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若凡来寻衅,战事一触即发。李若凡属下虽少,但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虽打下去最后必败,但正派损伤也必然不少。一番言语之下,双方达成共识,正派派出八大高手对阵李若凡和七名弟子,若谁先胜了五场便算赢。若正派赢了,则李若凡当场自尽。若李若凡赢了,则杨真当场自尽。若战成四对四,则最后一场定胜负。 李若凡本就人少,这样的比试自然答允。正派则想着现场八大掌门加上杨真,至少有九大高手,就算最后战成四对四,最后杨真出马,对方无论何人出战,且不说未必能赢得了杨真,就算双方差不多,他都已打过一场,不止体力大损,而且招式都看过一次,以杨真之能,不可能看不出对方武功的破绽。 第一场天山飘雪对阵李若凡弟子广天关,天山暴风骤雨般的剑法遇到广天关势如破竹的攻势,一场对攻大战,飘雪一招落败,被刺伤了手臂。 第二场便是华山派薛骄和李若凡弟子宣阴精,最后薛骄以华山绝招“一咏三叹”胜之。 这正是第三场。 秋落凤了两场,只觉二人武功和自己差不多,但广天关强进攻而若防守,宣阴精临机应变颇有不足,许多机会都白白错过了。这时看对方出了一女子,唐啸不愿出战,暗想:“他们师出同门,武功必然一样。我已看了两场,这套武功已经熟稔于心,加之一般而言,这女子武功本就较之男子较弱。必可一战而胜。这杨小姐此时必在人群之中,看我为正派武林出力,必会芳心暗许。”打定这个主意,立刻从人群中跳出。 唐啸一脸惊愕,回头看向杨真。杨真眉头紧锁,若此时唤回秋落凤,不免小瞧于他,若不唤回,此战大概是要输掉。 正犹豫间,计真人已经双刀出手,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向秋落凤斩到。 秋落凤吃了一惊,急忙拔剑,挡在面前,只听得“当”“当”“当”几声脆响,秋落凤手中长剑已经断成数截。仓皇之间,只觉两胁一痛,已被双刀斩到,跟着小腹一痛,被计真人一脚踢飞出去。 这下兔起鹘落,许多人尚未看清怎么回事,秋落凤已经从场中消失了。 计真人收到抱拳道:“承让。” 杨真面色铁青,道:“好,这一场是我们输了,下一场贵方哪位出战?” 李若凡道:“由本座四弟子权玄冥出战。”双方约定,哪方输了,先定出战之人。 唐啸道:“杨大侠,刚刚败阵皆有唐某托大,此阵就由唐某出战。”杨真道:“唐掌门暗器无双,由唐掌门下阵,再好不过。” 刚刚双方约定比试八场时,杨真等便已商量好以何顺序出战,如今秋落凤忽然出现,打乱了众人的部署。一时间也没有时间商议,先让唐啸出战。看情形再做调整。 唐啸大步走到场中,权玄冥也已经出列。 只见权玄冥极瘦,身形修长,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手持一条丈余长的黑蟒鞭,和身子融为一体,如同一条黑色长虫。 权玄冥微微躬身道:“唐掌门请。”唐啸看对方有礼,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也微微躬身,抱拳道:“请!”话音刚落,也不见他如何动,数枚铁蒺藜已经从袖口飞出,正对权玄冥面门。 权玄冥如同灵蛇一般,身子一矮,竟直接伏倒在地,蜿蜒着爬到唐啸双腿附近。唐啸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飞身而起,后退一丈。 权玄冥长鞭一甩,趁唐啸落地未稳,要卷其双足。唐啸右手拔出长剑,在地上一点,又退出一丈,跟着无数枚飞针密密麻麻向权玄冥身上飞到。这些暗器虽然都是飞针,但力道、速度截然不同,有的先发后至,有的后发先至,有的竟在空中转弯,刺向别的地方。 围观之人都是一凛,唐门自唐初成立,一直以来以暗器名闻天下,今日一见,这暗器手法果然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自己易地而处,光这一招,就要被射成筛子。 只见权玄冥双足回收,沿着两侧向上,竟直接到了头部,双臂紧紧贴在身子两侧,整个身子竟蜷缩成一个圆盘。 现场都是练武之人,这筋骨的磨练自是勤练不辍,但也极少有人身子能扭曲成他这般模样,如同没有骨头一般! 