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品厂全体员工的努力下, 曾经辉煌、后面逐渐落魄的食品厂,终于在这次的展销活动中力挽狂澜, 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品牌, 让大家再一次接受了它。 展销活动后,各代销点和小卖部都纷纷打来电话,要求进货。说是大家来买年货, 第一句问的就是有没有食品厂的什么什么,这其中凤霞瓜子和凤霞花生最为有名。因为其他食品厂的产品,都直挂着食品厂的厂名,没有具体名称,只有凤霞瓜子和凤霞花生, 叫起来朗朗上口, 十分好记。 订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食品厂的机器就要不停的转。褚凤霞从早晨忙到晚上,脚不沾地, 一连忙了半个月,才勉强把所有的货都备齐。 从车间出来, 褚凤霞长长呼了一口气,这外面天青色的天空, 又高又凉。冬天真的来了。 她小跑了几步, 就看见王鹏汽运的车开了过来。 褚凤霞招呼着司机停到仓库前面, 从货车上下来两个小年轻卸货,都是熟悉面孔,经常来往的。 褚凤霞和他们打完招呼, 才发现王鹏也从货车上跳了下来。 平时来送货的时候,王鹏是不跟着来的,偶尔需要结款了, 他才会来一次。 褚凤霞看见王鹏后很意外,笑着走过去,道“鹏哥,今天怎么来了” 王鹏裹了件大衣,穿的不厚,十分利落,头发也喷了好多摩丝,一根根竖立着,精神头十足,派头也十足。 王鹏道“这不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来看看嘛。” 褚凤霞便道“是嘛那结款的时候再想我呗,多打点折。” 王鹏无奈指了指褚凤霞,摇头笑道“我给你的可是最低折扣啊。” “知道鹏哥最仗义了。”褚凤霞挑眉,“肯定还有事,是不是” 这马上要过年了,王鹏的汽运公司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他不但又上了几辆货车,又招了一些司机,除了生意好了之外,王鹏也从别处学来了要回馈员工才能让大家更死心塌地工作这件事。所以过年准备发点年货,想来想去,都不如发些实用的。 前几天去沈继军那里蹭茶喝,把这件事一说,沈继军便道过年发年货,当然要发点瓜子花生这些了。必不可少的,也发了就省的他们再买了。 王鹏听了,觉得话说的很对,但是怎么就觉得这人私心满满啊。 果不其然,沈继军下面就带出来了凤霞的瓜子和花生,说是有包装的,不是那种散装,买来发给员工最好不过。 这一趟便是来订瓜子和花生的,因为去太平庄的小卖部买了,人家说没那么多货,现在卖的太好了,定不来那么多。 王鹏便亲自跑一趟。 和褚凤霞说完这件事,褚凤霞立刻道“所有定的货都出完了,正好你送来这些瓜子,炒完就能给你。” “那行啊。褚经理,给便宜点啊。” “必须”褚凤霞笑道,“你要多少啊,王经理” 王鹏笑着从口袋掏出来一个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数字,褚凤霞赶紧又推了一波食品厂的饼干和点心,说一会儿带着王鹏转转,别的也在这里订了算了。 王鹏笑着说,你可以啊褚凤霞同志,意思是来了就别想走了呗,都在你们厂订完 “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厂长。”褚凤霞说,“鹏哥你认识人多,路子多,多给我们宣传宣传。你朋友那里,谁家公司发年货,都介绍来我们食品厂订呗。” 王鹏嗯一声,“那还不好说。” 褚凤霞看一眼订的瓜子数量,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可不少啊,远超王鹏汽运公司的员工数。褚凤霞常常和他们打交道,对那里有多少司机,多少后勤,还是差不多知道的。可数字对不上。 褚凤霞便试探问一句“鹏哥,你这是又招人了” “没有啊。”王鹏说。 “那你准备一人发两份还是三份啊。不是一个人一大包花生一大包瓜子吗怎么要这么多” 王鹏挠挠脑袋,噗嗤笑了“我就说吧,肯定瞒不过你。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继军还让我瞒着,瞒不了了吧。” 褚凤霞隐约已经猜出这其中肯定有沈继军的事,听王鹏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王鹏继续说“我去继军那里,说年货的事呢。继军说干啥不发凤霞的花生瓜子我一想,嗨,还真的是。身边就有现成的。” “然后呢”褚凤霞问。 “然后继军说他也要发一些,还要在太平庄走动走动,便让我一起订了。还说” 褚凤霞问“还说什么说不让你告诉我,这里面还有他的” “你怎么知道”王鹏笑了,“真是神了,他就是这么说的,不让告诉你这里面有他的。我当时就说了,凤霞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还不信” 褚凤霞带着王鹏去刘刚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鹏哥,你回去告诉沈继军同志,你的,我们打折。他的,要涨价。” “嘿嘿。”王鹏看一眼褚凤霞,就觉得这俩真是配极了。 褚凤霞便问“鹏哥,你笑什么” “笑你们俩呢,怎么都神了。” 褚凤霞诧异问“什么意思” “继军说,要是你知道了里面有他的,你肯定说,沈继军的那些,要涨价” 褚凤霞“” 刘刚听到有人说话,便走出办公室,看见是凤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知道是来找他的,连忙道“快请进。” 王鹏和褚凤霞从刘刚办公室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王鹏第一次见刘刚,没想到食品厂的厂长这么年轻,便问褚凤霞“你们厂长看着很年轻啊。知道多大了吗” “三十。”褚凤霞说,“家是外地的。” “是吧,听着口音不是咱们本地人。不过年纪轻轻就当了厂长,也是厉害人物。” 褚凤霞笑道“和鹏哥一样,都是厉害人物。” “我算什么厉害。”王鹏自谦道“只不过找不到工作,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来混口饭吃。” “那就是鹏哥过谦了。” 王鹏心里自有计较,他原本不是个细心的人,可这么聊了一会天,就他这么不细心的,都能看出来,那个刘厂长对凤霞,不一样。 这也算是男人的直觉吧。 王鹏瞧一眼褚凤霞,问“那个刘厂长,也结婚了吧。” 褚凤霞点点头,但不太想说别人的,便道“应该是吧。” 两人停在仓库门前,货已经全卸完了,刘红拿着单子从里面出来,正好听见一两句,便对王鹏小声道“又离婚了。” 王鹏连忙问刘红“你说谁离婚了刘厂长” “是啊。你们不是在聊他”刘红把单子给了褚凤霞,“都点过了,一点没差。” 她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对王鹏挤了挤眼“就是他,前一段时间离婚了。” 王鹏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看了褚凤霞一眼,便没再说话。心里却打起了鼓,想着赶紧回去,对沈继军透个风。 王鹏走后,褚凤霞把王鹏写好的数量一点点对了,计算好了,加上之前订的货,估摸着今天来的一批原料正好够用,便把单子给了刘红,让她放好。 沈怀强看一眼单子,问“又订了这么多” “是,说是要给员工发年货,还有朋友间走动用。”褚凤霞瞧一眼沈怀强,问“沈师傅家的瓜子摊最近生意怎么样” “别提了。快把我家老大累死了。”沈怀强说,“咱们厂包装好的,不是送人,就是当节礼发。普通人家过年,就买散装的。最近买的人更多了,每天只能做前两天订出去的瓜子。没有剩下的。都不出摊了。” “是吗”褚凤霞由衷道“这样多好,会一门手艺,就能过好日子。” “是啊。现在生活好了。以前都是五分一毛的买,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买很多。”沈怀强说,“生意也跟着好了,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了。” “沈师傅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能干。”刘红在一旁道“不是还有个开家具厂的画画也是他吧。” “我家老三。”沈怀强说,“老三更有能耐一点。上过学,懂得也多。和我家老大又不太一样。上次听他说什么股票什么国库券的,我也不太懂,现在年轻人说的话啊,我这老人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褚凤兰下午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就偷偷溜回了家。虽然在办公室坐着也没什么事,可她总觉得坐着太累,坐得时间长了,腿都肿了一般。可又不想站起来走一走,每走一步都要喘上一会儿,实在迈不开脚。 褚凤兰便偷偷回了家,在床上躺着,可不要太舒服。 魏梅花听见大门响了,出来一看,连忙去帮忙扶住自行车。 “又提前回来了”魏梅花问,“没事吧,你天天这么早下班。” “没事。”褚凤兰道,“在那里坐着也是坐着,什么活都没有。” “效益还是不好”魏梅花摇摇头,“本想着你们厂还能挺一挺呢,没想到,也这样了。” “谁说不是呢。”褚凤兰挺着大肚子,往自己房间去,“妈,我进去躺一会。” “行,进去吧。”魏梅花说,“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点菜。” “不用了,妈。”褚凤兰道,“我和光庆约好了,晚上出去吃。” 魏梅花偷偷撇了一下嘴,心里想着怎么又出去吃,得花多少钱啊。可她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念叨几句。 褚凤兰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的电视,看着看着就真的困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冬天原本天黑的就早,褚凤霞看一眼时间,张光庆也快下课了,便从房间走了出来。 和魏梅花打声招呼,褚凤兰便往学校去,想着等张光庆放学,两人再一起去吃饭。 穿过学校后门,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张光庆是体育老师,和美术老师以及音乐老师在一个办公室。 褚凤兰轻车熟路,一转弯就走到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敞着门,褚凤兰站在门口往里看。 张光庆的办公桌前却没有人。 有人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褚凤兰。 许久不见,压根就没认出来这是褚凤兰,那老师还问“你找谁” 褚凤兰笑了,“王老师,我找光庆。我看他不在办公室。” 王老师又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这才认了出来,惊诧道“你是凤兰怎么变样了啊。” 褚凤兰双手搭在肚子上,笑了“是,一怀孕,胖了不少,大家都说我样子好像也变了一些。” “眉眼还是和以前那样好看,就是胖了些。” 褚凤兰压根不在乎这些,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光庆呢今天下午有课” “可能是换课了吧。这一快期末考试,正课老师就经常找他换课。你要不去操场看看。张老师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操场。” “好,谢谢。” 褚凤兰笑了笑,便往操场去。 远远地,褚凤兰就看见有学生在操场上跑步,是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可是在队伍旁边,没看见张光庆的身影。 褚凤兰只能再找,直到她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操场的另一端。 褚凤兰仔仔细细看了,身形和走路姿态的确是张光庆,身边那个就不认识了,穿的倒是很鲜艳,一件棕黄色的大衣,个子也不低,站在短胖的张光庆身边,比张光庆还高出了一截。 褚凤兰就在原地站着,看着两人从远处走过来,走的极慢,步子也小。跑步的学生已经跑过两圈了,他们才走出两百多米。 褚凤兰见走近了,这才朝张光庆挥了挥手,喊道“光庆。” 张光庆听见了,抬头看见褚凤兰,连忙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小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张光庆瞧着褚凤兰,道“怎么没戴帽子,不冷啊” “睡了一觉,倒是睡热了。”褚凤兰说,“我看着时间不早了,也饿了,就想着先来找你,等等你,咱们一起去吃饭。” “本来最后一节课不是我的课。”张光庆说,“下午李老师和我换了换课。这还没下课呢。” 张光庆看一眼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褚凤兰有点可惜,实在饿的不行了,便说“哎,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在家里暖暖和和的等多好。” 张光庆便道“这样,你等等啊。我给体育委员吩咐一声,咱们就走。” 褚凤兰立刻展开笑颜,又问“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跑完这几圈就自由活动了。