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渊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带着众人离开了,走到贾乔面前道:“回去禀告公主时,就说都是你的功劳,不要提我。”也不理会她惊愕的表情,头也不回的返回大船。 一行人上了船,在此拔锚起航。秋紫蝶道:“大哥,你怎么了?”顾隐渊道:“没什么。只是感慨物是人非而已。” 英姿道:“顾楼主,我们现在去哪里?”顾隐渊道:“连夜离开,天亮入城换艘船再出发。” 孙不疑道:“顾楼主,你如今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当好生休息,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英岛主和秋教主吧。” 顾隐渊想了想道:“英岛主和紫蝶争斗一夜也累了,去休息吧,今夜就劳烦孙先生和王丹了。”孙不疑和王丹齐声道:“是!” 秋紫蝶还想说自己不累,却被英姿拉住,不让她说话。 一行人离开船舱,船又缓缓游动起来。 顾隐渊终于能好好休息一场了,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登岸用过午餐后,英姿早已寻好了一艘新船,一行人正欲登船而走,一人忽的快步跑近道:“前方可是王公子?” 顾隐渊已经不习惯王公子这个称呼,置若罔闻,便要离开。那女子又快步走近,挡在身前,看着顾隐渊道:“果然是王公子。” 顾隐渊只好停步,定睛一看,原来是柳如是的侍女珍珠。一年未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道:“原来是珍珠姑娘,在下唐突了。” 如今柳如是已经嫁给了钱谦益,珍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也跟着入了钱府,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 珍珠似是十分激动道:“王公子,您既然来了南京,何不去见见小姐?”顾隐渊摇摇头道:“柳姑娘已经成了钱夫人,在下贸然拜访,不免唐突,还是不要了。” 珍珠道:“王公子说的也是,不过见面未必要去府中,这附近寻一处茶楼也可以。”顾隐渊道:“多谢珍珠姑娘好意,在下还有要事,脱不开身,先行离开了。” 珍珠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忙道:“王公子,夫人是有要事要和你说。”顾隐渊暗想:一个青楼歌姬有什么事情和我说的?但看她神情,又不似作假,一时陷入踌躇之中。 英姿道:“这柳如是号称秦淮八艳之首,在下孤悬海外,倒是很像见识见识。”秋紫蝶不知道秦淮八艳,问道:“她很美吗?”英姿道:“这就要看你的大哥给不给我们机会见识见识了。” 顾隐渊见她二人一路上明争暗斗,深知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言,样貌无论如何能不能输于他人。此时听到一个名震天下的美女,岂有不比试一番的道理?只好道:“就请钱夫人来船上吧。不过我等要在城门关闭前离开,请钱夫人见谅。” 珍珠十分兴奋道:“好的!我这就去找小姐。” 一行人上了船,孙不疑很乖巧的和王丹返回自己的船舱,英姿和秋紫蝶则兴奋地在顾隐渊的舱中等待,秋紫蝶还时不时出门看看,反倒是顾隐渊好整以暇,心中想着柳如是还有什么事情会和自己有关。 不多时,秋紫蝶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道:“外面两个女扮男装的人来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珍珠。另一个就是那个大美人了吧。”英姿作为一方霸主,听到对方美丽,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闯了出去。 顾隐渊也起身,最后一个出去。 走出船舱,却见柳如是和珍珠已经上来了,二人都换了男装,穿了一身青色的绸缎书生衣衫,头戴书生帽。一年多未见,柳如是似是胖了一些,更多了三分风情,想是入了钱府养尊处优,心情畅快。 