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辰刚刚结束了和司空澄的通话。 首都星的一切依然在掌握之中,并没有什么大乱子,况且在司空阑到来之后这就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不过军校当然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处置,这些事情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司空澄小心翼翼问自己能不能来。 “你说降龙也很想来?"司空辰挑了一下眉,"我劝你最好不要,二哥现在很不爽的样子。” 司空澄心道那他更要来了……但看了一眼他三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司空辰也很不爽,而且这种不爽里面似乎也有针对司空阑的部分。 向来知情识趣,对危机无比敏锐的四亲王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这两个人中间的大型战场里面,怎么想也知道他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个。于是他识趣到了通讯挂断,然后和降龙面面相觑。司空澄做了一个口型:我还不想英年早逝。降龙毫不给他面子道:“你就是怂。” "反正我不要。那个孩子……有二哥和三哥在,他不会有事的。"“我觉得他们不如我。”“你当着二哥的面再说。” "怂。" 司空澄继续处理他自己的事情了。 而北落也刚刚接到那份报告。 机甲核心尽职尽责地建议他的主人平心静气再进行阅读,不得不说和降龙比起来北落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司空辰的确这么做了,平平静静地看完,然后起身,只问了一句话。 "二哥在哪里?" 他的到来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但明显三亲王简直就是来问罪的。 "你一早就知道这些?" “不,直到今天轩辕才在副舰上发现了一个自称司悯旧相识的人。”司空阑淡淡道。 司空辰来不及追问轩辕什么时候得到了副舰的控制权。 "所以和我们猜测的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是吗?"“这是我的错误之一。”司空阑直言不讳。 "薛南曾经告诉过我一些事情。"司空辰说道,“我想他在墨台星的经历不难查,而你……”他露出来了一个有点细 微的嘲讽的表情,"你一定调查过。但还有一些事情,你不会知道……" 司空辰的视线落到了那个名字上面。 没有人见过那个孩子,也没有任何的资料或者影像记录,纪寻似乎只是活在了几个人的记忆里面,生命短暂如夏花。 "司悯说过,在几年前就有人告诉过他,‘世界很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司空辰认真地请求道:“把他的监护权转移给我吧,二哥。” "这不是你第一次提到这件事情。" “但你从来没有同意过——如果说从前你是想要把他放在身边监视,现在你也知道了不会有人派他来做这种事情,司空慎更不可能,他随时都可能死掉,我们大哥那个人做事从来力求万无一失。" 司空辰继续诚恳地说道:“我没有在怪你,二哥,你没有错。司悯的诞生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外,不被期待也不被祝福,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驯服过……既然你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出现,那就把他交给我。" 司空阑只是沉默了一瞬,与他对视,“那不是一件物品,如果交给他自己决定那么他不会接受任何人,顺其自然毫不干涉本来才是最合适的。" “他还没有成年。”司空辰皱眉。"军校预录取已经能说明他有合格的心智和自己的想法。" 司空辰不语,如果回想起来最初找到司悯的时候,也许司空阑是想要和司悯好好谈一谈的,还有近来发生的事情……他惊疑地觉得也许他已经被说服了,司空阑也许不打算履行什么责任,也没有包容和爱,但他能给出来的不干涉的尊重和一点点纵容才是司悯更想要的。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期望亲人,不依赖任何人。“但不是这样就是对的。”司空辰喃喃道。"是。"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司空阑居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这些天一直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校长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你们想让我看见他。" 是,许多年了,他二哥还是如此敏锐。 司空辰愣了一下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看见了。” 司空辰缓缓道:“但我后悔了。” 轩辕的 声音忽然响起来:“宫医生请求通话,司悯醒了。”这比他们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上很多。 "少卿7 "无意义文字,无法辨别,请重复你的话。"眼前没有人,司悯谨慎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 "第二军团中心智能轩辕——有的时候也会做机甲核心,你好,不建议你自己拔掉留置针……如果你要自己动手的话建议与皮肤呈30度角。" 轩辕的话音还没落,留置针已经被粗暴地扯掉,一点点血喷溅了出来,司悯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第二军团?" "这里是第二军团的旗舰。你的伤很严重,身体指标现在还不到合格的边缘,所以最好静养一段时间,放心,你的同学们也都没有事。”宫炀端着记录仪走过来。 "……哦。" 司悯只是应了一声。 他并不是担心那些军校生,如果他都能活下来那么他们活下来毫无疑义。……尽管他依然对自己怎么活下来这件事情感到怀疑。 “有什么想吃的吗?主舰是可以点菜的。”宫炀眨了眨眼,尽可能地表露出来自己的善意。“没有。”司悯只有在他问的时候才会回答。 他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从宫炀的角度看简直乖巧的要命——但与此同时医生本人清楚地知道这位小殿下本身的强悍,他曾经受邀去看过司空宇的伤势,如果司悯想的话,司悯随时可以掀翻他。 然而宫炀更加清楚的是,司悯本不该醒得这么快,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速度,这样的病人明明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力气才对。 "你在找什么?"宫炀接着问道,"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话说到一半,就被仪器的尖叫声直接打断。 所有的监测设备都被司悯粗暴地扯掉,但精神域检测仪是依据精神域场的存在而存在的,警报声代表着临界值警告。 “不要动用你的精神力——我以为你明白这件事情才对。”宫炀的神色非常严肃,眼疾手快抄起了稳定剂。但就是精神域剧烈动荡的时候司悯也没有让宫炀接近,医生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不过已经用不上稳定剂 了。 