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波和第七波尸守群的总和不如前五波的一半,摩尼亚赫号足够应付它们保护东京了,我们现在要挑选最优秀的专员去须弥座。”
昂热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上半身前倾,“你们无疑是这里最优秀的,你们当中有人想退出这次危险的行动吗?如果有,现在可以提出来,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没有生命保障,如果你们选择退出,我也能理解,退出的人可以留在船上,和剩下的人一起狙击尸守群,这里的安全系数会高上很多。”
他很严肃地说这件事,如果有人退出,他也不会追究。
例如叶胜,他今年一月份才结了婚,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有人在等他回去,这种情况下,他选择退出,每个人都应该理解。
“校长,我觉得你开玩笑的水平可以再提高一点。”恺撒掏出了自己的黄金沙漠之鹰,手指勾住扳机像西部牛仔般转了个枪花。
“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叶胜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扣在心脏的位置。
“请下命令吧。”楚子航依旧是一副面瘫脸。
“就我们几个人吗”路明非问。
昂热点点头:“首先要保证足够的火力能压制尸守群,所以不能抽调摩尼亚赫号上的工作人员,而且须弥座的情况很不妙,我们已经无法再联系上大家长,尸守占据了平台,如果实力不够的专员去到这里,只会拖后腿。”
“哥哥在那里吗?”绘梨衣在路明非的手心上写字,因为便利贴被淋湿了,她只能用手指当笔。
“是的,大家长就是哥哥,樱小姐,乌鸦他们应该也在那里。”路明非回答道。
绘梨衣脸上出现担忧的表情,她抓住路明非的衣袖,继续在路明非的手心写字,“那我们快去帮忙吧。”
昂热看到了绘梨衣在写什么,犬山贺告诉他,上杉绘梨衣在人类的情感方面很弱,她很少对外界的刺激起反应,大多数时候,她都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偶,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昂热觉得就目前的表现,蛇岐八家的终极武器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还没自我介绍。”昂热对着绘梨衣伸出了右手,改用日语讲话,“你好,上杉绘梨衣小姐,我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你好。“绘梨衣抬头看了看昂热的脸,在昂热的手心写字,但她并没有和昂热握手,毕竟,哥哥告诉过她,要和陌生人保持距离,这句话她真的有好好记在心里。
一旁的上杉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绘梨衣就留在船上吧,我会跟着你们去,足够应付这些尸守了。”
“越师傅你真的没问题吗?”路明非关心地说:“要不还是你留在这里吧,你不是身患疾病吗,船上有配套的医务室,如果你发病了可以让医务人员帮你治疗。”
上杉越虽然一直很积极地表现自己,但路明非总觉得他是在逞强,父亲在女儿面前都爱逞强,每一个爸爸都想当女儿心里的英雄。
到现在,路明非都没看出来他到底有什么实质上的战力,更像是个老头,而且他不像昂热校长一直在屠龙一线战斗,他卖了六十年的面,脑子里的战斗技巧恐怕都快变成擀面杖了。
上杉越听到这话,胡子都气歪了,“我还老当益壮好吧!”
