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午膳, 两盏茶后,温叶命人准备启程回国公府。 她本来想带两只鹅回去,给陆氏他们也尝尝, 后来想想,算了, 怕吓着他们。 这种苦,留着她以后个人来受就好了。 回去的路,雪虽停了, 但因为路不好走,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 温叶在车厢里靠着云枝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已经入城了。 天色已有昏沉之际,温叶了时辰,桃枝回道:“申时过半了。” 温叶默了瞬道:“让秋叔尽量快些。” 秋叔是秋婆子的儿子, 是沈氏当初给温叶的陪房。 国公府般酉时二刻摆晚膳, 平日里也就算了,如今大姑太太回京, 这几日肯定是要在正院用膳的。 好在紧赶慢赶,马车终于在申时六刻前入了国公府。 正院直候在门瞧见, 赶紧折回去通报。 温叶装没看到, 径直奔向西院。 和长辈第次见,要端庄稳妥。 温叶让云枝那身月白色冬衣拿来, 她要换。 “月白风清天似水”, 丝浅淡的蓝若隐若现,衬得人温柔恬静。 温叶自己照着镜子,乍瞧, 差点没认自己。 这身冬衣就是常姨娘亲做的那套,针线里满是她对温叶的期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桃枝在旁夸道:“夫人真好看。” 温叶自信道:“你家夫人哪天好看。” 人沉浸在某件事中, 总会容易忽略五官对外界的感知回馈。 云枝替温叶插和衣裳相配的玉簪子后余光瞥见突然现的徐月嘉,心猛跳了下,赶忙道:“夫人,郎君来了。” 温叶闻言,转过头,默默打量突然现的男人。 是默契吗? 不,是巧合。 她和徐月嘉今儿居然穿了同色系的衣裳。 “郎君何时来的?”温叶随。 徐月嘉瞥了眼她新换的衣裳,道:“直在。” 温叶顿了瞬,反应过来,继续看他道:“郎君在西侧书房?” 徐月嘉“嗯”了声,是承认了。 难怪没人进来通报,合着人就在屋里。 不过温叶没那厚脸皮心思多想,觉得徐月嘉是在专门等她。 没瞧见他里拿着本书么。 装扮好了,温叶起身,道:“郎君走吧。” 走西院,过酉时。 温叶始终落后徐月嘉半步,酝酿了路的绪,终于野天际的心掰了回来。 她现在已经回了国公府,不在庄子了。 每每在心底默念这句,温叶要无声叹气。 行至正院,温叶端直身体,随徐月嘉踏入正堂。 温叶默默扫了眼,除了孩子们,人俱已到齐,就差她和徐月嘉了。 陆氏色并无异样,嗓音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了,她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从进屋后,没在陆氏脸瞧见丝怒意和不满后,温叶心中就有了另番计较成算。 可尽管如此,在听到陆氏说她“这两日辛苦了”的时候,温叶是差点失去对自身的表管理。 好在最后稳住了。 温叶道:“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堂内响起道爽朗的声音:“想必这位就是二侄媳吧?” 温叶寻声望去,约莫是位四十左右的妇人,盘饱满,眉目神采炯炯。 她身边站着位年轻妇人,看向温叶的目光有藏不住的好奇。 在触及到温叶的视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容易能猜此二人的身份,温叶转身向年长些的那位福身礼:“见过姑母。” 随后又年轻妇人互相见了礼。 不管温叶内里如何,在外的规矩,她不会容自己有丝毫的差错。 年轻妇人唤她:“表嫂。” 温叶也回应了她。 大姑太太的儿子徐月嘉同岁,不过月份要小两月。 大姑太太则夸了句:“不错,子檀是相配。” 她说话向直来直往,在亲近之人前更甚。 温叶不知道该回么,就只能继续保持微了。 入座后,陆氏又了几句庄子的事,温叶虽不能说是对答如流,但也没哪里有遗漏。 