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谢征久等, 琼光先摆弄了下传讯石,告诉对面师兄甭派人来接了,人已经被无律长老领走了;接着又拿出另一块石头, 找来同门接替位置。 做完这些,他舒展了番手脚,扭头冲谢征扬起笑脸“谢道友,既然无律长老那般说了, 我便按外门的规矩,斗胆唤你一句师弟。” 谢征从善如流“王师兄。” “谢师弟。”发觉这人只是不爱动声色,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琼光放松了些,“你初入问剑谷,很多东西应当不太清楚。时候还早,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地方,可好” “听师兄安排。” 出了恢宏大气的白玉宫殿, 走过几步, 又见送川。 这回,水流就像有意识般割开山腰,将之一分两半。 谢征朝上望了眼, 高耸入云,不见山头,偏偏又并不昏暗。 他脚下这条山路通向左边的山峰,而湍急的河流上方,架着一座桥,桥后是一片翠绿竹林。 “这儿是问剑谷的双子峰,也叫弟子峰,顾名思义, 是问剑谷弟子的住处。”琼光介绍道,“我们要去的是外峰,那边是内峰,什么意思,我就不多说了。” 他递出个“你懂”的眼神,接着用歆羡的目光望向那座桥梁,“这桥无名,不过我们私底下,都叫它登天桥。” “登天” “宗门大比的添头若有外门弟子想要挑战内门师兄,就在这座桥上约战。谁落水或是损毁桥梁,谁便算输。” 琼光笑道“倘若赢了,从外门跃入内门,可不就是鲤鱼跳龙门,一步登天了么” 停了下,他又开口“不过难度嘛也譬如登天。听有些师兄说,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至今以来,我还未见过哪位内门师兄是从外门过去的,其中苛刻,可见一斑。” 两人继续往山上走,不消多时,前方渐渐传来嘈杂声响。 很快,一片空旷坦地和连串的长廊矮屋跃入眼帘。人来人往,皆一身白衣,怀中抱剑。 站也抱剑,行也抱剑,坐也抱剑,交谈也抱剑大抵是问剑谷的传统吧。 “这儿是善功堂,外门管事的地方。”琼光指了指最高大的那栋屋子,“那里是正门,你有不清楚,进去问里边的师兄师姐们便是。至于其它偏门,各司其职,新来容易混淆,记住一两个要紧的就好。” 他领着谢征一一到门前晃悠了遍,“善功堂主殿时不时会张贴些收集材料、猎杀妖兽的单子,若有余力,或是想历练一番自己,可以试试看。当然,你有什么需要的,也能挂单,不过要收点手续费,不如私下交易。” 说着,他嘿嘿地压低声音“找我啊,师兄我消息灵通,人脉广阔,能在外门寻到的东西,但凡出得起报价,就没有找不着人的” 谢征看他一眼“你不收手续费” “都同门师弟”琼光眼珠轱辘一转,“一点点,善功堂的十分之一,意思意思,师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哦对,”他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忘记告你了,在问剑谷,不,全天下的仙山,都用灵石。凡间门的金银财宝,在这不作数的,虽能换点,但不大值当。” 谢征心道,用哪个都一样。 玉佩换来的钱早被问剑谷的船吃干抹净了,他现在两袖清风,灵石银钱都没有。 “这儿是善功堂的领事处,算是第一要紧的地方,你要记清。”琼光停在一扇门前,特意让谢征望了望里边,“外门杂务多,像是看顾药圃、喂养灵兽、账目营收、分发物资、挖灵矿、管辖域内的凡人包括在殿前迎人。” “外门弟子的月例,就靠它进账。多干活,有灵石赚。” 下个地方有些冷清,琼光径直推门而入,一边说道“这儿是新弟子的报备处,登记在册后,在外峰就有屋子住了,隔天还会领到弟子牌和几套问剑谷的服饰,哦,还有一柄剑。” 谢征跟着他走进去,不算大的地方,抽屉嵌满了三面墙壁,剩下个小柜台孤零零摆在后面,正对大门。 一弟子在柜台后抱着剑发呆,谢征见了,终于发出疑问“王师兄,入问剑谷后是否有抱剑的习俗” “啊,这个啊。”琼光挠挠头,“怎么说好呢其实跟你师父也脱不了干系。” 无律真人 谢征一挑眉“愿闻其详。” “问剑谷上下,共有五位合体长老。合体期,你懂吗”琼光来回比划,“入道之后,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最顶尖的修士,距大乘一步之遥普天之下,加上妖族那边,也不过二三十来个” “无律长老,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跟其它长老自小就在问剑谷长大不同,她是后来的散修,传闻中,才来问剑谷时,她所修并非剑道,也只有化神期的修为。 “入谷后,她整日抱剑,一刻也不离手,别人问起,她便答跟我的道亲近亲近。这么亲近着,不知不觉,她便破了化神之境,合体后,更是一日千里,才两百年过去,现下已是合体高阶的修士了。 “后来,就兴起了效仿之风,一人抱剑,人人抱剑,谁知道有没有用总之在外门不抱剑,就格格不入,会被用哇这人好怠惰真浪费弟子名额这般的目光打量。于是乎” 琼光咂咂嘴“不过罪魁祸首有次来外峰逛了逛,发现大家都学她,不乐意,回头就抱笛子去了。” 谢征听着,觉得很有趣“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柜台后的弟子也感叹,“我还是第一回听说,王小明,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我说过别叫那个名字了吧”转过头,琼光面色狰狞,一手肘拐上他的脖子,“你以为你是无律长老我打不过她,我还揍不了你吗” 那弟子佯装惨叫,“别勒,别勒,问剑谷弟子要靠剑立身,王师兄你忘了吗” “也行,走,和师兄上问剑台” “错了错了,琼光大师,我错了还有新来的小师弟等我记名呢” 琼光本就是玩闹,点到辄止,松开胳膊哼道“这还差不多。来,小师弟,这是和我一辈的师兄,姜文,道号泽光,你叫他姜师兄就好。他常年蹲在这儿,很好找,你若有事寻不到我,就来寻他。” 谢征礼貌地点点头“姜师兄好。” “好好好,师弟这边请。”姜文铺开一本册簿,提笔问道,“师弟名唤为何测牌在否劳你伸手,师兄摸摸骨龄。” “测牌在这儿。”琼光扔给他那块测根骨的玉牌,姜文轻车熟路地接过,瞟了一眼,开始记,“四象杂灵根,五行缺火上品这可真不错。” 谢征依言伸手过去,被撩起衣袖,上下捏了捏胳膊,一怔,又捏了捏。 “十九年零八月不是吧”姜文手下劲用的有些大,谢征略微吃痛,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反而是琼光先敲了他的脑袋。 “没错,十九岁你眼睛怎么长的”嗓音没好气,“还不松手师弟还未入道,别把人胳膊捏断了” 姜文赶紧撒手,一脸茫然“啊,年近弱冠尚未入道杂灵根王师兄,你” 他想说你收错人了吧,看了看就站在对面的谢征,究竟没好意思直言。 “没错。那什么小师弟情况特殊,比较破例。” 琼光暗自嘀咕,你要是知道他还被无律长老收作了记名弟子,不得吓死 哦对,还有个表弟,天灵根完满品相。 亏得是他,不想入那个总爱寻他开心的家伙门下。换个人,因妒生恨也未必不可能。 这么一想,琼光不禁笑眯眯地在心底感慨,我真是心胸宽广。 “你照记就好,别往外传。”他嘱咐道,“师弟名谢征,道号清规” “等等”姜文更糊涂了,“新师弟才入门,怎的就有道号了还有清规虽说是月字辈,清规也代指月亮不错,可哪有这般取号的” “特例,你记,别问” “行谢是言字谢,征是哪个征” “征战的征。”谢征答道。 征战四方他父亲是这么给他取的名字。 记完名,姜文公事公办,宣读道“新入门弟子,分东舍第二百一十六房一间门,首月免杂,次月按五十灵石取费。隔日来此,领问剑谷弟子服饰四套,木剑一柄。三日后子时前往落月潭,洗业入道。” “但记,谷有谷规,入问剑谷,需谨遵条例。若有犯者,当清理门户,逐出谷去。” “没事,谷规什么的,都是些严重的问题。我们好好修道,一心练剑,根本搭不上边。”琼光宽慰道,“别被吓到。” 那厢,姜文翻出个青玉牌,以指作笔,在上边刻下几个字。 “这便是你的弟子牌了,记得保管好,若是丢失,去善功堂补。没牌子回不了弟子舍,嫌灵石携带麻烦,也可去兑成问剑谷通用的点数,挺方便。” 道了声谢,谢征接过牌子,只见上边刻着“谢清规”三个工整的字。 “弟子牌领到了,善功堂似乎也没什么其它重要的地方。”琼光一合掌,嘻嘻笑道,“去弟子舍前,师兄先带师弟你去一处外峰最要紧的地方好了。” 有什么地方能比善功堂还要紧 在又走过近一个时辰的山阶后,谢征望着头顶匾额上的两个大字,深深地,无语凝噎。 “民以食为天,大家还未筑基,不曾辟谷,吃饭可乃头等大事”琼光振振有词。 膳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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