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1）

狼人虽然再没进入过别墅区，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听在街上看见了他。 季听;幼儿园和季云小学不同方向，每天由两名司机分别送他们上学。但如果遇上季太太那天要用车，季听就要自己坐幼儿园;接送校车。 他有次刚下校车，一眼就看见了街对面;狼人孩子。 那人依旧穿着那件很大;棕色皮夹克，靠在一堵墙上，手里拽着一只粉色布偶兔;长耳朵，轻轻甩着圈。 季听边走边看他，看见他突然走向旁边;面包铺，拿走了柜台上;一个面包，并在店铺老板回头;瞬间又站回原位，不慌不忙地开始吃。 季听不断去看店铺老板，又去看狼人，就像自己偷了一个面包似;，紧张得心砰砰跳。 狼人边吃边打量着行人，但看到街对面;季听时，他游移;视线顿住，目光变得森寒，并慢慢停下了咀嚼。 季听周身一阵发凉，转身便想跑。 “季家那狗崽子，给老子站住！”狼人一声大喝。 季听刹住了脚，但不确定狗崽子是不是自己，便转着眼珠看左右，颤巍巍地问了声：“啊？” “就、是、你。”狼人做口型。 季听一动不敢动，只惶惶地和他对视着。 他;头发更长了，用大拇指将额发缓缓拨到一旁，彻底显露那双满是戾气;狭长双眼。季听越是慌张，他眼里;恶意越甚，将那只粉红玩偶兔朝着季听举了起来。 狼人一把将玩偶;长耳朵扯脱，再捻着在空中左右晃，嘴角缓慢上翘，苍白;脸上浮起一个笑容。 而整个过程里，那双冰冷;眼睛始终看着季听。 季听不断倒抽气，抬手捂住自己耳朵，一步步慢慢后退。 “嗬！”狼人突然大喝一声，作势要往这边冲。 季听也惊恐地大叫一声，转身冲入巷子。他两条腿倒腾得飞快，书包里;东西咣咣作响，一直跑到能看见别墅区大门口;值岗保安，才停下脚往后看。 狼人并没有追来，他脚一软蹲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 接下来;几天，司机都抽不出空，季听都是自己去搭校车。 他历来是遇强则强，遇更强则秒怂，平常和季云还能斗几下，但在狼人面前却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前两天，他没见着狼人。 第三天，他依旧在巷子口探头探脑，一回头，便看见狼人坐在一栋废弃小楼;二层阳台上，微侧着头看着自己。 狼人;两条腿垂在楼外，有些短;裤腿下露出一截小腿，显得有些滑稽。但季听一点不觉得好笑，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也忘记了逃跑。 直到狼人突然翻进阳台，像是要下楼来追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大街上跑。 校车已经到了停靠点，他冲到车门口便摔了一跤，迅速翻起身往车上爬，司机迭声道：“小朋友慢点，慢点，我会等你;。” 校车启动，季听气喘吁吁地从车窗往后望，看见狼人站在巷子口，朝他不怀好意地抬起双手。 左手握紧，像是掐住谁;脖子，右手则狠狠一扯，像是扯掉谁;耳朵。 季听呜咽一声，倏地转回了头。 以后需要经过巷子时，他便站在巷头犹豫踟躇，原地盘桓，直到有其他人经过，才跟着一起走。 好在那种煎熬只度过了一周，下一周季太太便没有用车，他开始由司机接送。 然后直到今天，他再也没有遇见过狼人。 轿车驶上长街，司机觉得车内太安静，便打开了收音机，一档电台节目;声音传了出来。 “小风你好，刚才我们小区;流浪猫都疯了，乱叫乱跑，有一只还在撞墙，我想知道是不是要地震了？” 女主持人;声音响起：“我们刚才向安全部门咨询过，请大家放心，不会发生地震。很多动物在今天早上表现得反常，是因为军方正在建造新;跃迁点，引起磁场小幅波动，但很快就能恢复……” 季听对节目不感兴趣，只看着旁边车道上;一辆无人驾驶公交车，看那些满眼无神打着呵欠;上班族，或是戴着耳机一脸漠然;中学生。 街道旁耸立;高架铁轨上，一辆十多节车厢;城市快车正高速经过，长龙似;倒影在地面流动。 “好了，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八分，我们来接通下一名听众——” 收音机里;女声突然消失，变成了一片哧哧拉拉;噪音。司机伸手去调试频率，但触碰屏上;指针跟着他手指滑动，却依旧只有噪声。 “怎么回事？”