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1 / 1）

军部架设了干扰器，下午三点左右，庞隆城内部分地段;信号恢复。季听也接到了妈妈打来;电话，说在小区大门口等着他。 季听赶紧往楼下跑，头上缠着绷带;季云正在看电视，见他要出门，立即大声问：“你要去哪儿？” 季听没搭理，季云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转头喊：“妈妈，他肯定是去见那个小三，你看啊，他跑出去了，你看！” 季太太正神情严肃地打电话，瞥了大门一眼：“别管他，和我们没有关系。” 外面风大，光线也不好，车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如果此时抬头，可以看见头顶那个旋转;深黑漩涡，轻易便勾起人心里最深;恐惧。 但季听马上就要见到妈妈，激动和欣喜让他忘记了害怕，一个人匆匆跑向小区大门。 别墅区铁门外站着名年轻女人，长卷发，穿着一件白色卫衣，胸前绣着亮片小兔。季听;眉眼和她极其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深而宽;双眼皮像是要扫入鬓角里。 “妈妈！”季听还没跑到铁门就开始大喊，年轻女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宝宝。” 女人一把抱住扑来;季听，才在他眉心亲了两下，便瞥见一辆黑色军车正绕过他们往大门里开，笑意立即收敛，脸上也结了层寒冰。 她推开季听冲前几步，跟着那辆车追，伸手去拍车窗：“季志城，你下车，你快下车！” 她;动静太大，门岗里;保安都探出了头。军车缓缓停下，车窗滑开，露出季志城那张带着不耐烦;脸。 “周琳，我现在没空听你闹，我有急事。”季志城看向一边站着;季听，像是才发现他似;，“季听，快上车，和爸爸回家。” 季听有些紧张地看向周琳，周琳对他道：“宝宝你退后，妈妈要和他说点悄悄话。” 季听知道妈妈每次和爸爸说悄悄话，那么爸爸都是在挨骂，有时候还会被挠几下或是扇上一巴掌。 他便飞快后退，退得远远;。 季志城面露警惕：“我教训过季云，他不会欺负季听，他们妈妈也会一视同仁——” “我才是季听;妈！”周琳声音立即尖锐起来。 “是我说错了，你才是季听;妈。”季志城看了眼不远处;保安：“有什么话快说吧，我真;赶时间。” 周琳也不啰嗦，指了下天空：“这是怎么回事？” “叶柄位置正在修建跃迁点——” “别和我扯那些，我有个在星舰场工作;熟人告诉我了，说有星舰在做紧急启动前;准备。”周琳打断了季志城;话。 季志城顿了顿：“那是星舰;正常检测程序，我们要——” “季志城，你就不能对我有句实话吗？”周琳再次打断他，拨开被风吹乱挡住眼睛;头发，声音有些嘶哑。 “你当初有老婆有孩子还骗我说是单身，这才有了季听……要不是因为非法居住民;身份，要不是买不起视听器，我不会让你知道他;存在，也不会将他给你。我是经常找你麻烦，让你家不得安生，那也是怕没人给季听撑腰，他被欺负习惯了，会长成个窝囊废。我现在问你这些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季志城看着周琳通红;眼睛，还有眼尾那几道细细;纹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终究软了下来。 “天上那是什么，我没法准确地告诉你，但它;确和修建中;跃迁点没有关系。” 周琳问：“危险吗？” “非常危险。” “入侵者？” “……可能是;。” “可纳鹰帝国军在庞隆城;战斗星舰就有几十艘，还有几艘停在星舰场——” “没用;，停在星舰场;是以前淘汰下来;废品战斗星舰，连起飞都不行，只是为了让人看。”季志城压低了声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和反抗军打，那些完好;战斗星舰都调去了前线。而庞隆城……别说庞隆城了，我们整个沙雅星都没有战斗星舰，庞隆城也只剩那三艘运输舰还能启动。” “那些战斗星舰不能赶回来吗？” “就怕来不及。” “那三艘运输舰启动是要带着人离开？” 季志城沉默了几秒后回道：“是;。” “庞隆城;人都能走吗？” “如果时间足够;话，运输舰可以来回多次，把所有人都送走。”季志城;声音明显很没有底气。 周琳脸色飞快地变得苍白，转头看向季听。 小男孩正不安地背着手站着，见周琳在看自己，赶紧露出了一个乖巧;笑。 “你肯定是第一批离开;吧。”周琳又看回季志城，嘴唇哆嗦着问：“季志城我告诉你，你必须要带上季听，他可是你;儿子。你要不带着他，我就要一把火把你全家都烧死。” 季志城面露不虞：“胡说些什么呢？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会带走他。” “行，那就行……”周琳喃喃着，慢慢松开了按住车门;手，“滚吧，我要和季听说几句，等会儿让他回去。” 她转身走向季听，季志城注视着她单薄;背影：“我会给你留个位置，你尽快赶去就行。” 周琳既没回头也没回应，只走到季听面前，将他轻轻揽进怀里，“宝宝。” 季听也抱着周琳;大腿，脸埋进她小腹，眼睛看着季志城;军车驶入别墅区，又看向周琳。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哭，是眼睛被风吹了。”周琳蹲下身，伸手将他额头上;一绺头发拨开：“宝宝，等会儿爸爸要带你去旅行。” “去哪儿旅行？” “很远很远;地方。” 季听问：“是坐车去吗？” “不是，是星舰。” “哇。”季听;眼睛亮了，立即又追问：“那你会去吗？” 周琳点点头：“妈妈也会去;……有艘星舰叫苔丝号，我会坐在苔丝号上等你，座位就在你旁边。” “哇！”季听原地跳了起来。 “你回家后把校服换掉，穿上次和妈妈见面时;那件黄色冲锋衣和长裤，皮鞋也换了，穿运动鞋。还要收拾行李箱，带上水壶和换洗衣服，一定记得把视听器;充电装置带上。” “可以带上我那些画册吗？”季听问。 “不可以。” “我;日记本呢，它只有这么小。”季听两根手指捏在一起，“看，就这么这么一点点。” 周琳摸了摸他;脸：“那你带上吧。” 季听在周琳;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回家。中途回头，他看见妈妈还站在铁栏外注视着他，漂亮;眼睛里盛满温柔和哀伤。 “妈妈。”季听情不自禁地又要往回走。 周琳连忙喊住他：“快回去，你还要收拾行李箱;。” “那你保证一起去哦。”季听不放心地叮嘱，“在星舰上等我。” “好，我保证。”周琳两手在胸口比了个心，“爱你。” 季听也伸手在胸口比心，大声喊：“爱你。”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军车驶出了别墅区大门。开车;是一名护卫军，季志城坐在副驾驶位，季听、季云和季太太坐在后座。 季云在抽抽搭搭，因为不被允许带上他;星舰模型。季听换上了黄色冲锋衣和长裤，车厢内空间大，他;小行李箱就没有放进后车厢，而是搁在腿边。 大街上;车被推到了两旁，只露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行;车道，来往;车时不时就会被堵住，到处都是气急败坏;喇叭声。 季听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猜着妈妈现在是不是已经出发了。他没有以前和季云一起出行;沮丧，也没有去看季太太脸色，满心都是即将和妈妈一起坐星舰;雀跃。 季云慢慢地收住了哭，却开始去挤季听，将他挤得紧贴车门，两条胳膊只能放在胸前。 季听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几分察言观色。 他模糊地知道，如果爸爸不在，只有季太太在，那么季云动手打他时不能反抗，因为季太太会惩罚他。 但如果爸爸在，就不用忍气吞声，他和季云打得在地上翻滚，爸爸也不会只惩罚他一人。 但爸爸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 比如季太太经常把他关进小黑屋，还比他速度更快地告状，所以他放出小黑屋后还要挨爸爸;训。 有次季太太忘记了他被关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一天。他知道给爸爸说没用，便等到和妈妈见面时，委委屈屈地告了状。 “妈妈，你把我接走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住。”季听哭着道。 周琳红了眼睛，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你爸这两年官职不稳，他害怕别人议论，不会放你走;。等他获得了新职位，一切稳定下来，那时候我就能接走你。” 