他左手在地上承托,身子如同陀螺一般飞旋,右手握着长鞭,反向旋转,两股旋转形成一股劲风,飞针被纷纷甩落,四散飞去。周围靠的近的,也中了一两针,惨叫声、哭爹喊娘生、叫骂声不绝。 这时,权玄冥倏地飞起,长鞭在真气鼓荡之下,变得笔直,和整个身子融为一体,如同一柄长一丈多的巨剑,向唐啸胸口刺到。 唐啸看的清楚,这鞭子虽然笔直,但鞭尾还有剧烈晃动,围绕着自己胸前的几个大穴转来转去。大喝一声,长剑冲着鞭子直刺而去,跟着一枚“银燕飞梭”丢出。群豪“咦”的一声,因为这个暗器丢的是在是太离谱了,飞出之后,距离权玄冥至少有一丈以上的距离。 剑鞭相撞,竟发出一声“噗”的闷响。鞭子如同活的一般卷住长剑,向唐啸手臂攀上。就在此时,“银燕飞梭”在空中转了个圈子,飞向权玄冥后背。 群豪又是一阵惊呼,这下真的出乎意料,暗器竟然能在空中改变方向。 杨真等高手看的清楚,这一下不只是简单的转向,而且认穴极准,正扑向权玄冥的“大椎穴”! 原来这“银燕飞梭”乃是精钢打造,整个样子如同乳燕一般,飞行轨迹十分诡异,出其不意,让人难以防备。 权玄冥也吃了一惊,猛地前窜,真的化作一条黑蛇,攀附在长鞭之上。“银燕飞梭”撞在鞭首之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又飞了出去。 软鞭被“银燕穿梭”一荡,向上卷来。权玄冥伸手来抓鞭柄,却见唐啸又扣出一枚暗器。这暗器圆圆的,与寻常的铁莲子、铁蛋子没什么区别,但发出一种诡异的尖啸声。 权玄冥不敢怠慢,右手猛抽长鞭,身子跟着极速横旋,已经来到唐啸身边。 本来李若凡派他出来便是料到了下一战唐啸还会出马,唐啸精通暗器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权玄冥鞭子也有一丈多长,正可以长对远,或有胜机。 几招已过,双方虽还是不胜不败的局面,但唐啸暗器层出不穷,尤其是许多匪夷所思的暗器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权玄冥暗忖:“若是这般游斗,不免正中他的下怀,当近身来攻,让他暗器打不出。”他鞭子虽长,却早和他融为一体,近身亦可作为三节棍使。 权玄冥来到唐啸身边,左手抓住鞭尾,倏地甩出,当头向唐啸劈下,正是三节棍的招式。 唐啸不理会他的鞭稍,三枚暗器直出,分别攻向权玄冥的双手和鞭中。 权玄冥急忙后闪开,不想那小球饶了个圈子正飞向他的左臀,“银燕飞梭”又飞回来,飞向他的“大椎穴”。 权玄冥哪里还有攻唐啸之心,长鞭急收,身子跟着长鞭向后滚,勉强躲开五枚暗器。 小球和“银燕飞梭”相撞,“银燕飞梭”又飞远了。 这次离权玄冥更远,但这次再也没有人怀疑唐啸这是故意为之。 小球回到唐啸手中,群豪又是一惊,江湖上用暗器的人也不少,但从未见过可以接到自己飞出的暗器的,哪怕是那些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也只有接敌人的暗器,那也是双方武功相差太远。 唐啸道:“这招你可要小心。”说着小球又从手里抛出,这次小球螺旋上升,不知攻向哪里。 权玄冥把身子缩成一团,变成了一条盘在一起的黑蛇。 这时,小球忽然爆开,飞出一片紫砂,在权玄冥头上形成一片紫雾。 权玄冥急忙蜿蜒向后爬去,却见“银燕飞梭”已经到了面前,却是它饶了个圈子之后,贴地而来。 权玄冥长鞭突出,攻向“银燕飞梭”,此物神出鬼没,势必先将它击落。不想刚刚出手,忽觉嗓子一阵痒,忍不住咳嗽一声,这一鞭就歪了,“银燕飞梭”本来冲着他的额头,为鞭风影响,稍微一偏,击中他的肩膀。 那枚圆球名叫“堂前珠”,只因它其中有小孔,飞出时会有尖啸,既可以直接伤人,也可以爆裂伤人,无论如何,中者必是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唐啸把这招“堂前珠”和“银燕飞梭”和而使用,名曰“王谢之燕”,取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唐啸抱拳道:“承让!”这一招本是要取权玄冥的性命,被他侥幸躲过,他自重身份,不再追击,转回杨真道:“杨大侠,唐某不辱使命,拿下这一战。” 