我在与不在都无所谓。你等着啊。” 张光庆说完,又返回操场。 他一路小跑,遇见了已经走过来的姜冷荷,打了个招呼,就跑远了。 姜冷荷原本正和张光庆说着什么,只见他听到了什么,然后撒腿就跑了。姜冷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张光庆朝一个女人跑了过去,就明白了,是张光庆的老婆来了。 姜冷荷慢慢的往前走,眼睛却一直盯着褚凤兰和张光庆。 张光庆背对着姜冷荷,所以看不清表情。但是姜冷荷能看见褚凤兰的脸,那张任何人看了,都会妒忌的脸。 原来她长这样。 姜冷荷心道。 姜冷荷能看见褚凤兰的表情,她脸上表情并不多,不丰富,不像一个沉浸在爱河中的女人,一颦一笑都能揣摩出各种意味。姜冷荷只能看出来她一点点情绪的波动,倒是背着他的张光庆,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张牙舞爪”的肢体动作上看出,他很兴奋,又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撒腿往操场上跑。 讲真的,姜冷荷入职半年来,从来没有见过张光庆这幅模样。 他一直是个十分稳的老师,十分稳的男人。 不怎么爱和老师一起聊天,上课的时候慢悠悠走过来,下了课再十分悠闲的走回办公室。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是一本书,一杯白开水。 像这样,情绪外漏的跑回操场上,姜冷荷还是第一次见。 姜冷荷看着张光庆去和学生们说了什么,她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走。 一直走到褚凤兰跟前,姜冷荷才彻底看清褚凤兰的模样。 眉眼加脸型真的无可挑剔。只不过是怀孕了,臃肿许多。 可是能看出来,是大家口中的美人。 姜冷荷走近了,才发现褚凤兰压根没有抬眼看她。 换作别的女人,看见自己男人和其他女人一起走过来,一定会看一眼那女人是谁,可是姜冷荷发现,从始至终,褚凤兰都没给过她半个眼神。 姜冷荷有点失望。 她最后选择停在褚凤兰面前,“解释”一番。 “你好,你是张老师的爱人吧。”姜冷荷开了口。 褚凤兰正在考虑晚上是吃牛排还是酸汤水饺,吃完饭是来一串糖葫芦还是喝一杯橙汁,正苦恼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褚凤兰抬起头,看向姜冷荷,问“啊你说什么” “你是张老师的爱人吧。”姜冷荷讪讪地,道“我听张老师提起过你。” “哦。”褚凤兰点头,“是的。你有什么事” 姜冷荷怎么都没想到褚凤兰竟然会这么问,讶异之外,只能回答“这天太冷了,我在操场上走走,然后遇见张老师在上课,带着他们跑步呢,我就说问问张老师跑步要注意什么,我也想多练练跑步” “哦。”褚凤兰压根没在听,只想这人赶紧走,然后自己就能好好想吃的了。 “我是怕你误会,所以想着来解释一下。”姜冷荷继续说。 褚凤兰看着姜冷荷“误会什么” “就是”姜冷荷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本想来“解释”一下引起对方的注意,可自己解释完,对方也没注意到她。 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姜冷荷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说了,因为没伤到敌,自损到伤了。 她笑了笑,摆手道“没事。” “干什么呢”张光庆交代完,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看着褚凤兰,“走吧,别饿坏了。” 褚凤兰问“说完了” “嗯,他们再跑两圈,自由活动就行。”张光庆绕过姜冷荷,扶住褚凤兰说,“走吧,想好了没有,吃牛排还是水饺” 褚凤兰便跟着张光庆走,“没想好呢。” “那两个都吃。”张光庆说,“我先买一份酸汤水饺,然后带到牛排店不就好了。” “对”褚凤兰差点拍手,赞叹道“还是你的脑袋好使” 两人说着话,就走了。谁都没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姜冷荷,满脑子都是吃的。 姜冷荷一个人站在冷风里,默默看着两人的背影。 五味杂陈。 褚凤兰没想到的是,她和张光庆出来吃个饭,还能遇见褚家贵。 她推门进去,便看见了褚家贵,紧接着便是姚君歌。 褚凤兰不想在吃饭的时候遇见他们,转头想推张光庆离开,干脆直接吃水饺去好了。