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是宁静，屋外晚风轻吹，惹得人不禁安静下来听取它在说些什么。 屋内烟火缭绕，水汽蒸腾。司景连把酸辣粉盖上盖子，轻推给洛云暥。 “你脚还好吗？要不要明天帮你请假？”司景连担忧的看着洛云暥的右脚。 “不用，死不了。”洛云暥倒是没多担心，反而感觉他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说实话，真不是司景连小题大做。若换常人，估计连走路都费劲了，肯定早就选择请假了。但她似乎毫无感觉，甚至令人感觉还可以跑跑跳跳呢。 酸辣粉很快就泡好了，司景连与洛云暥靠在一起吃了起来。没吃一会儿，洛云暥的手机就传来了响声，是苏慕寒发来的微信。 ［S］：小暥儿，晚饭吃了吗？ ［S］：没吃要不要哥哥带你出去吃？ ［日日安］：不用了，我已经在吃了。 回复过后，洛云暥感觉应该再道一声谢，又加了句谢谢哥哥。 夜晚屋外一片漆黑，屋内却灯火通明与白天毫无区别。苏慕寒坐在教室内，面前的解剖工具还未清洗，鲜红的血液残留在工具上，再看向前方的捐献者的遗体，着实令人有些害怕。 他摘下手套，揉揉眉心缓解疲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谢谢哥哥几个字有些失望，转身去清洗解剖工具。 下楼后，他又看了一眼教学楼，其他医学部的学生还有些未下课，感觉今天下课挺早的。然而他们班也确实挺早，老师早就演示完了，就是今天该他值日，所以留了下来打扫卫生。 明天下午好像没课，去看看妈吧。 他的手机界面一转，转到了课程表，课程几乎被排满，没有几天是空余的。 …… 枫安内司景连和洛云暥互不打扰的吃着酸辣粉，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司景连开口：“你……在跟谁聊天？” 洛云暥：“苏慕寒。” 听见这三个字，司景连有些不高兴了，小时候苏慕寒就总是跟洛云暥玩，明明要比小糖豆大五岁，却总是跟在小糖豆身边。 记得洛云暥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说着是她救的一个人，几乎没什么朋友，问他以后可不可以带苏慕寒一起玩。他当时以为玩不了多久，毕竟年龄相差那么大。但他忘了那时候的洛云暥已经被她的两个哥哥灌输了不少知识，两个人还挺合得来的。 自己的专属小家伙跑去跟别人玩了起来，怎么说也有点不爽，可又没办法，总不能让她一个朋友也没有吧。当时以为多适应适应就行了，结果适应了六七年也适应不了。后来又出国了，现在回来了，没想到苏慕寒还跟在小糖豆身边，不爽的感觉一瞬间又冒了上来。 吃完饭司景连就回了家，出租车不能带宠物，自己的司机也早就回了家，司景连便让洛云暥回夏青时把牛奶带给他。 洛云暥还依旧呆在枫安，没回夏青。给洛玖和雪安添了粮食和水就抱着牛奶上楼洗漱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了。 她的房间有一块小空地，洛云暥在那儿拿了早已买了却一直没用上的大一些的围栏围了起来。又在里面放上粮食、水、猫窝和猫砂盆就躺在床上看书了。 不过今晚的她倒是一反常态的看起英语单词。可能是由于云柔的基因遗传吧，她的记忆力挺不错的。虽然做不到看一眼就能记住，但在正常人中算是很强的记忆力了。 洛云暥将近十点开始看的书，看到十一点就睡觉了。司景连到家时差不多也十点半了，洗漱完后，也是看书看到十一点左右。 像他们1班的人，都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只因为睡前的记忆力超好，就相当于早上刚起床时的记忆力。 …… 清晨手机闹钟按时响起，被窝里的团子估计觉得太吵，动了动，又往被子里钻了钻便没了下文。两三分钟过去，某个团子才缓缓伸手把闹钟关了。 关完闹钟又倒头睡了起来，大概十分钟左右才真正起床。还好她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每次订的闹钟都是提前半个小时的时间。 枫安内没什么声音，显得好似没什么生机。琴姨每年总会请几次假，虽然不多但连续几年洛云暥也早已习惯。 洛云暥起床洗漱换衣，背起书包下楼。走之前还给洛玖、雪安和牛奶添了粮和水，怕琴姨回来的晚，多给了点，还特意给洛恒发了微信让他看看琴姨什么时候回来。 洛云暥其实没吃早饭早饭的习惯，只是上学时梅姨会给她做饭，也就吃吃了，放假时从没吃过早饭，直接就一直睡觉。 现在在枫安，琴姨又请假，没人做饭，她自然也就不吃了，直接背起书包就坐车去学校了。 今天起的早，自然到的也早，教室内还没什么人。大家都在早读，除了几个值日生。 洛云暥掏出英语书，随意翻看几下，看了一眼昨晚背的单词，抄下汉语合上书开始默写。 还不错，全对。 司景连也在这时候到了教室，看洛云暥在，便把买的豆浆和烧卖放在了她桌上。敲敲桌子，示意她吃。 洛云暥不喜欢吃的东西挺多，特别挑食。不过司景连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烧卖……还行，偶尔吃一次倒是可以。也难为他了，早餐就没什么是我喜欢吃的。 洛云暥拿起桌上的烧卖向司景连道了谢，吃了两口又不吃了，喝起了豆浆。司景连也知道她不太爱吃烧卖，就只买了一个，但没想到她一个也吃不完。看她只喝豆浆，又把备好的另一袋豆浆给了她。 还好我买了两袋豆浆，不然她又不吃早饭了，也真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不爱吃早饭。 “那个……牛奶我晚上再带给你可以吗？”洛云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司景连笑着回了一句。 早晨时间飞逝，又到了中午。司景连独自走向食堂，半路遇上江程。 “兄弟！好巧啊。”江程一见司景连就跑过去一把揽住他。 司景连将他的手拿下去，“不巧，这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 “我还以为你跟洛云暥一样不在学校吃呢。”