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摸额头没那么烫了,人还没醒,瞧着脸色不太好。” “能退烧就是好事,今晚” “嗯” 说话声似乎在渐渐远去,关门声响起,等到周围再度寂静无声后,床上的被子轻轻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宋姿艰难地睁开仿佛被糊住了的双眼,总算是醒了过来。 目之所及处是一片灰扑扑的房顶,宋姿忍着头晕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番。 屋子里没什么鲜亮的东西,只有一个破旧的柜子,旁边零散摆放了几个盆桶,除此之外屋子里只有她现在躺的一张大通铺,旁边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生活痕迹就知道这屋子里不止住了她一个,看到这些,她心中的侥幸在此刻全部消失,只留下几分不甘。 她不是刚到这里,其实芯子里的人昨晚就已经变成了她,那时天黑,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一觉醒来她还在这里。 抿了抿嘴唇,干燥起皮的唇角扯出几分痛感,宋姿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昨晚头疼的厉害,有一瞬间更是达到了顶峰,好像脑袋破了似的,紧接着她两眼一黑,只有耳边听到好几个嘈杂的声音,再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睡过去也没闲着,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成了同名同姓被下乡的知青,她下乡没多久就到了秋收时节,这年头不干活没有饭吃,原本就不擅长农活的她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整天为了自己的口粮卖力劳作。 日子累是累,但眼见收上去的粮食越来越多,她心里也高兴,本以为之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了,结果某日她出门的时候被村里早有预谋的小混混堵住了去路,两人推搡间她落了水,被人救起来后回到知青处就发起了高烧。 高强度的劳作让她本来就不强健的身体垮掉了,她只熬了一天,熬到昨夜悄然没了声息,再醒来就是现在的宋姿了。 梦中的喜怒哀乐拉扯着宋姿的神经,甚至惹得她一眨眼就落下泪来,这样的真实和梦境接轨的情况,宋姿哪里还不明白呢,她穿越了,穿成了同名同姓的下乡知青宋姿。 她靠墙坐着,整个人虽然还很虚弱,但能感觉自己的到来给这具身体增添了几分生机,相信过不了多久烧就会完全退了。 有原主的记忆在,宋姿对知青处静悄悄的状态也不感到奇怪,今天是要上工的,只有她病得起不来身才有时间在住所休息。宋姿醒之前依稀听见有两人在说话,大概是因为她烧退了些才匆匆赶去上工了。 没有表看时间,宋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知青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工回来,她又浑身发软干不了什么活,干脆靠着墙想起事情来。 现在是六八年,正处于全国动荡时期,下乡运动搞得如火如荼,宋姿这一批已经不是第一批下乡的知识分子了,到了宋姿这个时间点,街道办已经开始号召每家每户出一个人下乡建设农村。 宋姿家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已经嫁人的姐姐,和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弟弟,弟弟是家里的眼珠子,这事儿自然就落在了她头上。她下乡除了两件衣服,几张票和自己攒下来的五块钱之外,家里什么也没给,下乡之后的两个月更是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让原主伤心不已。 小姑娘头一次出远门,对家人有依赖心理是正常的,但宋姿在社会摸爬滚打好多年,早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对这样的父母自然不抱期待,因此脑子里想法一转就把他们抛到脑后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她的病赶紧好起来,这样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体实在难熬。 “咕噜” 所有的思绪中断,宋姿视线下移,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刚刚昭显存在感的肚子,从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肚子都明显有一处凹陷了。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现在感受到饿意了,宋姿再也没法忽视,脑子疯狂向她发送要吃饭的信号,她只好拖着轻飘飘的身体,迈着虚浮的步子往房间外边走。 知青处是村里分的一处没人住的院子,用篱笆围了一圈当院墙,挡不了外面的视线,在院子活动能看得一清二楚。 厨房是单独分开在院子里的一间小屋子,平时知青们都是一起吃饭,轮流做饭,米粮也是按食量摊分,因此倒没什么吃饭上的矛盾。 厨房看起来比住的房子还要破一点,墙上的泥掉落在墙角形成一个个小土堆,进屋对面就是堆放柴火的地方,这一阵忙着秋收,大伙都没时间上山捡柴,现在角落里也只剩下零星几根,将就够用这顿饭的。 