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党招呼大家落座，让店员给他们装一小管箩馒头，张宝生觉得过意不去，拦着改成了一半馒头，一半二合面馒头。 李敬党又要了一小铝锅西红柿鸡蛋汤，再让邹凯帮他们炒了个青菜，切了盘咸菜疙瘩，一人一个煮鸡蛋。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王丽萍端了一碟子盐水花生过来，吧嗒往周嘉妮面前一放，道： “请你吃的。”转身就走了。 “一起吃一起吃。”周嘉妮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转头笑着看了王丽萍一眼，王丽萍冲她眨眨眼。就是冲着周嘉妮才给的，但得让其他人知道是沾了小周同志的光。 大家吃饱喝足，准备起身走的时候，赵梅提着菜从外头进来了，看见周嘉妮眼睛顿时一亮，笑道："嘉妮!" 周嘉妮笑道： "嫂子。" "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可惦记你了。"赵梅是由衷的开心。 不过他们还要去公社汇报工作，弄不好翟主任已经在等着了，此时顾不上寒暄，简单打过招呼，离开国营饭店，直奔公社办公点。 他们走后，后厨的俩婶子才出来找王丽萍，看小周帮她捎的毛衣。 赵梅也过来看，道： "这款式真好看，颜色太鲜亮了。" 王丽萍笑道： "好看吧?织的花纹也漂亮，这款式漫说咱镇上供销社，县里也没见过。不愧是省城的东西，我姐得高兴坏了。" "是好看。”两个面点婶子只看，不敢上手摸，怕给人摸坏了，其中一个跟赵梅道， "咱就盼着你们供出去的货早点卖完，让省城那边多管你们进点货，等小周同志再去省城，也让她帮着给我闺女捎件衣服。" 一提这个赵梅顿时笑道： “省城那边已经又进货了，这回下了两百个篮子的订单，等编完就去送。" 邹凯都从厨房出来了，惊讶道：“你昨天不是说才送过去吗?” 赵梅笑道：“具体情况咱也不知道，昨天傍晚李秘书去村里通知接站的时候提了句，说省城又下了两百个篮子的订单，省城一共俩百货大楼，都下单了。" 有个在店里吃饭的顾客道： "省里有两个百货大楼啊?" />赵梅转头笑道： "对，两个百货大楼，我们队长说…也是听小周同志说的，叫第一百货和第二百货，除了百货大楼，那边的供销社也是满地开。" "了不得，那省城得多大，弄俩百货大楼。”那顾客听着直咂舌，又道， "你们前进大队这回算是行了，弄不好就是公社第一了。" 这话赵梅可不敢接，怕说的不合适让人家笑话她。 不过现在他们村的人现在个个走路带风，跟其他村的人说话时声音都比往常大了几分，打心眼里高兴。 另一边，张宝生他们任坐到了公社的办公室里。 翟项强见到周嘉妮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但年轻能干，模样也生的这样标准。 他温和的问起这趟省城之旅，着重问了问周嘉妮是怎么跟百货大楼谈下的合作。周嘉妮自是有问必答。 张宝生现在对上领导不大紧张了，别看去省城只待了一天，他觉得自己也算见过世面了，说到百货大楼的时候他抬手比划着形容： “那么大，四层楼高，里头柜台摆的都跟供销社不一样，头顶上的灯管子贼亮贼亮的，都亮的耀眼……" 聊了片刻，最后话题拐上周嘉妮被举报的事上，张宝生刚直起来的腰杆腾的落了回去：坏种可能出自他们大队。 翟项强听说了怀疑对象后也气得差点拍桌子，怒声道： “如果真是那个叫赵卫国的知青在后头搞破坏，绝不姑息!" 张宝生点了点头，甭管啥矛盾，事情都不能这么办。 小周同志在外头苦哈哈的帮他们村找出路，却让人在背后这么捅刀子，如果这都不处置，往后谁还愿意给大队卖命? 翟项强沉声道： "这件事市里领导也在关注，让小李跟你们回去，如果情况属实，直接把人带来公社，派出所那边也要知会一声。" 张宝生点点头，心说是得马上带到公社，不然他怕赵卫国被人打死。 了解完此次出差的工作内容，翟项强又鼓励了两句，让张宝生带着大家好好干，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公社汇报。 最后半开玩笑地道： “有什么需要公社帮助解决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张宝生刚要 感激地道谢，就听旁边的周嘉妮笑眯眯地道：“主任，这话我们可记下了。等将来我们的小加工坊扩大到需要开厂子的时候，来找您，您可不能找借口推诿。" 张宝生、翟项强、李敬党：.. 邱则铭则挑了挑眉。张宝生都不敢说话了。开厂子?他们还能开厂子?李敬党默默吸了口气，这个小周同志可真敢说。 翟项强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豪迈地道： “好啊，年轻人就是敢想敢干。行，小周同志，要是你们大队的作坊真能发展成厂子，啥要求我都答应。" 等把他们一行人送走，翟项强脸上的笑都没落下来，摇头嘟囔： "这个小周同志，勇气可嘉，最 起码她敢想!" 路上，因为李敬党跟着，张宝生看了周嘉妮好几眼，都没敢提刚才的话头。 着实让小周同志吓着了。不过，有这么个幻象也不错。 周嘉妮给邱则铭递了个眼神，他点点头，瞥着张宝生跟小李说话的时候，用气声道： “是得提前垫话。" 