季听听不懂，只抱着妈妈哭：“妈妈快点接我走，我讨厌季太太和季云。” “宝宝，忍忍吧，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周琳喃喃着，声音几不可闻：“……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可怜……你要想恨，就去恨季志城。” 季听虽然没有被妈妈接走，但爸爸第二天回家时带了满脸伤，接下来那段时间，季太太也没有再惩罚他。 现在季志城就坐在副驾驶，季听觉得可以战，立即就把季云挤了回去，两个小孩很快就在座椅上扭成了一团。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季志城转头呵斥，等两个小孩分开后，又不耐地对季太太道：“你能不能管管他们？” 季太太冷笑一声：“不敢。” 因为帝国纳鹰军不停;喊话，也因为信号恢复，街上;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人造跃迁点;修建，引起了气流旋涡和磁场波动，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请大家不要慌乱，尽快回到家中……” 行人们不再关注天上;漩涡，很多店铺重新开了门。不过也有不少人站在街边，看大屏上机甲清理城市快车坠毁点;现场转播，不时抬手抹下泪。 街道拥堵，季听他们这辆车在一个小时后才挤出大街，驶上前往星舰场;专用道路。 这条路上全是前往星舰场方向;汽车，季听看见那些车行李厢都塞得很满，有些甚至都合不拢。 “我看到市政厅;王副厅长一家了。”季太太按下车窗，朝着旁边一辆车招手。 季志城冷声呵斥：“像什么话？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季太太关上窗，嘴里却嘟囔着：“现在这条路上;人没谁不知道内情。” “星舰只能先送走一小部分人，比如我这种军队里;文职人员，政府官员，以及身份良好;市民，大部分军人和市民都还留在城内。你要是想留下，那你现在就下车。” 季志城;语气很不好，季太太没再吭声。季云和季听虽然年纪小，却也都听出了不对劲。 季听满脸茫然，季云却大声问道：“爸爸，妈妈不是说我们要去度假吗？” 季志城没理他，去问开车;护卫兵：“能不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星舰场？” “很难，不过现在所有车辆都在全速行驶，四十分钟应该可以。” 护卫兵话音刚落，前方车辆速度便慢了下来，最后所有车都停在了路上。大家按下车窗，探出头互相询问，还有性急;人干脆跳下车，扶着车门看前方。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季太太神情紧张地问。 “前面好像出车祸了，这个节骨眼上……”季志城有些焦躁地解开军装顶扣，“这周围全是一群平常只动嘴不动手;人，我得去指挥他们自己清出一条路。” “季处长，我和您一起去。”护卫兵道。 季志城下了车，带着护卫兵往前走，拿出电话在说什么。季云原本就坐不住，眼见季志城离开，立即打开车门往下跳，一溜烟钻前去了。 “季云，季云。”季太太喊了两声季云，见他不回头，便也跟着下车去追。 天上依旧挂着那个巨大;暗黑色漩涡，但地面;风好像小了一些。每辆车都按下了车窗，车里;人满脸焦躁地探出头，有人干脆下了车，嘴里忿忿地大声咒骂。 现在车上只剩下季听一个人，他觉得有些渴，正想打开行李箱取水壶，就听到四周响起一阵惊呼声。 他从车窗看出去，看见所有人都望着天空，个个神情惊骇。旁边车道那名司机已经停下咒骂，脚步踉跄着后退，撞在他这辆车;车门上。 季听将脸贴在车窗上，仰起头往上看，接着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巨大漩涡;中心，闪电丛生;背后，凸显出了一个黑色物体;轮廓。 它一点点露出更多;部位，像是巨大;鲨鱼浮出水面，依次展露出尖锐;鳍和锋利;背。而那露出;部分也越来越清晰，在闪电下显示出冰冷金属;表面。 刚才所有人都在惊呼，但现在却集体陷入沉默，全都呆呆地仰头看着天空。 那东西完全脱出漩涡后，静静地浮在空中，几架原本在漩涡下方采集数据;机甲和直升机，被它庞大;身形映衬得像几颗小苍蝇。 有人终于回过神，发出一声大吼：“这是运输舰，但不是纳鹰或者反抗军;运输舰。外星入侵者来了，他们已经来了！” 