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的部下全部撤走了,樱带领他们离开。
大厅内只剩下源稚生和路明非两人谈话。
叔叔婶婶以及小堂弟躺在地面上,呼吸平稳,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目前看来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但精神上可能遭受了创伤,那种远程操纵人的术法不知道会给精神造成什么样的损伤。
路明非在源稚生到来之前已经通知苏恩曦派来救援,救护车大概在路上了。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源稚生环顾四周,眼神的余光止不住瞥向那个大坑,“你找我想干什么?”
他平和地说话,没有像之前在电话那样里大声嚷嚷。
“我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血清的事情。”路明非说。
“绘梨衣现在在哪里?”源稚生说:“我说过了,我们也缺乏血清,你把她送回来,我们还能对她进行洗血治疗,用匹配的血暂时为她稀疏龙血的纯度,虽然没有血清的效果立竿见影,但也足够坚持一段时间了。”
“不行,我不能把她送回来。”路明非摇摇头,“蛇岐八家的问题太多了,还记得你当初带我们来东京半岛酒店时是怎么说的吗?你说这里的安保力量绝对有保障,任何事情发生都能第一时间增派支援,可上百个死侍潜入了酒店,甚至杀了人,你们都没有一点反应,我的叔叔婶婶堂弟差一点就葬身死侍之口了。”
“这...”源稚生叹了一口气,一时语噻。
这确实是他们的失职,相当严重的失职,源稚生无法反驳,他再蠢,也能看得出蛇岐八家的内部存在问题。
但他还是挺起了胸膛,正视路明非的双眼:“我是绘梨衣的哥哥,我会保护她的,家族的叛徒我一定会揪出来,一个都不放过,有我在,绘梨衣绝不会受到伤害,她需要健全的医疗机构为她提供治疗。”
“口头保证谁都会做。”路明非缓缓说道:“这种争论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不会把绘梨衣交出来的。”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源稚生不解:“你提到过皇,我就默认你知晓一切吧,你应该明白绘梨衣的血统有多高,她是皇中的鬼,是鬼中的皇,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如果她真的失控了你想怎么办?”
“不,她不会失控的,即使我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血清,我也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路明非的眼睛里透着坚定的信念。
“什么办法?”源稚生接着追问,“你真的能理解绘梨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吗?家族的医疗机构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了十几年的研究,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前沿的医疗技术,岩流研究所足以和卡塞尔本部的实验室竞争,可即便如此,我们在治疗她这件事上也只有微薄的进展,最多只能延缓她身体的恶化,血清的作用也只是弱化她骨髓里的造血干细胞,使她的身体达到一种平衡罢了。
但随着她的成长,一切的医疗手段都在逐渐失效,血清将来有一天也会失去作用,你怎么能如此简简单单地说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
“具体是什么办法,我不能说。”路明非说:“这个办法需要由我支付一些代价,效果不是很好,只能延续二十年,所以我需要血清暂时争取一些时间,如果时间来不及,我就会使用这个办法。”
“二十年!”源稚生惊呼道。
研究所最新的报告显示,最多五年内,血清就会失去作用,如果那时他们还没有开发出新的治疗技术,绘梨衣作为人的生命就会彻底终结,辉夜姬计算的曲线中,绘梨衣的生命超过二十五岁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真的能有办法让绘梨衣延长二十年的寿命,源稚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启用。
“你能让绘梨衣延长二十年的寿命?”源稚生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最坏的情况才是二十年,还有希望让她彻底恢复健康。”路明非认真地说:“学长,虽然我不信任蛇岐八家,但是我信任你,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在你的部下拿枪口对准我的时候,我本来可以让他们全部变成尸体躺在地上的,但我并没有,因为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
“为什么你会相信我?我们之间并没有多熟悉吧?”源稚生疑惑地说。
绘梨衣和路明非是经常在qq上聊天的网友,但源稚生并不是,虽然他仔细看过路明非的档案,但说实话,两人真正的相处次数很少,除了他在源氏重工请吃饭的那一次聊了好一会,就没有别的了。
源稚生不太明白路明非的信任感从何而来,东京半岛酒店出了问题,他也有很大的嫌疑,毕竟他在蛇岐八家的地位很高,很难说没有掺和其中,而且之前那通电话里,两人还吵了一架,按理说,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该这么的...融洽。
“因为在来之前,绘梨衣让我和哥哥好好相处,不要吵架。”路明非说。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的学长,是绘梨衣叫的哥哥。”
“你和绘梨衣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老实说。”源稚生板着脸,“没有人会为了陌生人这么上心,如果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就老实告诉我,男人要有担当,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不不不,我相信你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你是正义的伙伴,我也觉得你是正义的伙伴。”路明非摆摆手,“至于我和绘梨衣...”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源稚生说的没错,男人是该坦坦荡荡一点,如果将来他和绘梨衣结婚了,那源稚生就是他的哥哥,对哥哥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确和绘梨衣确定关系了,我想要救她是因为我喜欢她,将来想和她结婚。”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直视源稚生,没有逃避的意味。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牵手,亲嘴,还是...?”源稚生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
“牵过手,拥抱过,也亲过嘴了,我们昨晚睡在一张床上。”路明非说:“但没有发生学长你想的事情,她的身体状况不好,我喜欢她但不是单纯的好色,我的喜欢是想和她一起走完人生这条长路的喜欢,我只盼着她好。”
路明非一点没有退缩和源稚生对视,刚才说的话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沉默良久,源稚生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待她,她很少感受过别人的爱,她对待世界总是小心翼翼的,如果你真的让她捅破了那层透明屏障,就不要让她失望。”
“我会做到最好。”路明非说。
源稚生似乎是认同了他们两人的感情,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对绘梨衣也有很深的愧疚,后悔没有给她足够的爱。
“所以,学长,告诉我哪里有血清吧。”路明非接着说:“我来东京还有两个目的:把复苏的白王给杀死;扒出死侍背后的组织,把他们彻底清除。”
“你怎么会知道神正在复苏?”
