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蝶默然不语,过了许久道:“我们如何去九曲迷踪寨?走水路还是陆路?” 顾隐渊道:“我想先回苏州看看。我的一个结拜兄弟在那儿。”秋紫蝶道:“他会帮你还是帮其他人?”顾隐渊道:“我不知道。因为他和沈九有深仇大恨!” 秋紫蝶道:“人人都称颂亲情、友情、爱情,但真正刻骨铭心的,多是仇恨!” 顾隐渊不得不承认,只好点点头道:“没错!所以你若要报仇,我绝不阻拦,甚至还会帮你。但我不希望你心中只有仇恨。你们远离中原,虽然少见了中原的花花世界,也保留了最原始的简单纯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秋紫蝶忽然转过身子,拦腰抱住顾隐渊道:“多谢你!大哥!”顾隐渊道:“报仇是必然的,不是唯一的。” 船借着夜风,快速向南而去,秋紫蝶松手抹掉眼角的泪水,道:“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了。”顾隐渊点点头,没有动。 秋紫蝶刚刚回去,边听到有人从背后缓缓而来,不用回头也知来者乃是英姿。 顾隐渊道:“你还没睡啊!”英姿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把一个东瀛女人佐佐木收为属下,却要把我送给九曲迷踪寨。” 顾隐渊道:“你声音如此柔美,万一我某一天把持不住,岂不是乱了大事?”英姿捂嘴咯咯直笑道:“我一个年过三旬的女人,对你这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还有吸引力?” 顾隐渊道:“不是吸引,是魅惑。天下没有几个男人能挡住你的魅惑。” 英姿听到这句话十分受用,虽然她也懂得弦外之音,但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别的男人对她美貌的夸赞。这个美貌包括相貌、声音、举止…… 英姿走到船边,看着面前银光闪闪的海水,道:“如果你是我,陷入瑶光岛会如何做?” 顾隐渊道:“我不知道。但我会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英姿道:“其实这个李公来温烈岛的目的并不难猜。”顾隐渊道:“哦?如何说?” 英姿道:“杀人取秘籍。”顾隐渊道:“他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要这些秘籍做什么?” 英姿道:“所有江湖中人的梦想永远是更高的武功。达摩创立少林寺之后还在不断地推演武功,张三丰百岁高龄创下了太极拳这等流传千古的神功。不说别的,杨真号称天下第一还在勤练不辍。对一个江湖中人而言,武功就是一切,没有最高的武功,只有更高的武功。玄天真经或许并不能提高他的武功,但见识了另一种高明的武功,会不会和达摩祖师或是张三丰一般创立一套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新武功呢?毕竟从他看来,他武功虽高,未必是李玄感的对手,未必是邓承峰的对手,未必是你的对手,甚至未必是沈九的对手!” 顾隐渊一直以来对于武功的执着并不十分强烈,哪怕是被师父误导,准备去杀杨时,也没有一定要学某种武功的想法。如今武功极高,更不屑去学更多的武功了。 顾隐渊眉头一皱道:“这么说来,大哥也危险了。” 英姿道:“这取决于他是否会和此人一起围攻九曲迷踪寨。” 顾隐渊看着船下潺潺的流水,道:“此人想做杨真第二。” 英姿道:“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杨真?”顾隐渊道:“如果今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也会怀疑他是杨真,但他逃走之时,乃是情急之下所为,不会可以伪装,那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杨真。” 英姿道:“你也是他下手的对象之一,你之前应该也见过他,”顾隐渊道:“如今我至少见过三个不明身份之人,第一次是在前往天正山庄的路上,是个身材高瘦的人,第二次是在天山天仙门之巅,那是太暗,看不清他具体情况,但是他和谭霓裳在一起,应该就是此人。第三次是在万马山庄附近,但我同样没有看到此人的样貌,不过当时谭霓裳就在附近,几乎可以确定也是此人。” 英姿道:“这么说来,他还是十分忌惮你的。”顾隐渊道:“或许是吧。从天山到长安,此人便阴魂不散,似是永远在我左右。后来离开长安后,他才消失。没想到如今又卷土重来了。” 英姿道:“这么看来他还是个谨慎的人,至少从他准备偷袭李岛主来开,他虽然崇尚高明的武功,但并不沉迷武功。换句话说在他看来,武功不是唯一的,甚至不是第一的。” 顾隐渊点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还是没有想出来他到底是谁。” 英姿道:“活人你就不必想了,去想想那些死人或者是江湖中以为的死人。”顾隐渊道:“你说的还是杨真?”英姿道:“那不一定,除了杨真还有邓忠诚、息瑶池,甚至是老不死的慕颜都有可能。” 顾隐渊摇头道:“如果是考虑死人,那也太多了,更无从想起。”英姿道:“武功高强的死人其实也不多。” 顾隐渊哑然失笑,道:“如果可以随便想的话,我只希望他是我爹。十七年了,应该可以练成绝世神功了吧。” 英姿幽幽道:“我也希望我的爹娘没有死。不过我是看着他们被慕颜这个老东西杀死的。” 顾隐渊道:“你还算不错,我爹是被我师父杀死的。一个是生身之恩,一个是养育之恩,你觉得我是否应该报仇?” 英姿道:“这么说来,如果慕颜对我很好,我就应该安心和他过一辈子,不考虑为父母报仇?”