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将整个山庄的人都惊醒了。 “那小子又在干嘛！” “这一大早的，天都没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扇门接着一扇门打开，一个个睡眼惺忪的锻造师傅幽怨的目光望向一处。自从前两天郑刀去了一趟黑山城回来，山庄中就总是时不时传出一声巨响。 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 这几天，郑刀锻造房也不去了，也没见他去后山练武，就只是整天埋头待在房间里，关山门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个正在蹲茅厕的学徒，正蹲得心情畅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下意识的还以为是茅房塌了，一时间用力过猛，肛裂了。 “郑刀，我跟你没完！” …… 然而，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声讨，卧房之中，郑刀全身漆黑，想是去碳窑里走过一遍。 “奇怪，这问题到底是出在那里呢？” 郑刀望着地上一滩黑色的药渣，愣愣的出神。 那枚丹炉却是盖子和炉子分家，炉子倒是滚到了一个角落里，盖子则是从房顶飞了出去，砸出一个大窟窿。 而现在，郑刀房间的屋顶，已经大大小小遍布着十几个窟窿。 这已经是第七次炼制培气丹失败了！郑刀很郁闷，他明明每一步都做的很到位，可就是在最后一步凝丹上出了问题。 “青木叶加多了，还是玄心果加少了……” 郑刀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样了，他简直要发疯了。为了炼制培气丹，他还预先在莫铁的请求下，练了十几炉的虎骨大还丹。 自从服用了虎骨大还丹之后，莫铁也是老当益壮，前些日子还去了一趟黑山城，与翠莺楼里的一位坐台姑娘一眼定情，久未续弦的他，最近几乎很少出房了。 对此，大家倒是没说什么，到觉得莫铁老树逢春是好事，尤其是张世贵。本来他觉得让郑刀来继承山庄最为合适。 可是郑刀修了武道，俨然是会离开的。 这般，等到莫铁死后，山庄便不知道传承给谁。如今锻造技术还拿得出手的几位老师傅，也已经四五十岁了。 若是莫铁真枯木逢春，弄出个继承人来，倒也还说得过去。 “还有三副！” 郑刀目光紧锁在剩下的三副药材之上。这些药材他都提前提炼好了，都只差最后一步融合药气，凝化丹形了。 可总是不得要领，明明他已经熟练掌握了所有的技巧，可为什么实战起来就是这么难呢？ 这让郑刀想起了自己前世练车的时候，考个科目二，明明已经练得束手束脚，六得飞起，可是在考试的时候，不是压线就是起步熄火！ 这炼丹可比考科目二要重要啊。 浪费了七副药材，便是白白花费了两千多两银子。这搁在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更何况这还是他和莫铁借的。 若是还不上，自己可能真得在这里打一辈子功了，虽然他们也不敢难为自己。 “难不成是药材的问题。” 郑刀又自己检查了一边药材，再一一对照了丹方。一样不多，一样不少，而且每份药材，都是按照丹经上的方法提炼，所以提炼出来的药材也肯定没问题。 见鬼了！郑刀急的直挠头，这炼丹果然是个技术活，比武道境界精进要难上无数倍啊。 “还是这丹方本身就有问题！” 郑刀反应过来。 自己炼丹的手法没错，药材的提炼也没错，药材配比也没错。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不就只剩一个原因：药方有问题！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郑刀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当即一遍遍的审查这丹方上的丹药。 聚气果，青木叶，玄心果，火龙根，金华须叶，皓月石胆…… 前后一个二十几味药材，郑刀一一比对了他们的药性，药力，属性。可是却没发现任何的不合理之处。 “嘶~~” “不对！这厚土芷和青木叶同属木属性灵药，可是同样厚土芷在具备木属性的同时，还兼具金，土两种属性。五行之中，金土属性接近，而金木却是属性相背。” “这厚土芷本来就是三种属性畸合之物。虽然其木属性最重，可是丹方里面本来就已经有木属性的青木叶了，这厚土芷除了属性想合，对于培气的效果则是微乎其微。” “虽然属性符合，可如果加上厚土芷，对培气丹的药力没有丝毫增强，完全是在给炼药增加难度。” 