“不止是我,卡塞尔学院也知道这件事了。”
“因为东京湾检测出的初代种活动迹象?”
“不止是因为这个。”
“你是代表卡塞尔来和我谈判的?”
“不,我今天只代表我个人,和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源稚生低头沉思。
路明非是一个强力的外援,如果能和他结盟,将会带来巨大的助力,但他说自己有办法治疗绘梨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源稚生不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片刻后源稚生缓缓抬起头:“虽然你身上还有很多谜团,但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
他必须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如今东京的局面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能稳妥处理的路线,路明非也向他展示了诚意,值得去赌一把。
“家族的血清的确见底了,只剩下最后四分之一针的剂量,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应该能让绘梨衣的恶化暂停一两天,我可以把它交给你。”源稚生说:“至于血清的来源,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你不能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公开。”
“我只想搞到血清。”路明非说。
源稚生点点头:“既然如此,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赘述,我直说吧,神和死侍背后牵扯到的人,那也是我想清理的东西,至于血清,我们过去用来治疗绘梨衣的血清全部是从猛鬼众那里弄来的,那是由猛鬼众的首领王将研发出来的东西,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剿灭猛鬼众,想办法从王将那里搞到血清来。”
源稚生伸出右手。
“王将?”路明非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源稚女,源稚生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如果兄弟俩的目标都是王将,是否可以让他们见一面聊一聊呢?
但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现在就对源稚生透露源稚女的想法。
这两人的矛盾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就算真的要让他们和解,也必须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约一个地方,让兄弟俩自己谈一谈。
路明非拿定主意后和源稚生握手,“那我们就结盟吧,学长。”
“还不改口吗?”
“改口?”路明非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试探性地喊道:“哥...哥?”
源稚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虽然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但刚上位不到一周,关于我们结盟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暴露比较好,我要对内部人员进行一次彻查,这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之后我会立刻展开对猛鬼众的行动,对王将进行斩首,到时候会通知你,务必把王将捉住,从他那里弄来血清。”
“这次行动就当做证明我们各自诚意的方式吧,行动顺利结束后,我会让辉夜姬撤销对你们的悬赏,到时候我想和绘梨衣见一面,和她亲自聊一聊。”
“我明白了。”路明非点点头。
如果源稚生把最后剩余的四分之一的血清交给他,绘梨衣的情况暂时就能稳定住,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去调查王将的情报。
这次合作之后,他们之间的信任就更加坚固了,到时候就能聊一些更深入的东西,比如在群马县的那个死侍研究基地,还有面具下和橘政宗很像的脸。
两人握手言和,算是正式建立合作关系了。
这时,从酒店大厅外开过来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鸣着警报停在路边。
“是你的人?”源稚生问,之前路明非就让他们放开拦截网,会有一辆救护车前来。
“对。”路明非看了眼车牌号,和苏恩曦说的一致。
为了避免再发生上错车的情况,他和苏恩曦约定了车牌号。
从救护车上走下来穿黑色工服抬担架的男人,他们体格健硕,个个都是好手,素质极高。
他们进入大门把叔叔婶婶堂弟挨个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看起来路明非有一个完备的后勤团队。
源稚生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低估了路明非的实力,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学生,有深厚的背景。
这是件好事,毕竟他们现在是盟友,盟友越强,能提供的帮助也就越多,绘梨衣住在路明非那边,他也能安心。
毕竟绘梨衣是个不知世事的女孩,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她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源稚生和路明非约定了联系方式,之后路明非坐在救护车的副驾驶离开了。
源稚生沉着脸拨通电话,几分钟后,黑色的车辆占据了东京半岛酒店的所有露天停车位,拿着专业设备的黑衣人下车,开始彻查整个酒店的痕迹,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
犬山族地。
昂热穿着宽大的和服坐在榻榻米上,看向门外的庭院,有小孩子拿着皮球嬉戏。
一个皮球滚动着来到昂热面前,他接住皮球抛给了追逐的孩子们,带着笑意和孩子们挥挥手。
犬山贺坐在他的对面,沉默地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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