谁知道这一闪的工夫,就被姚君歌看见了,拼了命的挥手,还叫“大姐。” 褚凤兰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她着实不想和这俩人在一起吃饭,以后被她妈知道了,又要叨叨一阵子。 “大姐,大姐夫,你们怎么来了”褚家贵已经迎了上来,扶住了褚凤兰。 褚凤兰拍了下他的手,皱眉道“我还没有到让人扶的时候。” 褚家贵笑了笑,姚君歌也赶紧站起来,叫了大姐大姐夫。四人成桌,褚凤兰和张光庆又点了东西,张光庆便出去了,到隔壁买一份酸汤水饺。 姚君歌不知道张光庆干什么去了,问褚凤兰“大姐夫去哪了” “给我买酸汤水饺了。”褚凤兰道,“今天想吃酸汤水饺,又想吃牛排,你大姐夫说,干脆都吃。” 姚君歌羡慕看着褚凤兰,喃喃道“我大姐夫对大姐真好。” 褚凤兰没觉得,她倒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她和张光庆之间,从认识到现在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哪怕已经结婚多年,可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褚家贵在旁边补充道“你不知道我大姐夫,他不是只有这时候,我大姐怀孕了才这样,他从以前就是这样的。” 姚君歌睁大了眼睛,“是吗,那真的没想到。” “你以后知道的会更多,都是让你想不到的。”褚家贵先打好预防针,“但是你不要拿我和我大姐夫比,我们俩是不一样的。你也不要让我做成他那样,我做不到。” “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怎样了。”姚君歌嚷道“我从来没让你改变过,不是吗” 褚家贵想了想,说“那倒是。” 褚凤兰没想着今天一顿晚饭变成了一边吃饭一边在对面看戏。这俩和别人真的不一样。姚君歌又会撒娇又会卖萌,褚家贵就事事顺着,很吃这一套。一顿饭下来,褚凤兰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吃什么冰糖葫芦了,这顿饭甜度超标,尤其是姚君歌说话时候的语调,太嗲了。真不是开玩笑的。 姚君歌呢,也满心满眼的羡慕着褚凤兰。 她看惯了自己父母互不理睬的相处模式,又见识过大哥大嫂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褚凤兰和张光庆这种,她还真的没见过。 这一顿饭也是大开眼界。 姚君歌觉得,在张光庆眼里,好像没有别人。他坐在褚凤兰身边,一直递筷子递勺子的,牛排都给褚凤兰切好了,方便她吃。饺子也两个两个的盛在小碗里,方便饺子凉得快。褚凤兰吃一口水饺,再来块切好的牛排,有时蘸着番茄酱吃点炸薯条,这一顿饭,不够她忙活的。 旁边的张光庆就是凑空就吃两口,眼睛长在褚凤兰身上一般,看见小碗里的水饺没了,便赶紧再盛两个,就这样,持续了一餐饭的时间。 姚君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再加上她无比憧憬婚后生活,看着褚凤兰这样,好像也看见了自己的婚姻生活,更加无比期待。 可是她更想知道酸汤水饺的滋味,因为看着褚凤兰吃,自己真的要馋死了。 吃完饭两对儿散了,褚家贵送姚君歌的时候,姚君歌还在想酸汤水饺。 “家贵,你问你大姐夫那个水饺是哪里买的了吗”姚君歌问。 “问了,就在那条小街上。说是往里走一点就是。” “叫什么名字” 褚家贵突然发现这个没问,只能道“坏了,忘了问了。” “你看你”姚君歌是真的生气了,“让你问个店,你都不好好问。” “我问了啊,只是忘记问店名了。” “那怎么去买”姚君歌叉着腰发脾气,“那条街上那么多店面,难道我要一家家进去,问有没有酸汤水饺” 褚家贵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可是嘴硬,不想承认错误,便说“我回家后再打电话问就好了。” 姚君歌十分不满意地瞧着褚家贵,“你别忘了啊。问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也要去吃。今天看你大姐吃,可馋死我了。里面好像是牛肉和韭菜馅的。那么大一个饺子,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饺子。” “你既然那么想吃,当时怎么不给我大姐要一个啊。”褚家贵问。 