“别小看他了。”昂热笑了笑,“他可是上世纪最后一个皇。既然确定了队伍,那我们就出发吧,去那里只能靠直升飞机,但愿他们能撑到我们抵达。”
这只队伍一共有七个人,为了平衡战力,分成了两个小组。
路明非、绘梨衣、叶胜、楚子航分到了一组,恺撒、昂热、上杉越分在一组。
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实力有目共睹,如果可以的话,昂热更想把他们拆开,但这种分配方案,上杉家主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七个人里,正面战斗能力最弱的是叶胜,他的言灵是辅助性质的,使用时必须要有一个队友能顾全他的安危,所以让他跟着路明非这一组混,这个小组虽然四个人都是年轻人,但有楚子航在,也不会因为经验上的某些东西吃亏。
两架直升飞机载着他们出发前往须弥座。
仍然浮在海面上的平台只剩下四座,为了能更高效地找到还存活的人员,他们要兵分两路,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四座平台探索完毕,叶胜的“蛇”能起到至关重要的效果,但蛇的范围只能覆盖一座平台,要在四通八达的通道里搜寻踪迹,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恺撒的“镰鼬”虽然效果比“蛇”略差,但也是情报类的言灵,两个组,一组一个辅助性质的成员,很合乎情理。
飞行一段时间后,天空又变得昏暗了,他们再度驶入暴雨之中,雨水在浪上溅射出圆形的波。
远处能看到一片红色的火光,空气中满是石油燃烧的独特味道,虽然下着大雨,但火势依旧汹涌,没有一点要熄灭的势头。
物质燃烧的条件是达到着火点的温度并且四周有氧气,油比水轻,会浮在水的表面接触空气中的氧气,同时它的着火点很低,水不能使它的温度降到着火点下,这种情况下,可燃物燃烧的条件全部具备,所以哪怕暴雨也无法灭火。
路明非看到了须弥座,这是个庞然大物,至少有30层楼高,呈四方形,上宽下窄,巨大的金属锁链从四个角垂下,那是它的锚,将它固定在海面上。
大火在须弥座的下方燃烧,尸守用利爪勾住锚,蛇形的尾部缠绕锁链,在上面攀爬。
从水面浮出的尸守,身体上沾满了粘稠的黑色石油,火焰在它们的表皮上燃烧,这虽然不致命,但似乎非常痛苦,它们有的在铁墙上胡乱蹭,有的在平台上打滚,甚至还有的重新跳回水里,沉入水面之下就没再浮起来。
在水下待一段时间,它们身上的火焰就会熄灭,似乎它们也还残留了一点点的智慧,在行动方式上更像是狡猾嗜血的野兽。
昂热校长他们乘坐的直升机朝着左面的另一个浮动平台飞去。
温度逐渐升高,石油燃烧的热空气朝高处飘动,冷空气和热空气纠葛在一起,掀起更剧烈的风暴,狂风在耳边呼啸,黑烟好似狂舞的旋风,可视范围一下降低了几十米,窗户上的玻璃被火光映照,变的通红。
飞机驾驶员必须要全神贯注,任何失误都可能会导致坠机。
“这情况,好像比想的还要糟糕。”叶胜担心地朝下方眺望,平台上有人的尸骨,都无法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因为叶胜只看到了骨头碎片,还有沾着血的衣服,这些人被尸守分而食之,骨头都没留下,衣服也被扯成了破布。
地上有枪支,还有手雷爆炸过的痕迹,成片的尸守尸体铺满了地面。
这些家伙对同类不感兴趣,它们本来就是干尸,体内流着的是类似防腐剂的玩意,而不是血液,肉质又柴又干。
能看的出来蛇岐八家的人很努力地抵抗过,但没有用,巢穴的正上方所受到的攻击太猛烈了,成百上千的尸守爬了上来,哪怕用石油放了大火,也难以阻挡它们的脚步。
以源稚生正义使者的性格,他选择放石油就代表事情到了他无法处理的地步,毕竟石油泄露会造成严重的海洋污染,对海洋生态圈进行极大的破坏,这整片海域,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内,都会受到影响,空气中会弥漫汽化的油,人只要呼吸这附近的空气,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海鸟、海洋动物和植物更是重度受害者,尤其是海鸟,它们翅膀上沾上石油就无法再度飞翔,最终只有溺亡。
据统计,1952—1962年间,北大西洋和北海海区,因石油污染,海鸟死亡总数达45万只,这还只是统计的数据,加上沉入海底的海鸟,真实数据至少还要再扩大数倍到十倍。
不过比起生态圈来说,源稚生更看重市民们的安危。
不管什么情况下,人和动物相比,人的性命都是第一优先级的,法律上规定熊猫是国宝,但在你饿的眼睛发绿,不吃东西就会死时,眼前出现了一只熊猫,你完全有理由进行紧急避险,不管是一只,还是两只,你想吃几只就可以吃几只。
源稚生贯彻这个原则,就算东京的捕鱼业崩溃,他也必须把尸守群拦在这里。
“这个距离,能使用蛇了吗?”路明非问。
直升飞机飞到了平台的正上方,下方的尸守注意到了这个黑色的“大鸟”,又兴奋了起来,它们簇拥着爬上高塔,伸出爪子,妄图把“大鸟”拽下来,意识到够不着后,它们又爬上了塔尖,一个个像是要起飞一般跳起来,但可惜的是,它们并没有翅膀,哪怕跳起来,也不能飞,重力把它们拉了回去。
尸守干枯萎缩的大脑并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它们前仆后继地跳跃,然后摔下来,乐此不疲,就像是喷水池里的水,在天空中滑出一道弧线。
“可以了,我大概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在脑海中绘制地图,等我一会儿。”叶胜目测距离,闭上了双眼。
路明非几人保持安静,以免打扰到他。
绘梨衣好奇地看叶胜的脸,在路明非的手心写道:“他在干什么?睡觉吗?蛇在哪里?”
