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照得人暖融融的, 今天的一天好像格外的漫长。
自从芮平回答完这个问题后,疯妹就一直没有再说话。她走路一点都不老实。一会儿蹦,一会儿跳的。有时候还会被其他的事物吸引,比如看到一朵长得奇奇怪怪的花, 看了半天, 也不知道哪里戳中笑点,发出嘻的一声。芮平都担心她忘记要带她去医院的事情了。
她走着走着, 突然扭头对芮平道:“你来追我啊!”然后就自己跑开了。
芮平不紧不慢的吊在她的后面。疯妹大概是想要给她点厉害瞧瞧, 总是找那种不大正常的路。或者说压根就不能算是路。
跟在疯妹身后, 从人家阳台跳到另一个阳台的时候。芮平忍不住有些头疼的想,也许自己不该指望疯妹能好好的带路。
她们绕开小树林,就能见到许多高高耸立的建筑,还有热热闹闹的商业街,旁边还有低矮错落的居民楼。芮平总觉得自己可能出了学校,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热闹的小镇。
还有人抓着自己制造的机械手臂,站在自己的摊位面前, 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高声吆喝:“别看它丑, 功能大着咧,有十几个功能, 我给大家演示——”
疯妹从旁边广告牌上跳下来,蹲在那个人面前:“多少钱?”
“学妹想要, 给你这个数!”这人刚伸出一只手掌。疯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你能帮我把身后的人拦住, 我就买你的东西。”
芮平不得不跟着跳下来:“别信她的, 她根本就不想买……这里是哪里?”
这次回她的反倒是个卖机械手臂的男生,他声音异常洪亮:“机甲学院啊!”
“学妹们是新生吧!我这里有一套咱们学院的全貌地图,最新版本!保证童叟无欺!只要你……”
疯妹看到芮平追上来, 撒开腿就跑。
“嘿!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要不想要,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芮平摇头:“她不会买的。”她倒是想买,但是又不确定这个男生靠不靠谱。
“下次吧。”她对那个男生说:“下次一定。”
“这次就不行吗?”他刚说完,面前的女生也跑不见了。
芮平不得不拦在疯妹的前面:“你确定是要把我带到医院?”
疯妹被她挡住去路,扭头想要跑,接着被芮平一手抓住手腕摁在墙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疯妹不仅不害怕,反倒更兴奋了,她的脸上升起红晕:“你真的不跟我打吗?”
芮平:“我都说了,我不喜欢……”
疯妹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眼睛扑闪扑闪,像是两把小扇子:“如果有人给你喝彩呢?”
芮平眉头微拧:“……谁?”
疯妹左右望了望,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指着自己。
芮平看了她一眼,松开手。她扭头就想要走,就不该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疯妹却反倒急了。她这会儿追了上来:“喂!——你不想去医院了吗?”
芮平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想着应该再去找谁问一问,反正这边人也多……
“我知道这里附近有!芮平,我没骗你!”疯妹伸手想要拉她,芮平闪了开来,她回头望了疯妹一眼。
疯妹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转过一条街就到了。真的!”
芮平径直朝着她所说的方向走去,疯妹这次不敢闹腾了,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她仔细端详着芮平脸上的表情——
“你生气了吗?”
芮平:“没有。”
疯妹“哦”了一声,然后又说道:“……你为什么不想……”
芮平站住,她一拳擦过疯妹的颈侧,砸在墙上,她身高正好高疯妹半个头,这个时候逆着光垂下头看着疯妹:“……你觉得呢?”
不等疯妹回应,她又抽身来开,扭头看到一旁的医院,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疯妹呆呆的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接着侧过头看向一旁深深凹进去的拳印。她伸出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接着捧着脸花痴了一会儿:“她好棒啊……”
·
芮平手里拿着自己喝剩下的一点营养剂,因为疯妹,弄得她刚刚鼓起的那么一点面对陌生人的勇气迅速被抽空了。这会儿她有些茫然无知的站在大厅内,不知道该找谁问。
总不会再来一个疯妹吧?