顾隐渊道:“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很多看法并不能完全说对或者完全说错,所以我几乎从来不劝别人。” 英姿道:“但你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你所想的。就像你选择了佐佐木而不是我。”顾隐渊道:“没错!我有我的选择和判断,但我不非议别人的看法和观点。”英姿道:“或许你可以询问一下别人的想法。” 顾隐渊不置可否,道:“先休息吧,想想如何应对此次危机。”说完直接返回船舱。 一连数日都在海上漂流,秋紫蝶情绪低落,一连数日将自己关在屋中,吃饭时也不出来。顾隐渊虽表面不做声,如何不担心沈幽絮的安危。孙不疑和王丹经过数日相处,感情日深,但看众人情绪不高,也不敢过于表露。 只有英姿整日安排众人食宿,十分辛苦。 大船越来越向南,天气也越来越热,到了长江口,已是三月底,江南之地已是绿树成荫,一片新盛繁荣的景象。 船行一日,到了张家港登岸,英姿将船送与下人,让她们自行处理,一行人直接去了五湖飘香酒楼,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酒楼和往日一样,还是熙熙攘攘,客人极多。掌柜的看是顾隐渊,急忙引入后堂,让小二设下宴席。 众人整日在海上飘着,随身带着的蔬果不多,也不耐放,没几日就全吃完了,吃的多是海中之物,虽然美味,但天天吃也不免腻烦。此时看到人间珍馐,不禁食指大动,放肆吃喝。 用餐过后,顾隐渊叫来沈湖,问道:“如今寨中如何了?”沈湖道:“回禀顾大侠,八大派在少林寺正法方丈的带领下,约定端午节正式进攻本寨。属下只是此次分舵,寨中具体情形不知。寨主给到属下的命令是检视忠义帮,看其如何行动。” 如今天山派名存实亡,华山派休养生息,原来的十大派变成了八大派。 顾隐渊道:“如今忠义帮如何了?”沈湖道:“回禀顾大侠,忠义帮一直在修养生息,康家堡覆灭后吞并了康家堡的地盘。本寨去年重新整顿,忠义帮也趁机又将势力发展到鄱阳湖附近,和去年一战之前没什么变化。” 顾隐渊叹道:“如此以来,除了搭上了许多性命,也没什么结果。”沈湖唯唯诺诺,不敢乱言。 顾隐渊知他职位很低,不掌握许多高层的秘密,便让他离开了。 众人海上飘了半月,尤其是秋紫蝶,已经飘了将近半年,如今终于回到了岸上,均觉疲累不堪,沈湖安排了住宿便各自安歇。 顾隐渊借着夜色,直奔虎丘山。时隔一年,重返姑苏,想起当时之情形,多是忍俊不禁。五湖飘香离虎丘山本就不远,不多时就返回了修炼之所,那株大树已然挺拔,树下的石桌上却满是枯枝败叶。冲到屋内,却见一切和离开时一样,只是桌上床上多了许多尘土。 坐在师父仇离屋内的桌前,想着离别时,师父在此留下了那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如今辗转多地,那字条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顾隐渊坐了一会儿,飞身而起,倏地跳出屋子,直接窜出小院,飞身上马,返回五湖飘香酒楼,取了沈湖准备好的酒菜,前往枯叶林而去。 枯叶林距离五湖飘香也不远,不过虎丘山和枯叶林分别在五湖飘香两边,从这边过去倒有些距离,不过他胯下是万中无一的名驹,伴随他从江南到大漠,从大漠到大海,已经心意相通。虽然在千港湾叉之中,也可以通行自如。 不多时,到了枯叶林附近,便觉人头攒动,一人从黑暗中走出道:“何人深夜造访忠义帮?”顾隐渊定睛一看,吃了一惊,来人竟是邓承文的妻子乔美。 那日在忠义堂中,她被人利用指认邓承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身着一身洁白劲装,全身上下如白练一般,腰悬长剑,凝视顾隐渊,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 顾隐渊急忙翻身下马,拜倒道:“嫂子,是我。” 乔美迎上来,上下打量一番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帮中长老!” 邓承峰素爱与人结拜,帮内的长老都是他的结拜兄弟。顾隐渊起身道:“嫂子,我是顾隐渊,也就是那日的王连依。” 乔美仔细端详一番,想起那日之事,笑道:“原来是你,贤弟一别一年,闯下了好大的名头,大哥常常说起你,说你绝非池中之物!” 顾隐渊看她侃侃而谈,已是纯粹的江湖中人,道:“嫂子见笑了,实是四处奔波逃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乔美道:“贤弟过于谦虚了。今日怎么深夜前来?”顾隐渊道:“我去东海拜会温烈岛岛主李玄感李大侠,今日刚刚回来,边迫不及待前来找大哥了。”乔美道:“你的属下呢?他们没和你来?”顾隐渊道:“我孤身一人而来。” 乔美道:“贤弟不要见怪,嫂子刚刚被大哥允许执夜,许多事情还不懂,待我回去问过管家再来与你回复。贤弟稍待。”顾隐渊道:“嫂子请。” 乔美返回禀告。顾隐渊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日瑶光岛上慕颜和英姿的恶心画面,想乔美乃是官家女子出身,不知她是否也裹了脚。忍不住向她看去,果然比之中原女子,是一双极小的脚。顾隐渊不知为何,胸口泛出真真恶心,怕乔美生疑,急忙别过脸去不看,暗想:“这当官的为何有如此癖好,这般小脚走路也难,还能做什么事情?”又想:“官家女子养尊处优,所有的事情都有丫鬟完成,又需要做什么?”想到此处,不仅哑然失笑,不过对于这般习俗,还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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