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洗完了脚,刘莹丹倒掉了洗脚水,孔方道:“娘子早些安歇。”自己便先睡了。睡到午夜,孔方起来解手,见得刘莹丹还坐着,便问道:“娘子为何还不安寝?”刘莹丹做了几个手语。孔方问道:“娘子心神不宁?因何事心神不宁?”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之声,听声音是从西面东来,过得一阵,东边传来了狗吠声,紧接着北面南面都有了人喊声和脚步声。刘莹丹坐起身来,那时孔方早已起来道:“怎么四面都似有人马过来?” 刘莹丹从床下隔板抽出她那猛虎铁胎弓,此弓是由刘莹丹亲手打制,弓有三十二斤重,五百步之内百发百中。弓的两端系弓弦处各有一个尖锥,是为了箭射尽时刘莹丹能把铁弓当近身接战时的武器用的。同时刘莹丹还有一把臂弩安装在左臂上,机关系于中指,只要刘莹丹中指一弯曲,臂弩便会激射而出。孔方一向安分守己,此时看见妻子抽出铁胎弓,便慌忙道:“吾妻莫急,还不知道是何事呢。” 说完孔方推开窗户向外偷望,只见四面人马已把元宝楼合围了,有衙门捕快衙役,也有恒山派弟子和郝家的恶奴,火把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县衙的捕头蔡明亮、马快班头商广带头,后面跟着恒山派郝忠仁及其四个弟子,以及通天票号陈攀、何猛、张泓、朱峥,众人齐声呐喊:“反贼孔方,莫再顽抗,快快投降!” 刘莹丹急了,被孔方一把摁住道:“贤妻莫急,为夫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怕他们能拿出为夫什么谋反的罪证!”说完推开窗户朗声道:“老夫孔方在此,各位大人怕是有啥误会了吧?老夫那一届良民,并无......”话还没说完,下面一箭射过来。幸好刘莹丹手急眼快,用手一捞便绰箭在手,顺手一甩,用甩手箭的功夫把射箭的衙役头上的皂巾打掉。那衙役叫声:“哎呀!”便吓得倒头撞下马去。 刘莹丹甩手箭打了出去后,在楼上“呃呃”地叫着,意思是:“我夫君话都没说完你们就放箭!说清楚我家的罪行再下手也不迟!”奈何刘莹丹早已失声,说不出话来。围捕孔方的众人都被刘莹丹的这手绝技震慑住了。商广心中惊道:“女汉升果然名不虚传!此女不除,后患无穷!”当下便大喝:“好啊,反贼孔方,戕官拒捕,罪大恶极!弟兄们,给我放火烧了这元宝楼!”说完弯弓搭起一支火箭直向元宝楼上射来。 刘莹丹手一举,臂弩一箭把商广的火箭打落,然后急急转身去取弓箭。商广见一支火箭不济事,便呼来八个弓箭手来射火箭。岂料刘莹丹托起铁胎弓,搭上八支雕翎箭,弓弦响处,只听得“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连续八声清脆的响声,八个衙役的八支火箭被刘莹丹的八只雕翎箭纷纷射落。端的看得那恒山派四弟子并通天票号的陈攀等四人忘乎所以,喝了声采!郝忠仁急忙喝止:“你们几个,竟敢助反贼志气,灭自己威风!?” 孔方本就是一个求安稳的商人,看见事情越闹越大,急呼道:“各位大人,老夫乃首发良民,不知道犯了什么天条法例劳动各位抓捕,莫不是一场误会?”商广慑于刘莹丹神箭,厉声喝道:“你早年在山东,是否结识了白莲教教主妖人杨顺我?”孔方道:“老夫尚在山东之时,的确认识一位与此同名的朋友。但他是否白莲教教主老夫却是不知道,老夫知道的是,他曾经回护过剿灭山东脚乱的杨肇基总兵,老夫想来,此人对朝廷也是有功无罪的!” 朱峥喝道:“孔老鬼你休想抵赖,两个时辰之前我还亲耳听得你自己说杨顺我是白莲教教主!”陈攀、张泓、何猛一起附和。孔方无法,便道:“饶是如此,但老夫看那杨教主也并无造反举动,老夫更加无助他造反!”商广冷笑道:“那杨教主是不是使一把钩镰枪,腰间配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孔方道:“确实如此!” 蔡明亮喝道:“那就没错了!先前六扇门总捕头洪一贯来过县衙,告知我们捕快,前些年他还是南七省总捕头之时曾经和北六省总捕头到广东东莞县莲花山围攻白莲教,杜捕头也因此殉国!当时他攻破白莲教山寨老巢,查知其实杨顺我、杨者昌兄弟二人便是万历十七年在赣南粤北作乱的白莲教匪首王子龙的儿子!你这下也无话可说了吧?” 孔方此时的确也不知道如何回话了。蔡明亮见状,急呼衙役用火把把元宝楼首层点起火来。刘莹丹见状,急忙拖着发呆的丈夫下楼。孔方一边下楼,一边彷徨道:“如何是好?这下如何是好?”刘莹丹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说:“先不管别的,保命要紧!”孔方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娘子所言甚是!我夫妇二人从后门出去吧!” 郝忠仁、蔡明亮二人带着通天票号的四人并一众衙役转过来后门拦截,让商广和恒山派弟子带着郝家的恶奴留在前门。郝忠仁等人刚包围到后门来,只见元宝楼后门两扇门板被踢飞了出来,登时撞到了四五个衙役。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几声尖锐的“咻咻”之声,六七支箭从元宝楼射出来,正中六条狗。六犬哀鸣了几声,尽数身亡。幸好刘莹丹听从了丈夫的话,才手下留情,不然神箭就是射人不是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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