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怀姣可以肯定, 在刚才那一瞬间门,电梯里的江薄一,绝对不止只看到了他一个人。 不到一米的距离, 那种毫无遮挡的位置。 怀姣手上提着的装满食物的塑料袋, 以及身旁背着鼓囊囊背包的另外三人,也一定一定, 都被电梯里的江薄一尽收眼底。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危机关头,十分紧急地帮了他一把。 怀姣实在是摸不清江薄一的态度。 只是就冲他刚才的举动, 自己都很有必要再去见他一面。 “直接去甲板。” 本来按照原计划, 今晚拿到食物之后, 他们应该直接回到房间门休息。 但是因为方才这段有些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季池站在电梯里, 眉心稍蹙着, 重新安排道“今晚就要把食物安置好,这是最关键的一骤,别夜长梦多,再拖出什么意外。” 几人都点头。 季池和伊乘风在前面带路, 怀姣和霍司跟在他们后面。 普丽达号置放救生艇的位置, 在最下层的露天甲板左右两侧。 凌晨四点多, 除了顶层的巨大射灯, 甲板上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 谨慎起见,他们只打了一个手机的电筒,半摸着黑来到两人下午看好的位置。 “我和季池下去,你们俩守在上面。” 四人身上携带的东西并不少,光是搬运和固定物资就十分考验体力。 手腕粗的固定索系在两人的腰间门,伊乘风背上、胸前分别挂了两个背包, 手臂上还绞了一个袋子,季池也和他差不多。 怀姣打着唯一的手电筒,趴在桅杆边,紧张的给他们照亮。 手机电筒的光照十分有限,能见度极低的黑暗环境里,往下晃眼一望,目光所及处,到处是深不见底、浓黑一片的汹涌海平面。 怀姣光是看着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好在伊乘风和季池的身体素质很是过硬。 来回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再次顺着扶手绳翻了回来。 “没事了,走吧。” 伊乘风碰了下怀姣吹得冰冷的脸蛋,接过他的手机,没有过多停留地牵着人往回走。 怀姣默默松了口气。 今晚的行动,在耳边翻涌的海浪声中,总算安全收尾。 这晚过后,季池说他们随时都可以下船。 救生艇上配备齐全的救生设备,让他们省去了很多道工序。救生衣、急救箱、磁罗盘、信号灯等应急装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必不可少的淡水储备。 普丽达号还有三天靠岸,他们只需要在靠岸前的这三天内,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偷偷放下救生艇就能够逃离这里。 只是在此之前,怀姣还惦记着另一件事。 答谢也好,奇怪的预感也罢。 怀姣站在通往十六层的电梯里,心里想着,自己必须再见上江薄一一面。 逃离游轮的前一个夜晚。 和上一次相同的时间门点,怀姣用那张房卡,再次刷开了江薄一的房门。 对方似乎也在等他。 和楼下热火朝天的嗨趴现场不同,江薄一的房间门总是很安静。 怀姣在门口停了下。 男人坐在入门可见的客厅沙发上,眼下晃眼的黑痣,倒映在修长手指间门,随意把玩着的高脚杯上。 江薄一没什么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酒。 目光丝毫没有看向门口的怀姣,只在怀姣迟疑着走进门时,十分语出惊人地,淡声问道“你打算逃走” “准备和你的那群队友一起,逃下船” 怀姣一下子僵在原地。 两人从未谈及的,相互避开的身份,在此刻正式揭开。 怀姣甚至不敢贸然开口,只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许久,才抿着嘴唇,格外小心、又小小声地,迟疑问道“你会出卖我们吗” 江薄一听完,直接从鼻腔里嗤出一声。 好像觉得怀姣的问话很好笑一样。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一直帮你” “就因为亲过你一口吗” 怀姣如此迟钝的大脑,都能隐约感觉出江薄一似乎有点生气。 “你好像也没那么值钱。” 甚至在怀姣还没有回出一句话的时候,又说出了那句在赌场里也说过的,有点熟悉的台词。 “我没有这么想”怀姣低着头,小声呐呐回道。 他实在不敢得罪江薄一。 两人摊明的玩家和游戏方的不对等身份,让怀姣在这种即将逃出生天的紧要关头,根本不敢跟对方多说什么,更别说顶嘴。 江薄一又是一声冷笑。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搭在皮质沙发的扶手上,动作有些浮躁地,快速敲击几下。 