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已有决断,今日大军均在此扎营,我派人通知江州城守将,明日一早派船队来接!”高长寿如实回答。 两人没有上头与怀素死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竟还有如此果断的决断,让他眼前更是一亮。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二人虽说这一役表现并不出彩,但终究是受限于所处的环境。 关塞铁骑是骑兵,打法讲究一个机动。 而州卫军其实大多数普通杂兵,除开少数拥有像灵州卫一般的战力,绝大多数纪律不良,战斗力偏弱。 而赵洪涛与顾胜衣又不熟悉各州卫,调动起来相当不顺畅。 换句话说,能取得如此战果,二人付出了很多,可谓功不可没。 明白这些后,高长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以他对高卿云的了解,自己这位便宜父亲虽是治世能臣,但年轻时也是靠兵法韬略才在能人辈出的大夏脱颖而出的。 而且,据他在大夏史书典籍上看到的记录,在大夏建立王朝以来的灭国之战中,高家贡献了举足轻重的力量。 而高卿云,更是拥有一人谋一国的美谈。 也正是在这种不世之功的基础上,即便是夏元帝多么集权,也迟迟不敢轻易对高家下手,只能借助他人加以制衡。 高长寿还记得,有一次,他与高卿云前往北境探亲,走到路上,问起了所谓一人谋一国的事情。 只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高卿云对此避而不谈,一路上愁眉不展。 更别说问他到底是哪国了。 也许,他不在乎这种虚名?高长寿只能如此解释。 那么,对于这样一个十分精通军事的人来说,赵洪涛与顾胜衣的水平他不可能不清楚。 即便明白他们有短板,也毅然派到自己身边来,就不怕互相坑? 之所以他觉得奇怪,是产生了高卿云想他练练这两人的想法。 但自己一个纨绔,高卿云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吧? 实在想不通,他随即甩了甩脑袋的思绪。 将赵洪涛与顾胜衣拉到身侧,走到江水边。 看着江水不断派击江滩,他有感而发地开口道: “人生就如这江水,若不自己努力向前,后面的大浪便会推着你,超过你,无情地拍打你。” 闻言,赵洪涛与顾胜衣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二人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还是由赵洪涛开口说: “将军,没人会逼您的。” “啊?” 高长寿听到这句话,一脸懵逼。 “你在说啥?” 他看向赵洪涛,不明所以地追问道。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答:“将军,您的路,应该由您选择该如何走。” “哦,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遵从自己的心,即可。” “呃……”高长寿有些无语,听着赵洪涛说着颇有哲理的话,他就像看到一头老母猪在唱戏。 他可不会相信,这话是这两粗人总结出来的。 当年他就对这俩知根知底了,除了和姑娘们玩花活儿时能迅速成长为一个思想家外,平常基本就是个大老粗,背诗都只会背上阕那种。 显然,是有人教他们这么说的。 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但高长寿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赵洪涛与顾胜衣见高长寿陷入深思,他们识相的退了下去。 来到一处营帐,赵洪涛顿时嘬了嘬嘴,瞪着顾胜衣道:“我靠,老顾,咋好话歹话全让我一个人说了?” “就我这脑子,你看他信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安啦!”顾胜衣一脸笑意,摆摆手道:“反正话带到就行了,谁说的重要么?” 赵洪涛撇了撇嘴,随即走到大帐帐门处。 他伸出头在外张望了一阵,发现高长寿还站在江边,随即收回脑袋叹道:“唉!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就这样了,当一辈子纨绔也挺好。” “无忧无虑,或许也是一种好的归宿。” “他的身份注定不会无忧无虑,早一点站稳脚跟,对他,对其他人都好。”顾胜衣摇了摇头,目光凝重地回答道。 大帐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半响,赵洪涛才再次开口。 不过,他转移了话题,而是问:“平南王这次起兵如此突然,完全没有准备,会不会轻易就被镇压?” “你在想什么?”顾胜衣翻了个白眼,然后大声驳道:“那可是平南王,那可是不可一世的平南军嘞!” 说罢,他目光深邃地补充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轻易打败薛仲礼,我觉得除了相爷,没有别人。” 对此,赵洪涛表示赞同。 夜深,伤员们救治的七七八八,围炉生火。 高长寿命人将酒水,熬好的大骨汤和肉粥一一送到士兵们手中。 由于帐篷有限,大多数士兵就依在江滩上,靠近土坡的位置,避风。 热腾腾的肉粥送过去时,原本因为战争残酷带来的沉寂,逐渐融化出声声笑语。 “好些日子没沾肉腥了,唔蒽~真香啊!” “哎呀,活着真他娘不同意了,能喝一口是一口,兄弟们一起整。” “哎哎,还有酒,整起,暖暖身子……” 高长寿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 上辈子他见识的不少,但也没有面领过大军拼杀。 而先前在相州,虽然也与北狄发生过生死大战,但他多为幕后,未曾像今天这般,掌握大军生死。 一时间,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 在刚刚,李尽忠还跑来闹了一会儿,说是把肉分开大头兵吃,简直是脑子有坑。 也许是为了演戏,但高长寿还是没忍住踹了对方几脚,连带着他那些狗腿子也毒打了一顿。 今天这一仗,打不好连他都要交代在这。 好不容易取得了来之不易的成功,而这几个傻货还就知道哔哔,简直是烦不胜烦。 没过多久,各州卫军将领和其他各部主将也来到山坡。 他们对高长寿有了新的认识,似乎这支大军真正的话事人,并不是李尽忠,而是这个年轻人。 仗打得一般,算是互有胜负,但计策当真不错。 因而,他们是服气的。 在赵洪涛两人的带领下,一排站得整齐,等待高长寿训话。 而高长寿先是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州卫大将,另有三个州卫副将也不在。 还不待他开口,就有人开口了:“禀大将军,宿州卫将军郭凯于山前遭遇流矢,不治生亡。” “禀大将军,景州卫……” 听到汇报,他才明白,原来这种人是壮烈了。 随即目光一沉,看向一旁记录的暗卫道:“将这些人记下,将来向朝廷请功时,不要忘了功臣。” “再者,除了将领,将阵亡的有名有姓的士兵皆统计下来,等待还朝之日,通通报给兵部造册,并安排抚恤发放。” 听到这些话,一众将领身子不由直了些。 他们之中不乏多次参与过大小战役的将领,但还没碰到高长寿这等在士兵利益上较真的大将军。 很多士兵在战场上阵亡,人就如同一粒尘埃消失,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而从朝廷那获得的赏赐,也都是逐级分配,轮不上最低级的士兵。 从根本上来说,这也不符合他们这种中高层将领的利益。 但,谁特么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呢? 主将能重视普通士兵的抚恤,又怎么会不注重手下人的性命安全。 说完这些,高长寿没有理会这些将领的各种神色,而是将目光看向赵洪涛,“诸位讲讲你们的意见,赵将军,就从你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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