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平偷眼看了一眼孙国桢,他胸前一个孔雀,表明他已经是大明的三品文官,并且是巡抚,毛文龙这样的一品武官见了,也只有磕头的份,孙国桢这样的巡抚,一般实职是都察院副都御史,正三品的官,巡抚只是他的工作职务,本身并没有品级,掌握辖地的军政民政大权,各省巡抚相对固定,有些地方则是根据情况时设时撤。 登莱虽然地方不大,但管辖着东江,是对后金作战的重要方向,容易立功,每年银钱过手的数目也很多,算得上实权派了。这个任上能干得好的话,后面的官途还是不错的。 钟大人又开始为宋贤说话:“抚台大人,这位宋贤,原本是李大人幕僚,文书钱粮都是精通,此次在海上捉拿这细作,也是出了力的。” “嗯。”孙国桢略略点头,表示听到。“他两人既拿住细作,亦可算为宁锦之捷出力,白山你报功时也不要忘了。” “是,下官一定牢记他两人截杀细作之功。”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把那一万两省略掉。 李一平听得心中高兴,昨日说要入军籍后,这钟大人看在八千两的份上,已经答应把他搭上大捷的顺风车,,眼下七月初,登莱这边的报功核功正好还没做完。此时的军户户籍一文不值,黄册上有名无籍之人多如牛毛,钟大人找人把黄册上加他一个军户小旗,也无人会去查实,报功抓获奸细也并不显眼,钟大人答应此次把他升到试百户,自己马上就要是个官了。 眼下巡抚大人这边也已经同意,银子开路,就是好说话,既然宋贤要送礼,自己分不到银子,就拿点利息好了。剩下的,便是要说说海贸的事,李一平现在觉得跟他们一起做海贸实际上并不亏,赵东家觉得亏,是因为他只需要钱。 一万两的大礼便是京师中也不多见,孙国桢自然知道还不止于此,看着钟大人问道:“李一平是威海军余,那宋先生现在何处高就?” 钟大人忙站起来回道:“抚台大人,宋贤家在登州,此次李大人走后,便想回乡归农,下官为国惜才,冒昧向抚台大人荐举。” 宋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晚生原本是有归农的打算,此次海上遇贼之后,方知建奴凶残,岂能独善其身,晚生愿略尽绵薄之力,襄助都爷扫平建奴。又怕才疏学浅,难入大人法眼。” 钟大人又在一旁帮腔:“此二人原也做些行商之事,在威海、登州、天津各处贸易,间或去江南一次,所得颇丰,近年曾多次得我登州水师相救,又敬仰大人品行,愿每年从利润中拿出数成,襄赞军资。” 孙巡抚听到水师和数成利润,也已经知道他们所求何事,这事也并不难办,只是在自己辖区提供方便而已,各取所需,脸上露出些笑容:“宋先生太过谦逊,白山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你两人心意我明白,但还要记得不止敬仰本官,还需时刻牢记为我皇分忧。” “是,小人牢记。” 孙巡抚又接着道:“既然宋先生有大才,白山又荐举,便请宋先生屈就参随,主理登州海防钱粮。” “谢都爷垂爱,晚生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一平你既是威海卫小旗,此次立功,定然不免升迁,白石。” “下官在。” “如此忠义之士,升迁后应当实授,不可寒了天下义民之心。” “大人放心,此事下官省得,待朝廷封赏下来,下官自会安排。” 孙大人表了态,该办的事情就办完了,他也不问那一万两银子在何处,右手把茶杯轻轻一端。钟大人和宋贤立即起身,李一平也连忙跟随。 “如此我等不打扰抚台大人处理公务。就此告辞。” “好,老夫另有要事,便不远送,来人。”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进来:“老爷。” 孙国桢对李一平三人道:“这是我府中管事徐升,以后有要紧事,便可直接找他。” 三人都与那徐管事见礼,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巡抚门前也是不小的。那徐管事还算和气,与三人一一回礼。 “徐管事你代本官送钟大人和二位先生。” “是,老爷。”说罢他手一引,请几人先行。三人再次跟孙巡抚行礼后退了出去。 钟大人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宋贤似乎故意走得很慢,拉出一段距离,走出二堂,进大堂之前,宋贤退到徐管事身边,李一平知道他要把银票给徐管事,大人们是从来不自己收钱的,他也不停留,快步走入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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