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觉得面上烧得烫, 仿佛再多听一句,她要滚沸起来。 于是她慌忙伸,紧紧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蝶翼般的长睫随之轻颤了两颤。 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 底下的两个人奇怪极了,拿的东奇怪, 做的事奇怪, 出的声音也奇怪。 而不仅仅是如此。 仿佛连她面的临渊都变得与素日不同。 他的眸色格外的浓沉,不见寸光,像是翻涌着浓黑的夜色,从不离身的长剑被他放落在横梁上, 握在她腰上的大格外有力, 掌心上的热度透过她薄薄的衣料传来,炽热滚烫。 李羡鱼面上更烫。 临渊这样直白地看着她, 令她不知为何, 蓦地想起方才那年轻宦官咬小宫娥耳朵的场景。 她想, 难道, 临渊也想咬她吗? 可方才那名小宫娥被咬了耳朵,面上都红透了,看起来疼。 她向来怕疼, 不想被咬耳朵。 李羡鱼将捂着耳朵的右放下, 本能地想将离她太近的少年推开些。 好空出些让她能够安心的距离。 临渊蓦然抬眼。 李羡鱼有一刹那的紧张。 但临渊却并未咬她,只是抬, 替她将那不能入耳的声音挡住。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对上临渊的视线。 少年的眸色浓沉, 呼吸也格外急促。未持剑的紧握住横梁的边界, 筋骨漂亮的背上骨节微白, 青筋浮起。 李羡鱼本能地觉得心慌。 她觉得,若用动物拟人。 那眼的临渊应当是一匹孤狼, 正在克制着自己本能的,吃兔子的欲望。 而她是那只兔子。 李羡鱼有些害怕。 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却又被临渊紧握住了腰肢。 他抬眼望来,竭力忽视着掌心中传来的柔软触感,语声因压抑而略微沉哑:“公主再躲,会掉下去。” 李羡鱼不敢再动,只是怯怯望着他。 她惴惴问道:“临渊,会咬我吗?” 临渊蓦地看她。 少年呼吸似又急促了些,但他很快错开视线,紧阖上眼,低声道:“不会。” 李羡鱼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她坐在临渊修长的腿上,视线也比素日略高些。 此刻不必抬头,能清晰地看见临渊面上的情。 少年剑眉紧锁,狭长的凤眼紧紧阖着,修长的眼尾上溢出寸许薄红。 他淡色的薄唇抿一线,握着横梁边界的长指用力得近乎要将那块木头掰下,但是握住她腰间的右却没添半分力道。 隐忍又克制。 夜风拂来,吹动长信宫灯上的烛火摇曳,火光急促地往上升腾。 李羡鱼透过明亮的烛火望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像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快了些。 像是雨水打在青石上,又急又密。 她不习惯这样的感受。 忙又空出来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低垂下眼,心虚地转过脸去。 像是不敢再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两人维持着这样一个令人面红的姿势在狭小的空间中相处。 李羡鱼不知道底下的宦官和小宫娥是否已经离开,只知道,临渊一直强忍着,没有咬她。 李羡鱼有些心软。 她想,要不就给他咬一口吧。 就一口。 李羡鱼这般想着,慢慢探过去,将自己纤细的腕递到他眼。 她道:“临渊,我给咬一口吧。” 临渊的身形骤然一僵。 他蓦地睁开眼来,语声很低:“公主在说么?” 李羡鱼掩着耳朵,并不能听到他在说么,只是睁着双清澈的杏花眸望向他。 稍顷,她轻声复道:“临渊,我给咬一口吧。” 她说着,又心虚地补充:“我怕疼,不能咬得太。” 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么。 像是洁白的羔羊主动从围墙走出,像是殷红的鱼儿主动投入落网。 亦像是在灼灼燃烧的烈火上浇了一瓢热油,试图将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琴弦崩断。 光影流转处,少年的眸底骤然晦暗了几分。 他的视线落在李羡鱼微启的红唇上。 少女的唇瓣柔软,色泽鲜艳,红如樱桃。 但残余的理智告诉他。 不能。 于是他咬牙侧过脸,强迫自己看向远处的白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视线移转处,他看见了李羡鱼微红的侧脸。 她今夜未戴首饰,小巧的耳珠赤露在夜色,殷红玲珑,像是一枚小小的莓果。 同样的鲜艳饱满,色泽诱人。 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到极限。 少年骤然收拢了指尖,放任自己俯身过去。 他在李羡鱼身畔俯首,咬上那枚鲜艳欲滴的莓果。 正等着他在自己腕上轻轻咬上一口的少女骤然僵住。 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 可临渊唇齿间的热气落在她的耳珠上,却是这样的烫,令人忍不住地颤栗。 