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中央的哥特式尖顶宫殿之中, 在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黑暗之后,终于再一次迎了光辉。 象征着魔渊尊贵身份的人鱼膏幽然燃烧着。 火苗幽微摇曳,在墙面和地面上都拖拽出一道道瘦长的剪影。 嗒, 嗒。 一道规律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墨色的神袍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象征着傲慢之神的独角兽图案在衣摆滚动, 掩住一身纯白色的西装。 金发神明脸色冷郁地缓步走,单手揣在裤兜里, 另一只手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一道淡淡的莹白色神光自他指尖涌而出,轻盈贴在紧闭的板上推开殿。 轰然一声,厚重古朴的雕花殿朝着两侧徐徐打开。 橙黄色的火光从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光晕洒落在黑丝绒神袍上,像是流淌着的碎金。 珀金狭长湛碧的眼眸微眯,视线第一时间便朝着房间里扫过去。 精致漂亮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悬垂而, 反射着迷人的光泽。 那些光晕在空气中无声地穿行, 然后没入白发金眸神明眉间的吊坠, 在繁复的金饰上迂回流转, 闪跃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宽阔的宴会厅中, 赫尔墨斯听见动静撩起眼睫, 对上珀金不善的视线。 他色泽清浅的金眸微微眯起,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松散笑意:“日安,傲慢之神。” 就好像先毁了珀金整片神土白玫瑰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珀金对于赫尔墨斯这种云淡风轻的反应并不觉意外。 他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赫尔墨斯向虚伪薄情。 脸皮简直比魔渊高的山巅还要厚。 珀金直接换了个题:“送的礼物,喜欢吗?” “还不错。” 赫尔墨斯微笑,“除了有些多余以外, 一切都好。” 目光和赫尔墨斯在空气中交汇, 珀金扫一眼他空荡的身侧。 他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并没有出在赫尔墨斯身边。 说不上是嘲弄还是愉悦的情绪涌上。 珀金鼻腔里逸出一道辨不清意味的气声,吐出的字眼格外讽刺。 “真可惜, 看的愿望并没有实。” 他似笑非笑地抬起眉梢。 “不知道那位会心甘情愿回到身边的‘美丽的未婚妻’,在在哪?” 赫尔墨斯难穿上了象征着色谷欠之神的神袍。 但和其他神明工整的穿法不同,他的神袍依旧松松散散随意系在腰间。 暖融的光晕在赫尔墨斯的胸膛肆意流淌,勾勒出清晰而充满力量感和荷尔蒙的肌肉线条。 他薄唇扯起一抹慵懒笑意,看着珀金眸底的嘲弄,没有说。 的确,他是送给了珀金一点“小惊喜”。 泽维尔的神宫经被他拆了不知道多少回。 珀金作为另一名觊觎着他甜心的神明,他又怎不让对方留一些深刻的印象呢? 吩咐属在傲慢之神的神土上洒满金子之后,赫尔墨斯便不紧不慢地唤醒了沉睡的狮鹫兽。 但在做完这一切,回到他熟悉的卧房中,赫尔墨斯脚步微顿。 他并没有倚在床头,而是脚步微转,在沙发上坐了。 赫尔墨斯手肘支着额角,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空无一人的床榻。 床垫上什都没有,床单被整理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就没有半分温馨的气息。 曾经躺在上面沉睡的少女不知所踪,赫尔墨斯眼底却依稀看见她熟睡时颇有些豪放的姿态,以及唇角那一抹轻轻浅浅的弧度。 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仿佛回到他们初遇的那段岁月,仿佛床上还睡着一名属于他的少女。 一整夜,不远不近地,像是纪念着什。 又守护着什。 在人界遇见珀金和温黎之后,赫尔墨斯没有主动去寻找温黎的落。 他只是孑然一身地回到了偌大而空无一人的神宫,端起一杯酒倚在沙发里,看着桌面上无人津的红丝绒蛋糕。 然后看着那块新鲜蓬松的蛋糕一点点被空气吸干水分,开始干瘪、塌陷。 后腐坏。 它等的人并没有回。 赫尔墨斯猜测,他的甜心可选择了依旧留在珀金身边。 又或者,她是去找了泽维尔。 但在看,应该是后者。 赫尔墨斯眉眼间流淌的笑意淡了一点。 虽然,他的确没有必要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但说不悦吃醋,肯定还是有的。 他并不恐惧承认这一点。 