大概是对她的期望本就没有太高,陆氏逐渐露满意的神色,末了道:“喝茶吧。” 次说了这么多话,温叶的确渴了,于是低头抿了茶水。 这时,徐玉宣同两位哥哥从西侧暖阁过来,待瞧见温叶后,松开本拉着徐景容的小,哒哒哒径直朝温叶所在的方向跑去。 这么多人看着,最重要的是堂有位各方不熟的姑母。 是以为了稳妥些,温叶向徐玉宣投去抹温柔的。 谁知本要直接奔向她的徐玉宣,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 过了会儿后,变成慢慢挪到温叶跟前。 温叶不知道他这是么意思,难道是她得不够温柔? 徐玉宣左瞧瞧右瞧瞧,后赶来的徐景容见了悄悄陆氏:“宣弟这是怎么了?” 陆氏没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 就在温叶不解时,徐玉宣小嘴动了,朝她喊了声:“是母亲?” 明显带着疑惑的语气。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摇摇脑袋说道:“不像了。” 温叶顷刻明白过来,然后继续沉默。 原来是嫌她太温柔了。 温叶觉得为母亲,偶尔是要满足下小孩儿的需求。 她瞬间收敛意,变得无良了些:“宣儿。”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徐玉宣眼睛亮了几分,喊道:“母亲!” 嗯,听着比头回气足多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唯有徐月嘉的目光,隐晦地扫过温叶今日这身衬得她柔静如水的衣裳。 徐玉宣栽倒进温叶怀里,目光却直勾勾地望着桌的点心。 温叶瞥了眼,抬用茶壶挡。 看不到了,徐玉宣仰起脑袋小声喊了“母亲”,脸颊两旁因为生气,鼓成两个小半圆。 温叶瘾犯了,毫不客气捏了捏。 徐玉宣瞬间勾起他肚里馋虫的点心抛诸脑后,温叶的玩闹起来,被逗得咯咯直。 陆氏从头至尾瞧见这幕,不禁跟着弯了弯唇,随后吩咐婢女下去通知,可以摆膳了。 * 翌日,去正院见过礼。 温叶带着陆氏拿来的纯色狐裘以及个小锦盒离开。 有徐玉宣这个小尾巴。 回到西院后,桃枝狐裘拿到温叶前道:“夫人,这狐裘点杂色没有。” 云枝也道:“国公夫人对夫人真好。” 原本以为姑娘嫁入国公府,有国公夫人这样的侯府嫡女做妯娌,日子肯定没有在温家时轻松。 哪曾想,国公夫人比她们预想的要和气多了。 而温叶的目光却早已经落向那锦盒。 她打开后,桃枝和云枝依次惊呼。 居然是满满盒银票。 温叶惊讶片刻后,淡定数了数,足足万两千两。 五百两的额,共二十四张。 就算她庄子巡查得不错,奖励也无需这般丰厚吧。 温叶不喜欢猜,于是让桃枝去沏壶茶来。 前院书房。 今日虽是休沐,但徐月嘉仍未能有清闲。 柳心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恭敬道:“郎君,温家派人送封信过来。” 徐月嘉笔顿,随后放下,:“给夫人的?” 柳心应是。 徐月嘉又:“信呢?” 柳心答:“柳芽已经送过去了。” 温家写给二夫人的信,自然是直接送去西院,她只是觉得此事应该知会他声。 徐月嘉默了晌,说:“我知道了,退下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心不疑有他,福身后,退书房。 其实她在前院的活简单,每日按时辰沏茶送进书房可。 更多的是约束前院仆从们的规矩,万不能让他们搅扰了郎君。 柳心离开后没多久,徐月嘉起身,走了书房。 柳芽拿着信来到西院时,温叶正让云枝先银票收起来。 柳芽朝温叶行过礼后道:“二夫人,这是温家派人送来的信。” 温叶诧异:“信?” 她姨娘是不会越过沈氏以温家的名义往她这送信的,于礼不合,最重要的点是,她没那个心眼和胆量。 而沈氏更不会就因为常姨娘思念她,而有那个闲心拐着弯帮她们母女书信传。 所以,这封信就只能是沈氏写给她的了。 温叶怀着疑打开信,粗略扫,眉头皱。 真她姨娘有关,准确的说是她小妹有关。 看完了信,温叶正思量着,就听到外头有人唤“郎君”,顿时眉头舒展开来,徐月嘉来得可真及时。 