女沉下脸,道:“此事不可儿戏,让你跟到此处,已是极限。为师与魔尊有些旧事有谈,你若同往,多有不便。况且你与他此前打过照面,这点易容术,骗骗旁人尚可,对魔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风璃洛只得应下,待在此处等候。
入夜,魔尊刹无绝正在殿内饮酒,数名妖艳舞姬正载歌载舞,忽闻魔铃大作,他眯着眼,举起酒杯,半醉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误闯了我魔界,把人给本座押上来。”
魔兵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将一袭黑衣的北疆魔女押了上来。
“见了魔尊,还不快跪下。”身旁的魔兵喝道。
北疆魔女冷笑道:“若非我自愿,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小喽啰,也捉得住我。让我下跪,你怎么不问问魔尊,我是何人!”
魔尊刹无绝听这声音,有些耳熟,问道:“哦,你是何人”
北疆魔女上前几步,走近他,道:“阿兄,你不认得阿若了吗”
“阿若”刹无绝酒醒了大半,瞬时站起,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叹道,“果然是你,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北疆魔女眼眶微微泛红,道:“阿兄,多年未见,你老了。”
刹无绝眉头微微一蹙,抚了抚自己的脸,喃喃道:“我当真老了,我是不是变丑了,难怪他始终不肯再回来见我了。”
“阿兄,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下。”北疆魔女欲言又止。
“你们都退下吧。”刹无绝挥了挥手,众魔兵与舞姬均应声退下。
刹无绝拉着她一同坐下,道:“你我二人一别也有数百年了,今日难得一见,你与我说说,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家中……可还好”
北疆魔女抹去泪水,笑道:“自你离家后,兄弟姊妹们也都陆续离开,只余我一人留在父王身边,三十年前,父王病逝,我便去了北疆。”
刹无绝手微微一颤。
“父王临死前,还惦念着阿兄,”北疆魔女泪又涌了出来,“当年,你走后,父王日日喝得酩酊大醉,我知他心中有悔,不该对你说了那些重话,令你一怒之下离家而去。”
“其实,父王直到死前,仍是盼着你回来的。你始终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别说了。”刹无绝捂住脸,泪水已是抑制不住。
“阿兄,这么多年,不止父王不理解,便是我也不明白。那个男人真有那么重要,值得你舍下一切吗”北疆魔女看着他,叹息道,“你为他他变成如今这模样,他又在何处”
刹无绝心口一阵揪痛,泪流不止,道:“你莫要说了。”
北疆魔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细细把脉,半晌,蹙眉道:“当年你本已选择男子之身,却又在之后强行逆转性别,已是伤了寿元。这些年,你又饮酒无度,身子又伤了根本。你到底是何苦”
刹无绝缩回手,故作强硬道:“我好得很。”
“是吗”北疆魔女笑中带泪,“当年你若不一意孤行,你真身当是如今这模样,而不必靠法术变来变去。若不曾遇见那人,你早已娶妻生子,父王也不必……”
“莫要再说了。”刹无绝打断她,“事已至此,你觉得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也对。”北疆魔女自嘲道,“我也不过是这些年,这些话一直憋在心中,见了你,不吐不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