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旅团的参谋长河边大佐,曾经指挥西条联队的高木步兵大队主力,对关门山脚下的西坪村八路军根据地实施过夜袭围剿,因而对西坪村内外的地势格局记忆犹新。 刚刚来自西坪村的捷报显示,正是执行了河边参谋长的进攻建议,由驰援那里的大冢联队奈良步兵大队派出两个中队一左一右从村外渡河、偷袭西坪村两端,最终摧动了中国军顽强的防线。 发电文上传战报的,仍是担任中路攻势的西条联队高木步兵大队,据高木少佐电文称:突然遭到两翼夹击的中国军阵地,起初仍试图向两翼增兵以支撑防线,但随即高木步兵大队又从正面开始渡河强击,最终导致其防御崩塌。 旅团长萩原少将不无赞许地频频点头,对自己的参谋长关键时刻放出的这招胜负手,颇为满意。 “河边君,电告奈良少佐,即刻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进去,对西坪村内的中国军实施总攻,争取将敌全歼!” 旅团长语气坚决地说道。此时投入到西坪村战场的部队,合计五个步兵中队:大冢联队奈良大队有三个,西条联队高木大队有两个;其中奈良少佐指挥最后一个中队作为预备队,始终在村外掠阵。现在,到了将这支预备队派上用场的时刻了。 河边参谋长一边兴冲冲地点头答应,一边布置参谋复电。上一次夜袭西坪村,自己指挥一个步兵大队的三个中队与八路军激战竟夜,虽然将对手彻底逐入了关门山,但由于当时高木大队急于奉命开赴南同蒲路接管防区,所以攻克西坪之后并未实施占领,草草烧杀了一番便撤走了。以至于其后不久,遁入关门山的八路军残部卷土重来,西坪村所谓的根据地死灰复燃。 基于上述教训,刚刚布置完总攻命令的河边大佐,转头便提醒旅团长少将:攻克西坪村后、应考虑在当地驻防一支部队,从而封锁村后面的关门山山口,阻止中国军从那里觊觎山外。 “不能达到全歼的目标吗?”不料,踌躇满志的萩原晃却提出了反问:“纵然不能全歼,在西坪村内对其主力给予毁灭性打击、使其无法死灰复燃,也做不到吗?” 河边参谋长被问得有些尴尬——毕竟此时不是自己亲临前线指挥,对西坪村内战况发展不能做到心中有数。倘若在这里把话说得过满,一旦战术目标无法达成,只怕今后旅团长少将多有责难。 “呃……将军,能够全歼当然最好,但敌军占有地利,又有夜色作掩护,我方现地指挥的两个大队长均对该村地形不熟,如果中国军迅速脱逃进山,想要抓住全歼、难度恐怕不小。” 刚才还满脸喜色的萩原晃,表情不由得重新变得阴郁起来——整整五个步兵中队,附加一个炮小队、两个机关枪中队,面对兵力显然不如己方的中国军,竟然没把握提出全歼!? “要知道,西坪村的八路军在天黑之前就遭到西条联队高木大队的多次强攻,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伤亡;”日军旅团长忿忿地指摘着:“后来又证实西坪村八路的主力其实跳到了外线、从侧后对我袭扰,所以西条大佐亲自率领两个中队前去追剿了——这么一算来,留守在西坪村内的八路军,充其量不过四五百人,即便他们占据了地利,难道上千人的皇军不能将其聚而歼之吗?!” 候在一旁的特务机关长小岛正雄,眼见旅团长咄咄逼人之下、河边参谋长显得颇为狼狈,于是出言帮其脱困:“将军,我手下情报班便衣队的人去西坪村侦察过,这个村子的后面直接连通着关门山的一个大山口,非常方便进出。我们进攻的部队虽然众多,但是无法做到将其四面合围——八路军一旦失守村内的河岸防线,想必会第一时间选择向关门山山口逃窜,那样一来、聚而歼之,的确不容易。” 听小岛机关长这般解释,河边大佐暗中吁了一口气,看向对方的眼神就有了感激的成分。 萩原晃的不满情绪却丝毫没有减弱,但是小岛正雄讲到的客观情况也的确如此。前者翻起白眼望了望后者,最终,懊恼地闭上了嘴。 这个插曲,让河边参谋长不再敢提及战斗结束后留下一支部队镇守西坪村的动议。他其实也很清楚:目前整个旅团用兵已经显出捉襟见肘态势,由此旅团长少将无疑也是不乐见、再在紧迫的形势下多分兵据守一地的。 然而,小岛正雄偏偏又捡起了这一话题,特务机关长鉴于西坪村面临的特殊境地,提议确实有必要在将敌军驱逐、消灭后,保留一支部队守在西坪村内,为的便是随时接应已经混入关门山的便衣突击小队——那是搜寻师团骑兵联队被俘官兵的突击小队。 