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女少校想要审问的日军俘虏,都是大冢联队福田大队的,其中一个是少尉,另两个均为上等兵。那少尉在丰店城内大街的混战中被手榴弹炸晕,醒来后想要逃离,结果被赵木头特务连的人逮个正着;两个上等兵则分别是在南城和东城的城头上抓获的,有一个甚至想要用刺刀自杀未遂。 李彦也很兴奋,他知道自己的女上司精通日语,但还从来没有见她与日本人直接对过话。 “组长,可惜军装没带在身边,”李彦挑个没人的时间,小声对王穗花说:“要不然,你一身少校军装,英姿勃发的,也让小日本军人看看咱们大中华女将的丰采。” 王穗花皱皱眉,看了看自己的下属:“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一说出来,就听着这么别扭?” 审讯放在县公署大院的一间偏僻屋内,王穗花要求秦忠孝,除了必要的警卫看护,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在场。 她决定只审那个少尉。 日军少尉的额头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他被手榴弹震昏时一头栽到地上磕破的。此刻,被带进屋子的他第一眼就发现,对面墙壁下那张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女人,而女人旁边坐着的则是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国军军官,看其肩章,应该是上校。 还有一个男人单独拿了张椅子,坐在侧面,这男人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平民服色。 室内很昏暗,王穗花让看押那个日军少尉的两个391团士兵,手里各持了一根蜡烛,而刻意没有在自己和秦忠孝的桌子上点燃烛火,这样,包括旁听的李彦在内,他们就等于在暗处盯着明处的日本军官。 军统女少校开口说起日语的片刻,那个日军少尉明显地表现出了惊讶,他下意识地要往前走,试图看清楚在暗影里发话的女人的脸孔;但双手被绳子反剪的他,立刻被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按住了肩膀,原地动弹不得。 于是,昏暗的摇曳着烛影的房间里,回响起了一男一女用日语对话的声音。而秦忠孝、李彦,则只能从两个声音的语气和节奏里,胡乱猜测他们在大致说着什么。 不一会,那个日军少尉竟然笑了起来,并且努力看着对面坐着的王穗花,一边说、一边笑,越笑越厉害。秦忠孝莫名其妙,但通过近距离观察军统女谍的脸色,发现她的眉眼间隐隐露出了煞气。 李彦因为坐得离王、秦二人比较远,所以没有发现自己女上司的表情变化,不过,他却从那日军少尉越来越放肆的笑声和语气里,听出了一股淫-邪的味道。 忽然,王穗花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然后,她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那日军少尉的身前,几乎是面对面地盯着对方。日军少尉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讶式的以及赞叹式的,随即,他就又淫-笑着叽哩哇啦地说起来。 王穗花竟然也笑了,是无声的笑,但是笑容刚刚绽放开来,军统女少校却猛然抬起右手,疾风一般地捏卡住了日军少尉的咽喉——那少尉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了几声咕噜,随即就脸色憋得通红,身体痛苦而剧烈地挣扎起来,分列他左右的两个391团的士兵,不得不越发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 少顷,那少尉艰难发出的咕噜声停歇了,身体的抖动也变成了抽搐,他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漂亮中国女人的目光里,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芒。 王穗花松开了手,那少尉健硕的身体,忽然变得像面条一样瘫软,迅速地堆躺到了地上,以至于那两个士兵,都没来得及扶住。 在屋里所有活着的人惊愕的注视下,军统女少校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仔细揩抹了自己的右手,随即将那手帕丢到了已经变成尸体的日军少尉的身上。 “他死了,扔出去吧。” 王穗花平静地吩咐了一句,然后转身径自走出了房门。 “他都对你说什么了?”李彦像条欢实的狗,急急地绕行在女上司的身前脚后,一叠声地追问着:“你们之间都对什么话了?” 这已经是在县公署的院子里,王穗花一边走,一边躲避着李彦的围追堵截:“没说什么,这家伙死硬得很,我问他番号、姓名,他一概胡说。我还问他们驻扎在丰店的主力开拔到哪里去了,他也一概说不知道。” “那他笑什么?笑你吗?你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了吗?你为什么要捏死他?” “他死有余辜——他告诉我,在君陵城,他曾经强-暴过多少中国女人,在丰店,他又强-暴过多少个。有的在事后还被他拿刀捅死了。”