正在踟蹰的时候,从楼梯处走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身高足有一米八几的高挑女人,哪怕是一身白大褂都遮掩不了她的好身材。她脚踩着高跟,走起路来,雷厉风行,一边用力的把手里的东西一叠单子往前台的桌上一扔:“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跑到我这儿来挂号。没病过来看什么,我看这些人都应该跑去脑科看看脑子!”
前台把那些单子收了起来,还劝她:“多好,没病还来给你创造业绩,随便让他们做几个检查,你这个月绩效就稳了。”
女医生挑起眉毛:“我缺那点绩效奖金吗?”
见她要生气,前台忙不迭的求饶:“好好好,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些人怎么样,还是老规矩?”
女医生:“挂号的费用都退给他们,这些人全部给我划黑名单,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他们。”
她扭头想要走,然后跟站在原地的芮平对上视线。
芮平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气,想要上前一步。那个女医生晲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你检查做了没有?”
芮平脸上呆了一下:“啊?”
女医生:“校园卡带了吗?去前台那里挂号,我姓刘,刘艳霞,挂我的号,费用两百,明白吗?”
芮平点了点头。那个女医生又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经过她的时候,扔出去一句:“我在二楼等你。”
芮平一脸呆样的,掏出自己的校园卡来到前台面前。
“我……”她还没有说完,前台的老阿姨就笑道:“知道,知道。我刚刚都在旁边听着了,你别看刘医生看着年轻,其实她本事大着哩,她在我们这个有个外号叫做人体测量仪,有病没病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惜大家总是以貌取人……”她说着伸手拿过芮平的校园卡。
“哟,你号上没充钱啊。”她又递出一张付款码:“你扫这个。”
芮平想了想:“我拿到我们老师给我特批的资格,说可以医疗费全免。”
那个老阿姨笑道:“你说那个啊……你要去校医院看的话,确实能给你免,但这里不是校医院啊。”
芮平呆了呆。
老阿姨看了她一眼:“今年的新生对吧?”她笑得很慈祥:“知道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吗?”
芮平点了点头。
老阿姨道:“这里就相当于私人医院,不是学校开的,是学生,或者老师们自己出资建的。哎,你在这里待久了,就知道了。”
她又拿出一台笨重的充值机:“而且就算学校给你免了费用,很多东西也不是说你就不用花钱买了,以后多得是要花钱的呢。卡里面没钱,走不动道啊。我这里正好有充值机,要充吗?”
·
芮平离开前台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怂恿着充了大几千。后面老阿姨亲切的跟她道:“二楼第一个左转间啊,刘医生的办公室!别走错了!”
她点了点头,上楼的时候还差点踏错楼梯摔倒。
此时,她心里满是忧虑——这里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心诊所吧?
她上了楼梯,大厅外头又进来人,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进来就哀呼:“哎呦哎哟……”
芮平没怎么关心,找到刘医生的办公室,就进去了。
刘艳霞的门没关,她正单手把脑袋后面的头发束起来,见到芮平走进来,用嘴叼起手腕上的橡皮筋,一边扎头发一边道:“正好,看到桌上的单子没有,拿着去楼,先做一套检查,做完再下来找我。”
见芮平没动,她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露出个笑。她本就是极为明艳的相貌,笑起来更是耀眼夺目:“怕我宰你啊?”
芮平的脸上有种被拆穿的窘迫,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单子,虽然心里面没底,但仍旧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个最关心的问题:“医生,我没事吧?”
刘艳霞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看了检查,才知道有没有事,我看你有点虚火。”
·
芮平去楼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塔维斯。
【你确定她真的不是在坑我的钱吗?你看,楼下先怂恿我充钱,楼上再让我去做检查……还有虚火到底是什么鬼啊?】
塔维斯望着她:“那你为什么不走呢?”