温叶放下信,起身去迎:“郎君。” 徐月嘉淡淡应了声,道:“听说温家送了封信给你,可是有了难处?” 温叶诧异:“郎君过来,就是这个?” 徐月嘉声解释:“我这段时日动颇大,温家为国公府的姻亲,或会受到些影响。” 他的潜在意思,温叶听来了。 倘若温家真有难,他会帮忙,不过沈氏信中并未提起,想来是能应付。 温叶让桃枝给徐月嘉倒了杯茶水,又让她们退下。 徐月嘉主动过来,正好免了她走趟书房。 温叶道:“我有些事想郎君。” 徐月嘉从她方才的语气里已经听温家派人送来的信,他所想有异。 不过此刻她仍有疑,徐月嘉静气道:“你是。” 温叶没来得及收进去的盒银票推至徐月嘉眼前,道:“嫂嫂突然给我这么多银票,我不知是么意思?” 徐月嘉扫了眼,俱已清楚,他道:“这是二房名下铺子的部分盈利,有万两。” 温叶纠正:“是万两千两。” 徐月嘉顿了顿,道:“多来的两千两或是大嫂私人予你。” 温叶思忖片刻后:“是因为我庄子巡查得好?” 没道理啊,她分明表现得合格而已。 总不能陆氏对她的期许比她自己预估的要低? 徐月嘉瞧,知她想岔了。 他解释道:“是因为愧疚。” 温叶明显不信:“愧疚?可我没发现嫂嫂是装病啊?” 徐月嘉默了息道:“大嫂认为让你在庄子就晚,是委屈你了。” 温叶听了,久久未有言...... 其实吧…… 她快乐的。 提到庄子,温叶又想到了昨儿午膳吃的铁锅炖大鹅,真是太美味了。 徐月嘉瞥她神色,明白她在庄子过得并不委屈。 相反,若不是姑母昨日回京,或会乐不思蜀多待几日。 想到这,徐月嘉脑海里忽然浮现徐玉宣那张脸,心中顿。 姑母回京的日子正好。 “可有其他事?”话落,徐月嘉的目光落向她掌心下压着的信。 温叶收拢思绪道:“是有件,我母亲来信说,圣打算为长乐公主选几位伴读,此事郎君是否有所了解?” 徐月嘉有所耳闻:“确有此事。” 温家既写了这封信过来,想必是因为府中有符合条件的人选。 对徐月嘉的目光,温叶解释道:“郎君可能不知,温家到我这辈,只剩我小妹人,她读书的天分是这辈里最高的,可是皇家复杂......” 徐月嘉:“你是想,长乐公主的如何?” 温叶展颜:“知我者,郎君也。” 徐月嘉眸光微动,移开视线道:“如果不想被选,让令妹如常发挥好。” 温叶不解道:“为何不是藏拙?”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长乐公主为同胞长姐,之相处久了,难免......” 徐月嘉言未尽,不过温叶已然明白。 挑选伴读事,大约就是皇帝为哄公主开心而下的令,挑选两个资质平平的朝臣女儿进宫,好让公主能够放平心态。 不过温叶好奇:“有多聪慧?” 她记得太子今年好像是八岁?是九岁? 徐月嘉道:“太子年纪虽小,但已能为圣分忧。” 温叶震惊:“是我见识太少了。” 古代小孩这么卷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看徐景容也没多成熟啊。 温叶又低头瞥了眼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的徐玉宣。 这个就更不用说了。 徐玉宣小眼圆溜溜道:“母亲?” 从徐月嘉这大致了解后,温叶打算先回封信。 于是拍拍小孩儿的小肩膀道:“让你父亲陪你玩会儿,母亲有点事要做。” 谁知徐玉宣却摇头拒绝:“不要,我陪母亲!” 父亲不好玩。 温叶再迟钝也察觉到父子俩之间的异样,她端详了徐月嘉片刻。 对方岿然不动。 温叶却仍没打消对他的怀疑,不过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因此道:“郎君无事,就教宣儿读几首诗吧。” 谁的儿子谁带。 徐玉宣听懂了,急忙道:“不读~不读~” 温叶:“……” 她不在的两日,徐月嘉到底对徐玉宣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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