权玄冥如黑泥一般爬回阵内。 杨真面露喜色,道:“辛苦唐掌门。”又对李若凡道:“下一阵,由少林方丈正法大师出战。” 双方都是两胜两负,第三场尤为关键,若谁先赢了第三场,将取得先机,逼的对方下一场必须要赢。 杨真当年大战千余合,终于战胜了楼裂空。李若凡武功超群,大概还是要略逊楼裂空,这些年杨真武功又有精进,自忖必能保下一场。如此一来则正派先赢五场,李若凡只能去死。 正法大师身为少林寺方丈,勤修少林寺易筋经,武功、威望在江湖中都是极高,这一阵派他出战,最合适不过。 正法大师是个身形高大的和尚,须眉皆白,满面红光,高呼佛号,大步上前,道:“老衲请了,不知贵方派哪位一战?” 李若凡缓缓踱到前道:“既然是正法大师出战,若再派遣弟子,在下未免也太瞧不起少林寺的千年名望了。此战自是在下亲自领教。” 杨真等人微微一愣,本以为正法出战,对方估计会派一个武功较差之人,不求获胜,只求多撑几个回合,消耗正法大师的内力,让他下一阵无法出战,到时再遣高手拼斗。 正法道:“李施主亲自下场指教,再好不过。请!” 二人来到场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若这一阵李若凡输了,可以说此战已经结束。李若凡弟子纵使侥幸能偷得一场,又如何能从杨真、虚明、神心手下赢得两场? 正法双手合十,易筋经神功流转,红色的袈裟如同鼓足了风,右掌缓缓平推,只见这一掌速度极慢,掌间真气如同小山一般,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须弥山掌”。 须弥山掌与少林寺其他掌法皆不相同,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出手越慢,掌力越是雄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正法修炼须弥山掌三十余年,已经练到不动如山的境地,许多高手莫说接一掌,光看这气势便知不如,立刻投降。 李若凡长袍脱身,在身前舞成一朵黑白相间的花,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长袍接连点出。 那长袍被两股力道逼在中央,如同紧紧贴在一块巨石上,李若凡“七星点穴大法”名震天下,在衣衫上每点一下,便会让长袍向内凹出一点,如同沸水泛出的水花。 群豪见二人一个不动如山,掌力缓缓推出,一个如山不动,双手翻飞。比起刚刚精彩绝伦的对决,甚至有些寡然无味,但杨真这样的高手知道,这是二人在性命相搏,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 正法开始还觉对方指力平平无奇,只是力气大了些而已,但十余指过去,便觉这股力道越来越强,每一指都觉内息为之一滞,甚至有冲破掌力之嫌。好在他易筋经造诣极高,每每如此,真气自行流转恢复,只需不断催动掌力,让他避无可避。 正法的须弥山掌名扬天下,李若凡岂能不知,来之前便已经做了准备,本来以指力对掌力,指力长于功力集中,掌力强于范围宽广。若双方功力相当,指力会略占上风。但须弥山掌掌力如大山、如巨岩、如磐石,这一指过去非但无用,反而容易受伤。 李若凡苦思冥想,想出这招“水滴石穿”之计,用黑白阴阳袍当住大部分掌力,双手对着一处猛点。 须弥山掌练到极处,虽然前面的气山和身形相隔甚远,但早已合二为一,融为一体,身子似是凭空大了数倍,不但多了层难以攻破的防护,而且运转自如,如臂使指。但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打在气墙上,身子也能感应,所以每一指力虽然打在这气山身上,却与打在自身身上无异! 如果李若凡每一指点的位子不同,正法自可从容化解。但他一指挡住这气山,另一指却只攻一点。七星点穴大法不止手法精妙,专点人的死穴,单从指法而言,也是真正的首屈一指!左手手指或轻或重,或横或斜,或虚或实,变幻莫测,右手则势如破竹,石破天惊! 李若凡连发十三指,正法只觉气山将破,高呼一声“阿弥陀佛”,双掌缓缓交错,两股气山凝结,左掌回收,五指并拢成拳。左掌倏地回收,右拳激射而出。 