一直在隐隐约约笼罩着整个星舰的精神力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然后轻车熟路的选择了同样的处理方式。成熟、强势且霸道的精神域降临的时候,司悯那一点点反抗和挣扎没有任何的意义。 更何况他的精神域本来就很脆弱,稳定剂的作用有限,现在他不得不品尝着自己的贸然带来的苦果。 宫炀复杂地看了司悯一眼,有些数据只有医生才能明白,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处理过这样的病人,精神域的伤势带来的疼痛让那个曾在军中服役的男人忍不住嘶吼,束缚带也无法控制他。 司悯不会是一个例外,尤其是他的内伤也没有好全,明明从里到外都破碎着,看起来却呆呆的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他的嘴唇细微地开合,似乎在念着什么。 宫炀没有听见,也许司悯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冷静一点,你需要休息。”医生努力地说道,“放松。" 司悯的眼睛转过来看着他,但不是在看着他,只是在追寻声音的来源。恍惚间宫炀觉得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其实更像无机质,也许在他面前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灵魂。 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医生觉得自己并不应该赞同。 但刚才明明他们还可以正常交流才对。司悯的异样从精神域的动荡开始……而且他在找什么?宫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精神域的数据逐渐平复了下来,他看见司悯触摸着他自己的耳后,宫炀记得他的耳骨上有一道贯穿伤。也许与一些创伤记忆有关。 医生说服了自己,然后继续接近司悯。 这其实有一点危险,但出于直觉也好,他认为眼前的孩子很危险,但无害。他没有无缘无故伤人的记录,只是在自保。 "如果不喜欢打针的话,你已经醒过来了,就不用继续了,口服的营养液足够,不过味道很难喝,我会和第二军团的后勤反应一下。" 宫炀慢慢说道。 他试图用意义不大的话语引开司悯的注意力,就像是在森林中接触着离开了族群的受伤的幼兽。 那个孩子的后背靠在墙上,但其实他并不是在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而是下意识找到了一个适合攻击的地方。难搞且复杂。 r />宫炀还在继续尝试的时候,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司空阑和司空辰赶过来很快——尤其是在刚刚那个意外发生了以后。宫炀心道有一些不妙。 陌生的强势的气息的介入刺激只会让司悯更加不安才对。 但让他意外的是,司悯抬起眼,好像终于寻到了一点焦距……然后慢慢地活了过来。是因为面前的是他的亲人? 宫炀猛然意识到,并不是这样,不是安心,而是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本能的寻回了一点理智。 "病人应该有一点病人的自觉——还是你很想死?" 散漫的疏懒的似乎有一点不悦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宫炀清清楚楚看见另一边的司空辰彻底黑掉的脸色。医生倒退一步,默默地默默地把自己从这二位大佛的眼前挪开。皇室的乐子很好看,但他消受不起。宫炀不再挡路,司空阑直接走过来。 本欲阻止的司空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靠在一边。这场景似乎有一点熟悉——上次被叫家长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的确司空阑难得认真地扫视着自己眼前的小孩,这样的视线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压迫感极强。然而司悯没有躲避,没有无视,抬起眼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任何一个移动的人形生物。非常的大胆,放肆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种情绪的存在。 于是,稍微还是让人有一些不爽。 司空阑忽然有点想继续自己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他弯下腰,带着薄茧手指捏住了小孩的下颚,似乎很轻易就会留下来一道显眼的痕迹。 司悯没有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平静静地和面前的男人对视。“请放开我吧。”他主动开口道,态度很好——至少比在军校叫家长的时候好多了。但这并没有让司空阑的不爽消散多少,而且他知道司悯的请求不在于禁锢着他的手指,而在于精神域。 即使因为那些伤势司悯其实对精神域的控制能力非常弱,但在他彻底清醒过来之后那些微妙的同源精神力之间的亲近完全消散,他只想挣脱,只是并没有这样的力量罢了。 “你打算做什么?”慵懒的声音里面似乎不自觉带了一点冷漠,司空阑收回手,"不自量力地动用精神力,然后随便地死掉——让法案厅长因此自杀谢罪然后吊死在我的旗舰门口?" 微妙 的嫌弃同时出现在他和司空辰脸上,吓得宫炀把自己缩进帘子后面,看都不敢看。“我不会……”司悯断然否认,"就算我死掉了也只是会少一些麻烦吧……"他没留心自己这样揣测的时候对方眼中的情绪,猛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定住不动。一直以来迷茫的视线终于找到了落点。 在一个仪器的死角,在场只有司悯能够看到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微笑符号跳了出来,转瞬即逝。“我不会死掉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感觉自己眼前有一点模糊。 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幸好他还靠着墙,本能调整着自己不去磕碰到要害。 但另一只手远比他更快,司空阑原本要去扶的动作改成了轻轻一揽。 上手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他只记得司悯很轻很小,但没有想到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弱小。 但总像是要咬人的样子,只有这种时候才安安静静的不那么扎手。 没有人看到司空阑在这一瞬间暗沉的眸色,当司空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辜地和弟弟对视。 "你看到了,他在碰瓷。" 三亲王直到现在也很怀疑如果他二哥是不是因为说话太欠揍才越来越强的——于是现在再也没有人敢挑他的不是了。但垂下眼,看见那些不自觉的不那么温柔但很小心的动作的时候,司空辰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也许是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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