这果然引起了萩原少将的重视。今夜战局的无端扩大,令旅团长本人几乎已经忘却了还有这么一支突击小队的存在。他蹇起眉头问向特务机关长:“小队有消息传来吗?” “截至目前还没有,他们虽然随身携带了电台,但是出于安全策略,不到万不得已时恐怕不敢使用。” 搜寻骑兵联队高松准尉在内的几名战俘,现如今也是压在萩原旅团肩头的一付沉重的担子。如同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高级参谋铃木少将直接监督着秘密强征慰安妇的“风计划”一样,同样也有方面军司令部的人、不时地直接过问搜寻战俘的进展。 再被提及这一节,日军旅团长刚才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殆尽了。又沉默了片刻,他叹息着对自己的参谋长交待道:西坪村作战结束后,命令西条联队高木大队,留下一个步兵中队驻防,直到接应到潜入关门山的便衣突击小队为止。倘若查到了有关高松准尉等战俘的下落、需要进一步用兵,再酌情增派部队。 “西条大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萩原晃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而直到这一刻,司令部里的三名日酋才几乎同时意识到,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西条重平从青龙河下游一带发来的战报了! …… 当西条重平指挥着部下,隔着青龙河河面与沿着对岸南逃的八路军激烈对射、一路追杀下去的时候,他提前派出的搭乘卡车前进的一个步兵小队,却已经开始了向后撤退! 步兵小队长报告:追杀八路军骑兵的过程中,正前方突然遭遇敌军迫击炮群打击,为防车辆受损,被迫暂时后撤以脱离敌军炮兵射程。 西条重平顿时心生狐疑:哪里冒出来的迫击炮群?难道今晚自己真的中了八路军的拖刀计? 然而还未容他多想,青龙河对岸的攻击火力竟骤然加剧起来。日军联队长并不知道,被他隔着河一路追赶的八路军,刚刚进入了一片自家预设阵地,在那片阵地上不仅有八路军徐旅支队的骑兵,还早就埋伏着一支民间武装——关门山黑石崖匪帮。 但这来自侧翼、骤然加剧的火力打击,已经足以引起西条重平的警惕;再联想到正面的迫击炮炮火,大佐意识到了不妙。 他当即下令一个步兵中队就近占据青龙河西岸,隔河压制对岸的敌军,不使其渡河针对己方侧翼发动进攻。同时调动炮中队,向正前方发炮,一来试探敌军不期而至的炮火力量,二来可震慑有可能从正面压过来的敌军伏兵。 身边的参谋已经在紧张地标示地图,试图找出正前方的地形地名。但忙乱中毫无结果。 过了片刻,另一个步兵中队的中队长对西条大佐建议:眼下不宜再据守青龙河西岸实施对峙,以防对岸有敌人重兵埋伏:“我们不妨向西做大幅移动,且看河东岸的敌军有何动作?” 西条重平觉得部下言之有理——目前天色黑暗,河对岸敌情骤变,委实不应继续与之近距离纠缠。如果能向西、也就是向同蒲铁路方向后退一步,便有可能将青龙河对岸之敌引诱出来。而己方朝着同蒲铁路方向后撤,也可保证无后顾之忧。 于是,命令很快被下达了。刚刚扑到青龙河岸边与对岸的敌军互射的那个步兵中队,又迅速起身离去。整个部队开始缓缓地向西退却。 河对岸,良久未见有追兵渡河过来。 而刚才朝着正南方向发炮的炮兵中队,同样报告没有遭到对方的炮火还击。日军联队长于是命令炮中队随同主力一齐向西移动,同时派刚才搭乘卡车追击八路军骑兵的步兵小队,全体下车,继续监视正南方向。 然而,日本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面朝着青龙河、背对着同蒲铁路方向缓缓退走,却恰恰从他们极为放心的身后,响起了惊心动魄的密集枪声。 那是晋军独12旅570团埋伏下的一个营,从今晚预设阵地的另一个侧翼、也就是左翼阵地,突然发动了攻击。 枪响的那一刻,日本兵的后背,正毫不设防地靠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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