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惊雷在死气沉沉的学园里炸响,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p>
“是他逼死了傅筝!”</p>
学生们顿时哗然。</p>
不少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如同虫蛇吸血的口器死死地钉在骆随身上,恨不得把他剜成一副鲜血淋漓的骨架。</p>
许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明睿。</p>
这个绿眼怪也太无耻了!</p>
道貌岸然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蛇信似的毒光, 白腻脸上挤出担忧模样:</p>
“我虽然也不相信骆同学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现在傅筝变成这样……我们必须给他一个交代。”</p>
“早就说过不能这个私生子进来,下等人生的孩子就是下等人。”</p>
“还真是恶毒呢。”</p>
“能不能让他滚啊,看着真是碍眼。”</p>
学生们完全没有要收敛声量的意思, 阴毒笑语宛若游弋的长虫要把每一个尚有良知的人绞缠至窒息。</p>
像是堕入无尽的深海, 找不到任何逃生的可能, 只能等着水灌满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悄声无息地死去。</p>
许榴光是听着都忍不住发抖,他小心去看骆随的脸,发现少年依旧冷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和他紧紧相握的手分明也是在颤抖的。</p>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是不是骆随做的。</p>
他们只是在找一个可以肆意欺辱他的借口而已。</p>
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p>
恶毒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理由。</p>
许榴反握住骆随的手,他的手要比骆随小一些,小狗滚烫的体温却源源不断地顺着柔软掌心传来, 烫得骆随心头一跳。</p>
小狗勇敢地站出来:“不可能!骆随没有做过这种事!他刚才明明和我在一起!”</p>
明明骆随都没有哭,可是小狗的眼底已经忍不住积蓄出一层亮晶晶的水色。</p>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子呢。</p>
和小狗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p>
没有小狗出来保护主人的话,还有谁来保护他呢?</p>
许榴强行压抑着声音里止不住的颤音, 大声道:“我可以证明骆随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没有逼死傅筝!”</p>
那些学生们顿时把目光转移到了许榴身上。</p>
他们惊诧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漂亮, 自己都吓得要死了,还像只护犊子的母鹿挡在骆随身前, 用美丽而水盈盈的眼睛试图逼退无良的猎人。</p>
骆随的脸色总算变了。</p>
“榴榴!”</p>
老师没见过许榴, 以为是哪个家世普通的学生。</p>
毕竟明城中学也会每年用高昂的全额奖学金吸引许多成绩优异的平民学生来提高升学率。</p>
他皱着眉开口:“这位同学, 你有证据吗?”</p>
许榴一愣。</p>
少年霜白脸颊上浮起急促的血色, 他小口地抽气,慌慌张张地解释:“我就是人证,骆随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也见过傅筝……”</p>
“老师,他的话不能当做证据。”周明睿冷冷地笑起来,“他是骆随的朋友,当然不会说出不利于骆随的事了。”</p>
他举起手里皱巴巴的纸,叫来了一个染着嚣张黄毛的少年。</p>
老师很明显地皱了皱眉,有点看不过去这样明目张胆挑战校规的行为。</p>
“你来念念。”</p>
许榴眼睫抖了抖,他认出来了,这个黄毛就是先前欺负傅筝的那群人之一。</p>
黄毛把纸接过去,本来流里流气的脸上硬要装出一副惋惜表情,显得五官越发有种小丑般的滑稽。</p>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p>
“我恨这个世界,恨你们所有人。”</p>
念完第一句黄毛就忍不住嘲笑出声,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发出细细碎碎的哄笑。</p>
完全没有人真的把一条与己无关的生命当回事。</p>
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给虚无浮华的生活增添的一点小料而已。</p>
纸上笔记凌厉而癫狂,控诉了所有侮辱他的人,最</p>
后黄毛笑嘻嘻地掠过了那一大团被涂黑的名字,夸张地念出了骆随的名字。</p>
“尤其是骆随!他凭什么可以高高在上!好像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p>
周明睿刻薄嘴唇平直地拉长了:“老师,你听见了吧,傅筝在控诉骆同学呢,我想骆同学一定是做了什么惹了傅筝误会的事吧。”</p>
校园霸凌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p>
往小了说,这些人随手就能用钱权堵住悠悠众口,有无数种手段叫受害者投诉无门。</p>
但是往大了说,一旦爆出高官富豪之子做出这种丑事,只会激起大众的愤怒,对官员们或是拥有上市企业的家族来说还是一种动摇根基的威胁。</p>
更何况事情闹大了,进监狱也说不准。</p>
就算他们想背后操作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下也难以成功。</p>
“骆同学,你……”中年男人面色复杂地看了神情倔强的少年一眼,搞不懂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情商这么低,总是和同学发生摩擦。</p>
“你对同学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p>
周明睿再也压抑不住笑意。</p>
许榴想说不是的,骆随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没有人听他说话。</p>