这一招“普度禅音”混杂着大悲拳法的“怒目金刚”,两堵气山夹杂着强烈的拳风如泰山压顶般砸向李若凡。 李若凡吃了一惊,双手抱拳,食指中指伸出,气收丹田,乍然迸出。 两股力道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群豪只觉耳膜阵痛,跟着天旋地转,功力低的直接晕了过去。 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却见正法右手垂着,指尖渗出点点鲜血。李若凡口浑身上下的衣衫已经撕碎,只有贴身衣物勉强蔽体。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原来正法这一招全力一击李若凡自知即便躲避,也会被扫到重伤,索性心一横,集全身功力,使出一招“指点江山”。这招冲破层层气浪,打在正法右拳之上,正法右臂登时骨折,右拳也受了重伤。 但他虽然杀出一条血路,这气墙丝毫不受阻滞,迎面而来,肋骨断了七八根,五脏六腑都觉得移了位。立足不稳,向后倒去。 却在此时,一个黑影闪过,从后扶住李若凡,正是化作王连依的公孙幻。她快速封住李若凡身上几处要穴,李若凡终于一口气缓过来。 若以伤势而言,正法只是外伤,尚有一战之力,李若凡早已全身动弹不得,任何一人现在都能杀了他,是正法赢了。但李若凡气血翻涌时硬是靠着一股毅力将那口血又吞了下去,正法挂了彩,李若凡没有,是李若凡赢了。 虚明上前扶着正法,杨真冷冷地道:“公孙幻,你终于现身了。” 公孙幻微微一笑道:“杨大侠何出此言,晚辈只是怜他武功高强,不想他就此丧命,故而出手。”用的是王连依的声音。 杨真道:“公孙幻你休得嫁祸于人。王少侠少年老成,有大侠风范,岂会这般是非不分?而且王少侠和李若凡非亲非故,又怎会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他?” 公孙幻道:“杨大侠,承蒙您高看一眼,晚辈只是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他一命而已。” 杨真不想与他罗唣,喝道:“公孙幻,你若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就主动现身,不必假借王少侠之名。” 公孙幻笑而不语,扶着李若凡到道边,让他的弟子照顾,道:“杨大侠,敢问晚辈是何出身?师出何门?凭什么说晚辈是公孙幻?” 想要辨别他是不是公孙幻,要不是她自身装扮出了漏洞,要不是被假扮之人的生活习惯被察觉不同,要不就是直接撕破他脸上的伪装。当然,江湖上还有一种别的方法,就是试探武功。但王连依平地而起,现场之人虽多,却无熟悉他的人,大多数人根本不认识他。若要试探他的武功,江湖众人只知王连依武功极高,但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也罕有人知。 杨真冷笑一声道:“我不需要要试探王少侠的武功,我只要逼出你真正的武功就好了!” 公孙幻道:“晚辈仰慕杨大侠的为人,慕名拜访。承蒙杨大侠不弃,得以和诸位高贤同坐高位,岂敢敢和杨大侠动手!杨大侠若真的想杀我,晚辈绝不敢阻拦还手。” 杨真不言,一掌冲着公孙幻面门拍到, 公孙幻双手垂立,纹丝不动,掌风拂面,却见公孙幻双颊绯红,显是为杨真掌风所伤,面上却没有任何伪装掉下。 杨真也吃了一惊,他当然不能一掌把她打死。但公孙幻伪装必会用许多泥土面粉,只要把这些打掉,露出她本来面目也就是了。但面前的人和受了他一掌的样子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她真的纹丝不动。 现场群豪本来都以为这个“王连依”是公孙幻扮演的,现在却都相信,这就是公孙幻! 杨真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王少侠!王少侠请恕罪,杨某为了现场各大正义之士的安危,任何人都十分怀疑。真如刚刚所言,杨某与王少侠初相识,武功、师承皆不知晓,只好出此下策。” 有人道:“杨大侠大公无私,不计客人名望,乃是真正的大侠。”立刻有人应和道:“杨大侠!杨大侠!杨大侠!” 