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青年名叫陈鹏飞,留着寸头,穿着件白色背心,嘴里叼着根烟,走起路来头一歪一歪的,看着就不好惹。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年轻,一进来就喊着让上酒上小菜,乱哄哄闹了半天才坐好,毫不顾忌是否会影响到他人。 他们这群人平时仗着家世好,手里有些余钱,经常泡在酒吧和迪厅寻乐子,最近听说这边来了个大美人儿,几乎天天过来瞧。 但没想到是个草包,唱个歌不光跑调有时候还他么忘词,这能惯着你唱不了就滚蛋,别搁这惹老子烦。 只是没想到人才来北京几天就和丁磊那小子看对了眼,那晚闹得差点打起来。 丁磊他们都知道,就是个混混头子,专门在酒吧和迪厅给人看场子,打起架来不要命,人又很讲义气,手底下聚了一帮小弟,算是个人物。 今晚过来纯粹是想找茬,上次没能打起来,今晚再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怕了丁磊那小子呢。 “磊哥,你不进去看着点” 酒吧门口,两个青年正在抽烟,其中一个稍矮的男子不时往门内看,目光中满是担忧。 身材更加魁梧高大些的男子狠狠吸了一口烟,不急不缓道“急什么,抽完这根烟,等下吃个泡泡糖再进去,就陈鹏飞那几个小兔崽子,哼,成不了事。”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苏辰把乐谱收好,再次来到洗手间,这次她去的是员工专用的,里面比较安静。 看着镜子中那个明眸皓齿,像是加了滤镜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人,苏辰无暇欣赏,她像一个旁观者,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试着在唇上涂了点口红,随即被口红的颜色震住,这是什么死亡色号 苏辰立刻用水洗掉,接着把胸前的两个麻花辫解开,长指穿过发丝左右甩了甩,海量的发丝像波浪般均匀的披散在背后,带着点蓬松的美感。 随手把头发往耳后拢了拢,苏辰提着包转身走了出去。 有的人仿佛生来就会放光,她一出现,就有无数道目光聚了过来。 灯光下,只见她轻轻甩了两下头发,脸被垂下来的黑发衬的愈发的白,表情有些冷,像电影里酷酷的港风美人。 不远处的卡座里,正在抽烟的几个青年被这轻轻的一甩,狠狠惊艳了一把。 灯光渐渐转暗,舞台上的乐器声逐渐停止,苏辰站在话筒前,做着最后的准备。 临近开场,郝叔上来说了几句场面话,逢场的人不少,场面一度很是热闹。 “开始吧。”郝叔走了下去。 苏辰回头看了一眼乐手们,微微点了下头,几人心领神会,优美的音乐声慢慢响起。 “如果有一天 你要离开我 我不会留你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 苏辰的声音准确的进入其中,配乐的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刚一开口,众人不由得耳朵酥麻了一下,随即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画面,女子默默注释男子离开的背影,眼眶微红,却不发一言,这种压抑的苦闷,好像通过歌声传到了众人的心间。 众人沉浸在歌声里,忘记了喝酒,忘记了说笑。 “如果有一天 你说还爱我 我会告诉你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不知不觉间,有人红了眼眶。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人,唱出来的歌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苏辰的歌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不知不觉间进入到歌曲的情景当中。 业内曾经有人感慨“苏辰唱歌,以情动人。” “如果有一天 我们擦肩而过 我会停住脚步 凝视你远去的背影 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 相爱,别离,等待,释然,爱情的苦涩尝尽。 直到歌曲结束,众人才如梦初醒,恍然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沉浸在一首歌里无法自拔。 现场安静的有些诡异,然后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接着轰然响起叫好声。 这首我在等你是八十年代特别火的一首歌,萧琴曾经听过很多人唱,却觉得都不如刚刚听到的好听,中间有一段小提琴独奏,她甚至忘记了乐谱,完全凭本能完成了那段演奏。 第一次合作这么顺畅,几位乐手心情都非常好,以前苏晨唱歌经常会把握不好节奏,进不了拍子,搞得大家手忙脚乱,为了配合她,简直能把人逼疯。 这次零失误的演唱,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舞台下,一名烫着卷发的女孩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旁边的人轻声安慰她。 “别哭啦,那家伙就是个混蛋,一声不吭就走了,说不定早就在国外结婚生子了,你还惦记他干嘛。” “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把那王八蛋忘掉。” 男人或许没有这么感性,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女人。 “这妞长得真不赖,你说我去追她行不行” “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你追个锤子。” “草,谁啊,下手这么快。” “丁磊,看,门口站着那个,这一片的头。” 卡座里,刚刚扬言要找茬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鹏飞闷头干了一杯“愣着干嘛,喝酒啊。” 几人纷纷举起酒杯,却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那抹身影。 