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且歌猛地侧身, 躲过这一击,与此同时,原本游离在外围进行伪装的死尸纷纷一震, 亮出武器开始疯狂攻击。 那里面不仅有死于瘟疫的百姓,更有死在城中的众多修士。 姜翎被挡在人群之外,眼看夏且歌处境危险,不由出招更加迅猛, 手起剑落就是几个人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男孩钻进缝隙,遽然抽出匕首对准夏且歌。 尖叫声顿时响起, 夏且歌猛然回首, 瞳孔震动骤缩。 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这样明晃晃地插在男人胸口,褐色衣衫瞬间被鲜血染透。 邹强瘦削的身体挡在她身后,回头看她的刹那,嘴角的血一滴滴流下。 “邹强” 她挡下身侧不断袭来的攻击, 伸手扶住邹强。 “夏大夫”邹强颤抖的手拽住她的衣袖,只剩下粗嘎的气音, “走,快走” 夏且歌抬起头,看到越来越多的死尸朝着她涌来,他们手中拿着各式武器,长剑、匕首、锄头 但来的不仅是死尸,周围的百姓自发向她聚集,展开双臂形成牢固的盾牌。 有人倒下,就有人补上。 层层叠叠的人墙, 将她完全包裹住,抵挡了鲜血与利刃。 那些熟悉的面孔,一齐朝她看来。 “快跑啊,夏大夫” “夏大夫,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快走吧” “夏大夫” “夏大夫” 夏且歌染血的双手,痛苦地捂住脑袋。 那些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救回来的百姓,就这样被人一刀一刀,捅死在她前面。 风拂过树梢,也吹起了她系在发间的抹额。 抬手一扯,雪白的抹额便悠悠落下,在她指尖飘荡。 邹强的尸体被放到地面,她缓缓起身,无声打量四周的敌人。 一阵强烈的寒意,瞬间席卷整片土地。 奋战中的姜翎一个哆嗦,立刻调转灵力来抵御这股强寒。她越战越急,终于冲进人群,急切道“且歌,你”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将所有话语都咽下喉咙。 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散落在人群中央,将夏且歌雪白的衣袍镀上一层金边。冷风骤起,衣袂猎猎作响,女子清瘦的身影,散发出难以言说的苍茫威压。 薄薄的冰层,从她脚底向外蔓延,秋日的晴空,就这样降下大雪。 “我视众生如草芥,苍天视我如刍狗。” 与彻骨寒意一同飘散的,是女子空灵的叹息之声。 “我是真的不想杀人啊。” 场面仿若静止,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群中央,夏且歌抬脚向前走去,每迈一步,冰层就向外扩展三尺。 那些如提线木偶般的死尸,一个接一个被冰冻住,连一丝挣扎也无。 而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正当大家目瞪口呆之时,柏兴安忽然大喝一声,举剑向前冲去。 “夏大夫已经豁出去了,我们也不能输” 话音未落,他手中剑就已银蛇般舞动起来,那些由夏且歌制造的风雪,悉数被引来汇聚于剑锋,化作冰刃在空中四散,割下了死尸的人头 姜翎忍不住微微叹息,不愧是万象神宗的弟子,果然神通众多。 但也来不及多想,很快地,她就和宁昊炎一起加入了混战,解决那些被遗漏的傀儡尸体。 莫齐轩则站在不远处,持剑而立,默念心诀。 玉府之内,金丹飞速运转,淡淡的金光自剑身散发,渗入地面形成蜿蜒的脉络。 太阿剑,乃土相之剑。 土为万物之母,九州之灵,当可感知世间所有。 凡是不属于这片土地的,都将被驱逐 疯涨的剑气在某个位置受到阻挠,莫齐轩骤然睁开双眼,举剑劈向身后的房檐。 “哗啦” 瓦片纷纷坠落,破碎声不绝于耳,房檐之后,倏然窜出一道身影。 “竟然被发现了啊。”男人挑起眉,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激战中的众人纷纷回首,就连夏且歌也驻足扭头,赤红的瞳眸空洞冰冷,没有一丝情绪,直直地望向陌生的男人。 “哎,别这么看着我。”男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你们喜欢,我也可以换成这张脸。” 