杨真挥手致意,让众人安静,转向公孙幻道:“王少侠,杨某听说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公孙幻抱拳道:“多谢杨大侠谬赞!”杨真道:“这倚楼听风雨为祸江湖多年,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想来王少侠初出茅庐,尚不知晓,这才好心付予恶人。” 公孙幻道:“杨大侠,您之言晚辈不敢不听。不过晚辈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杨大侠击败楼裂空,击溃倚楼听风雨,为江湖立下不世之功。但自那之后,倚楼听风雨已经四分五裂,各首领也没有再做大恶,想是已经改邪归正。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大丈夫立功名之时,以杨大侠江湖上的威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到时西平反贼,东灭暗明,北扫女真,立不世之功。何必揪着过去的正邪之辩不放?” 杨真脸色大变道:“王连依,我知你为人正直,义气深重,这才另眼相看,破例让你进入中堂。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狼子野心的奸贼!” 群豪也议论纷纷,他们平时并不过问朝廷之事,但若真的说起天下之事,各个都变成了赤胆忠心的好汉。 王连依一直想搞清楚杨真和公孙幻的计谋,是以一直隐没在人群中,看到杨真一掌竟然没有逼出公孙幻的真形,也是吃了一惊,更惊叹于她的神乎其技。 待他听到公孙幻关于天下的言论,不禁暗自叫苦“糟糕!我被造反了!”现在若现身的话,他就是真正的公孙幻了。 虚明大声道:“王少侠,忠乃是大节,万不可废!” 公孙幻不答,杨真怒不可遏道:“王连依,你身为晚辈,又是杨某的客人,杨某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和你动手。但如今你说出这番不忠之言,杨某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取你性命!你动手吧!” 公孙幻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杨大侠竟然是个迂腐不化之徒!”说着身子一晃,眼前瞬间出现了十几个王连依的影子,跟着纷纷闪出群豪之中。 群豪吃了一惊,尖叫、推搡、拔刀此起彼伏,杨真大喝一声道:“王连依!”这一声饱含“天正神功”的内力,群豪只觉头晕目眩,立足不稳,摇摇欲坠。 这时,王连依忽然被背后一股大力退出,猝不及防之下扑跌出两步。杨真早发现他,登时一掌迎面而来。 王连依吃了一惊,情急之下,也是一掌拍出!只听得“啵”的一声,杨真后退一掌,王连依本就立足不稳,被打的翻了三个跟头,才勉强立住身形。 杨真哈哈大笑道:“难怪天生反骨,竟然是洪家兄弟后人!”确是刚刚情急之下,王连依随手一掌,用的竟是不一而足神功中的“不生不灭一气掌”。 洪家兄弟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人物了,群豪有许多并不知晓,纷纷问周围知道的前辈。 也有人看王连依穿着的衣衫和刚刚假王连依不一样,不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时一件衣服正好高高飘落,从场外飘入场内,正是公孙幻刚刚穿的外衣, 王连依如今已是百口莫辩,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成了反贼! 王连依稳住身形,对着杨真深深一躬,道:“杨大侠!此间事情过于蹊跷,晚辈告辞!”说着足下一点已经飞出丈余。 杨真喝道:“哪里走!”身子跟着飞起,瞬间来到王连依身边,一掌向王连依后背拍到。王连依回手一掌,借势后退。 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像王连依现在,他虽然不完全相信杨夫人所言,却不知为何,却相信杨真不是个始乱终弃之人,毕竟和杨夫人的露水姻缘这么久了,也很恩爱不是吗? 