门边上立着一个几层的木架子,上头塞了好几个布袋子,其他的碗筷被摞在一旁,显得十分拥挤,除此之外整个屋子最值钱的就只有灶上放的大铁锅了,这个时代想买铁锅不但要钱,还要工业券,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东西。 未免其他知青回来还得去捡柴做饭,宋姿就干脆一起做了,放在碗柜里的布袋子就是所有人每天的口粮分量,毕竟除了早点回来做饭的人其他知青要到点才下工,不可能做饭之前回来分,那太耽误事了。 现在发的口粮大多是去年种的地瓜玉米一类能填肚子的食物,稻谷只占小部分,小麦得秋收过了才能种,平时吃的菜基本上都是山上摘的野菜居多,知青处都没种菜,这点让宋姿觉得意外。 木架子上的布袋子里装的东西都一样,玉米磨成的玉米面,还有地瓜,白米精贵,平时大伙儿都不舍得拿出来吃,最常吃的就是地瓜和玉米饼子,配上一碗咸菜,就是一顿丰富的餐食了。 宋姿是会做饭的,本想着自己生病,大家又忙着秋收,做点儿好吃的补充营养,但环顾一圈,厨房里除了小半罐子油,再找不出其他,她要是把这油全用了,知青处的人非把她骂一顿不可。 无奈没有食材和调料,宋姿中规中矩地照着之前的样子和面做玉米饼子。 饼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知青们都下工回来了,宋姿听到院门口有人说话,探头看了一眼,正跟几个结伴回来的女知青对上眼。 “你们回来了。” “你烧退了” 两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宋姿对于她们的陌生感也悄然消失了大半。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刚打算做饭。” “真是不好意思宋姿,”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女知青走在最前面,露出一个略显局促的笑容,“今天本来是我做饭的,没想到麻烦你生着病还帮忙了。” 宋姿摇摇头,“也不算帮忙,我醒来饿的不行,顺便就一起做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圆脸女知青抿着嘴笑,“剩下的我们一起做。” 有人一起做饭速度就快了,再加上最费事儿的玉米饼子也已经和好了面,回来的女知青们一边聊天一边生火贴饼子,三两下就把所有人的晚饭蒸上了。 锅里放着地瓜和一碗咸菜,锅边贴的饼子,简单但能填饱肚子,宋姿原本以为自己会吃不习惯,但可能是饿太久,就连咸菜吃起来都很香。 男知青们赶在饭点都回来了,看宋姿在厨房,或多或少的都问了一句情况,听说烧已经开始退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 他们这知青所总共住了八个人,性别还挺均匀,四男四女。其中两男一女是去年下的乡,剩下的跟宋姿一批来的,大家没什么利益冲突,因此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倒没有其他村知青之间的争斗,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一群人吃完晚饭就往床上躺,这年头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点灯更是费豆油,大多数人家都是天黑睡觉,所以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多是正常的。 时间还早,虽然忙活了一天很累,但大家也没马上就睡,就着黑暗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现在天气不算凉快,宋姿在床上躺了一天,总感觉浑身黏糊糊的,拿着盆去厨房关上门擦了擦,回来的时候顺势成为了三个女知青的话题。 其中一个女知青试探道“宋姿,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感冒的呢” 这个声音听起来跟早上她迷迷糊糊听到的对话里的两道声音都不一样,宋姿脑子里闪过另外一张不甚熟悉的面孔,她记得刚来知青处的时候大家自我介绍过,这人好像叫刘依依 刘依依喜欢打听别人的八卦,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那张嘴更是没个把门的,因此原主对她是能避开就避开,两人交集不多。 不是处得来的朋友,宋姿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她摸索着爬到床上,含糊道“应该是累着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 后半句她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这话也不是瞎说,她是知青处的所有知青里看上去最瘦弱的一个,刚到知青处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这小身板干不了多少活,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她基本上没有拿过满工分。 刘依依还是不死心,这回是摆明了质疑她的回答。 “那你那天怎么还洗了衣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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