司机嘟囔着，季听也歪着头绕过前方椅背去看。 此时那辆无人驾驶公交车超过了他们，出现在两人视野里。它歪歪扭扭地朝右前方驶去，一头撞上路旁;水泥柱，车头瞬间变了形。 季听发出小声惊叫，司机也立即踩下了刹车。 四处却不断响起撞击声和刹车声，季听觉得光线一暗，转头便看见一辆轿车正从车窗旁飞过，轰然砸在另一辆还在行驶;越野车顶上，被那辆车带着一起冲入了街边;店铺。 “陈叔。”季听吓得想要站起来，司机转过头，视线越过他看向后挡风玻璃，突然喝道：“坐好别动。” 季听便坐着没动，双手扣住皮椅边缘，眼睛惊慌地盯着司机。 轰！ 一声重响，他;后背被一股大力推动，若不是扣着安全带，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啊啊啊……”季听闭着眼大喊。 “没事;，没事;，别怕。” 等车稳定后，司机飞快下了车，再去抱他：“被后面;车撞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下。” 季听被抱下了车，又扭过身着急地喊：“书包，我;书包。” 司机拿出书包交给他，再抱着人匆匆跑向街边;一栋楼房。 满街都是横七竖八;车辆，不少车已经被撞得变形，车身也燃起了火。还有些车没有停下，在不受控制地乱撞，街道上;行人都尖叫着往两旁房屋里闪躲。 高楼里;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从窗户探出头。有人看向远方时，突然瞳孔骤缩，伸出手指惊骇地大吼：“看！城市快车，城市快车！” 大家都循声抬头，只见很远;地方，一辆城市快车冲出了高空轨道。长长;车身在空中划出道弯曲弧线，像一条细长;银蛇扎向地面。 没人能再发出声音，都呆呆地看着，瞳孔里同时映照出远方那团腾起;火光。 接下来;一段时间非常混乱。 乱撞;汽车虽然停下，但很多地方都在冒浓烟，城市交通已经瘫痪。警笛四起，救护车没法通行，救护员便抬着担架在车辆间艰难穿行。消防员吹着哨疏散人群，将起火车辆周围;易燃物清空，让它们在空地上自燃殆尽。 每个人都在打电话，但谁也打不通。季听用电话手表给妈妈拨了一会儿后，就仰头看司机。 司机掏出自己;手机道：“我也没有信号。” “唔。”季听点点头。 司机在季家做了多年，对他家;事情有一些了解，见季听忧心忡忡，便道：“周女士;服装店就开在她家旁边，她这时候不会出门，没事;。” 季听觉得这话没错，便背好书包，被司机牵着往家走。 他看见那辆公交车;乘客正从窗户往外爬，有人满头满脸都是血。一群人在抬一辆侧翻;轿车，拉出里面;受困人员。受了轻伤;则自己用衣物按住伤口，沉默地坐在路旁。 季听走出一段后问道：“陈叔，刚才那辆城市快车里;人会死吗？” “唉，肯定死了，怎么还活得了。”司机叹了口气。 他话音刚落，头顶便响起隆隆声响，数架军部大型直升机掠过头顶，向着城市快车坠落点飞去。 周围很多人开始大声交谈。 “看见没？那是机甲兵，他们去城市快车坠毁点去了。” “对了，刚才所有乱撞;车都是无人驾驶车辆，城市快车也是自动系统。” “今天一早就不对劲，电台说是因为军部修建跃迁点干扰了磁场。” “对！磁场紊乱，自动驾驶系统被干扰。” …… 季听仰头看着天空，伸手指着天上;运输机：“陈叔你看！那些飞机里装;机甲！纳鹰机甲。” “是;，装;机甲。”司机点头。 季听;声音很激动：“纳鹰机甲去了，那城市快车里;人就不会死了。” 司机看他脸蛋发红，眼睛也闪着光亮，便道：“那他们肯定没事。” 继续往前走时，季听;心情好了不少，但在司机问他要不要抱时，被他拒绝了。 “我在念幼儿园学前预备班，马上是一年级学生，不是小班;小朋友，我自己可以走;。” 司机便没有勉强，只放慢了脚步。 尽管被司机牵着，但在走进别墅区前;那条小巷时，季听还是很紧张，想要司机抱。 “陈叔，学前预备班和幼儿园;其他班比，是大孩子，但和小学生比，又是小孩子。” “是;。”司机心不在焉地回道。 季听仰头看着他：“我看见小学;大孩子有时候都不想走路，要大人抱;。” 司机这下明白了，问道：“那你要抱吗？” “如果你坚持;话。”季听道。 季听被坚持要抱他;司机抱着经过了长巷。他明明不想见到狼人孩子，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猜测，狼人现在会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