可同病相怜的看起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在,面正了一个适合他发泄的对象。 ——而且身边并没有陪伴着那道令他熟悉的身影。 像是突然想到什有趣的事情,赫尔墨斯冷不丁笑了一。 “我的未婚妻,当然是在我的神宫里。” 他抬了抬眉梢,薄唇扬起一个慵懒散漫的弧度。 “她说昨夜太累,而这里又很无趣,还不如留在房间里睡觉。” 珀金脸色骤然一冷,金丝镜片后的那双绿碧玺一般的眼眸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他盯着赫尔墨斯看了片刻,忽地冷笑。 “觉我会相信这种愚蠢的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珀金随手拉开距离他近的椅子坐。 手臂搭在桌面上,冷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击着餐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这种噪音还真是吵人烦躁啊。 赫尔墨斯转了转手腕,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桌面上。 “相信否,是的自由。” 像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有趣的事,赫尔墨斯稍有兴致地抬起眼,语调松散道,“只是可惜的贴身女仆经死了,不然,在不应该是独身一人。” 真是个口蜜腹剑的神明啊。 珀金眯起眼睛,唇角噙着凉意。 他的贴身女仆到底是不是活好好的,赫尔墨斯和他分明心照不宣。 不过,这种题令珀金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的一些零星画面。 他眸底的温度不由再次冷却了几分。 珀金其实不是没有找过温黎。 赫尔墨斯那句“心甘情愿”,像是赶不走的缠人苍蝇一般围着他转个不停。 他思想去,总算短暂地摆脱这种该死的对于“大度”的攀比。 他选择水晶呼唤她。 这一次,珀金的神力并未石沉大海,对面很快就传了回应。 “珀金大人?”少女声音脆生生的。 尽管没有任何画面,但珀金依旧够瞬息间想象出她笑傻兮兮的样子。 他的神情不自觉缓和了一点,语调却依旧蕴着一种故意为之的冷淡和高傲。 “身为我曾经的贴身女仆,应该不会忘记明天是什日子的,对吗?” 但他又莫名不想听见对面的回答。 ——就好像,稍有不慎就会听见什他不想到的答案。 而他又对无可奈何。 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珀金才轻咳一声。 他声线稍有些僵硬地接着道,“魔渊宴会,我要明天和我一起去。” “唔,这个啊……” 出人意料的,少女并没有立即发出雀跃欣喜的声音。 她像是顾虑着什,又有些犹豫,思索了许久才小声回答。 “可是……” 她细声细气地说,“您的贴身女仆经‘死’了,我要怎陪着您一同出席呢?” …… 魔渊宴会,只有贴身女仆或者神后才有资格陪同四主神出席。 真是个没的规则。 早晚他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规则废除。 珀金面无表情地想道。 被少女遗憾地婉拒之后,珀金不不承认。 以她这样“受欢迎”的状况,今天绝对不可落清闲。 那,她会出在谁身边呢? 恐怕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宠爱她的未婚夫赫尔墨斯。 或者是那个和她世爱而不,甚至为了她从神国堕入魔渊的卡修斯。 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和她扯上关系,性格臭屁不行的泽维尔? 会是谁呢。 珀金看着赫尔墨斯身边空荡荡的座位。 在看,估计是后两者。 他绿宝石般的眸底浮起冷嘲。 都是失败者罢了,赫尔墨斯在他面有什资格耀武扬威? 似乎察觉到他眼神的不善,赫尔墨斯在这时掀起眼皮。 四目相对。 无形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散,仿佛一瞬便要将整片空间点燃。 就在这时,安静的殿再次传一道闷响。 就像是有人从外向内狠狠踢上了板,姿态嚣张毫不收敛,又像是压着什浓郁的火气。 殿在巨大的冲击力“砰”地一声被踹开。 可怜的殿狠狠撞在墙面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尘烟逐渐散去,一道颀长的身影出在口。 宽大的兜帽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片冷白的颌,线条凌厉而分明。 墨色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飞掠,象征着嫉妒之神的斯芬克斯图案反射着冰冷的机制性金属光芒。 泽维尔单手扯兜帽,露出那张俊美却阴沉的脸。 他微微偏了头朝着身后扫了一眼:“进。” 