芮平抿了抿唇。
她把单子交给楼坐在桌子面前打连连看的医生,那医生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自己先进去躺着,躺五分钟。”
芮平又看了他继续垂下头打连连看,走进里面的玻璃房,躺进仪器内。
【我再等等,等到我忍无可忍的时候。】
塔维斯看着她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又乖乖的按照别人的吩咐躺平,忍不住勾起嘴角。
哪怕明知道很可能会被骗,但是只要别人有一分的可能不是,她就不忍心先去破坏这一切。
“哪怕被骗了钱也没关系?”塔维斯问道。
芮平想了想,狠了狠心道:【真要骗了我,我就把这家黑心医院给拆了!】
塔维斯:“那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还担心什么呢?”
这个时候,外面的那个医生走了进来,刷刷的在单子上龙飞蛇舞的写了几个人,把单子给她:“好了。”
芮平:“……”她深吸一口气,接过单子,往二楼走。
这个时候才回答塔维斯。
【知道是知道,但是真要被骗了,还是会难过。】
塔维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芮平刚到二楼,就发现刘艳霞的办公室并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闯进来了几个男生。
他们堵在办公室的门口,因为块头都不小,本就不大的办公室感觉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刘医生,上次你说我们没病不要来找你。现在我们真的受伤了,你总算可以看了吧。”为首的男生伸出手,手臂上两道红印子:“你看我这被抓的……”
刘艳霞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这个动作让那些男生更兴奋了起来。他们好像想要更凑近一点,这时候外面有其他的医生走过来,想要过来劝。
“喂——你们挂号了没有?挂号了也只能一个人挂一次,哪有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的?”
“不挂号就不能看了吗?医生不都是应该救死扶伤的吗?难不成要见死不救?”男生胡搅蛮缠:“而且说刘医生有病人,我怎么没有看到,病人在哪呢?不就是不想给我们治吗?”
刘艳霞冷声道:“你们脑子的毛病,我治不了。”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治不了。”那男生听到她说话,反倒笑得更开心了,他挺起胸膛想要去撞刘艳霞:“你看看,你仔细看。”
芮平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开始,旁边的医生站在门外头,并不敢靠太近,只是弱弱的劝:“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然后看到芮平一个女孩子要上去的时候,还想要拦一下,但是他的手才刚抬起来,芮平就已经冲进去了。他下意识的“哎”了一声。
芮平一手扯住前面那个男生的后衣领,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就矮了下去,芮平左右一看,拉开刘艳霞办公室的窗户,就把这个男生丢了下去。此时他旁边的几个男生才将将反应过来,眼睛瞪大,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扯芮平。
芮平一矮身子躲过最近的一个男生,行云流水一般回脚一踹,这个男生被她踹出了办公室,砸到走廊的墙上。剩下两个男生愣了一下,一个人喊了一声:“你!”就冲了上来。
这两个男生结结实实的吃了芮平两拳,直接倒了。
走廊上的男生哎哟哎哟的爬起来,咋咋呼呼的:“你做什么打人啊!”
芮平想了想:“你们不是说刘医生见死不救吗?我只是让你们的理由更充分一些。”
接着她后退一步,让开身子:“现在你们可以继续了。”
刘艳霞本来还有点懵,这会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笑得整个人浑身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确实可以给你们看了,不过你们要先去楼下挂号。”
走廊的那个男生哪里还敢再看,他拽着先前躺倒的两个兄弟,又有些气不过,望向芮平:“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要告你们年级主任!太野蛮了!”
芮平指了指自己这张脸:“你们不认识我?”
“呵,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就非要认识你啊!”
芮平有点高兴:“难得!”她也没回答那个男生的问题,你都不认识我,还想要我告诉你,我傻吗?
“喂!”那个男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刘艳霞在旁边道:“真的不挂号吗?你别不当一回事,你现在感觉自己没什么,其实你刚刚应该是撞到后脑勺了,很可能会引起脑震荡,要是影响到接下来开发精神力……”
男生的脸绿了。他狠狠的瞪了芮平一眼:“我不在这里看!”指着芮平:“你等着瞧。”
芮平想了想,跑出去问:“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啊?我觉得我可以不用等,我去找你你看行吗?”