王穗花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很平静。 李彦忽然在王穗花身前停住了脚步,并张开手拦住对方:“他是不是也羞辱你了?他看你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所以就笑着拿话来羞辱你、比如说他也想强-暴你之类的,所以你火了,就把他杀了。” 军统女少校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下属:“你真想知道?日本人都是畜牲,你真想听这个混蛋少尉刚才对我说的话?” 李彦有些不知所措了,王穗花趁机拨开了他拦阻自己的手臂,继续走开。留下男下属一个人,在夜色漆黑的县公署院落里傻呵呵地呆立着。 秦忠孝走了过来,身边跟着提着马灯的卫兵。中-央军上校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一幕中回过神——他以前倒是听特务连长赵木头亲口描述过王穗花的身手,但那也不过是出手敏捷罢了;而今天,秦忠孝却在一间逼仄的屋子里,近在咫尺地领略了这个女特务的心狠手辣。 中-央军上校戎马十载,这还是平生第一次目睹女人杀人,而且杀死的还是一个日本军官。不懂日语的他,和李彦一样很好奇这一男一女究竟做了什么内容的对话,又究竟是什么语言激起了这女人的杀机。 面对秦忠孝的盘问,李彦支吾了几句,随即故作神秘地向对方低语道:“我们是军统的人,又是在执行机密任务,少校今天在这个鬼子少尉面前露了相,留着他的性命恐有后患,所以出手除掉了他。” 秦忠孝怔了怔,继续不解地问道:“如果怕留活口,王少校只需吩咐一声,交给我的人毙了他就是了,何必劳她亲自动手?” “呃,”李彦犹疑一下:“你知道,军统的行事风格很严谨,既然露了相,就得亲手除掉对方才感到稳妥放心,交给旁人处理,唯恐有所疏漏。” “好家伙,王少校的手劲可不小,我看那鬼子少尉脖子粗得跟猪一样,在她手里却划根火柴的工夫就捏碎了。”秦忠孝的语调颇含敬畏。 李彦的咽喉却蓦地感到有些发紧,寒风中不禁打了个冷战——军统中尉想起了在太原时、因自己未能按时报到归队而被女上司卡住喉咙狠狠教训的旧事。 这小娘们,真他妈狠!谈笑间,一条人命灰飞烟灭——蛇蝎美女,名不虚传啊。 丰店县城彻底失守的消息一传到正在太隰公路上指挥作战的濑名师团部,师团长濑名正树就火速命令留守文城的萩原旅团参谋长河边大佐,迅速抽调部队赶赴小榆树山,重点是加强靠近丰店县城的山口黄岩口的兵力部署,确保小榆树山宋家沟慰安妇密营的安全。 收到河边大佐的回电后,获悉已经有两个步兵中队从文城紧急进入了小榆树山,且目前占领丰店的中国军并无攻击黄岩口的动作,濑名中将才略微感到安心。他继续强调,进入小榆树山增援的两个步兵中队,要快速通过宋家沟小站,不得在那一带滞留;河边参谋长要亲自前往部署指挥;并且,注意加强宋家沟小站的戒严,不准任何路过的援兵接近车站后面的慰安妇密营。 费心安排完了这一切,濑名中将才重新将注意力投到了晋西南的作战地图上。 眼下,他的师团司令部已经顺利前移到了石口镇——在刚刚过去的交战当中,麾下的加藤旅团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绕开晋军十九军重点布防的大麦郊一带,从侧翼的川口镇斜插,一举击溃敌防线,目前师团前锋正沿着太隰公路向正面的隰县大踏步攻击前进。 隰县是阎锡山地盘的重要支撑点,这个山西土皇帝想必要倾力一搏,应该会有一场恶战。可是就在这场恶战即将到来之际,文城的“三点一线”却后院起火了,真是越担心会发生什么、就越偏偏发生什么……濑名中将痛苦地嘀咕着。 有些吊诡的是,丰店县城因空虚而被夺占的前夜,同蒲路上的灵石县也遭到了围攻,幸亏守城的是自己刚刚派回去的西条联队的一个完整步兵大队,方保得城池不丢。否则,灵石一丢,师团大后方文城的正面就暴露在了敌军威胁之下,情势将非常危急。 再回顾师团的战略预备队:西条联队,其进展总算顺利,他们轻松地占领了孝义县至兑九峪一线,巩固了师团的后防,同时也肃清了文城铁道线侧翼的治安。这是最值得让人安心的地方。 另外,根据萩原旅团部的情报:大冢联队的副联队长带着从丰店撤出来的残部,跑到了七十里之外的君陵。他们报告说,夺占丰店县城的中国军有上千人,番号为中-央军391团——也算是老对手了——同时,大冢联队福田大队提早布防到小榆树山东麓黄岩口的那个中队,其官兵上报文城的旅团部,称在丰店城外遭遇八路军一部的袭击,损失惨重。 回看着这些陆续传来的战报,濑名师团长禁不住忧心忡忡。想不到,在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三点一线”的防区附近,竟然潜伏有中国军如此之多的彪悍人马。“三点一线”的重心宋家沟小站,堪称危机四伏啊。何况,文城作为同蒲路重镇,除了是执行“风计划”的指挥中心,还兼顾着师团南下主力辎重补给大本营的重任,同样需要相应数量的兵力把守,无法再抽调更多的力量了。 而自己带领的师团主力,也正面临着克期南下、扫荡晋西南的重任,真是顾此难顾彼啊。现在,除了派少量兵力急赴小榆树山黄岩口固防,就只能指望远在正太路上的萩原晃了——唯有其交接完毕慰安妇的军列,才可星夜回师,夺回丰店这个小榆树山宋家沟的后大门。 “立即再给萩原少将发报,”濑名正树面色阴沉地吩咐自己的侍从:“询问风字专列到达地点,华北方面军派出的接应部队是否已经与他们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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