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和肖宇站在燕京北边武鸣城城墙之上,这里驻扎着二十万燕国铁骑,几乎是整个燕国武力重心。燕九看着二十个亲信兵长,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这天气确实是奇怪,年关刚过本应初春勃发,可如今天边雪花纷纷扬扬,这是春寒吗? 燕九缓缓摊开了一封沁满了鲜血的文书,书中字字珠玑,这是整个燕京在与他失去联系之前宗常托人传出来的,上面燕宁烟的血书笔笔如刀痕,上面诉说着宗家二十年前一族人被赐鱼鳞剐的前因后果,还有三天前燕宁岚杀燕皇向天下宣告燕九和宗常合谋杀害燕皇的全过程。 燕宁烟就跪在快被砍成一个血人的宗常身后,宗常撑着枪站在她的身前,她一字一句的写下这封文书,上满撒满了宗常战斗时的鲜血,上面零零散散的字迹些许潦草,圈圈改改写不出整个宗家的忠义。 “只愿天下俱察宗家千古忠骨,四十四人风骨傲世。燕宁烟绝笔。” 二十年前四十三人,今朝四十四人。 燕九闭上双眼,喉咙哽咽着。随即他用力一拳打碎了城墙上的石砖,沙石飞溅,他抱着头怒吼着,视线模糊地看向燕京的方向。三天,三天了这封信才交到他的手上,燕宁烟和宗常此刻生死不明,燕宁烟只怕是马上登基称帝。燕宁烟大势已去,他只希望宗常还活着。 随后他颤抖着手翻开第二封文书,金色的绸缎上洋洋洒洒的字写道。 “叛贼燕九,去兵权。抗则诛。”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燕宁岚的亲笔,他只觉得无比的愤怒,此刻肖宇站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燕九想起了这些年燕皇的提拔赏识,想起了当初一个无人肯多看的小孩来到燕国之后一路高升,征战四方直到成为整个燕国的顶梁。他还记得跟宗常把酒言欢,燕宁岚的骄傲他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 他记得燕皇看着意气风发的他凯旋,从朝堂上跑下来搂着他,对着八方来宾说道。 “我是燕国的龙,他就是龙手。” 他还记得燕皇被刺杀之后他入宫关怀,燕皇揉着太阳穴说道。 “宗常是燕国的盾,燕九啊,你就是燕国的矛。” 他只觉得一夕变换,风云涌动,燕国的重任好像又一次交到了他的手上。 于是他拿起了他的那把巨剑,穿上了他银色的铠甲,那是燕皇赐的,剑柄传来的触感如十年前一样,这是来自中古时期千面妖那场惊天之战的遗物之一。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城内无数翘首以盼的士兵说出了那句话。此刻天边飘散着的雪好像都停了,天下只剩他这一句话。 “我,既是燕国。”霎时燕国的龙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向着燕九滚滚而来,盘踞在了他的身后。燕九既说果,那就得承担果的因了。这一瞬间燕九仿佛就是在世真龙,已有了帝王之象。 他用力带上了自己的头盔,风雪之中,在无数人的眼眸里,燕九大声朗读着燕宁烟写下的每一个字,仿佛宗家四十四人全部站在这一群铁骑的身前,怀着满腔怒火向他们喷射着每一句带血的文字。随后燕九将文书放在腰间,紧握住的巨剑又一次迸发出了光芒,身后仿佛应龙出世,雷电滚滚而来,刺穿了这漫天大雪。 “兄弟们,回燕京,诛叛贼!” 他一声令下,万千把对付外国的利剑此刻要凶狠地插进燕国的心脏,燕京内雄踞十万禁卫,又有地形优势,这将是人命堆出的战役。他看着手中肖宇开过的天书,随即将它还给了肖宇。肖宇心情沉重,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自己的国家在燕九的一句话后会发生什么。确实燕宁岚不是正统,可燕九带兵回去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燕国之本难存。 “燕兄。”肖宇张口道。 “此事古难全,还需谨慎啊。” ............ 燕宁烟紧紧地抱着宗常,眼前的人气息微弱,身上层层堆叠的刀伤被粗暴的用她点起的火焰灼烧过,也只有这样才可以给他止住血,宗常整个人黑的红的,可能也只剩脸还是被她擦得白白净净的,头发被染成红黑色结成了一块一块。他们现在在皇城的地道中,这是战时为了躲避修士的法术而修建的地下堡垒,四通八达的地道遍布整个燕京,三日前画中出来的上一代大侍拦住了追兵,随后在爽朗的大笑中又一次烟消云散。 “夫君,夫君,你别死。”燕宁烟梗着嗓子,亲吻着宗常发烫的额头,宗常黑色的眼眸此渐渐蒙上一层白雾,她只觉得心快碎了,整个人弓着身子用体温温暖着宗常。 “我们不要这皇位了好不好,我们走。” “我们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宗常,不要死。”呜咽的哭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地道之内。 “你还答应过要娶我的。”怀中之人听到这些笑了笑。忽然燕宁烟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她跳了起来拔出剑护在宗常的身前,像一只受惊的猫。 来者是一名禁卫军,不高不瘦,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光景,身后拖着一个厚实的佩囊,这小兵看到燕宁烟敢忙摆摆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武器。随即他对着宗常和燕宁烟跪下,说道。 “以往承蒙大侍照顾,今还大侍恩情,兄弟们不会记恨大侍杀了兄弟们,兄弟们都知道大侍是忠臣。”随即额头深深地贴地,无言,良久之后起身,对着燕宁烟拱手,将佩囊递给了燕宁烟。宗常眯着眼睛,意识模糊对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大侍,军令如山,有机会我还做你手下的兵。”随即他扭头就走了,随即对着外面正欲进来的内府刺客们摆摆手说道。 “哎呀这地方啥都没有,全是老鼠,咱们去下一个。” 燕宁烟拉开佩囊一看,烈酒,花椒温,麻沸散,食雾灰,各种干粮,甚至还有勉强可以缝合伤口的针线和细布,还有一大壶水,她擦干眼泪,蹲下来撕开了宗常身上与伤口黏在一起的衣物,费力地将变了形的鎏金铠甲脱了下来,上面的血水已经干涸发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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