江程解释。 “她去哪吃的？为什么不在学校吃？”司景连连忙抛出疑问，他早就想知道了，为什么一到中午和晚上的饭点，他的小糖豆就不见了人影。 “唉？你不是1班的吗？你不知道？”江程一脸震惊。 司景连斜了他一眼，“我要知道还问你吗？” 江程挠挠头笑说：“也对。”随后便开始给司景连解答，“洛云暥她刚上高一那会儿也是在学校吃饭的，但没吃过几次就出事了。好像是那时候学校没注意，把发芽的土豆炒了。洛云暥刚巧吃到那个土豆，食物中毒去了医院，后来她哥哥就不让她在学校吃了，怕再出事。不过那次过后学校就挺小心了，也怕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司景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要是我，我也不让她再在学校吃了。 说完江程又开始感慨：“还记得当时教育局把我们学校查封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全在外面吃，突然怀念那时在外面吃的美食了。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去外面吃一次。” 校园外洛云暥去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今天她两个哥哥都没时间，随便打了点钱给她。她没收，自己花钱点了份青椒牛肉盖浇饭。吃完便回了学校。 …… 苏慕寒回到家中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景象。脏衣服随意摆放在地上与沙发上，垃圾桶堆的满满当当，有些垃圾还因为装不下掉落在了外面，桌子上甚至还结了一层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垃圾场。 苏慕寒毫无怨言的收拾家，肖寒怡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了。在看见苏慕寒那张脸时，脸色瞬间一变，满是愤怒。 “你回来干什么？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你肯定和你爹一样！都觉得我是个累赘！你们男人都一个样，用完了就扔！”肖寒怡边说边拿起身边的脏衣服朝苏慕寒扔去。 苏慕寒把砸在身上的衣服拿起来，放在堆成小山的衣服内，准备等会一起洗。 收拾之时还顶着肖寒怡的怒骂，苏慕寒也是毫不在意，继续手中的事。 将家里收拾完他就去了小时候自己住的房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出相册便带着相册回了自己租的出租屋。 翻开相册，里面全是关于洛云暥的相片，看着看着眼睛内的泪水便流了出来。 为什么她还是那么恨我？明明我没做错什么啊，难道就是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孩子吗？竟然讨厌他，也恨我那为什么又要生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苏慕寒是个私生子，是肖寒怡和别人偷偷生下的孩子。他也因为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身份，而经常不受人待见，从没人跟他玩。大多数人都是对他又打又骂，而洛云暥，是第一个帮助他的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应该帮他们吗？”那是苏慕寒对洛云暥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帮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啊？是他们打的你，我该帮的人确实是你啊。你是受害者嘛！我没帮错！” 小家伙当时的一脸骄傲，和说出的这句话，令他一辈子也忘却不了。那是他的第一次悸动。 “别在意他们的话，出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你只是恰好有了这个身份罢了，错不在你。” 这是洛云暥知道他的身份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责备，而是开导。那个时候两人都不大，他还只是十七岁。而洛云暥不过十二岁而已。 少年的悸动如同冬日被埋在地底的种子，等待春日的到来，破土而出。 怕早了冬日承受不住它的美丽怕自己挺不住冬日的寒冷，也怕晚了不合时宜，无法让人欣赏自己的娇艳。 少年的悸动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来的突然。如同世间光亮，处处存在，没有一秒停歇，永久不散。 他一直等，等了十几年，从当年的八岁，等到如今的十九岁，从未将喜欢说出过口。哪怕他知道再继续喜欢她结果终究是坏的，也依旧喜欢着她。 因为……人总是贪心的，得了一点甜头，就想要继续。哪怕知道再陷下去，结果是坏的，也依旧不会停止。 他以朋友的身份贪恋着那一点点好。怕说出口，连朋友也不是。 那不是他的第一次悸动，也不是最后一次。那儿时不小心的一次心动，好像再也停不下来了。 洛云暥对他说过很多话，也有过不少开导。她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是他的星星。 小暥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星星光亮哪怕再小，也是可以帮助怕黑的人，也是可以照亮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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