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路223号,是位于市区三环之外的,一座不起眼的独栋别墅。 建筑采用西式风格,院内栽种了高大的悬铃木。 平时鲜有人打理,墙边的蒿草能长到半米高。 但今天不同。 丁夏易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推开松散的外院门栓,看到通向正门的幽静小路已经被清扫干净,斑驳的石板上,布满了被树影割碎的点点余荫。 他并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每每回忆起上次在这里的经历,丁夏易还是觉得…… 可悲。 今天的会面比较重要,绝不能分心,分析师强迫自己摆脱负面情绪,来到别墅门前。 就在这时,门开了。 开门的老人,是来自市厅的协调员,胖胖的,一脸慈祥,已经到了临近退休的年纪。 分析师依稀记得这人的名字,好像叫王什么…… 不过,对方倒是一直记得他。 “夏易,变化真大啊,好多年不见,几乎认不出你了。” 丁夏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伯伯,近来身体可好。” 老人摆了摆手,“医生说我,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太多。” “那,父亲大人呢?” “市长大人身体硬朗,再干个十年没问题,不过,你当初执意告别法律行业,可把他老人家伤得不轻啊。” 丁夏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背影,眉宇间多了一丝彷徨。 “伯伯放心,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听了这话,老人很高兴,搭着丁夏易的肩膀将他请进客厅。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不大,圆周大概是三个人手肘相对的长度,估计是刻意安排的。 在桌子和门正对的座位上,来自医院的李教授已等候多时。 教授发际线很高,腹部臃肿,眼镜片又白又厚,一看就是那种专心熬夜、不在意身体健康的医生。 他看到丁夏易进来,没有说话,揉了揉手中的文件。 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等到三人坐好,市厅的协调员先开口了。 “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忙,事情很多,但是没办法,今天叫二位过来,主要是因为研究所的事。 在处理055号诡域的时候,你们中出了些纠纷,所以今天呢,权且由我当一回议事主席,把矛盾彻底解决,好吧。” 老人喝了口茶,休息一下嗓子,接着说: “夏易啊,医院方面的指责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你未经协商就派人闯入研究所;二是擅自清理掉055号诡域,打乱了医院方面的预定计划。” 这番话倒是解答了分析师心中的疑惑,他一直不知道医院这帮人为什么会生气,现在明白了。 丁夏易清了清嗓子,讲道: “主席先生,总局的行动可能很鲁莽,但的确是特殊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我方的资料显示,DOCC第三研究所早在十天前就已和外界失去联系,和055号诡域出现的时间吻合。” “然而,据我所知,这十天里,医院方面没有尝试过任何清理诡域的方法,没有组织过任何救援行动,也没有向市厅做过任何报备。” “不仅如此,医院方面甚至借观察实验为由,对外封锁消息,对内放任诡域自由发展,丝毫不关心自己员工的死活。” “如果不是我司的一名观察员和沐白强行闯入清理掉盘踞在研究所的诡域,后果将不堪设想。 主席先生,谁对谁错,我相信您心里很清楚。” 老人抿起嘴唇,宽慰似地笑了笑,“在超自然现象面前,大家都有说不出的苦衷,不过请放心,市厅已经着手统计遇难者家属,尽最大可能安抚灾难对人民群众造成的伤痛。 那么,教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不,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李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角,开始发言: “主席先生,我认真倾听了这位分析师的发言,逻辑很精彩,但立意肤浅,无非对错而已。” “主席先生,我们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争辩谁对谁错吗?” “不,当然不,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是生存。” “诡域的问题,不是治安问题,不是社会问题,而是生存问题。” “这个问题,如果我们找不到答案,那么,付出的代价将不是死亡,而是灭绝。” “055号诡域,是极为罕见的,拥有周期率的诡域,且从始至终都在我们的监控下,对其的观察将填补研究上的空白,这不是冒险,这是科学。” “主席先生,我是名医生,今天代表医院,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医院的工作是让病人活下去。” “要让病人活下去,第一步是了解病原体,这个过程必然会有牺牲,我们研究员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在前进,但是,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突破口,却被无情破坏了……” “等等,” 丁夏易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疑点,他立刻打断对方的发言。 “在进入研究所前,我们尝试过和医院沟通,得到的答复却是‘保持沉默’。” 听到这话,李教授更加愤怒,“我们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在第一时间向总局提出申诉。” 丁夏易愣住了,眼前浮现出猫耳发卡明媚又充满嘲讽的微笑。 他顿时感觉心烦意乱,恨不得赶紧结束对话。 他的心思都被协调员看在眼里,老人清了清嗓子,准备结束会议。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交换了意见,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烂摊子?” 对此,李教授早有准备,他取出一直捏在手里的文件,读道: “第一,既然055号诡域的源头是咖啡机,就应该合作找出咖啡机的生产商。” 丁夏易点了点头,没考虑太多就直接同意了。 “第二,我希望总局能承诺,未经允许不会再擅自闯入科研重地。” 这个要求在丁夏易预料之内,也不算太过分。 “第三,把沐白交给我们,既然研究目标是他亲手毁掉的,就该让他赔一个,用他的身体……” 丁夏易微微一怔,愤怒脱口而出: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不给吗?” 教授咧开嘴角,从容带上眼镜。 厚重的镜片,在午后斜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疯狂的光芒。 “不给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去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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