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说杨寰,和许显纯、洪一贯在英国公府门前纳闷:“这伙点子哪里不跳,偏偏跳进了这硬茬子家中!”许显纯便问道:“理刑官大人为何烦恼呢?”杨寰道:“许佥事不知道?这位老国公脾气古怪,出了名是个一根筋的人。他作为一等公爵,朝中没谁的官位比他高;流传了七代,名望也没哪家可及。年纪又大,倘若他倚老卖老,连魏督公都不敢惹他,你我兄弟就小心着吧!”许显纯便问道:“理刑官大人的意思是,就此作罢?” 杨寰道:“岂有此理?”只见那杨寰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把绣春刀交给手下保管,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帽,簇了簇身上的飞鱼服,伸手便要拍门。洪一贯问道:“理刑官大人,你放下兵刃,如何能入内搜捕贼人?”杨寰道:“我要是手持凶器进了这道门,他老公爷必定说我意图不轨,先把我拿下,明天早朝还要把我交给万岁治罪。那岂不是遂了那帮点子的心愿?”杨寰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无可挑剔了,伸手拍门。 里面应出来道:“深更半夜,谁来乱敲门?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个是英国公府第,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敲门的!”杨寰便觉得晦气了:“都说‘宰相门人七品官’,看来还真没说错,别说那老公爷了,连看门家人都颐指气使的。”杨寰忍气吞声道:“借你贵手开下门,在下是锦衣卫东司理刑官杨寰,前来拜见公爷。”张信这才开了大门,一脸不高兴地问道:“深更半夜,来拍门所为何事?”杨寰唱个肥诺,道:“尊驾有礼!” 张信马马虎虎换了个礼道:“有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杨寰又忍住:“劳驾与在下通传一下,说杨寰要求见公爷。”张信斜斜地瞥了杨寰一眼道:“那好,在这等着吧!”转身进去,随手“哐当”一声,又把大门关住了。张信进到张府书房报与张维贤道:“公爷,杨寰叫门要求见公爷。”张维贤点点头:“那带他进来吧。”张信出去开门对杨寰道:“杨寰,公爷让你跟我进去。”杨寰道:“好,有劳尊驾前头带路。” 杨寰跟着张信进到大厅,只见张维贤在走廊中坐下,连忙在台阶上下跪:“杨寰参见公爷。”话说那张维贤还真想在杨寰身上找茬的,幸好先前杨寰已卸了武器,无可挑剔,心想:“算你这杨寰懂事。”于是便问杨寰道:“杨寰,我来问你,半夜深更,带人围我英国公府,是何道理?”杨寰道:“卑职不敢,有下情回禀。”张维贤道:“既然如此,平身看座,上来坐下慢慢说。” 杨寰道:“在公爷大人面前,没卑职的座位。”张维贤捋了捋胡须道:“你这般说也没错,论品级,这没你的座位,但这锦衣卫是皇上亲军,看在万岁的份上,你坐吧。”杨寰道了声“谢谢”,便走上台阶,在椅子上坐下。张维贤道:“你有啥下情回禀,便说吧。”杨寰便把今晚诏狱被劫,魏厂公责成田都督缉拿劫狱点子,田都督又命自己和许显纯追捕的是扼要的说了一遍。张维贤道:“甭说甭说,你看看你们那些锦衣卫,居然诏狱里都可以逃脱犯人的!” 杨寰道:“公爷,请先听卑职把话说完吧。卑职缉拿侵犯,也算是有皇命在身。”张维贤笑道:“好小子,拿皇上来压我,那我不准你们搜府是不行咯。那就把外面那些锦衣卫捕快叫进来搜府吧。”杨寰一听,马上出去叫开府门,一众锦衣卫捕快便跟着杨寰进英国公府搜查。一大帮人到各个院落到处找,查来查去,只剩下染布坊。杨寰进了染布坊,一看,脚印什么的都没有,在西边点子跳进来的那堵墙也是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杨寰便想到:“也是作怪,莫不是这伙点子和英国公有勾结吧?不可能啊。但如果说不可能,为何此处一丁点痕迹都没有?”杨寰在染布坊绕了一个圈,来到了晾布场前,转身对张维贤道:“公爷,据卑职所见,这片晾布场一定就是那伙点子的藏身之所。”张维贤道:“你说那伙点子是在这片晾布场里藏身是吗?那你就进去晾布场捉拿点子吧。”杨寰道:“公爷容禀,卑职在明点子在暗。别说是卑职,谁进去都会吃亏。” 张维贤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置?”杨寰道:“公爷,卑职打算撤布搜查!把晾晒的布匹都撤了,点子们便无可遁形了。”张维贤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晾布场上的布匹可是我儿媳花了多少心思印染晾晒的,敢情不是花费你的功夫,你说撤掉就撤掉,万万不可!”杨寰想道:“你不许我撤布搜查,晾布场里肯定有乾坤!”当下便步步紧逼道:“公爷,据卑职愚见,这片晾布场上的布匹非撤不可。捉住点子后,卑职把这些未晾干之布全买下了。如果公爷不许卑职撤布,卑职斗胆说一句,莫不是公爷和这伙点子有牵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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