说完,就见白光一闪,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变成了曲临冬的模样。 姜翎握剑的手瞬间绷紧,其他人的目光也染上汹涌的杀意。 尽管谁都知道,他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天空,竟飘来女人的怒吼“牧川还不快来帮忙” “啊,来了来了。”男人顿时一副兴致全无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纵身一跃便飞至半空,只抛下一句吊儿郎当的调笑“先不陪你们玩了,我还有事要忙,咱们再会吧” “站住” 数道剑气伴随着寸寸蔓延的寒冰一同冲向他,却未能够到他一片衣角。 姜翎望向远方,那名女子显然受了重伤,被迫不断闪躲,手段百出想要逃命,却被高澹死死扼制住。直到这个男人的加入,战况才有了扭转。 同时,数十道身着黑袍的神秘人闪现在房顶,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静默地观看他们的战斗,只待一声令下便将高澹撕成碎片 但姜翎收回了眼神。 她知道,那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强大的威压弥散在天际,原本被操纵的死尸接连倒下。 她上前一步,轻声说“且歌” 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这时,柏兴安突然掏出一个木鱼,凑到夏且歌身后就是一顿猛敲。 “咚咚咚铛铛铛” 姜翎嘴角抽搐,虽然心知他是为了帮夏且歌,但还是默默堵住了耳朵。 太难听了 终于,原本神色空洞的夏且歌缓缓转了转眼珠,僵硬地转过头。 柏兴安立马晃了晃她的手,示意她赶紧戴上抹额。 “” 夏且歌沉默抬手,重新为自己系上抹额。 众人顿松一口气,夏且歌的眼神也慢慢恢复清明。 剩下的百姓试探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夏大夫,您没事吧” 夏且歌漠然道“先回家,别在这呆着。” “好、好的。” 被迫卷入纷争的百姓开始顺着街道踏上归路,连带着邹强等人的尸体都被一起抬走。 夏且歌站在原地看了良久,这才收回目光,转向姜翎他们。 她摸着头上的抹额,淡淡开口“数十年前,绥州冰原有白狐作乱,它太狡猾,也太强大,人们杀不死它。后来,一位路过的修真者献上自己的孩子充当祭品,引诱它出来,然后趁机将狐妖封印于女婴体内。” “那个修真者,就是我娘亲,那个孩子,就是我。” “这就是寒症的真相,也是我明明身具双灵根,却依然停留于筑基的原因。”她平静地陈述着,“它在撕咬我的灵魂,侵吞我的修为,甚至分走我的寿元。几十年来,我已经与它融为一体,尽管我从未见过它,但它无刻不在。” “或者说,现在的我,就是它。” 姜翎怔怔地听着,一时没有反应。忽然地,夏且歌捂嘴咳嗽起来,抬掌时唇角犹带鲜红的血渍。 她叹息道“果然,要动用别人的力量,就需要付出代价。” 姜翎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体,低声问“什么代价” “我也不清楚。”夏且歌幽幽地说,“或许是寿元,或许是魂力,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许是注意到几人的脸色,她笑着说“别担心,我还死不了呢。高澹呢,他怎么样了” 姜翎抬头望向远方,说“好像被那两个家伙逃掉了。” “应该是我们的援兵要到了。”莫齐轩同样看着那个方向,“要不然,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果然,下一瞬间,高澹染得血红的身影就飞落到他们面前,面容苍白而阴沉。 夏且歌说“什么情况” “失策了。”高澹叹息一声,“后来的那个家伙,实力不在那女子之下。” 莫齐轩皱眉“你是说,两个阎罗级别的人物,同时出现在留安城” 高澹微微冷笑“是啊,按理说,十殿阎罗,从不会同时行动。” 乌云逐渐汇聚,日光黯淡,他仰头看着天空,似自言自语。 “九州,要变天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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