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正一刻,洗过热水澡,我与张长乐坐在屋里闲聊。 “对了长乐,如今你基本也是待在学馆里,怎么和你师父一起练武的?” 其实我心中一直觉得奇怪,张长乐这么一个爱武好侠的人,平常与自己相处时,却很少提及他师父。 他闻言眼神黯淡了些许,沉默了几息才开口道:“我师父,深居简出,最近我每次回去也很难见上一面。” 我闭了嘴,原本是想满足好奇心的,却不曾想真相有点不太美好。 我本是不会擅长说话安慰人的,抬起手最后还是放下,只能自以为地说: “我相信你的师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抽不出身来见你。” 张长乐愣了一下后,一扫适才的低落,反而揶揄地看着我,道:“啧啧,想不到你也会安慰人了,挺好的,也算是在我我身边耳濡目染了。” “你就自恋吧。”我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 “咳咳……王教谕,您怎么专挑我笑的时候来啊。” 瞧见张长乐一副被打断笑声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也是嘴角微翘,而后迅速隐去,起身向王教谕叉手行礼。 虽然王教谕不在意这些礼节,但我如今心中十分敬重他,当然是要做到尊师重道的。 教谕看了张长乐一眼,这回倒是说话了:“你笑话我徒弟,还有理了。” 后者被呛得无言以对,只能幽怨地盯着我,希望我可以说说话。 我则是移开视线,懒得理他这副假惺惺的可怜样。 …… 离开寝所,这次却不是去学馆外的空地,而是朝东面老师的住处走,我先是不解,随后便明白了过来。 昨日王教谕有说过,今天要带我认穴。虽不知要如何认识,但在外面洒下秋霜的大地上,光源不够,想来是不太能看清事物的。 左转三,右拐二,到了挂有“丁戌”木牌的房屋前,屋檐上挂有一盏灯笼,发出亮敞的泛黄光芒。 “这是我的住处,进来吧。” 踏过门槛,略微看了一眼,屋内的布局大致与我们那边的一致,只是床少了张,看着非常简洁明了。 屋内中间前方的靠墙处,一只木人站立,左半边的身体表面上被标记了数不清的红点,十多条的黑色细线在游走,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大部分红点如玉珠穿线般连在了一起。 只看了一会儿,我便察觉眼里的红点开始晃动重叠,变得模糊。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王教谕在一旁说道:“这木人偶上的红点就是气府,能够准确快速地辨别出它们具体的位置,是你要做的第一步,到桌前坐下。” 我照着来到长凳上正襟危坐,神色专注认真,王教谕则是先一步到了木人偶右边。 他伸出右手掌贴着木人表面,一边慢慢滑走,边解释道:“人的体内主要有十二条经络以及八条奇经八脉,就是我指的这些黑线。它们让气府互相串联,使其既为独立的个体又是整体的一部分,从而在不同时候体现出不同的作用。” 说到这里,王教谕转头看向我,问:“路仁,你来说说为何这木人上只有左边的身体标记了气府和经络。” 不敢怠慢,我回忆了下《穴鉴》里的开篇内容,回答道:“《穴鉴》有云,人体周身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单穴与经外奇穴集中在双脚和头颈部以及人的中线位置,而双穴则是人体左右相对称的两个气府,经脉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没必要全标记出来。” 王教谕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语气放缓道:“嗯,看来你回去以后没有偷懒。” “十二经络包括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四大类,每一类又有三条具体的经脉,合起来为十二正经。” “奇经八脉指的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这八脉虽然与十二正经不同,不属脏腑又无互相关联,但其交错循行地分布于十二经络之间,对于它们有重要的沟通与联系的作用。” 看见我有些懵懂的样子,王教谕却没有多加责备,而是语气不变道:“现在你听不懂没关系,只需要牢记我说的每一个字就行,记不住就回去死记硬背《穴鉴》上的内容。” 待我点头表示明白后,他继续讲解道:“我们习武之人,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奇经八脉,它不仅关系到修炼的顺利与否,也是练武的根基。” “督脉与六阳经联系紧密,为阳脉之海,任脉则与六阴经有关系,是阴脉之海。两者一前一后,皆起于丹田,阴阳交汇相连,为八脉的重中之重。” “而你昨日打开的关元穴,便是属于任脉的第四个气府。任脉起于会阴,而后曲骨,中极,关元……” …… 之后的一个时辰内,王教谕为我讲解了奇经八脉的具体走向和气府,以及其主要的具体作用和值得注意的地方。 大量的知识涌入脑中,我强忍着头晕目眩,努力想要记住穴道的位置和名称。 但等王教谕说完后,我却只能复述出不过两三成要点,实在有愧于教谕的亲力亲为。 饶是如此,我的内心深处却愈加兴奋和激动,恨不得今日通宵达旦也要学会这周身穴道。 这般强烈的冲动和兴趣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回过神的我也为之惊讶。 王教谕则是一脸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了是这个结果,“第一次学习,能说出这么多已是不易,说明你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我也没有看错你。” 我略微脸红,既有惭愧也有羞赧。 “虽然是死记硬背,但也不是没有技巧的,有任脉穴歌如下。” “任脉中行二十四,会阴潜伏两阴间,曲骨之前中极在,关元石门气海边,阴交神阙水分处,下脘建里中脘前,上脘巨阙连鸠尾,中庭膻中玉堂联,紫宫华盖循璇玑,天突廉泉承浆端。” 我轻声跟着念了几遍,顺口押韵下,虽不是一字不误的记得,但也能背出绝大部分了。 今晚王教谕欣慰的脸色绝对是我见过最多的一次,他仿佛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厉教谕,而是严中带慈的长者,教导着我这个年幼的晚辈。 倾囊相授,丝毫没有隐瞒。 “我从长青那里了解到,你们月末会有一场考试,因此我不要求你记背的时间,你什么时候认为自己能够熟练地背出《穴鉴》任脉篇,就来找我。” “是,教谕。” 我准备起身行礼,却是被王教谕按住了肩膀,同时道:“好了,你盘腿而坐,我教你如何运转《通穴经》。” 点点头,我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于丹田,闭眼凝神。 “《通穴经》的运行口诀分为总决和穴决,穴决是开穴所用口诀,总决则是修炼《通穴经》的要诀。” “现在,我念你记,心思跟着总决而动,功法自然会运转。届时内力会从你的关元穴出发游走周身二十经脉,最终回到起点,此为一个周天。一周天之后,睁眼。” “腧穴七百二,脉气所发,元炁之居所,概天地人一体,始于气府……” 随着口诀,丹田的内力被牵引着汇聚到关元穴内外,成一个球状,而后又循着一定的轨迹游走全身。 凭着刚才所见木人偶的气府图,我能感觉到轨迹就是那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同时外界的元炁也被打开的关元穴吸收,转化成新的内力加入到游走的行列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内力已经运转了一个周天,而此时我的心神却并没有变得疲惫,反而似乎更加凝练精神了一些。 慢慢睁开眼,清澈且明亮,我看向王教谕,还不待开口,便听他问道: “我问你,内力修的是什么?” “是精气神。” “不错,因而你修炼时间越长,反倒不会疲惫。”王教谕抬手示意我站起来,“但凡事过犹不及,你如今只仅仅只是刚刚入门《通穴经》,每日修炼不得超过三个周天。否则会适得其反,精神委靡不振,修炼容易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学生谨记教谕教导。”我低头郑重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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