刚刚那放狠话的男生头也没回,反倒走得更快了。
芮平:“……”
身后的刘艳霞噗嗤噗嗤的又笑了起来,旁边的医生担心道:“哎,小妹妹,你太冲动了。”
刘艳霞挑起眉毛,反倒站出来替芮平说话:“冲动什么啊!等你替我出头吗?刚刚要不是人家站出来,倒霉的就是我了。”
她鼻子皱了起来,恨恨道:“我记得他们上次留下的学号,看我不找他们的麻烦,真当我刘艳霞,是瞎眼牛啊!”
那医生看了刘艳霞一眼,欲言又止。刘艳霞也不搭理他了,扭头就走回办公室,看起来像是半点没影响,伸出手就道:“单子呢,拿过来给我看看。”
芮平把单子递过去,她犹豫了一会儿:“……我刚刚其实留了手。”
刘艳霞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她,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芮平:“他们做得事情,确实不好,但是我不能真的因为他们对你那样,就把他们杀了……”刘艳霞瞪大眼睛。
“所以我只能把他们扔出去,但是他们肯定会心生怨恨,我不怕他们找我麻烦,但是他们要是因此怨恨你了……”
芮平看向刘艳霞:“你其实是可以怪我的。”
刘艳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芮平的额头。
“乖乖,没发烧啊。”她低声喃喃。
芮平:“……”
她忍不住再次解释:“我刚刚做得,确实是给你出了气,但其实也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刘艳霞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得直打摆子,一边道:“你、你别在逗我笑了哈哈哈……”
芮平:“……”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她明明在很认真的为对方考虑啊!特别是她还有坑她钱的嫌疑。她如此既往不咎,为什么这个医生会觉得很好笑?
她不理解。
刘艳霞单手撑着下巴,胸脯垫在办公桌上,她笑得格外风情万种:“你是不是觉得……”
“我很好欺负?”
芮平皱了皱眉:“我没这么觉得。我只是说,我刚刚其实是给你带去了麻烦。”
“麻烦?”刘艳霞一边摇头一边笑:“几个精虫上脑的蠢货,你要是让他们留在这里了,才是最大的麻烦。”
她伸手点了点桌子:“放心,就算刚刚脑子真的有毛病,这会儿也被你给治好了。”
芮平抿了抿唇。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识时务的,但是总有一些蠢货除外。
刘艳霞把芮平给她的单子看过后,放到一边,转头问她:“怎么会营养不良?没吃饭吗?”
芮平只能把刚刚的事情放到一边,她乖乖的回答着刘艳霞的问题:“吃不饱。”她把吴医生给她的营养剂拿出来:“这是之前,我在部队的时候,部队医生给我开的。本来可以管一个月,但是最近几天就喝完了。”
刘艳霞把耳边垂落的发丝绕在耳后,接过芮平的营养剂:“我看看。”
她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芮平愣了一下,刘艳霞道:“愣着做什么,跟上来啊。”
芮平这才跟上去。刘艳霞到了楼,径直走到一间房间里,套上手套,把营养剂里剩下的那点溶液倒进仪器内的试管里,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他给你开营养剂的时候,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芮平摇了摇头:“就是要我一天喝两管。饿得时候就喝。”
“那你现在呢?”
芮平:“我今天喝了十管了。”她有点郁闷:“但是还是没有任何饱腹感。”
“怪不得我看你嘴唇干燥起皮,一副阴虚火旺的样子。”刘艳霞不等芮平一脸茫然有听没懂的样子,伸手又从仪器里把溶液拿出来:“这么高浓度的营养剂,难怪。”
芮平干脆闭上嘴。
“听你说,感觉仍旧没吃饱是吧?”