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不愿和杨真拼掌力,只求自保逃命,之后再慢慢自证清白,是以这一掌并未用全力。 杨真天正神功刚猛无铸,这一掌比之须弥山掌掌力未必那么雄浑,但力道足可以摧金断玉!这一掌之下只觉右臂剧痛,似要断裂,急忙催动掌力,但杨真这一掌绵延不绝,王连依只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打飞。 杨真丝毫不停,跟上又是一掌对着王连依头顶,誓要一掌取其性命。 王连依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舒畅,看杨真掌力已至,哪里还想的了许多。双手拇指捺出,这一招是惴惴暗器中的“石破天惊”,全身劲气凝于双指,蓬勃而出。 杨真吃了一惊,被想到他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力道,急忙收掌,运“天地正诀”,护住全身。 只听得“噗”的两声,两股力道冲破杨真的护体神功,冲向他的两胁。杨真两胁衣衫被戳破两个洞。却是两股力道被杨真护体神功影响,向两侧微微一偏,加之杨真比之寻常男子腰肢更细,没有中其要害。 杨真低头看衣衫上的破洞,一脸错愕。群豪见了这招更是大吃一惊,大名鼎鼎的杨真被一个刚刚重伤的的人打破了衣衫! 王连依这两指用了全力,一时难以回转,正思量如何脱身,看众人都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足下一点,反向前飞过。 众人正惊讶之际,王连依已经越过场中央,冲入了前厅。门前的八大掌门,除了正法受了重伤,其他人本都可以阻止他,但他们也没想到明明刚刚被杨真打中的人,如何能原地拔起,这轻功还是如此卓绝!待想要出手,王连依已经跑到了院中。 如今院内已是空空,只有几个挤不到前面的人在喝着闷酒。看王连依如鬼一般的冲入,也未察觉。待众人纷纷进入,还睁着半开半闭的眼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得知自己错过了一战成名的机会,哥哥懊丧不已。 王连依快步从前厅穿梭,直接奔入中堂,双手十指乱飞,封住堂中侍女的穴道,直接从中间穿过,来到后面的太极图前,双手扣动太极图中间的黑白两点。那太极门果然缓缓打开,直接钻进去,用力将门关上,把机关从内锁上。 此处为杨真平日闭关练功之所,像这等高深内功,最忌讳他人打扰,内部必然有锁,外人打不开。他刚刚来此,已经大概明白这太极之意,今日他运气不错,果然赌对了,这就是那真正的锁。 等他终于靠着太极门时,再也难以忍耐,口口鲜血不断喷出。刚刚这一掌着实不轻,他拼着一股求生之欲憋着一股气终于跑到了这里,用最后的一点真气封住了侍女的穴道,这时只觉浑身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移位。 略加休息,挣扎着起身,一步步踱到柴房小门。如今外面人声鼎沸,杨真不会亲自来此。他要安排他人,也要待人少时。但杨真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 王连依略微休息,凝聚了部分内力,强行运起缩骨功,从小窗钻下。待脑袋钻过,这股劲儿终于送了,直接摔了下去。 一股股恶臭铺面而来,让他没有直接晕过去。王连依暗自苦笑:“倒要感谢这些臭东西,若真摔在这儿醒不来,可就真的没命了。”挣扎着抬起头来,正看到丢在床边的食物,虽然混作一团,但总比没有强,他大半天没有饱腹,刚刚还不觉。如今重赏之下,只觉气息随时可能断掉,急需食物补充体力。 顾隐渊慢慢打开包裹,也不管这东西多么恶心,周围无比的恶臭,囫囵吞枣,一股脑全都塞到肚子里。 吃饱了东西,身上又有了力气,一步一步从小屋内走出来。随着离小屋越来越远,恶臭也渐渐消失,王连依停下脚步,盘膝而坐,准备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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