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大人没什么神秘的,他每天都出现在公共场合,面对无数话筒和镜头,尽可能让别人认可他的观点。 在这座城市随波逐流的二十年里,他是此地唯一的市长。 政务繁忙,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搞砸的事情更多。 久而久之,市长大人早已躺平,内心只力求做到两件事: 一是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年轻,即使是下班时间; 二是时时刻刻精神饱满,以应对随时出现的坏消息。 而要做到这两件事,早睡早起是必要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该睡觉了。 市长大人放下温热的牛奶,穿着睡衣爬到床上。 六十岁老人的身躯,在空旷的床铺前显得格外瘦弱。 就在这时,庭院的门铃响了。 黑衣管家推开卧室门,小心翼翼地侧出半个身子。 “老爷,来访者是那个经常提供总局情报的执行官。” 市长大人摇了摇头, “简单招待一下就让他走吧,现在太晚了,晚上八点以后,我的大脑拒绝思考。” 管家补充道:“客人说,他知道您的作息,并为此深感歉意,可惜硬币是正面,所以不得不打扰您。 客人还说,他带了一个人过来,和旧城区的火灾有关。” 市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鬓眉弯曲成认真思考的弧度。 “那好吧,让他在客厅里等着。” …… …… …… 庭院外,沐白坐在硬币领主的车里,把食品袋子塞到座位底下。 之前审问自己的那两个调查员,承诺会帮忙把无主的出租车开回沐白家里,于是沐白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他们了。 就在十分钟前,管家前来开门,硬币领主让沐白先在车里等着,如果市长愿意见他,他再出来。 对此,沐白表示服从安排。 他提出见市长这个几乎无礼的要求,并不是出于什么特殊目的。 他只是听从零号的建议,想借此摆脱烦人的调查员而已。 而且,沐白确实很好奇,这座城市里权力最大的人长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硬币领主走出庭院,一屁股坐到车里,神情恍惚。 “在我劝说下,市长最终同意拿出宝贵的睡眠时间和你聊天,但是,只有半个小时。” “怎么?他老人家很生气吗?”沐白问道。 “很生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一旦得罪了市长,以后恐怕再没机会和市厅合作了。” 沐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进市长家的豪华府邸。 客厅里,市长大人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翻看沐白的档案。 档案是刚刚打印出来的,身为市长,就应该有随时随地了解城市里每一个人的能力,不然也太没面子了。 他看到沐白进来,放下手中的档案,用质问的口吻说道: “你就是沐白?身为名校毕业生,本来有希望进入研究所,最后却成为总局执行官,干着清理诡域的工作。” 沐白点了点头,感觉对方说得十分正确。 见沐白没有说话,市长的语气突然变了,变成长辈对后人语重心长的劝导。 “民调显示,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市民不相信诡域存在,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市民不认为灵异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干这行,很难出人头地啊。” 沐白条件反射式地回应道:“但是总局给我很多钱。” 这份天真打动了市长大人,一瞬间,老人萌生了以诚相待的念头。 “孩子,钱算什么?只有权利,才能让人万古长青。十年前,我一纸政令就让旧城区几万人无家可归。” 这就是权力吗?沐白只觉得悲哀,他的目光瞟到沙发前的木质茶几,深褐色的花梨木很光滑,能映出天花板清冷的倒影。 椅子也很滑,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 “那你能不能再签一张纸,让这些人回归居所。” 这话倒是完全在市长大人预料之外,他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这孩子深夜来访就为了这点破事? 几声沉吟后,市长大人摇了摇头。 “这个不行,这么多年来,老河中游的污染物一直在不断沉淀,失常度已经逼近临近值,随时可能转化为诡域,我已经派人在河边建立隔离带,但还是无法阻止失常向周围扩散。” “你不行,但我可以,只要你的人打开河边的隔离带,让我通过,我就有办法清理河床的污染。” 果然,这次会面十分值得。 如果老河的污染得以净化,那么,自己的政绩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市长面露微笑。 “真的吗?那好,我愿意配合,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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