宴会厅中的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扫过去。 黑发黑眸的神明身后,人鱼膏的火光幽然,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身后飞扬的神袍却突然鼓起几个小鼓包,像是有什东西想要钻出,却在他过分宽大的神袍中迷了路。 良久,一个小火团才终于摸到了神袍的边缘,艰难地挤了出。 “呼——尤伊还以为要被闷在泽维尔大人的神袍里,就这样闷死了。” 它身上的火光色泽变很淡,淡到几乎发白,就像是脸色惨白一样虚弱。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黑雾团子,在空气中咕噜噜滚了几圈,才稳稳地悬浮在了小火团上面。 或许是雾气色泽太深根本就不起眼的原因,比起小火团,它看上去冷静正常多。 但是不断变幻涌动的雾气却暴露了它刻不比尤伊好到哪里去。 两个小团子朝着宴会厅中扫一眼,在望见白发金眸的神明时恭敬地了声好。 一瞬,瞥见唇角噙着凉意的金发神明,火焰和黑雾开始同时颤抖起。 赫尔墨斯眉眼间染上兴味,不知道是因为两小团的反应,还是别的什。 他没什情绪起伏地笑了:“竟然不是泽维尔。” 珀金喉间逸出一声冷笑。 果然是卡修斯。 另一边,见珀金只是睨了它们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小火团颤颤巍巍地重新飘起。 还好,这一次傲慢之神没有打算把它们掳走! 一定是因为有泽维尔大人在身边。 泽维尔大人会保护它们的! 小火团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起初被傲慢之神掳走之后,它还以为泽维尔大人不会救它们了。 ——根据它对泽维尔大人的了解,他恐怕根本不会察觉到它们不在他身边。 没想到! 是它小瞧了泽维尔大人! 泽维尔大人可在意它们了! 小火团身体的颜色逐渐回温,变成温暖的橙黄色。 “今天真的让我们一直陪着您吗?” 它看上去十分期待兴奋,讨好般围绕着泽维尔飞了好几圈。 速度之快,就连边缘的火苗都追不上它。 “尤伊还从都没有参加过魔渊宴会呢。” “有什不行?”泽维尔唇角扯起冷意。 像是憋着一股戾气却无处发泄,他的声线比起平时听起都要更沉冷。 “们是亡灵,又不是活人,算不上破坏规矩。” 说到这里,泽维尔提不起兴致地随便扫一眼赫尔墨斯和珀金。 “介意吗?” 珀金一脸冷漠地挪开视线。 赫尔墨斯微微一笑:“请便。” 还真是一点阻碍都没有,顺利让他觉没劲。 泽维尔力拉开珀金身边的椅子坐去,两条长腿直接交叠着翘在桌面上,向后狠狠一靠。 “给我安静点。”他一手一只小团子,轻描淡写摁在桌面上。 她不。 他难道就没人陪了? 笑。 夜幕少女的脸在脑海里不断闪回,泽维尔黑着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摇曳的水波中,粼粼波光朝着远方扩散。 金发少女浑身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像是染上水光,在月色显愈发明亮。 她看着他,似乎深思熟虑了一会,才伸手拽了一他额间的湿发。 “可是,经有人和我提预约了哦。” 少女笑很无所谓,好像拒绝他对她说根本不是什大不了的事情,就更不会因而感觉遗憾可惜。 “对了。” 迎着他几乎阴沉到掐出水的脸色,少女视若无睹地眨眨眼睛。 “没有觉身边少了点什吗?” “比如说……一个很粘人的小火团,还有一团没什存在感的黑雾?” 金发少女勾起唇角,倾身靠过。 “泽?” “好啦,无论怎说,您要有先后到的精神。” …… 先后到? 太可笑了,他什时候遵守过这样无聊死板的规矩? 根本就不可。 泽维尔姿态豪放地坐在宴会长桌旁,一脸冷郁地想着。 所以,她究竟和谁“提”约好了?! 赫尔墨斯? 还是卡修斯? 泽维尔黑眸微眯,看向赫尔墨斯身侧空的座位。 原是卡修斯啊。 他唇角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卡修斯,她就要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这里。 小火团似乎从泽维尔越发难看的脸色中看出了点什。 它凑到泽维尔脸侧轻轻蹭了蹭。 “泽维尔大人,不要难过哦,您还有我和哥哥陪着您。” 小火团疯狂给黑雾团子使眼色。 尤里:“……” 良久,黑雾团子才慢吞吞地飘到泽维尔另一边,缓慢而敷衍地学着小火团的样子,一一蹭着泽维尔的神袍领口。 泽维尔直接无视了一左一右两个小团子。 不管怎样。 他就是孤独了。 有什题? 就在这时,殿旁再次传声响。 这一次,三道视线同时看了过去。 象征着暴食之神身份的神袍在空气中翩跹,滚着银边的不死鸟图案在火光掩映反射着冷淡的光泽。 银发的神明身材修长挺拔。 他站在走廊上,身上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眉目冷倦,五官俊美,神色淡漠无澜。 是一种魔渊格格不入的俊美。 但三道视线都只是在他身上略微一扫便掠过。 转而凝固在他身后。 那里站着一名金发少女。 