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欧富的指导。萧潇在实习单位的努力渐渐的开始得到认可。倒不全是欧富传授的那点儿浅薄的社会知识。还是有一半的运气成分。 因为传媒业正是蓬勃发展的时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单位里有些有想法的人开始向往外边的世界了。有报社工作经验的人，到哪里都很吃香。 有的加入了电视传媒，去了更大的舞台。有的去了电影公司。还有的自立门户成立起策划公司，单干起来。更还有那种脚踏两条船，哪路财都不肯错过的人。 如此，主动离职的很多，被动离职的也不少。 如此，一下子空出来好些岗位。萧潇就在这么一种状况下被留下来了。 那时候的萧潇天天都很高兴，把自行车蹬得飞起，像拥有无限的活力源泉。把欧富的心栓得死死的。 当然，萧潇是后知后觉的。小姑娘看着很文静，其实内在却是个野心家，一心要在这个城市出人头地。所以，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未婚小姑娘。 她每天最感兴趣的就是听单位上讲大领导的八卦。说当年大领导在某内参上班的时候，各种不被重视。那时候都靠的财政拨款。大领导的政策方针永远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随着扑面而来的市场经济冲击，单位的景气度一天不如一天。上边的财政拨款也越来越不友好。大伙儿天天拎壶茶，啥事没有的混一天，一个月的工资少得可怜。还不如门口摆个报纸摊的呢。 大领导当时年轻，看着这么好的市场需求，大家却窝在破旧的单位楼里固步自封，感到甚为遗憾。于是将变革的想法数谏于领导。最终，成功的触怒了领导。被发配到更边缘的工作岗位上了。每天都不用拎壶茶。甚至都不必去坐班。因为工资几乎算聊胜于无。 被逼得实在没办法的大领导，索性就自立门户，自己办一份报纸。先是拉了两个志同道合的兄弟。谁知道他们第一期发行出来，在市场上就十分畅销。最后他们越发行越多，规模也越做越大，最终办成了日报。 最后，他原单位绝大部分的同事都转战到他麾下来上班了。更可笑是，原单位那个下放他的领导，也找上门来。原因是上边通知以后要自主经营了，财政不再补贴了。而且像他们这种内参报，以后还要面临全省合并。 他们歌颂大领导的地方就在这里。大领导没有记过去领导的仇。反而给原领导安排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待遇也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大领导说，虽然原领导当时没听取他的建议，但也多亏了他，大领导才能出来创业。而且大领导也知道原领导家里并不富裕。还有个在读书的孩子。所以，于人有难的时候搭把手，自己日后也能得方便。 大领导的这些光辉事迹一路流传下来，几乎成了这家报纸的精神内核。不管新老员工，都对大领导的人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的报纸销量高企，广告也随之而来。价格天天涨，依然禁不住潮水一般涌进来的广告主。 单位里，不管是哪个层级的员工，就连清洁工的福利待遇都极其丰厚。每逢节气可领到很多米和油。每个季度还有季度奖。 就连清洁工在这儿上班都有种自豪感。出去看人都自带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不知怎么的，大约是清洁工这个工种决定了她们可能过了往上冲的年纪了。所以对于拥有这样的工作感觉就是她们人生的顶峰了一样。 是极其自得意满的天天守在茶水间聊八卦。全单位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她们都多少知道。每天游走在各个楼层，用她们的耳朵和眼睛，以及那张灵巧的嘴，收集了特别多的信息。 起初的时候，萧潇这种小女孩是在她们那儿听不到什么劲爆的信息的。她们也不屑于讲给这种小女孩听。 她们喜欢跟萧潇讲的是家暴啊，男人怎么抛弃女人啊，又是怎么始乱终弃啊，找对象千万别找那种脸皮很白的呀，那种人往往都没什么良心。 她们有张堪比说书人的嘴，即便这些萧潇也喜欢听。常常午休的时候，就端着水壶挨着她们坐在茶水间，听她们讲。 上个月刚离职那个许大姐，她是多么多么可怜，儿子小的时候，经常被她男人打，男人喝了酒，儿子老婆一起打。如今儿子大些了，懂得要帮妈妈了。那个男人索性就跑了，出去跟野婆娘姘居去了。钱是一分都不会拿回家的。搞得母子俩的日子过得十分辛苦。许大姐是因为儿子要去外地读书了，要跟着儿子去照顾他，所以才离的职。 她们又说单位以前一个实习生，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刚来不久，就被一个公子哥儿看上了。那公子哥儿家里有钱，开一辆几十万的豪车，天天耀武扬威的等候在楼下。每天不是给姑娘送花，就是给姑娘送首饰。开着他的豪车，车接车送。十分殷勤。 结果，姑娘实习三个月不到，就出事了。听说是怀了孩子。那男的就跑得影儿都找不到了。姑娘开始还到处去找。后来就慢慢明白了。在单位也无心工作，老出错。起色又差。好心的大姐一问，就哭得稀里哗啦。姑娘是外地的，来成都读的大学。后来那姑娘三个月都没干满，就被她父母接走了。走的那天，她父母还有一些亲戚都跟她一起来的。在领导的办公室，说了好久的话。 她们对萧潇说啊，女孩子啊，一个人在外，千万要擦亮双眼。别给人骗了。你这么俊秀一个姑娘，被人骗了多可惜啊。也千万别跟外头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那些二流子要知道你在这儿上班。保不齐哪天就会到单位来发疯。 在单位，人多眼杂的。都很不喜欢。 她们说了很多。什么缺心眼的姑娘被骗了，怀了孩子不肯打，最后一个人生下来当了单亲妈妈。像这样的，一辈子就算废了。还有什么姑娘被人骗财骗色，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的境地。 案例非常多。 听得萧潇都有当尼姑的冲动了。 所以无论欧富怎么殷勤示爱，或者有意无意的说到某个敏感的话题上。萧潇都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萧潇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是一无所有的，一无所有就意味着没有安全感。而爱情，又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所以，不去多想。先努力赚钱，才是上策。 欧富经常去接萧潇下班。理由各种各样。有时候去拜访客户恰好路过。有时候又是因为自己在附近。有时候又是想过来拜访萧潇单位的同事。有时候干脆不说理由，直接说你下班了吗？我在楼下了。 萧潇也不排斥欧富的接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有这样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生，也不寂寞。换句话说，欧富的存在，是萧潇内心里另一种意义上的安全感。 所以每当萧潇高兴的时候，就会给欧富讲起清洁工们给她讲的这些血淋淋的现实案例。 每当这个时候，欧富就显得不高兴。他很讨厌那些老鸡婆。这都灌输的什么思想？说得好像世上的男人都是坏蛋一样。 欧富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欧富对待萧潇的一颗心，那是日月可鉴的。可是他又不好这么直接说。只能一路上跟萧潇讲这些话听一听就好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一样。哪里都有坏人，可哪里也都有好人。大体上来讲，好人还是要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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