他们叫嚣着要让骆随为他莫须有的罪名付出代价。</p>
一只手按在了许榴的肩上。</p>
骆随神情未变,带着叫人熟悉的安全感,语气缓缓,如同矗立不倒的孤山:</p>
“不要担心,我有办法。”</p>
骆随被关进了禁闭室里,在董事会做出决策前他都没办法出来了。</p>
许榴呆呆地看着阻隔了他的视线的铁门,觉得这个地方简直连监狱都不如。</p>
他呆得简直有点恶心起来。</p>
周明睿还不走。</p>
他扶着许榴的肩膀,语气险恶,慢悠悠地低声道:“看来你的骆随也就这样,怎么样,他已经完蛋了,等着他的只会是退学。”</p>
许榴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p>
少年转过脸,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一点始终闪烁却不会熄灭的星星。</p>
看得周明睿怔了怔。</p>
他恼羞成怒起来:“你这么巴着骆随,你是他的狗吗?”</p>
小狗哼哼道:“怎么,难道你也是?”</p>
没了骆随在身边的时候,小狗面对坏人就变得格外牙尖嘴利起来。</p>
现在轮到他来保护骆随了呢。</p>
周明睿脸都气绿了。</p>
成功把讨厌鬼气走,许榴孤零零地站在铁门前,小声叫骆随的名字:“骆随,骆随。”</p>
隐隐约约好像能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说:</p>
“我在。”</p>
小狗皱起眉毛,眼神坚定:“我会救你出来的。”</p>
今天的小狗也是使命满满呢。</p>
系统: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刑侦片了。</p>
许榴首先去了傅筝的寝室,一是追风还在那里,二是说不准能在傅筝的寝室找到什么线索。</p>
能找到那些人欺凌傅筝的证据也是好的。</p>
12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许榴重新变成了一只小狗。</p>
小萨摩耶雪白的一团,在黯淡下来的天色里倒也不是非常显眼。</p>
他藏进了一团灌木丛里,等着宿舍里休憩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上晚自习。</p>
等待人都走空,他才能溜进宿舍楼里。</p>
然而骤然喷洒在耳边的温热吐息吓了许榴一跳。</p>
小狗“咻”地竖起耳朵,惊恐地回过头去却被温热舌头舔了一脸。</p>
许榴晕晕乎乎地眨眨眼,在昏暗的天色下看见了一只铁灰色的眼睛。</p>
是追风。</p>
小狗惊得要咬掉舌头:“哥哥,你怎么出来了?”</p>
追风很熟练地叼起小狗把他拖到更隐蔽的地方,舔了舔小狗乱糟糟的毛,这才缓缓开口:“有人进来了,我怕他们发现,就先出来躲一躲。”</p>
“人?”许榴顿时抓住了关键词,语气激动起来,</p>
“你知道是谁进来了?不对,你知道他们进来做什么吗?”</p>
追风不知道小狗出去一趟怎么变成这副狼狈的可怜样子,细心地舔了舔小狗圆鼓鼓脸颊上沾染的</p>
灰尘,这才开口:</p>
“他们进来找东西的,我回去过一趟,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p>
“不过他们应该没找到。”</p>
追风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擦过耳边的丝绒,带着无可匹敌的沉稳:“他们表情不对劲,如果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绝不是那种表情。”</p>
追风的话透露出了两个信息。</p>
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才是霸凌傅筝的人。</p>
证据现在还没有找到。</p>
一定在哪个地方可以找到。</p>
许榴眼睛一亮:“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先从这件事有关的人查起。”</p>
小狗努力垫高脚,抵着大狗的耳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这个学校里的坏人是怎么欺负他和骆随的,可怜巴巴地用圆脑袋拱了拱追风。</p>
追风看着小狗泪汪汪的眼睛,粗粝舌头舔去小狗颊上的眼泪:</p>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替你做到。”</p>
深夜的时候,禁闭室里负责看管骆随的老师也已经昏昏欲睡。</p>
大门外却在这时候响起了一声狗叫,惊得他瞬间睁开眼睛。</p>
隐隐约约间好像看见一只巨大的黑狗正站在门外的夜色里,只能看到一只铁灰色的独眼闪烁着寒凉的光。</p>
他立刻站起来要去驱赶恶犬:“哪里来的野狗,去!去!”</p>
正是这个时候,一团雪白的绒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哧溜地掠过了他的视线,成功避开了人类的眼线。</p>
接着就是要从那窄窄的铁栏杆里钻进去和骆随汇合。</p>
如果是人形的许榴,那就算挤扁了也进不去,但是现在是只圆滚滚的虚胖小狗,二十斤的重量毛毛占一半的流体小狗。</p>
禁闭室里有一张铁床。</p>
就算是暮春,到了入夜时分,气温也是低的。</p>
衣着单薄的少年抱着腿坐在床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p>
一团温热的毛绒绒拼命挣扎着从那狭窄的栏杆缝隙里钻进来,短短四肢在空中努力挥舞几下,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一团扁平的狗饼。</p>
骆随惊了惊,瞬间抬起脸,大惊失色:“榴榴!”</p>
小狗顾不得疼,踮着脚啪嗒啪嗒地跑过来,一头塞进了骆随的怀里。</p>
骆随顺手就把他接住,心疼死了,抱着小狗呼噜了一下软乎乎的头毛:</p>
“你怎么来这里了?”</p>
小狗哼哼唧唧地在骆随怀里打滚,那道细细的心音几乎是同频地在骆随心里响起:</p>
“骆随,你不要怕,我来救你啦!”</p>
骆随怔住了。</p>
他抱着小狗温温热热的身体,柔软的尾巴轻轻地拍着少年露出的清瘦腕骨,柔软得像是拥住了一团梦境。</p>
小狗乖乖地伸出舌尖舔着骆随的手指:</p>
“不要害怕哦,骆随。”</p>
骆随好像后知后觉地觉得冷似的,他把下颏抵在小狗的肚子上,齿关都打着抖:“榴榴,我很冷,真的很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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