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没有去酒楼,而是自己待在家里。 先是自己郁闷苦思了许久,总觉得祖父和祖母一定不简单,很可能和海族,准确来说是龙族有关。 身上的变化和产生过的幻觉,还有遇见奶奶的那个梦,都在暗示我爷爷和奶奶身上发生过了不得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很可能就是导致我先前被神秘凶手对付的原因。 只可惜这些都被尘封在了过去,如今我恐怕连一角都没能掀开。 但好在有线索了,无论是蜀地的雾江宗,望雾镇,还是林国那边的镇滨,崔义天开的同乐楼。 抑或是三位姑姑,这些都是我解开谜团的突破口。 只可惜我现在年纪太小,根本没有条件外出到这些地方亲自去解开心中的疑惑,只能在原地不断胡思乱想了。 心乱,就没法修炼,否则最容易出岔子,走火入魔,这是王教谕和张长乐告诉我的。 因为经历了内力化雾时的可怕,我不敢存心存侥幸,强行修炼。 于是我总结了下目前的修炼进展,内力境界依然是化雾小成。 进入化雾后,我能明显感觉内力的精进非常缓慢。 纵然我有《通穴经》,在我休息时也会自动吸收元炁的功法,也能感觉到它的切实。 但如今丹田内就像是填不满的无底沟壑,想要更进一步都是困难的。 轻功方面,我感觉仅靠自己的脚力,都可以从城里跑到庆云学馆。 虽然没试过,跑完下来应该不至于昏厥。 月山也在王教谕的带领下走遍了,如今就算不用轻功身法,我也能走完整座月山,不过遇到山林野兽不好对付就是了。 《七十二指》的前两指,落劲松与定飞燕算是都有所成就了。 落劲松自不用说,几个月前就将四个点穴方式全部学会,到现在也都精通了。 至于定飞燕,经过这几十天的练习,主要还是王教谕不惜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当靶子,才能进步神速。 前三种招式不说做到精通,至少能顺利使出,对付普通人想来也是可以一击即中的。 “呼~” 我长舒一口气,整理东西,真的能将繁杂的思绪从脑子里排除。 随即流露出苦笑,我这才反应过来今年我也才周岁十,虚岁十一而已,然而考虑的事情似乎是不太符合年龄。 唉,别人也没我这种遭遇呀。 自我开解了一句,拿起张长乐给的《巴蜀风俗志》,之前只顾着看雾江宗和望雾镇了,其他地方还没好好了解。 …… 等到傍晚酉初三刻,父亲才回来。 他手里拿着饭盒,还没进屋就招呼道:“路仁,来,拿饭!” 我听见院门打开时就朝外看去了,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便站起身,小跑着过去,从父亲右手拿过一组饭盒。 “这么多菜,拿回来也吃不完嘛。”我边走边说。 父亲跟在后面,回道:“我也是勒样说滴,但你姜姨不干的嘛,非要给勒么多。” 闻言我摇摇头,知道姜姨的性子,也就不再说什么,毕竟肚子在咕咕叫了。 吃完饭,我们父子二人坐在饭桌上闲聊,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修炼的问题。 因而我也趁势问了父亲年轻时,爷爷究竟教了些什么功夫。 听到这个问题,他摇摇头,随意地道:“没有教啥子绝世武功之类的,都是些普通的拳脚功夫,连个名字都没得。” “哦,对喽。”父亲喝了口糟酒,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恍然,“倒是给过我两三本功法,叫我自己学,但我不肯学。连带着那几本武籍都扔在了老宅,没有带过来。” 我眼中刚亮起的光芒瞬间熄灭,满脸失落,心里不禁感到一丝烦躁。 怎么哪条线索都是这样,给我个线头又不让我继续查下去,一下就断一下就断,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捉弄我! 胸膛微微起伏,仍有稚气的脸庞出现几丝怒气,但我没有说出来。 奇怪地看着我,父亲疑惑道:“怎么了?你莫非还想要学你爷爷的武功吗?” 说着他神色变得严肃,用训诫的语气说:“我告诉你,跟人修炼,绝对没得再拜入他门的道理” 只是很快平复好,然后我轻声道:“父亲,那老宅子还在吗?” “在,还在镇滨。”说起这个,他感慨一声,“你大姑她们终究是没法放下,虽然怨恨你爷爷,但自家的地始终是要留着的。” “父亲死后,我不在,一切后事都是两位姐姐操办的。说起这个我也很愧疚啊,身为唯一的儿子,结果自己远走他乡,父亲的丧事也没有出一份力。” 这个话题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我能看出来这么多年过去,父亲依旧没有释怀,更别提放下了。 “父亲,奶奶的姓名呢?”终于,我还是说出了这个问题。 他对此还是摇头,回答说:“那个时候的女子,嫁人了,自己的姓名很难再保留下来。” “很可惜,你奶奶也是,我只知道她叫路雷氏。如此看来,她姓雷,可名呢,就无从得知了。” 雷姓? 我皱起眉头,这可与海姓相去甚远了,但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 奶奶改过姓。 因为如果海焱儿真是我奶奶,那么她一个龙族公主又怎会嫁给一个对自己不问不顾的人作妻,最后操劳过度而死呢? 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下去,很显然在这之前奶奶他们遭遇过巨变。 对了,在梦中,奶奶也让我不要埋怨爷爷,他是有苦衷的。 这样看来,他们在过去肯定是发生过大事。 奶奶,您让我不要去纠结过去的事,可如今我似乎已经知道您是谁了。 这又叫我如何不去深究呢? 想着想着,我竟是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对面的父亲看见我如此,神色惊诧,疑惑道:“你啷个哭唠?” 我抢在他的手前面,主动擦干眼泪,解释说:“我想到自己无法见到爷爷奶奶,便觉悲从中来,不自觉地就哭了。” 父亲抬抬手,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也是语含哽咽,说:“儿子,苦了你了……我们路家,也算是应了昌黎先生的话。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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