“不是啦,蛇是一种言灵。”路明非也在绘梨衣的手心写字,他们用这种方式交谈。
楚子航作为单身汉,只能默默发呆,等待叶胜的回合结束。
他透过反光的窗户观察路明非,鼻子嘴巴眼睛和他认识的路明非一模一样,但突然间,路明非就变成另一个路明非了。
经历使每个人变得不同,路明非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又是如何...获得这样强大的力量?
楚子航虚握拳头,他最初来卡塞尔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维护正义,也不是因为血之哀之类的理由。
一切都是为了找寻和爸爸有关的东西,奥丁出现的雨夜,楚天骄拿出了一个手提箱,侧面刻着茂盛生长的世界树,那就是奥丁所渴求的东西。
他满世界地寻找和世界树徽记有关的东西,最后发现了卡塞尔,但卡塞尔的徽记是半萎的世界树。
一开始他还抱着警惕,施耐德裹着风衣,在里面藏了一把伯莱塔手枪,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对地方了,于是死死地盯着施耐德,最终他被邀请进入这个世界。
他了解到龙族,了解到尼伯龙根,知道了那一晚追杀他们的就是奥丁的死侍。
他在卡塞尔学院学习的最大理由,还是为了复仇,终将有一天,他会带着在卡塞尔磨练出的一身本事,找那个骑八足神马的神明算账,为此他不惜代价,学习了暴血,这让他的血统变得很不稳定,如果按照入学时签订的合约,他已经达到了终身监禁的标准。
然而他付出这么多,依然看不到能击败奥丁的希望。
他真的很想知道,路明非是怎样变强的,他也渴望拥有力量,足以...复仇的力量。
直升飞机里很安静,他们的高度不算低,离尸守有很长一段距离,叶胜只能听到雨水和闪电的声音。
他并不知道楚子航像是萨斯给一样,为力量着魔。
安全带固定他的身躯,在这里,他不会面临危险,可以把所有注意力都用于操控蛇。
大脑深处的蛇被释放,小家伙们顺着直升机的金属外壳溜出去,它们的速度和电流一样快,短短几秒,叶胜的眼前就出现了须弥座通道内的大概图像。
如果他拥有eva那样的计算力,就能通过蛇传回来的讯息,把须弥座内的完整结构图和人员分布图一比一还原,但他并不是超级电脑,只能一点点地分析。
他能看到大部分的门都是紧闭的状态,通道内也遍布着尸守群,它们在撞击铁门,有一些已经被撞坏了,有人在与这些怪物枪击,蛇捕捉到了枪械的图像,还有人的投影。
有两个人朝更深处奔跑,图像里没有声音,但还好,这里还有人存活。
叶胜下命令收回蛇,他记下了错综复杂的通道图,这一直是他所训练的方向,蛇最大的功效就在于探图,但使用时,他会变成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婴儿,无暇关注自己的安危。
蛇的效率比雷达还要高,图像虽然很快能传回来,但人并不能像电脑一样在一瞬间记住图像并分析,而一旦取消言灵,图像就会消失,记忆力就成了关键的一环,记的越快,他变成婴儿的时间就越短。
卡塞尔对不同言灵的使用者有针对性的培养方案,而他的培养方案就是“记忆与分析加强训练”,长达四年的训练,早就让他养成了习惯,他有特殊的记忆方式。
例如有人记忆圆周率就是死记硬背数字,有人就会把它转变为文字,强化课程的第一课,就是让他背下圆周率后一万位,当然,是用记忆方法,“3.14159”可以替换成“山点一寺一壶酒”,把数字拆开,用拟音记忆,这就是他所学到的记忆方法之一。
在图像上,也有类似的方法,记忆是有技巧的,利用这种技巧,即使他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也能做到近似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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