另外;人喝道：“别慌！如果入侵;话怎么可能过来运输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目;，先看看，也许并没有恶意！” 刷！ 星舰;下腹部突然射出一道雪亮;光柱，笼罩住一架正处在正下方;直升机。那直升机明显很慌张，立即就偏转方向往左飞去。 光柱跟着直升机移动，地面上所有人;目光也跟着移动，都屏息凝神没有出声。 可就在下一秒，从光柱中央飞出来一架黑色机甲，朝着直升机射出一道黄色;激光炮，那架直升机瞬间就化作了一团火光。 这毋庸置疑是开战讯号，原本就蓄势以待;纳鹰军队立即开始还击，从庞隆城;各个地面军事设施里发射出光子鱼雷，朝着高空;外星系星舰击去。 外星系星舰周身绽开;光炮像是礼花，身上炸出了数个洞，舰体一部分被炸碎，像是冒着火光;陨石，朝着地面坠落。 “就这样？就过来一艘运输舰？刚打就被炸掉了？”车外有人在哈哈大笑。 “不派战斗舰，派一艘运输舰是过来搞笑;吗？” “对啊，我们还跑什么跑？赶紧抓个活;，看看是不是我们红枫星系;。” 但也有人没有笑，只一直看着天空。 超级运输舰冒着熊熊火光，点亮了整个天空。可它;下腹部却突然打开，如同一只产卵;飞蛾，从腹腔内涌出无数架黑色机甲，密密麻麻地压向地面。 “天啊，天，怎么这么多机甲！” “入侵者机甲！它们派运输舰;目;就是先运送大量机甲！” “为什么要先过来机甲而不是战斗舰？” “……不清楚，不过我们也有机甲，地面还能发射光子鱼雷，没问题;。” “可是它们;机甲数量比我们多多了。” 纳鹰帝国军;机甲和战斗机也同时起飞，朝着天空迎去。 激烈;战斗打响，机甲漫天飞纵，像是暴雨就要来临;低空，飞舞着无数蚊虫。 地面不断向高空发射出光子鱼雷，每发出一枚，就有一架黑色机甲化为碎片。但更多;黑色机甲不顾炮火和纳鹰机甲;拦截，不断朝着地面发起冲击。 它们有时只丢出一发激光炮，甚至有一炮未丢;，直接被光子鱼雷炸得粉碎。 高空燃烧着;运输舰开始解体，大块大块地向地面坠落，黑色机甲们一架又一架地在光子鱼雷攻击下消失。 地面上抬头仰望;人群越来越轻松，有些还在开始鼓掌。 但渐渐地，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双方进攻，庞隆城四处也在冒起黑烟，地面炮火越来越稀疏，已经有不少于四十架;入侵者机甲进入了庞隆城低空。 “它们刚才是在自杀式袭击我们;光子鱼雷发射塔！我们;发射塔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惊慌;话语声刚落，无数激光炮落下，击向远处;庞隆城，也有黑色机甲向着这条通往星舰场;道路飞来。 季听一直从车窗内看着天空，朝那些银白色纳鹰机甲小声喊着：“纳鹰机甲！纳鹰机甲冲冲冲！” 轰！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爆炸声，他视野里一辆停在路上;小轿车四分五裂，地上也多出了一个横贯路面;大坑。 路上;人都在大声惊叫，有人转身往车上钻，有人在发动车辆。但他们发现道路不通后，又全部弃车，朝着前方发足奔跑。 “快跑，去星舰场，跑去星舰场……” 季听坐在车里，惊慌地看着外面;人。 大家都在跑，但爸爸和季云他们还没回来，也瞧不见他们在哪儿，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连接;光束落下，在道路上往前推进，路上;汽车也连接被炸成碎片。 奔跑着;人不断被炸飞，发出凄厉;惨叫，有些人便放弃前往星舰场，转头往路旁;荒地逃跑。 数架黑色机甲从低空掠过，金属手臂喷发出密集;粒子弹，那些冲向荒地;人便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上。 “妈妈！妈妈！” 季听哭了起来，在车内无措地大喊妈妈。他转头去看后面;车，看见身后那辆车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散作碎片。而一条血糊糊;手臂打着旋，从他车窗旁飞过。 季听不想再呆在车里，伸手去提自己;行李箱，想要下车。 砰！ 耳边炸开一声巨响，他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世界同时变得安静，只看见身下快速后退;景物。 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