周嘉妮嘴角轻弯，她就知道邱则铭懂她的意思。 公社密切关注是好事，也能理解为中不溜突然出头，领导好奇，或者想抓住这份荣誉在履历上添上一笔，都可以理解。 可也太关心了，这么早就安排秘书在镇子外头拦他们，一大早就接见他们，听工作汇报。她就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 周嘉妮担心会被别的大队摘桃子。 翟项强可能还没想到办厂子这样的发展，但周嘉妮觉得，过些时候，可能会提出让前进大队带动其他大队一起发展。 如果公社真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他们还不如直接申请办厂，从别的大队吸收一部分人过来，由前进大队集中管理。 当然，不能说走到这一步不好，若真能到这个阶段，说明他们的小作坊把底子扎问了，实打实的把编织事业做起来了。 而且前进大队范围内的山头材料也有限，总得从其他大队购买，到时候免不了牵扯。 所以这事得早做计划，不能到跟前一点准备没有。 李敬党骑着自行车跟张宝生聊着，见刘通捧着书不抬头，再看看旁边还摞了不少书，就好奇地问了句。 />张宝生又来了精神，他现在就是小周吹，当然，把小邱同志也带上了，说他们为村里孩子们着想，弄了点小人书回来，让孩子们从书里长长见识。 小李眼睛亮了亮，欣赏地看了他们一眼。 难怪下乡没多久就能把一个中不溜大队带的风风火火，瞧人家这觉悟。而且，刚才对着领导都没提这茬，一点也不揽功。 车子进入前进大队地界范围，周嘉妮一眼望过去，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离开才半个月，庄稼地都不一样了，走的时候还满地玉米茬、高粱茬，现在放眼望去一片平整。"已经种上小麦了吧?" 张宝生点头笑道： “这一片都种完了，南坡也种完了，现在集中在西南和西坡那边，最多再两三 天就能种完。”又道， “种完麦子，就安排扩建知青点，已经跟公社汇报了，加盖两间。下周二去县城拉砖，泥……" 他刚想说也抽空开始打泥坯了，为弄大棚做准备，但又反应过来小李还在旁边呢，就住了口。 这事公社领导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小周同志说抖到领导面前的合适时机是啥时候，但听小周同志的就对了。 要开始扩建知青点了。 周嘉妮也开始琢磨。 倒不是她不乐意去挤集体宿舍，但手上握着秘密，住集体宿舍真的很不方便。 若说单独租套院子也不现实，能不能找到先不说，安全也是个问题。 她得抽空再在村里转转。 这个点应该是大家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上工，地里没什么人，但走到村头的时候周嘉妮吸了口气。 地里是没什么人，都到村头来了。 赵梅回来的早，她进村一说，大家就都惦记着了，快速的吃完饭就跑到村口来等着，想看看出差归来的小周同志。 小周同志受到了比上回还热情高涨的欢迎仪式。一众老乡目光慈爱地望着她，这个问一句，那个夸一句。 周嘉妮笑眯眯地‘刘婶 ‘王婶’ ‘张大娘’ ‘孟奶奶'' ''X叔'' X大爷’的挨着喊了一圈，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头，一脸失望的赵卫国。 嘴角轻轻勾了勾，她 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穿过人群，走到赵卫国面前站定，冷声道： “赵卫国同志，看到我没被遣返回来，是不是很失望?" 赵卫国确实很失望，要不是队里的公章让张宝生带走了，昨天他就想去镇上再打个电话问问。 前两天还惦记着事成之后好让刘爱玲高兴高兴呢，结果一直没动静不说，前天晚上村里的货还发走了，张宝生也跟着去了，带走了大队里的公章。 之前村里人说的交货日期不是前天晚上啊，怎么突然提前了? 这一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更措手不及的是，周嘉妮会怀疑到他身上，直接过来质问他。 但他不会承认的，赵卫国没注意自己眼底下意识闪过的慌乱，嘴硬地道： “啥遣返不遣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转身就想走，身后传来炸雷一样的怒吼："赵卫国，个狗日的，说，是不是你?"赵卫国猛地一哆嗦，一转头，张宝生满脸怒容的冲他而来，一副要吃了他样子。 他本来就心虚，冷不丁见张宝生这样，吓坏了，本能地往外跑，刚跑没两步，从旁边窜过来一个人影，他只看见对方冲他挥了下胳膊，没反应过来这么着，胳膊就被人反剪着按到了地上，摔地眼冒金星。 邱则铭声音森寒，一针见血，道：“你举报周嘉妮同志，差点影响到跟百货大楼的合作，这件事省城公安和本地公安已经介入调查，并掌握了初步证据……" 赵卫国刚才只是吓破胆，现在差点吓到尿失禁，脸色在一瞬间跟死人脸差不多。 啥? 不是，他只是想给周嘉妮个没脸，咋公安还介入调查了?他使劲扭头看向邱则铭，在诈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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