不过还真有个嘴硬的:“唱的什么玩意儿,又是情又是爱的,一点都不爷们儿。” 众人纷纷侧目,不明白这么无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们平时虽然混,但也自诩是有文化的文艺青年。 “不懂就给我闭嘴,傻不拉几的。”陈鹏飞气的拍他脑瓜子,“过了今儿,麻溜的给我当兵去,万一让你爸知道我带你来酒吧,非得削我。” 这小子名叫王晋,是个愣头青,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安排他去部队他不乐意,三天两头不着家,天天跟着陈鹏飞几个胡混,听说他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家腿给打断,被逮到估计没好果子吃。 “别啊,飞哥,我还想再玩几天呢,咱们明天去歌舞厅玩怎么样我听人家说里面可以搂着女的跳舞。” “滚蛋,去也不带你。”陈鹏飞气哼哼道。 郝老板坐在吧台后笑的跟桌子上的弥勒佛很像,今晚这才刚开场,营业额已经比昨天一整晚多了。 丁磊在门口抽完一根烟,本想推门进去的他,在歌声响起的瞬间又停下了脚步,怕自己现在进去打扰到她。 歌声结束之后,丁磊却已经不想进去了,目光怔怔的看向漆黑的街道。 舞台上的她,比往常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是如此的陌生又让人印象深刻,深刻到不像是她。 “磊哥,你不进去吗” 丁磊摇了摇头“你先进去,让良子看着点陈鹏飞那几个小子,我出去走走。” “好,磊哥你放心吧。” 苏辰一只手撑着话筒架,头微微低着,缓缓从刚刚那种求而不得的情绪中走出来。 唱一首歌,如同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表达不一样的情绪,从入戏到出戏,苏辰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她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苏辰轻咬着下唇,太尴尬了,唱个情歌把自己唱哭了,这要是被李沫知道了可以笑话她一百年。 首场演出效果不错,苏辰歇了几分钟,喝了点水润润嗓子,按照顺序继续演唱。 天籁般的歌声或婉转或高昂,向人们娓娓道来她的故事,时而引人潸然泪下,时而使人热烈如火。 女孩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许是流过泪的缘故,眼神格外清澈,五官精致,皮肤莹润白皙,即便没有化妆,站在舞台中央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众人却依然看的移不开眼。 每一首结束,都是一片叫好声,有种演唱会现场的既视感。 五首歌唱完,上半场结束,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乐手们分别起身,有的去了洗手间,有的站起来活动活动。 苏辰没敢喝太多水,只是润润嗓子,又深呼吸几次,终于觉得舒服了点,这才有时间观察身边的乐手们。 这一观察不要紧,竟然发现全队的颜值竟然都在水平线之上,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张脸,苏辰有理由怀疑郝老板是不是个颜控。 而且苏辰总觉得,坐在钢琴前面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孩有点眼熟。 晚上九点多,对于没有电视的人家,大部分都已经睡下,却还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 城西派出所。 普通公安这个时候已经下班,而刑侦大队的公安们还在忙碌中,甚至连晚饭都只是随便吃了两口。 城西最近出了一场命案,喝醉酒的丈夫失手把妻子打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这个时候丈夫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年幼的女儿跟着奶奶生活。 白天公安已经去现场勘察过,通过各种走访询问,以及现场遗留的证据,初步断定嫌疑人就是失踪的丈夫。 在这个没有网络和监控的年代,想要找到一个藏起来的杀人凶手,无疑于大海捞针。 “小张,明天你去火车站问问,昨天上午有几趟火车出北京,都是开往哪里的。” “好。” “小刘,明天你再去问问张保全他妈以及周围的邻居,看看他跟谁来往比较密切。” “收到,队长。” “卫民,明天你去死者的娘家,打听张保全家是否有外地的亲戚。” “队长,这个不是应该问张保全他老娘最清楚吗” “排除掉故意包庇的可能。” 随着一条条指令下发,把大家明天的活儿分派完毕,陆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让队员们下班回家。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众人的表情一顿,陆诚顺手接起。 “成子,还没下班呐,现在忙不忙”电话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事” 陆诚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下班。 “你二舅前几天临时有事去了外地,王晋那小子好几天没着家了,眼看快到了部队报道的日子,你舅妈急得不行,你给帮忙把人找回来行不行” 陆诚:“嗯。” “找到了把他带到你姥爷那,省的你舅妈看不住他。” “知道。”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陆诚一个人。 他收拾了桌面又扫了地,最后把门窗关好,出派出所时和值班员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往后海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余秋雨我在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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