她穿着一件魔渊中十分常见的黑白蕾丝蓬蓬裙,寻常的女仆打扮,但五官却精致昳丽,令人挪不开视线。 泽维尔狭长黑寂的眼眸微眯。 果然啊, 又是卡修斯。 原卡修斯对他的威胁竟然这大吗? 赫尔墨斯手腕微转,酒液在杯中倾斜。 卡修斯。 他又是什时候和他的甜心产生联系的呢。 不会是在魔渊之中的时候。 赫尔墨斯慢条斯理垂眼。 卡修斯并不是那样的性格。 那在这之…… 指尖微顿,赫尔墨斯无声轻笑。 他想他知道了。 珀金则是冷着脸直接收回了视线。 好样的。 拒绝了他,就是为了和卡修斯一起出在这里? 珀金薄淡的唇边染上凉意。 还是直接把卡修斯杀了吧。 一时间,空气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各怀心思之间,没有任何人主动开口。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上一步,打破了沉默。 卡修斯半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挡住几道落在少女身上的窥探视线。 他简截了当:“我的甜点师。” 少女是以暴食之神神宫中的甜点师身份出在这里的。 虽然还没有任何名分,但是任何人都看出,只要她愿意,卡修斯随时可以给她贴身女仆的身份。 甚至,就连神后的位置,会给眼睛不眨一。 所以,对于她出在这里,出于一些默契的原因,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珀金的眼睛直直盯着少女,眼神一寸一寸掠过她身上似曾相识的女仆裙装,脸色一点一点变冷。 她在卡修斯身边。 ……竟然还穿着他给她准备的衣服。 冰封的脸色在这种认知,莫名就放暖了那一点。 “原是甜点师小姐。” 珀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语调流露出古怪的讥诮,“真是久仰大名。” 赫尔墨斯若有所思地挑了眉。 金发少女穿着和傲慢之神贴身女仆几乎一模一样的裙子,就连长相一模一样。 简直没根本打算遮掩。 原本对于卡修斯他的甜心间的关系,赫尔墨斯还持有严谨的怀疑态度。 但是看到傲慢之神本人冒着酸气的反应,便瞬间什都明白了。 他饶有兴味地支着额角,打量近在咫尺的金发少女。 她刻并没有看着他,眼睛直视着方,神情自然而无辜。 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甜点师,和房间里的几位神明没有过任何交集。 赫尔墨斯指尖轻点两桌面,看向她身侧高大冷峻的银发神明。 在他不在的时候,她闲逛的范围还真是广。 指尖按在高脚杯脚的边缘,赫尔墨斯将一杯新酒朝着金发少女的方向推过去。 “初次见面。”他轻轻一笑,“祝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泽维尔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 随即,他瞳孔微转,辨不清意味的视线重新落在金发少女身上。 在这一瞬间,某些零碎的、曾经被他忽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 泽维尔突然觉她很眼熟。 在水镜里,他曾经让那个女人做过几天他的贴身女仆。 虽然在水镜中,她的年纪只有17岁,美丽的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和在明艳动人的样子稍微有一点不一样。 但是…… 大差不离。 泽维尔起初只觉熟悉,但并没有多想。 就连昨天,只是沉浸在“卡修斯竟然真的和她有一腿”这种妒火之中,没有仔细分辨她的穿着和气息。 后,他则是直接沦陷在了“他真的从卡修斯怀中抢走了她”、“她在就在他身边,只属于他”的愉悦感之中,不可自拔。 在冷不丁回过味,泽维尔越看越觉眼的金发少女真是该死的令人熟悉。 他竟然那久都没有发。 真是个蠢货。 她一定在心里偷偷嘲笑他吧? 泽维尔脸色阴沉,突然又想到什,黑寂眸底翻涌起危险的冷焰。 好像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觉熟悉了。 第一次…… 好像在几个月,珀金带的那名贴身女仆,恰好长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傲慢之神的贴身女仆,不是经死了吗? 泽维尔猛然抬眸,去看珀金的表情。 金发神明靠坐在长桌旁,一条手臂淡淡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臂自然垂落在椅背上。 他的身体微微侧着,侧脸线条精致而凌厉,染着若有似无的阴郁情绪。 朝向正好是金发少女的方向。 ——这是一种意识占有、感兴趣的姿态。 泽维尔感觉一团熟悉的火再一次从心口直烧上了天灵盖。 而且这团妒火愈演愈烈,完全没有任何平复平息的意思。 珀金的反应实在是太明显直白了。 泽维尔和珀金接触并不多。 