怀姣觉得江薄一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 但是迫于什么,又好像无法明确的跟自己开口一样。 “稍微有点心眼,行吗” 江薄一侧过头,锐利的眉梢微挑着,语气轻微烦躁道“只是一起组个队,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你的队友” “手上的房卡哪儿来的” “谁让你上来找食物的” “你的手机呢” “拿来。” 语速很快,一连串毫不关联的几句问话,让怀姣反应了几秒,在被江薄一皱眉瞪过来时,才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抿唇递过去。 嘴上还慢吞吞地回道“房卡是在门缝里捡到的,手机不是你们送我的吗” “又没有信号” 江薄一没回他的话,只一直蹙着眉,低头在他的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下。 接着很快扔给怀姣。 同时扔来的,还有紧贴在手机背面,一个非常小的硬块。 怀姣表情微微茫然地双手接过。 指尖摸到那张小小的像是芯片一样的东西时,他愣了愣,细密的睫毛垂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机翻了过来 是一张看上去有些奇怪的si卡。 “走吧。” 江薄一冷淡道。 那张白色的si卡,卡片背面没有任何运营商的标识。 怀姣躲在厕所里,将它换上。 手机屏幕的右上角,在那一刹那,竟短暂地出现了两格信号。 怀姣眼睛都放大了,手指微颤地捧着手机,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报警。 只是舱房厕所里的信号接收实在不好,在怀姣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俩格信号很快便消失了。 他愣愣地看着手机,刚才瞬间门加速的心跳,一眨眼又冷却下来。 怀姣不明白江薄一的用意。 游轮上的最后一晚,怀姣闭眼躺在床上,头一次有些难以入眠。 江薄一提醒似的几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翻来覆去,脑子里一团乱麻,迷迷糊糊间门,枕着手机睡了过去。 “今晚就能走了。” 游轮的广播上发来通告,距离登陆伊奥尼克群岛,还剩最后两天。 这晚的雾,似乎都散去了许多。 凌晨时分的大海上,一轮圆月,如海上指路的明灯一般,藏在云层中,影影绰绰。 咸腥的海风,温柔吹拂在脸颊上。 仿佛预示着自由的味道。 午夜的露天甲板上,除了整齐摆放的沙滩躺椅,一切显得静谧而又死寂。 船侧的固艇螺杆被打开,固艇索放下,救生艇“噗通”落入海面的声音,被汹涌的海浪声牢牢掩盖。 伊乘风抓着扶手绳,第一个跳下去,再接着是霍司。 “小心点,扶手绳很晃。” 怀姣拿着手机,站在队伍的末尾。 临近港口,空旷的露天环境底下,手机上早已恢复了一点信号。 他只是在犹豫。 黑暗里的屏幕光,照得怀姣的眼睛都有点花。他抽离又恍惚地,盯着那格阶梯式的信号格看着。 “怎么了” 季池站在他前方,手撑在桅杆上,回头朝他望过来。 男人微卷的浅棕色发丝,让海风吹拂着,撩到耳后。云雾拨开的皎白月光下,清晰显露出他独属于混血儿的优越骨相。 怀姣点开了短信页面。 屏幕上,最后一条引导般的陌生短信,一直停留在那里。 他眼睫垂覆着,在季池略带询问的目光中,吹得冰冷的指尖虚搭在屏幕上,细微跳动了两下。 接着,毫不犹豫地拨出了那个顶部的陌生号码。 “叮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于眼前近在迟尺的不远处,悠悠响起。 萦绕鼻尖的腥臊海风,在这一刻,好似被窒闷的空气凝固住。 面前的季池,眉梢微微抬起。 似惊讶一般,薄唇微张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正叮铃作响的手机。 “啊。” 他抬眼,深邃俊美的眉眼,温和而又无奈地看向怀姣。 “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与此同时,随着面前男人的话音落下 只有月光照亮的昏暗甲板上,一盏巨大且刺眼的白色射灯,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一般,“啪”地一声,笔直地打在他们的身上 怀姣被那刺眼的灯光照射得,反射性地抬起手,遮住眼睛。 “onderfu” 饱含惊喜的嘹亮声音,自顶头的广播里响起。 从指缝中,怀姣看到了人,密密麻麻的人。像是今晚这场海上戏目的最佳观众一般。 站在高处。 年轻的嗓音,真诚而又戏谑地,为他们喝彩道 “感谢你们献上的,专业级精彩逃生表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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