姚君歌觉得褚家贵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气道“我第一次单独坐下来和你大姐一起吃饭,我还要招她讨个酸汤水饺吃再说了,她是孕妇,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个水饺吃,不丢人啊” 褚家贵咬咬牙,气道“你说我大姐夫出去买什么水饺啊,买也买两份啊。真是” 两人一边吵一边哄的到了家。 褚家贵没再进去,看着姚君歌打开家门进去了,才走。 姚君歌带着没吃上水饺的遗憾走了进去,就看见赵雁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姚君歌一屁股坐下,问“我爸呢。” “你爸在书房啊。”赵雁说,“你还不知道你爸他什么时候坐在客厅和咱们一起看过电视啊。” 姚君歌撅起嘴,道“妈妈,你没见家贵的大姐和大姐夫,你不知道他大姐夫有多好,真的。都没见过那样的人。” 赵雁瞅她一眼“多好啊” 姚君歌就把今天的奇闻轶事给她妈讲了一遍,讲得赵雁连声叹息。 赵雁一边织毛衣一边说“有什么好的你们这些小姑娘啊。你们看着好,可是这要是让人家妈妈看见了,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什么意思”姚君歌不明白。 赵雁只能把话说白了,道“人家妈妈肯定会说,好不容易养大个儿子,去伺候媳妇去了。人家会不生气” 姚君歌明白了,她眨眨眼睛,凑近了问“那妈妈,如果家贵也这么对我,你说你高兴不高兴” 赵雁被问到了重要问题,她哼了一声,说“那我肯定是高兴的。” “你看吧。”姚君歌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啊,是想看见我未来的女婿这样。可不想看见我儿子这样。”赵雁道。 “那你可放心吧,我大哥那种人,别说让他帮大嫂拿什么了,我在他家住了那几天,我看我大哥第二天穿的衣服,都是我大嫂准备好了,放在他床头的。我觉得,如果我大嫂哪天罢工了,我大哥会疯的。” 赵雁白了姚君歌一眼,不爱听这种话。 姚君歌可是要继续说的,“不过,我二哥就不一定了。我觉得我二哥倒是个会疼老婆的人。可谁知道呢,没结婚,谁也说不准。” 赵雁不想听她在那里扯,便问“你又没有问家贵,他妈去看日子了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啊怎么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 姚君歌皱起眉,“妈,你老是催,催什么啊。不是两家刚见了面,怎么就催订婚了” “你懂什么一般两家见面的时候,就要提订婚的事了。订婚随便选个好日子就行,结婚不一样,要拿你们俩的生辰八字去合的。” “这么麻烦” 姚君歌虽然嘴上说着麻烦,可今天见了褚凤兰和张光庆两人,便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 她突然想结婚了,那样就可以和褚家贵天天在一起了。 姚君歌想了想,试着对赵雁说“妈妈,要不然,咱们先提” “胡说八道”赵雁啐了她一口,“你别胡说啊。这是男方的事。咱们这样,只能让人家看低了,觉得你是上赶着要嫁的。” 赵雁说着说着,便提出了自己酝酿了好久的想法。 “君歌,家贵的二姐是不是还在家里住着呢” “是。”姚君歌道,“她二姐的食品厂效益不好,也不分房了。而且她是离异,就算分房,也不在资格内。” 赵雁哦了一声,心想正合她意不是。 便道“你要不要和家贵商量一下,他家人多,二姐也在娘家住着。你们小两口结婚后再住进去,岂不是更拥挤这样行不行,你们结婚还是结到家贵家里。婚礼结束后,你们就搬这里住。” 姚君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回咱们家住” “是啊。咱家就我和你爸。你大哥不会回来住。你二哥结婚的话,还有一套房子给他留着呢。这么大的院子,就我和你爸两个人,多冷清啊。而且你们就算回来住,也是两人住二楼。我和你爸只在一楼活动。这样咱们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互相打扰,还能在一起吃饭。对了,你什么都不会做,嫁过去后,天天等着人家端你手上啊你回家住,饭也不用你做,还不好” 姚君歌想了想,她妈说的倒是真的,是真的可以考虑。 住在二楼,就是比坐在一个平房里好。 还不需要自己做饭,还不需要面对婆婆。 姚君歌想了想,便道“明天我和家贵说说,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再说了,咱家离他们工厂更近,上班也更方便不是。” 