一番分析下来，郑刀觉得这厚土芷简直就是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在诸多药材之中，它站的比例却是很大。 “管他的，反正都失败这么多次，也不在意多失败一次，淦！” 犹豫之下，郑刀果断在第八次炼制的时候，将厚土芷去除。这样一来，药材的质量，却是瞬间少了将近五分之一。 老老实实的出去将飞走的丹炉盖子找了回来。郑刀开始第八次炼制。 送火，煮水，送药，凝浆~~ 这一次，郑刀几乎用上了十二分的精力，已经整整八天没睡觉了，他此刻眼眶深陷，双目通红，要不是有强大的身体素质扛着，换普通人早趴下了。 不过一如既往，这种状态下，他的魂力却是最集中的。 连他自己都为察觉，在他完全沉浸炼丹之时，隐隐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凝成一根根黑色细线。 黑线宛如有生命力一般，蜿蜒游动进丹炉之中，穿过森然的绿色火焰，最后抵达那一颗颗即将凝聚成型的丹药之上。 此时，那丹药几乎已经快要完全凝聚了，可是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太久。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丹药之中抗衡。 “怎么还是不行！” 郑刀心念一动，丹炉之中，那宛如灵蛇的黑色细线一头扎入丹药之中。 霎时间，郑刀眼前之景变化。 一副奇妙的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团团红的，白的，蓝的，紫的，绿色的气体，在这堆气体之中，夹杂着无数细微的颗粒，这些颗粒有的相互吸引，有的相互排斥，但随着灼热的气息不断的侵入，慢慢的大多数微粒开始融合。 “这是丹药内部！” 那熟悉的感觉，郑刀立马便是判断出，自己这是意识进入了丹药的内部世界。 哪些五彩的云气和微粒，便是不同的药材成分。 “原来魂力还有这种妙用！”郑刀仿佛打开了一层新世界的大门。 在这魂力的作用下，他竟然能够魂念化身到那肉眼不可察觉之处。 感受着各种丹药在微观世界中的融合，不免让郑刀感觉无比的稀奇。 魂念在丹药世界中游走，很快，他便发现一丝奇怪之处。 在哪各色的云气之中，有一道微细的气在游走。 这道气体很奇怪，完全不主动与其他的药气融合，而且偶有交合之处，竟然会将其他的药气改变，也变得不与其他药材融合。 ‘这股气息，是厚土芷！’ 郑刀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果然，是哪厚土芷的问题。这东西完全就是那个书写丹方的炼药师加进来，误导其他炼药师的。 可真是阴险啊！郑刀心惊。 虽然他第八次炼药的药材并没有加入厚土芷这份材料，可是在炼制之前，他也没有清洗过丹炉，想必是留存在里面的厚土芷残渣形成的药气。 “看着情况，至少有四五颗的丹药被影响了，必须赶快将这东西清除出去。”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郑刀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尝试着驱动魂力，果然，魂力是可以随着他的意识随意驱使的。只是瞬息之间，魂力凝聚的黑线便已经缠绕上了那厚土芷的药气。 前后不过半刻钟，混杂在丹药中的厚土芷药气便是清楚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在他魂念进入之前便已经和一些丹药结合的是没办法了。 为了防止影响到其他可以成丹的丹药，郑刀当即指挥真气，将被污染的丹药吸了出来。 随着所有的污染源被清楚，丹炉中余下的丹药果然以极快的速度融合，在火焰的熔炼之下，根本没有再出现抗拒融合甚至爆丹的迹象。 “凝！” 随着最后一缕真气输入，丹炉之中青色火焰鼓动，片刻之后，火焰停歇，八颗泛着绿光的丹药飞了出来，落在郑刀的手中。 “终于是成功了！” 成功的喜悦，将这些天所有的疲惫一冲而散。 郑刀神采奕奕。再次清理了一边丹炉，将剩下的药材一一投入其中。 足足过了三天三夜，当郑刀再次从床上醒过来，顿觉得神清气爽，虽然屋子里一边狼藉，还散发着浓浓的废丹的味道。 炼药术：6%，7%……9%……11%，融会贯通。 经过一连十一天不间断的炼药，炼药术不知不觉已经突破了第二境。 如今郑刀，也算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炼药师了。 仔细检查了一边自己练出来的丹药，成丹一共三十二枚，其中，竟然还有五枚丹药上，长着淡淡的云纹。 有丹纹的丹药，价值比平常却又是要贵上好几倍了。 郑刀并不知道这培气丹的价格，但想来也是不便宜的。 “不知道那芳林药坊收不收这培气丹，如果她们回收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卖一些给他们，换点钱先把庄主的钱还上了。或者用丹药换一些药材，只要有足够的药材，那我想炼多少丹药都可以。” 郑刀真没有借钱不还的习惯，奈何他也没办法，是真的没钱。 山庄一如既往的宁静，或者说，最近黑山城是真的一片祥和。 之前剑拔弩张的黑风寨和白帮，似乎像是息事宁人了一样，也没见着争斗的，而黑风寨自从上一次收取了岁钱之后，也没再见有人前来闹事。 郑刀都不由得觉得：“这黑风寨也似乎太和蔼了些吧！” 如今他的行为，到完全不像是一帮土匪。哪像他们之前刚来黑山县时，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不过如此这般，倒也好。郑刀便是少去许多烦恼。 …… “哟呵，郑刀，你小子终于出来了！” “天天窝在房间里都在干嘛呢？” “郑刀——你陪老子屁股！” 郑刀准备通知老庄主，打算再去一趟黑山城，将手里剩下的一些丹药看能不能找个方法处理掉。 沿途上，许多人好奇的围过来，一个个跟看花似的看着他。还有一个不太脸熟的学徒捂着屁股，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撒腿走路姿势朝他踉跄的冲过来，嘴里念叨叨的让他赔屁股。 郑刀与众人打着哈哈，然后便是飞也似的逃离了。 虽然这些人都喜笑颜颜，可看向他的目光中，丝毫没让他感觉出几分好意。 赶到莫铁的屋外，却是远门紧闭。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郑刀虽然真的没有什么偷听的癖好，可为了确定莫铁是不是在院子里，还是默默的放开五识。 随机，便是听见那远门之内，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嬉笑声。 “这老爷子，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郑刀无奈，也不打算继续等，又跑去账房和张世贵说了一声后，离开了山庄。 黑山城，芳林药坊。 看到郑刀再一次站在柜台前，又看了看柜台上摆着的几瓶培气丹，云若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 “你想要讲这些丹药卖给我们？” 郑刀老实点头。 “你这丹药炼的不错，”云若点评了一句，转而说道，“不过一看就是新晋的炼药师的手臂，药力只保存了不到五分，只能算是勉强成丹。” 郑刀有些尴尬，因为云若说的并没有错，他自己炼的丹要自然很清楚。 “不过，说实话，我们药坊不回收丹药啊。”云若面露歉意，“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黑市试试。这种丹药，在黑石还是很受欢迎的。虽然只保留了不到五分药力，可是一颗至少也能卖到八十两银子。” “这么贵！”郑刀下意识脱口。 云若点头：“不过你下次还是找一个靠谱一点的炼药师吧，说实话我家的药材虽然贵一点，但是都这般炼制，实在是有些糟蹋了。” 要不是造血武者控制力还是挺强的，就只云若这一句话，可能郑刀的脸就能比猴子屁股还红。 “你再买药材了吗？” 见着郑刀收起丹药就走，云若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郑刀表情不自然：“不用了，下次吧！” 他现在是身无分文，别说买药材了，要是没有百煅山庄，吃饭都成问题。 不过倒是可以听着紫衣坊主的建议，去黑市试试。 距离下一次黑市开启，也就只有几天时间了。倒是等的。 望着郑刀离去的背影，一直波澜不惊的云若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难不成这丹药真是他自己炼制的？” 先前她说这丹药炼的差了火候，其实也就是为了试一试这人的底。虽然郑刀表情掩饰的挺好，可云若作为女人，还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后者的窘迫。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想了半天，云若也只想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郑刀。如果那丹药正是他炼制的话，那此人还真是天才惊艳。 毕竟云若没记错的话，不过一年前，此人还是个连造血境都没到的凡俗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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