芮平点了点头。
“最近实力是不是又大幅度提升了?”刘艳霞都不等芮平回答,自顾自的道:“真是个怪物。这样跟你说吧,你现在身体还在发育,至于要发育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虽然你们这些通过长期高强度训练锻造出来的体格已经远超普通人类的范畴。但是你……”
“你应该是天生的。”
“你的基因,让你天生比别人多一份力量,但也因此就要多耗一部分能量。而你此时的样子,就像是身体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没有出事,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冬眠。某种昆虫会在蜕变前进入冬眠的状态,能够长期不饮食不喝水直到蜕变结束。你的身体就像一直处于冬眠状态,直到近期被人唤醒,所以它正在加速的把你之前亏耗的给补回来,就像个饿了八辈子的饿鬼,疯狂的汲取所有一切能够汲取的能量。”
这些东西,塔维斯也给芮平讲过,但是刘艳霞讲得更详细一点。
“我会给你开更高浓度的营养剂,但我要告诉你,营养剂不是越高浓度越好。”刘艳霞对她道:“你平时还要注意食补。”
“我给你开个食补的单子,你会做菜吗?”
芮平摇了摇头,接着又问:“为什么?”
刘艳霞翻了个白眼:“你想长胡子吗?你知道你现在阴虚到什么程度了吗?这种高营养剂确实能够补充你身体亏损的能量,但也会造成你身体的阴阳失衡。你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到时候长一脸胡子,不要怪我没告诉你。”
芮平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方面对于她而言,确实是空白的区域。她看刘艳霞确实不是在胡吹烂造,忍不住问道:“医生,如果我想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需要看哪些书?”
刘艳霞微微一愣:“你想学医?”
芮平点了点头。
·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板营养剂,还加上了刘艳霞的通讯号,除了多了一张书单外——她还多了一份工作。
“你既然这么闲,还有空学医,不如闲暇时间过来帮我好了。”刘艳霞说。
芮平有些犹豫,她这会儿课表还没有拿到手,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没时间。
但刘艳霞也不在意的样子:“等你知道了,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依你的时间安排。”
芮平有些忧虑的想,她真的不是看她老实,想要拉她去做白工吗?但是能够真正跟在一名医生身边也确实对她学习了解这方面有帮助。
芮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吃亏,最后她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咬开新到手的能量剂,芮平确实感到久违的饱腹感再次充斥着。但同时,她也多了一份长胡子的危机——人生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芮平离开医院的下一个目标,已经确定了。
菜市场。
这条街道上竟然真的有菜市场,芮平站在菜市场外头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去菜市场。虽然之前有跟徐婶去过,但那个时候她一般只需要站在旁边帮忙提东西,当一个无情又冷漠的架子,而不用真的去跟人讲价。
但人总是要有这么一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踏进这里,哪怕她实在是不会跟人讲价。
大不了就被人坑。坑着坑着就习惯了。她安慰自己。
当然,她可以选择去食堂,不过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吃食堂。刘艳霞那句话把她给问住了。她总要学着自己做饭的。
芮平一般遇到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会下意识的去看塔维斯。但是,向来给人一种踏实靠谱的感觉,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的塔维斯,这会儿表现得比她还要紧张。
【你会买菜吗?】芮平忍不住问道。
塔维斯跟她道:“有一次,我休假回去,你妈叫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菜市场带两捆青菜。”
【然后呢?】芮平侧过头看他。
塔维斯:“然后,我带了两把葱。”
芮平:“……”
塔维斯脸上带着笑:“你妈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让我把那两把葱吃了。不过她后面舍不得,没让我吃。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葱。”
芮平:“…………”她默默地把头扭了回去。
塔维斯:“其实你妈也不会做饭,她嫁给我之前,从来没有自己下过厨房,哪怕是在恶劣环境下训练的时候,要么跟我一样饿过去,要么就直接生吃。”
塔维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都会了。还用给你织毛衣剩的些边角料给我织了一个手套,我一直舍不得带,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芮平听得眼角发热。
她说:“没事,你现在跟我一起学。”
芮平本来还有些胆怯,但是想到爸妈其实也有这种窘迫的时候,想到妈妈当时也会像她一样,站在菜市场门口犹豫。最终她还是克服了一切,走了进去。
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觉得她的妈妈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她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菜市场里人来人往,吆喝叫卖的都是年轻的人,当然也有年纪大的,不过少,他们一般会沉默的坐在那里,也不像旁边年轻人那么吆喝。