但这不妨碍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个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高傲家伙。 ——就像是他的神格一样清晰了然。 这样的神明,难道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甜点师感兴趣? “喀嚓”一声,泽维尔身的扶手被他生生捏碎。 小火团正兴致勃勃地在一边看热闹,听见声响重新飘回,惊讶尖叫起。 “泽维尔大人——” “闭嘴。”泽维尔声线低冷地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 所以,珀金和她…… 他又转过脸去看赫尔墨斯的反应。 后者神色稀松平常,就连唇角那抹虚伪碍眼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显然一早就有所准备。 原他们什都知道。 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泽维尔感觉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气。 她可真棒啊。 竟然除了暴食之神之外,还给了他这样的惊喜,又招惹了一个傲慢之神。 在坐的魔渊四主神,她简直是者不拒。 通通招惹了一个遍。 温黎站在卡修斯身后,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实际上在酸爽之余,她心底稍微有那一点想抠脚。 这是什海后场翻车实录啊? 温黎经完全放弃遮掩了。 不可的。 根本就不可再骗去了。 在几名可攻略男主之间错综复杂。 甚至连她都搞不清楚,他们每个人到底对她“脚踩四条船”的情况知晓多少。 在面临当时那个选择的时候,温黎是稍微有点犹豫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舍不让任何一位老公伤心啊啊啊! 如果她抽到什分身术一类的道具就好了。 她可以平等地陪(piao)每一位老公。 那日子,想想就觉美滋滋。 嘻嘻。 但是纠结到后,温黎还是选择了卡修斯。 ——泽维尔作为嫉妒之神,她既然想要他的改造度,就注定了他很难被她当作第一选择。 虽然她需要卡修斯的占有之吻,但是只要有卡修斯的第二人格在,温黎觉这并不难。 只是时间题。 反过,如果顺着泽维尔的意思,她倒是很难拿到他的和解之吻。 虽然有点可怜。 但是她没办法啊。 都是为了回家! 头痛。 干脆不想了。 温黎佯装没有听出珀金里有的弦外之音,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打算暂时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脑海之中的系统提示音开始丁零当啷一阵狂响。 【可攻略对象,[嫉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1,当改造度86.】 【可攻略对象,[嫉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1,当改造度87.】 【可攻略对象,[嫉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1,当改造度88.】 …… 系统提示音音调很高,或许是为了吸引玩家的注意,听上去尖锐到甚至有一点刺耳。 平时听一听还好,但是猛然间这密集地一顿乱响,温黎险些被吵头晕。 她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泽维尔。 黑发神明沉默地靠在椅背上,碎发张扬地翘起,刻却破天荒的一言不发。 他就这样盯着她,眸光冷郁,看上去心情极其不佳。 低气压几乎笼罩了他身边一整片空气。 温黎被他看心惊肉跳。 还有点心软。 ——她幻视对面坐了一只造型拉风酷炫的哈士奇,刻正在因为她的抛弃而幽怨地盯着她。 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又蕴着点天性之中难以克制的强势霸道意味。 呜呜别看了别看了。 姐姐真的遭不住这种狗勾盯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系统提示音总算停了。 温黎瞥一眼游戏面板,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 泽维尔的改造度竟然直接加了5点,在经增加到了90. 这是温黎一早作出选择之后就预想到的结果。 但是想象是一回事,真实发生又是一回事。 真不愧是嫉妒之神。 从某种角度说,泽维尔的改造度到后期竟然是好刷的。 不过期,在他对她没有任何兴趣的时候,确实很难让他产生什嫉妒的情绪。 温黎回想起一开始泽维尔纹丝不动的改造度,突然感受到一种翻身做主的快感。 她正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绪,手腕却倏地一紧。 温黎的意识瞬间被拽回实。 