二人抱拳行礼,顾隐渊将柳如是引入船舱,一言不发。 分宾主坐定,珍珠站在柳如是身后,却见秋紫蝶和英姿还呆呆地站在门前,终于道:“你们要在外面守卫吗?”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返回船舱,坐在下首。 柳如是起身敛衽道:“顾楼主一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小女子贸然相邀,请顾楼主原谅。”珍珠以为顾隐渊还是原名王连依,柳如是已经打探清楚他恢复了原名,还知道他做了倚楼听风雨的楼主。 顾隐渊取出一对白玉碗递给柳如是道:“听闻柳姑娘已经嫁入钱府,万里征途,无法赶回,今日特设补赠一双玉碗,谨祝钱大人和柳姑娘情比白玉,永洁于心。”这白玉碗本是吴策船上之物,被用来借花献佛了。 柳如是微微一笑道:“多谢顾楼主了。”示意珍珠伸手接过。 顾隐渊道:“不知钱夫人特意赶来,有何要事告知?”他开始称呼柳如是为柳姑娘,表明过去二人的交情,现在称呼她为钱夫人,表示二人当有所避讳,不要说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柳如是淡淡一笑,道:“江湖上像顾楼主这般谨小慎微之人,却也不多。”稍微一顿,道:“受之得到朝廷的绝密消息,满清的皇帝皇太极被他属下多尔衮刺杀身亡。”受之是钱谦益的表字。 顾隐渊吃了一惊,他在长安时就听说了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妃子有染,没想到如今竟然敢弑君,不由得道:“这么说来,大明江山有救了!” 柳如是也道:“受之也是如此说。”顾隐渊点点头道:“多谢钱夫人将此好消息告知。只是此事与在下何干?” 柳如是道:“受之说如此一来朝廷必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剿匪身上。顾楼主是皇上钦封的一等护卫,又盘踞在山西,正是闯贼入京的必经之路,皇上应很快下旨让顾楼主协助孙传庭将军对付闯贼。” 顾隐渊摇摇头道:“我只是个江湖中人,只是承某个人之情出手相助,并非朝廷的大将军。”柳如是道:“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些我也不懂。” 顾隐渊看有些尴尬,问道:“敢问钱夫人,去年银龙飞凤刀是何人送与夫人的?” 柳如是略加思索,道:“是吴少镖头。” 顾隐渊心中大奇,当时银龙飞凤刀在樊星手中,沈幽絮担心寨内有人睹物思人,故而将刀留给了倒霉夫人。倒霉夫人何时将刀给了吴策,或者说吴策如何从倒霉夫人手中拿到此刀?这其中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这本是一件小事,顾隐渊虽曾经有所好奇,但想着刀已经在手,这其中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如今已经明了琴昭是长平公主,而叠翠山庄和东方山庄又有姻亲,必是唯东方山庄是瞻,如今想起在叠翠山庄的种种,便是疑点重重:倒霉夫人为何如此痛恨东方山庄?她到底知不知道琴昭就是朝廷的公主?原庄主和琴日升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也是朝廷中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事情似乎和九曲迷踪寨没什么关系,又不想去细究了。 顾隐渊道:“多谢钱夫人指点迷津。”柳如是看她有逐客之意,便要起身。 秋紫蝶忽然问道:“人都说锦绣江南,这江南的女子都像钱夫人这般风致吗?” 柳如是阅人无数,夸她貌美的男子不计其数,倒是第一次被女子问及此事,微微笑道:“流落风尘本是不得已之事,只得勤修苦练,以求早日脱离苦海。所谓的锦绣,不过是想逃离的手段而已。” 英姿深有同感,道:“钱夫人此言,在下十分认同。” 这时秋紫蝶低声在英姿耳边鼓捣着什么,英姿轻啐了她一口道:“你去说。” 秋紫蝶道:“说就说!”正色对柳如是道:“柳姑娘,这……这……”说到此处脸色一红。柳如是轻笑道:“姑娘请说。” 秋紫蝶道:“英岛主想去逛窑子,问问你当地最好的窑子在哪儿。” 