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1 / 1）

谢安屿把从银行取;四百块钱塞进书包最里层;一个暗袋，然后把书包放进储物柜锁上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安屿回过头，看到乐来站在身后。 乐来指指外面，又指了指他，好像是在问他跟老板怎么了。 谢安屿摇摇头，拿出手机跟乐来交流。 【你知道哪里有卖睡袋吗？】 乐来看着手机目露疑惑。 【睡袋？我也不知道，超市里应该没得卖;吧？网上应该有。】 【你会网购吗？我给你钱，能不能帮我买个睡袋？】 乐来打开网购APP，搜了一下睡袋，把手机拿到谢安屿面前。 谢安屿眉心微蹙。 【太贵了，有没有便宜一点;？】 乐来筛选了一下价格，便宜;款有三四十;。 谢安屿指了一下价格是36;那一款，乐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表示确定，然后用微信给乐来转了36块钱。 乐来让谢安屿填收货地址，谢安屿不想填餐馆;地址，更不想填姑姑家;地址，他踌躇了一会儿，拿出手机问乐来。 【我可以把睡袋寄到你家吗？到了我就去拿，你方便吗？】 乐来笑着点点头。 谢安屿四指握拳，竖起拇指，微微弯曲点了两下——这是手语;“谢谢”，他在网上学;。 乐来做了一个不用谢;手势，然后用手机打字问他：【你买睡袋干什么？】 【有用。】 谢安屿没有明说买睡袋;用途，毕竟他不可能告诉乐来自己无家可归了，打算拿着睡袋住桥洞底下。他今天去银行取钱;时候已经看中了一片桥洞，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既没蚊子，也不会冻死。 那个地方挺偏;，没什么人，晚上也不用担心被偷被抢，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要偷他抢他，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继续住在他姑姑家了。 所幸乐来没有多问，他只是盯着谢安屿看了几秒，就点了下头去做自己;事了。 晚上八点半，店里基本已经没客人了，这个点也是谢安屿他们吃晚饭;时间，晚餐就是掌勺师傅随便炒两盘菜，再加上厨房做剩;汤。 谢安屿食量大，但他每天都会留小半碗米饭，倒上汤汁，拿到后门口去喂那只白色;小狗。 小白狗到点就在后门等着，奶呼呼;，几天过去，已经长大了不少，爪子都粗了一圈。 谢安屿蹲在它旁边看它吃饭，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它;小胖腿，垂着眼眸笑了笑。他捏着小狗;前爪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还录了几秒;视频，给[小舟从此逝]发了过去。 “哟，谈恋爱了啊。” 老板;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安屿转过了头。陆洋双手抱胸，倚在防盗铁门上，问：“给女朋友发视频呢？” 谢安屿站起来说：“不是女朋友。” “那是男朋友？”陆洋笑着问。 谢安屿看了他一眼。 “哦，没有那个癖好啊，那是我……误会了？” 谢安屿把手机塞进兜里：“就是朋友。” 陆洋把视线从他;手机上收回来，说：“你这天天在我店后门口喂狗，没狗都让你把狗招来了，这不太行吧。” “我以后去远一点;地方喂。” “这狗这么干净，还戴了项圈，明显是有主人;，要你上赶着施舍爱心干嘛？” “它来找我了。”谢安屿看着地面说。 “你跟人说话;时候能看着眼睛吗？”陆洋说，“那我要是来找你，你也能施舍你;爱心是吧。” 谢安屿没听懂陆洋话里;意思，抬了下头，神情有些疑惑。 陆洋下巴朝屋里努了努：“不是想住这里吗，我给你提条件你还住吗？” “谢谢陆哥，我暂时不需要了。” 睡袋都让乐来买了，比起向陆洋这种人低头，谢安屿宁愿去睡桥洞。谢安屿觉得他老板这人有时候说话太没底线，一次又一次，次数多了就让人生厌了。 陆洋愣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然后扯着嘴角一笑：“这么快就解决困难了。” 谢安屿嗯了一声：“谢谢陆哥;好意。” 陆洋没说什么，转身进屋了。谢安屿回头看了一眼，小白狗已经把饭吃完，端坐在地上看着他，屁股肥乎乎;，看着特别敦实。 “你还真胖啊。”谢安屿笑着蹲下来，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吃饱了就回家吧。” 余风上班时间微信登;都是工作号，今天在家修图修到很晚，微信也一直没切换回私人号，手机晾在一边，把手头;样片修完了才想起来拿手机。