泽维尔不知道什时候站在了她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余怒未消,他没有看她,只黑着脸拽着她的右手手腕,头不回地往长桌旁走。 她猝不及防间被扯了个趔趄,意识跟上他的脚步。 一瞬,肩头便传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 泽维尔把金发少女按在自己身侧的座位上,看着她一脸状况外的懵懂表情,心底的火烧的更旺了。 他一字一顿从唇齿间挤出:“初次见面,请坐。” 在他身侧,小火团还不明状况地在空气中飞舞。 它的身体再次开始变色,从寻常的橙黄色逐渐过渡到浓郁的橙红色,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它的声音放轻了,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感。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她们长好像…… 黑雾团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不远不近地跟在小火团身后。 黑雾滚动,好像是点了点头,难地表达了对尤伊的赞同。 泽维尔简直要被气笑了。 什长像。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泽维尔心底的占有欲所未有地涌上。 这种猛烈的情绪促使着他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揽住少女的肩膀将她带到怀里宣誓主权。 可泽维尔刚伸出手时,斜地里便探出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 苍白而骨感的手指搭在金发少女左手手腕间。 温黎猛然抬起头。 卡修斯神情无波无澜,俊美漠然的五官近在咫尺,正俯视着她。 她身体条件反射地就想要站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温黎感觉到肩膀上传一股很淡的压迫感。 就像是有一双手轻轻放在上面。 平时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可当她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便会迎阻力。 她离去的力道越大,阻碍的力量就越大。 肯定是泽维尔搞的鬼。 温黎暗暗腹诽。 但她刻的确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她的左侧肩膀。 那一瞬间,就像是按在肩膀上的束缚和禁锢全部消失了,尽数被那只手轻描淡写地拂落。 卡修斯神术解开泽维尔对她的禁锢。 他看着她脸上略有些为难的神色,静默片刻,淡淡道:“坐吧。” 几乎是同时,他伸手拉开少女身侧的座位,在她身侧落座。 卡修斯掀开眼皮。 向没有什多余情绪的眼底显出锋芒,波澜不惊地看向泽维尔。 一言不合就出手硬抢。 粗鲁。 泽维尔正看着卡修斯。 他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经完全收敛,漆黑幽寂的眸底闪跃着晦暗不明的冷芒。 泽维尔想起少女那句“喜欢大方的人”。 他脸都快气绿了。 要卡修斯在这里假大方? 有种就别坐在她另一侧的位置上啊。 温黎感受到左右两侧安静无声的对峙。 她夹在中间,只尽力缩小存在感。 在这个座位次序,实在是太诡异了。 如果一张简易示意图看的,就是—— 赫尔墨斯 卡修斯 她 泽维尔 珀金 上帝啊。 谁救救她。 像是听见了她内心的哀嚎声,一道细微的椅子摩擦地毯的声音响起。 赫尔墨斯拂袖起身。 他的身材太过优越,人鱼膏的火光照不亮他身的那片空间。 阴影笼罩,模糊了他过分深邃的脸廓,朦胧的剪影更添了几分诡谲的深情和温柔。 他起身绕开位置,慢条斯理将椅子推回桌面方,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温黎对面。 “刚才的位置,倒像是我有意厚薄彼。” 温黎愕然抬眸。 那只骨感修长的手一点点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 赫尔墨斯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享受这个捉摸不定的漫长过程。 随即,一声辨不清喜怒的轻笑落在她发顶。 “这个位置,刚刚好。” 温黎:“……” 四位主神到齐,宴会自动开始。 源源不断的美食自发堆满了餐桌,温黎低头吃饭,只想尽可地再减少一点存在感。 做个透明人其实挺好的。 她不是那种特别爱出风头的人…… 然而却总是有人看不懂她的意。 一只手从右边伸过,雕花精美的叉子上不知道什时候插满了各种佳肴。 就好像是把整个长桌上的每道菜都叉回了一点。 泽维尔把叉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放入温黎面的餐盘中,银叉轻轻一点。 “多吃点。” 温黎动作一顿,感觉四道视线粘在她身上。 这一幕,其实有点似曾相识。 温黎还记,她和泽维尔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赫尔墨斯的“家庭”宴会上。 那时候,为了拿到泽维尔身上的升级材料,她简直是无所不其极。 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样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讨好和被讨好的人,位置完全颠倒了过。 她感慨地咽嘴里的食物,转过头朝着泽维尔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您,泽维尔大人。” 黑发神明眼睛眯起,似笑非笑:“不客气。” 温黎重新低头,视野的左手边突然出了一个雕着不死鸟浮雕的杯子。 卡修斯神色懒倦地收回手。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静谧的冰蓝色眼睛对上她的。 “慢点吃。那些食物干燥,缺少水分。” 他敲了敲杯壁,空荡的水杯中登时盈满了清澈的水,“不要噎到了。” 泽维尔脸色瞬间冷。 其实还好,没有说的那干。 温黎看着卡修斯。 ——在这张冷峻脸上流露出的严肃神情中,她险些以为她在吃什晒干了五千年的树皮。 是一些……夸张的修辞手法吗? 不过,老公的体贴她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 温黎朝着卡修斯笑笑,正要去拿那杯水,右手手腕便被力掐住。 泽维尔脸色极其阴戾难看。 他眉间黑色的碎发不听地翘着,看上去极其桀骜乖张。 他没有看她,而是危险地盯着卡修斯。 “什意思?” 卡修斯泰然自若地和他对视,不疾不徐吐出四个字:“字面意思。” 珀金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只觉郁结在胸口那股气越越沉,直要压到他心脏上去。 他意味不明地朝着赫尔墨斯的方向投去一瞥,正好他对视。 珀金轻蔑勾唇。 看着未婚妻坐在对面,却只任凭别的男人对她大献殷勤。 其中一个,甚至是他的侄子。 这感觉,应该很不赖吧。 赫尔墨斯一脸懒散地靠着椅背,两条长腿交叠,迎上珀金刻薄的眼神。 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的愠意,反倒笑了。 曾经只跟在珀金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那个贴身女仆,在却被别的男人围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倒很好奇,珀金在心里是什感想。 应该很有意思吧。 两位神明眼神在半空中交汇,一个面色冷淡,一个笑里藏刀。 沉默之间,竟然真的猜到了对方正在想什。 赫尔墨斯突然挪开视线。 他勾着慵懒笑意。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这位甜点师小姐并非每天都会去暴食之神的神宫。” 淡白色的睫羽撩起,他看着温黎。 “看上去,不属于我们这四位神明之间的任何一位。而且,出人意料受欢迎。” 温黎知道赫尔墨斯经完全看穿了她的身份,在不过是耐着性子陪她演戏。 但她一时间想不通他这句的意是什。 她谨慎地放刀叉:“赫尔墨斯大人的意思是……” “够令暴食之神如沉迷的手艺,我自然不免俗,十分好奇。” 赫尔墨斯薄唇勾起一抹风度翩翩的微笑,悠然道,“正巧我的未婚妻很喜欢红丝绒蛋糕,如果有机会的,我还要多向请。” 温黎:“……” 她陷入新一轮头脑风暴,思索着应该回答点什。 但赫尔墨斯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应。 他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向少女左侧的银发神明。 卡修斯似有所感,缓慢地撩起眼睫,对上他辨不清意味的视线。 “日后,想必免不了需要割爱,将她……” 顿了顿,赫尔墨斯金色的瞳眸中笑意渐渐淡了,一种彻骨的凉薄渐渐漾开。 卡修斯眸光微冷,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指节不自觉蜷了蜷。 赫尔墨斯却倏地再次笑开。 他眸底的杀意瞬间就散了,像是被夜风吹乱,又像是融化在了映入眼底的火光中。 ——“将她的手艺,交给我。” 他慢悠悠地将没有说完的补充完整。 “不是‘我’,是我们。” 泽维尔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冷不丁插进,“我要。” 他咬着牙笑意冷冽道,“……试试她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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