这陌的感受令她面上的绯意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耳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烫熟。 “临渊,,怎么咬我的耳朵呀?” 李羡鱼涨红了脸,又羞又急,偏又不敢高声,不敢乱动。 怕被底下的人听见,抑或是从狭窄的横梁上栽了下去。 临渊从她的耳畔抬首,羽睫低垂:“公主说过——” 李羡鱼读出他的口型来,面色通红地反驳:“我只同意让咬一口我的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渊视线微顿。 稍顷明白过来自己会错了意。 横梁上沉寂了稍顷,他竭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垂下眼帘,语声低哑:“抱歉。” 他将指尖垂落:“方才那两人已经走了。臣可以让公主咬回来。” 李羡鱼听到半句的时候,本能地想低头往横梁下看。 但是听见后半句,动却顿住,像是又想起了之废殿的事。原本绯红的面上愈红了一层,像是随时要烧起来。 她道:“我才不要。” 李羡鱼伸攥着自己的袖缘,双颊通红,又局促,又委屈。 她好心让临渊咬一下她的腕。 他却咬了她的耳朵。 那样的烫,那样的奇怪,令她觉得自己都像是块被放在大火上蒸的米糕,险些要被这热度煮化掉。 临渊侧首看她。 见李羡鱼仍是在气的模样,垂眼,单将武袍的袖口的系扣解开。 他将武袍向上撩起,将自己的腕递到李羡鱼眼:“公主可以咬回来。” 李羡鱼侧过脸去,轻声嘟囔:“一是觉得我不会咬,才拿给我的。” 临渊道:“不是。” 他抬,将搁在一旁的长剑递给她:“公主若是不想咬,拿剑泄愤。” 他应声将长剑出鞘。 泠泠寒光照亮寂夜。 李羡鱼惊讶地回过脸,半晌明白过来:“是让我拿剑划?” 她不接那长剑,只是连连摇头:“那多疼呀。” 她道:“我不划,快将剑收回去。” 临渊并未收剑,只是用那双浓黑的眸子望向她:“公主消气了?” 李羡鱼脸色微红,不正面答,只是低头去看梁下。 她道:“临渊,先放我下去。” 临渊指尖一顿,先是归剑入鞘,语声仍有些低哑:“公主稍候。” 他说罢,主动离李羡鱼远了些。 李羡鱼不解,抬眼望过去。 临渊的动却一僵,立时侧身,将自己隐到灯火照不见的黑暗处。 从李羡鱼的视角,只能望见他的侧脸。 临渊的羽睫低垂着,左持剑挡在身畔,耳侧有一线的薄红。 李羡鱼羽睫轻眨,愈不解。 她轻声问:“临渊,躲我这么远做么?” 她说着,又想起方才的事来,耳缘也微微泛红:“我又不会咬人。” 临渊持剑的蓦地收紧。 再启唇的时候,语声格外的低,带着些微微的哑:“……公主若是再说下去,今夜我们恐怕都回不了披香殿了。” 李羡鱼被这样严的后果给震住。 虽然她始终也未想明白这头有么关联,但还是轻轻收了声,只坐在梁上等他过来。 李羡鱼等了许久。 等到连长信宫灯放着的红烛都烧灭了一半。 临渊这才终于回到她身畔,将她打横抱起,带回梁下。 此刻夜幕深垂,藏书阁内十分寂静。 那名年轻的宦官与绿裙子的小宫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还带走了那个模样奇怪的丑东。 但经过这样一连串的变故,李羡鱼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思。 她带着临渊一同往外,蹑足迈过槛,走过朱红的槅扇。 而那名守藏书阁的老宦官仍旧倚在廊柱上打鼾。 像是丝毫未觉这一夜,已有这样多的人从他身畔经过。 李羡鱼与临渊走过他身畔,渐渐行入廊下的夜色。 夜风清凉,她牵着少年的袖缘顺着一道漫长的小径,徐徐往披香殿的方向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已是秋浓时节,道旁的梧桐已开始连绵地落叶。 金黄色的落叶在夜色中铺扬,似落了一场金黄色的碎雪。 几片小扇子似的梧桐叶落在李羡鱼乌黑的上,被临渊抬拂去。 秋夜寂静,叶落声。 走在她身旁的少年语声分外得淡,像是问起一桩并不要的事。 他问:“公主还记得在东宫宴席上,与臣说过的话吗?” 李羡鱼伸接住一片形状好看的梧桐叶,略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地问:“临渊,指的是哪一句?” 临渊皱眉,简短地提醒她:“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李羡鱼渐渐想起来。 她好像是与临渊说过这样的话。 她将自己代入姜家妹妹这个角色,与临渊说,若是自己是姜家妹妹,应当会喜欢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她点了点头,像是熟记于心那般,将之说过的话又复一次。 “他得好看,剑眉星目。有一匹毛皮黑得亮的骏马,会使一漂亮的银枪,在战场上百步穿杨,战不胜。我们的两家是交,说好了等我及笄那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来娶我。” 即不是第一次听见,临渊仍旧是本能地拧眉,眸色微寒。 李羡鱼停下语声,抬起羽睫看向他。 临渊却侧过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他将的佩剑换了个方向,剑眉微皱,薄唇紧抿,似不悦,又似只是单纯地说给她听。 他淡声:“臣也会使长枪。”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