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仙尊说得极是,是小人愚钝了。”说完,他又揖了一礼,便带着北冕打算入密室查验血雨宫的掌门及两大护法的尸身。 在密室门口,他瞥见栀子也要跟着北冕入内,便伸手阻拦,北冕不觉皱了皱眉头,“放心,她除了是我徒儿,还是名大夫,不妨让她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端倪。” 吴正廷闻言,只好点头应诺。 三人一入那间密室,与栀子想得差不多,那密室内已经浮动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尸气,有三名着了法袍的男子,东倒西歪的歪倒在密室内的石板地上,或仰或扑,手边不远处的案几小食桌上,摆着几盘已经馊臭的菜肴,和三两个歪倒在桌上的酒杯。 杯中的酒液洒在桌子上,经过了三日,已经快干掉了,徒留了一些酒渍的痕迹。 栀子进屋就咳了几声,拿出一张丝绢捂住了口鼻,然后低下身子,蹲在尸体旁,开始查验那三具尸身。 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就是,这三具尸身脸上都被人画上了奇怪的图腾,那图腾的图案绘制手法栩栩如生,若不是细看,像有藤蔓枝叶长在人脸上。那图腾图案是由一种不知名的绿色草汁绘制的。 栀子又以银针探了探一旁歪倒在桌面的酒杯中残留的酒液,猛地抬眼看了北冕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师父,这酒水中有毒,而且好像不是寻常的毒药。” 北冕看了一眼那变色的银针,也皱起了眉头,他捏起栀子手中的银针,凑近鼻端嗅了嗅,惊道,“这……似乎是小煞阳丹。能令人修为在短期内消失殆尽,但普通的市面上不会有此毒药售卖。” 这本是绝命市中才会售卖的小煞阳丹,如何会出现在此血雨宫?莫非是血雨宫中有人与绝命市的人打交道? 绝命市本是修仙界中一个特殊的存在,在绝命市中售卖一切不合常理和道法、人伦的物件,只要有钱,就什么都可以买到,但绝命市却因此常常为世人所不齿。 “像绝命市那种地方有得卖吗?”栀子顺着北冕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她想起自己曾经差点在龙涎殿中过的阴魅香,寻常的市面上也不得售卖。 北冕眼神中有什么闪了闪,面具下的脸庞愣了愣,很惊异栀子居然想到了绝命市,微蹙着眉头,冲她点了点头。 果然有关联!不管是她差点中的阴魅香也好,还是如今这血雨宫酒水中的小煞阳丹也好,居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绝命市。 而这个地方,她始终都是要去探一探的,上次她说想去探查,被千年人参一顿说道,还责骂她不要小命了。 栀子挨个检查那三名男子的尸身,除了有中毒反应之外,脸上绘制的奇怪图腾,倒是看不出什么别的特别之处来。 吴正廷忽而打开一旁墙上的机关暗匣,陡然一惊,大叫出声,“仙尊,我派的镇派法宝旧精箭不翼而飞了。难道我血雨宫掌门和两大护法身死,与我派的镇派法宝丢失有关系?” 北冕走到那暗匣处察看了一番,道,“此藏宝的暗匣,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 吴正廷一边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环,一边思索,道,“我派的镇派法宝,一般都保护得极严,除了我,就只有掌门、两大护法,以及个别长老知晓了。” 北冕闻言,眉头不觉蹙得更紧了些。 依照吴正廷所言,那知道藏法宝位置的人,这个面太广了些,这血雨宫掌门和两大护法离奇身死之事,不太好查啊,若是他身为太虚山七大门派之首,都来此地查验此事了,仍旧没有头绪,时日一长,他玉面北冕仙尊的盛名必然受损蒙污…… 正踌躇间,忽听栀子发出一声惊呼,“师父……此人……好像还活着。” 什么? 这三人身处密室,又中了毒酒,方才查验他们的身上,都有被人以法力重伤的痕迹,可想不到,时隔了三日之久,这三人中,居然还有人活着! “是何人?”北冕不觉心惊,方才他只来的及查验其中两人,二人皆心脉俱碎,他就被吴正廷的惊呼声吸引过去检查那藏宝的暗匣了,第三人他还未来的及查验。 那吴正廷也奔过来,仔细端视,就见栀子以银针扎在那人的面门人中、印堂两穴上,那人的眉头忽然跳了跳,他看得分明,眼中此时尽是喜出望外之色,颤巍巍地道,“这是……这是第二大护法万纯!” “想不到他还活着?”他神色顿了顿,急道,“还请小神医快些救他,快些救他……” “栀儿,做得好。”北冕也走到近前,伸出一指探了探那人鼻息,果然有不易让人觉察的微弱的气息进出。 他的眼中燃起了一簇火焰,原本还想着此案不好查,想不到峰回路转,居然在栀儿处有了生机,他又不觉问她,“你有把握救活他吗?” 栀子一直摸着那人的脉象,脸上闪过犹疑之色,半晌才道,“他中了毒,又伤了心脉,如今才发现……徒儿只能说尽力。” 栀子虽然自小只是在瑞云庄附近行医,但家中因为世代行医的缘故,医术都是几代人流传下来的,而且她家中一直有一部《中药医典》,是家中的传世宝典,上面的医案不计其数。 虽然这部医典在瑞云庄被毁的当日未能保留传承下来,但栀子对于上面记载的医案药理等医典学问都记得很清楚,因为自小成诵的缘故,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她记得很清楚,那部《中药医典》当中,曾记录过几例起死回生的医案,都是快要濒死之人,因为救治得当,几经波折,最后存活下来的案例。 其中,详细记录了如何为濒死之人诊脉、如何以银针刺穴慢慢调理气血,如何用药、如何解毒等等…… 因为这第二大护法万纯的状况,先是中了剧毒,后又被人重伤心脉,那部宝典上有过记载,也分明提及了如何救治的方法,栀子这一回忆起来,一颗有些惶惶的心,倒静了下来。 她继续沿着万纯的身前要穴神庭、印堂、人迎、天突、璇玑等部位一一施针扎入肉中。 片刻之后,那第二大护法万纯的气息似乎更明显了几分,他忽地一歪头颅,一股黑血顺着他的嘴角和鼻翼流了出来…… 吴正廷见状,面上大惊,言语中有阻拦之意,“这位小神医,我们想要找出是何人毒害了掌门等人,又是何人盗走了镇派法宝旧精箭,只能全仰仗老万能活下来了,你可别擅做主张,给治坏了……” 北冕闻言,冲他摆了摆手,“无妨,栀儿有分寸的。本尊相信她!” 他这般一说,那吴正廷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在一旁叹气。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万纯在栀子的银针刺穴针法下,气息稳定了许多,又呕出了许多黑血,这一次居然是从他的眼、耳、口、鼻等七窍流出来的,看得人难免心惊,却听栀子道了一声:“好了。” 她收了银针,直起身来,盯着吴正廷道,“第三大护法,你且派一些知轻重的门人,将第二大护法抬到他的房中歇息,切记小心些。” 见那第三大护法吴正廷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就又解释道,“我方才不过是以家传的银针刺穴解毒之法,令第二大护法的七窍排出毒血罢了。” “那老万……他还有没有事?”吴正廷满脸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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