赵雁可高兴了,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之情,道“你好好和家贵说,别着急,也别逼他。他一开始不同意,也是有的。你也不要生气,下次再说呗。多提几次,他就同意了。” “也是。”姚君歌点点头,胜券在握。 褚凤兰回到家后,便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张光庆跑去厨房烧了壶水,准备让凤兰好好泡个脚再睡。 褚凤兰倚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的便是最后分开前,褚家贵和她说的那句话。 褚家贵说的很含糊,只是问褚凤兰,最近他二姐凤霞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褚凤兰平日里很少和凤霞联系。她们两个隔的年龄大一些,凤兰早早就上了班,错过了褚凤霞最敏感的时候,两人再也无法建立亲密的感情。 这的确和别家的姐妹不一样。褚凤兰认识的人,就有和姐姐或者妹妹特别好的,两姐妹简直就是无话不谈的那种。 褚凤兰当时就问家贵,怎么了。 家贵支支吾吾地也没说清楚,就是想问问凤霞最近怎样。 褚凤兰觉得他简直就是没事找事,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却来问她凤霞怎么样。所以就把褚家贵训了一顿,自己和张光庆便回家了。 回来的路上,褚凤兰终于动了脑子想了想。 褚家贵这么问的话,那就是两人不好谈论的话题。 比如 “水烧好了,先擦把脸。” 张光庆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盆热水。 盆子上还搭着一块毛巾,已经洗过的,冒着热气。 张光庆把毛巾先递给褚凤兰,可是褚凤兰闭着眼睛,睁都没睁。 张光庆只能把盆子先放下,然后拿着毛巾坐在褚凤兰身边。 他跪在沙发上,把毛巾展开,然后整个铺在褚凤兰脸上。 一股热气袭来,紧接着便是全身舒坦,好像突然就放松了一样。 “先敷一会儿吧。”张光庆说完,又坐在沙发上,帮褚凤兰脱袜子。 他把褚凤兰的腿搬到自己腿上,袜子脱下来,又把裤子叠上去一些,看见褚凤兰的脚和腿,又心疼了。 张光庆就用手轻轻按了一下褚凤霞的脚,稍稍一按,便凹陷下去了。褚凤兰的鞋子已经换大了一码,因为脚开始肿。 医生说这种浮肿的情况一般在孕后期比较明显,可是褚凤兰现在便已经开始了。虽然浮肿的并不厉害,可张光庆每每看见,还是心疼。 而且褚凤兰和别人不一样,这种变化她从来没和张光庆说过,自己去买了一双大一码的鞋,被张光庆看出来了,问了,人家才说。 她也不仅仅是脚肿,小腿脚踝那一块也开始了。 可是人就是不说,和张光庆也不说。 所以张光庆就自责,整日躺在一个床上的人,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人就是这样,但凡你又哭又闹的引起对方的注意,对方可能会讨厌,觉得你太能作了。不就是肿了一点 而像褚凤兰这种,什么都不说,被张光庆自己发现的,张光庆心里就难受,十分惭愧。就更加想对凤兰好,弥补自己的不足。 “水太热了,我给你先按按,你一会儿再泡。”张光庆说。 褚凤兰回不了话,脸上还敷着热毛巾,只是任由张光庆给她按脚,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张光庆两只脚都按完了,摸了摸水温也合适,这才抱着褚凤兰的脚放进水盆里。 张光庆又去搬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给褚凤兰搓搓脚。 褚凤兰想啊想啊,一直在琢磨褚家贵话里的意思。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把脸上的热毛巾一揭,道“凤霞是不是有对象了” 张光庆听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惊讶看这褚凤兰,“说什么呢凤霞有对象了” 褚凤兰皱着眉,继续猜“不是,要不是有对象了,那还能是什么不能和家贵说的” 她想了又想,然后给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褚凤兰睁大了双眼,看着张光庆道“不会是那个该死的许文彬回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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