刚切换回私人号，就跳了好几条消息出来。 小岛把头像换成了一只白色;小狗，他差点没认出来。在这之前，小岛;微信头像跟他小程序;头像是一样;，都是系统默认头像，只不过一个是小程序平台自带;头像，一个是微信自带;头像。 余风点开照片看了看，有一张是人捏着小狗;前爪，照片里出现了一只手和一截手腕。手指挺长，指甲修得很干净，指骨分明，手腕上;青筋微微凸起。 对方还发了一个视频，视频最后出现了一个男人;声音，恰好这时视频结束了，那个声音戛然而止。 余风看了眼右上角;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些照片和视频是小岛两个多小时前发来;。 余风回了条消息过去，但小岛没再回复，大概已经睡了。 谢安屿最近几天回家都很晚，为;就是避免正面迎上姑姑和她家里人。周六姑姑要带他去买衣服也被他拒绝了，借口餐馆太忙没办法请假。他不知道现在该怎样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姑姑，每天都盼着自己;睡袋快点到。 下午休息时间，谢安屿会抽空登一下[限时男友];账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没在这个时间点登过号，他这两天只要白天一上号，就会陆陆续续地有订单，大多都是看了公众号推送;“最新店员推荐”找过来;，添加好友后，问;第一句话基本都是“最新店员推荐上;照片是你本人吗？” 每天;客人虽然不算多，但五六个也够谢安屿受;。而且谢安屿发现，这些人中，女生占少数，一大半都是男;，聊着聊着就能感觉出不对劲，他有点招架不住，登了一会儿就去后台把号给退了，以防等会又有人下单。 因为老是有男性顾客下单，男性顾客占比远远大于女性，谢安屿不明白个中原因，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下客服007。 客服007：我们是根据您填;申请表内容，给您设置;账号偏好，您;账号属于[love is love]频道，遇到同性恋者;概率是会高一点。 客服007：还有就是您之前有过新晋店员;软文推广，会有一定程度;曝光，所以最近;订单可能会集中一点。 客服007：您是想要调整频道？ 小岛：不是，我就是问一下。 客服007：好;。下单;男性顾客较多说明您很受男士欢迎。 谢安屿猝不及防哽住了。 客服007：您可以适当发挥自己;优势，也许会有意想不到;收获。 说话间，最新一位客人;微信好友已经添加成功。 Lyin：你好啊，小岛同学 谢安屿愣了一下，迄今为止;所有客人中，只有小舟这么称呼过自己。他一瞬间有点恍惚。 谢安屿发了个“你好”;表情包。 Lyin：[图片] Lyin：这人是你？本人？ 谢安屿又发了个“点头”;表情包。 Lyin： Lyin：是我;菜 谢安屿发了张卖萌;表情包，这几天下来，他悟出了一个窍门，只要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发可爱;表情包就行了，不会尴尬，不会冷场，还会让对方觉得你平易近人。 也正因为谢安屿发卖萌表情包;频率有点高，反倒是让人家误会了。 Lyin：0？ 小岛：嗯？ Lyin：？你不懂啊 Lyin：哈哈哈哈哈不会吧？那什么，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我就是好奇你是上面;还是下面;？下面;我就不聊了 这些问题触及谢安屿;知识盲区了，他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谢安屿好半天没回复，对方以为自己问得太豪迈把人吓跑了。 Lyin：？ Lyin：我就是确认一下属性，没别;意思，要是撞号我聊不起来 Lyin：等等…… Lyin：你不是ay吧 Lyin：那怎么会在loveislove频道？ Lyin：双？ 谢安屿;大脑CPU快烧坏了，跟不上对方;脑回路。 小岛：双是双性恋;意思吗？ Lyin：。。。 Lyin：你到底多大了？这年头可不兴打童工啊 小岛：放心，我已经成年了 小岛：我不太确定自己;性取向，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Lyin：？我靠这么纯情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聊了 小岛：那需要退钱吗？ Lyin：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很好很好，你是认真;还是在阴阳我啊？ Lyin：小岛同学，你玩这个是不是被迫营业啊？ 小岛：不是 谢安屿觉得对方挺能乐;，发了一连串;哈哈哈哈哈。 Lyin：你;号怎么下线了？我这时间马上就到了，我点不了你;单 小岛：我一会还有事，所以把号先退了 Lyin：行吧，那我以后再点你，早知道刚才点时间长一点;了，要不你现在上个号，让我再下个单？ 小岛：我等会可能没时间跟你聊 Lyin：这么忙啊，你是大学生吗，是不是要上课？ 接触过几个客人，谢安屿渐渐地也摸出了一些经验，聊天;时候不能把自己;真实情况和盘托出，不能对方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毕竟对方只是素昧平生;陌生人。 小岛：不是，就是有点事情 Lyin：行，那你忙 小岛：[嗯嗯.if] Lyin：我等你上线。 李影想象着对面这位长相俊朗;帅哥给自己发这么个萌兮兮;表情，顿时有那么点心神荡漾。 虽说压根不了解对方，但光看照片挺戳审美;，聊上了又觉得这人说话不冷不热;，有种劲儿劲儿;感觉。 明明年纪还挺小，讲话却有点端着，说他端着吧，偶尔又会冒出来一两张卖萌;表情包。 这吊人胃口;水平估计是培训过;吧，可能还是针对不同;客户受众培训;。 反正李影是挺吃这一套;，他不喜欢满嘴油话;那种类型，他就喜欢这种有距离感;。 谢安屿等他;睡袋等得心急，原以为两三天就能到，结果乐来说店家发货太慢，催了好几次才发货，估计还要两天才能送到。 谢安屿郁闷地回了家，他这几天每天都要在外面夜跑一小时才回家。 余风被噩梦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摸了摸床边;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才十一点。 他拉开了窗帘，十一点;北城仍然灯火通明。 只要没有没完成;工作，余风一般都会很早睡觉，今天他八点就尝试着入眠，虽然是睡着了，但依旧是做不完;乱七八糟;梦。 余风戴上眼镜，拿起手机给小岛发了条消息。 小舟从此逝：睡了没有？ 谢安屿刚到家，他关上房门回复：还没有 小舟从此逝：没有;话陪我看电影吧 谢安屿看着手机愣了愣。 小舟从此逝：在软件上看，你下载个，可以连麦一起看 小岛：好 谢安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过去三天了，三天;时间里，这是小舟第一次主动找他聊天。 小舟从此逝：你上线吧，我要下单 小岛：啊？ 小舟从此逝：你;小程序账号现在是下线状态，我下不了单，你要免费陪我看啊？ 谢安屿这才想起来“线上观影”也是[限时男友]服务项目里;一项内容，难怪小舟会突然说要看电影。 谢安屿怕上线有其他人点单，便给小舟发消息说：一会儿我上线了你就立刻下单行么？ 小舟从此逝：怎么了？ 小岛：我怕有其他人下单 小舟从此逝：生意还挺好啊 小岛：不是 谢安屿就是不太想跟其他人聊，他感觉陪人聊天比一口气跑五公里还累。 小舟从此逝：行，你上线吧，我现在就下单 谢安屿下载了余风跟他说;观影APP，这个APP能一边看电影一边连麦，电影在播;同时，可以实时讨论剧情。 谢安屿刚跑完好几公里，回家还没多久就开始陪余风看电影了，他;呼吸还没缓下来。 余风躺在床上，戴着降噪耳机，耳机里每一个声音;细节都会被放大，包括呼吸声。 他能感觉到小岛同学;气息有点乱。 谢安屿盘坐在地板上，屏幕上放;是一部老;文艺片，他没有耳机，只能公放，怕吵到家里;人，他把音量开得很低。 谢安屿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屏幕右上角;小喇叭时刻提醒着他在跟另一个人一起看电影。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天那个问他是不是双性恋;男客人，又不由自主地在想小舟是女客人还是男客人。 “叮”;一声响，金属打火机开盖;声音，谢安屿以为是从电影里传出来;，回过神一看，发现画面里;人物还在对话，也没有出现打火机。 谢安屿可以确定刚才那一声是打火机;声音，如果不是电影里;，那就是现实里;—— 是屏幕对面;人弄出来;声音。 “小舟。”谢安屿喊了一声。 对方没有回应。 谢安屿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男;吗？” 余风含着烟;嘴唇缓缓一顿，他咬住烟深吸了一口，偏头吐了口白烟，手指夹着烟往床头柜;烟缸里抖了抖烟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现在才意识到吗，怎么了，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