珍珠脸色微微一变,柳如是虽堕入红尘,乃是江南有名的歌姬,但与寻常妓院只是陪人吃喝睡觉的妓女又有所不同,如此相询,十分无礼。 柳如是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女子想逛窑子,倒也罕见。不过这窑子里的窑姐看到二位这般花容月貌,恐是要自惭形秽了。” 二人一个孤悬海外,一个远在西南,对于中原的花花世界不甚了了,看到柳如是如此风致,均想着江南女子莫不都是如此?柳如是已经嫁为人妻,许多话不便相询,何不找个窑子好好找个妓女问问,倒不是真的对逛窑子感兴趣。 顾隐渊心念一动,道:“你们既然想看看这江南妓院,倒也无妨,不过正如钱夫人所言,你们得遮住面容,不然的话天下任何一个妓院之人都不会接待你们的。” 英姿和秋紫蝶齐声道:“为什么?”柳如是道:“因为你们是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进了妓院是出不来的。” 英姿和秋紫蝶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又问道:“为什么?”柳如是道:“天下没有女人愿意主动去风尘之地。有些是她们不得已掉入火坑,有些是有人把她们连拉带拽拖入火坑。”说到此处,柳如是脸上再无笑容。 二人这才想起妓院害人的种种传说,只是看到柳如是如此,竟将之抛诸脑后了。 柳如是起身道:“这妓院之内鱼龙混杂,二位姑娘去了必然不妥,在下的花船尚未卖掉,不如就由珍珠带着二位就在在下的花船上,晚上找几个窑姐见见就好了。在下告辞了。” 顾隐渊等三人起身,秋紫蝶和英姿似是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道:“多谢钱夫人了。”将二人送下小船。 看着柳如是和珍珠的背影渐行渐远,顾隐渊无奈地摇摇头。 秋紫蝶看顾隐渊不悦道:“大哥,我就是好奇,我们就晚上去看看,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不会耽误事情的。”英姿笑道:“顾楼主,此事真的不打紧,因为我们打算冒充杨真去逛窑子。这样的话,杨真复活的消息不出几日就全天下都知道了。 顾隐渊不知此事是她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想好,很显然,这个理由还是说服了他。不过孙不疑和王丹自是不会去了,因为王丹不想去,同时也不让孙不疑去。而且二人最近似乎在研究什么神秘的药物。不过见识过孙晚景对于药物的痴迷后,这些也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 顾隐渊将晚上之事告知孙不疑和王丹,二人惊愕不已。孙不疑婉言相劝,让他不可过度纵欲,不然对身子恢复没有好处,顾隐渊也只好笑笑不语。 睡到半夜,英姿和秋紫蝶换了男装,就迫不及待地把顾隐渊叫醒前往花船。从舱内出来,却见那艘花船已经停在旁边,船帐上的题词已经全部换成了唐宋以来的名家大作,有李太白的《将进酒》,苏东坡的《水调歌头》,辛弃疾的《破阵子》等,不一而足。 二人兴奋地跳上船,顾隐渊也跟着跳上,只见舱内那个桌案没有变化,熏香已经点燃,舱内香喷喷的,旖旎可人。 秋紫蝶道:“这香气和我们云南的花香之气截然不同,更加浓郁,让人迷醉。”英姿也道:“和瑶光岛上的也完全不同。” 顾隐渊有些无奈,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比的。 其实这倒也正常,面对新鲜的东西,除非触碰了个人的忌讳或是逆鳞,一般而言,至少第一次会觉得为什么自己不是这样,这样是不是更好的情感。待之后渐渐熟悉了,冷静了,才能有更加准确的判断,就像小孩子总觉得别人家的玩具更好一样。 二人来到桌案前,上面还放着一张古琴,问道:“这是钱夫人弹过的吗?”珍珠道:“不是!小姐嫁给钱大人之后,所有的东西已经搬入钱府。这张琴是给这边的姐妹用的。” 秋紫蝶“恍然大悟”道:“肯定是这歌姬在此唱歌,客人们坐在这椅子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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