身边也有不怎么熟悉的学生笨手笨脚的在摊子上挑东西,问价格。芮平就觉得,这个像妈妈,那个也像妈妈。
她侧过头,发现塔维斯也在朝那边看。
也许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真好啊。
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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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的价格并不贵,毕竟房价都这么便宜了,菜价还能够贵到哪里去。
卖菜的有学生,也有本地的居民。学校里面有农业专业的学生自己开辟的田,这些田里的菜会转销给学校,也会提供一些给菜贩子。
而且因为是试验田种出来的缘故,有许多产量简直多得爆炸,这种菜又不宜久放,所以到处找渠道把货物倾销出去。如果你在菜市场发现有一种菜便宜到离谱,那就是农业学生的毕业作品了。
“今年几个班撞题了,课题是桃子,于是全去种桃了,今年的桃子又卖不完。”卖菜的男生说,“要桃吗?水特别足!去年这种还是奢侈品,有钱都买不到,现在白菜价,真的不来一斤吗?”
芮平发现大学真的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它本就是给大的社会输送血液,培养社会需要的人才。所以这里涉及各个行业,方方面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没有的。
芮平问那个卖菜的学生是机甲系的吗?人家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我要是机甲系的,我会在这里卖菜?我大二,营销系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看起来胡子拉碴比较沧桑的大叔:“他大,农业的。”
那大叔冲芮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用刚刚的姿势继续思考人生。
那男生道:“你别管他,他在这里,高兴不起来。”
芮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男生举了个例子:“你看到自家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大,最后躺在这里被人称斤算量你高兴吗?”
芮平:“……那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到这里来?”
那个长得过于着急的大叔道:“你不懂,这是生命必然的一个过程,我需要亲眼看着它们从生到死。”
芮平:“…………”
男生朝她递了个眼色,叫她不用搭理他。
他还给芮平介绍:“这个菜市场的大老板是我们营销系的学长,他明年硕士了,所以很照顾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们。看到那个蹲在门口的人没有,就是他,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菜贩子变成了一个菜市场的老板,对于菜市场的经济学问掌握得非常之深,是我的偶像!”
芮平不明觉厉,最后离开菜市场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多了许多原本没有打算买的东西。
她觉得那个男生也深谙菜市场经济这门学问。
她提着菜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蛮有意思的。】她对塔维斯道。
【每个人都在认真的为自己的目标而活着。】
塔维斯也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觉得买菜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难。”
【我之前觉得,第一军校的人,肯定是高高在上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骄傲自信,天然的与我等凡夫俗子间隔开来。毕竟他们可是打败了不知道多少对手,考进到这个学校里面来。如果你要跟我说,路边卖菜的小贩是第一军校的,田地里种田的农民是第一军校的。】
【我肯定不会相信。】
芮平这个时候,反省自己,其实一直是有偏见的。
【可是第一军校要培养的人,难道是社会中的上等人吗?】
塔维斯道:“不是的,学校培养的从来都是有用的人。”
【对,就是这样。】芮平点头道。
【甚至可以说,所谓的上等人是对这个社会最无价值的。那些人不曾种出一粒米,不曾创造出任何东西,他们有什么用呢?】芮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道。
【你跟我说那些大企业家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在学校住得更好一点,特地出钱出力给学校盖别墅。】
塔维斯扭头看向她。
【我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学校会允许这种事情,现在忽然明白——价值。他们带来了人,钱,房子,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这里了。学校不用出一分钱,它为什么要拒绝呢?那些建造房子的工队,最后可能就留在了这里生活了,毕竟这里有工作,而且风景宜人,房子也便宜,生活压力也不那么大。他们留下了,还会带家属过来,越来越多的人,留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我之前很看不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在反而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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