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镜廊中, 每面镜子都像是张屏幕,无声地放映属于同个人的默片。 就像是暗暗期待了许久的礼物时间铺天盖地地包围了她,温黎心底阵惊喜, 时间甚至不道应该往哪里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愧是SR道具, 这件事简直发生得太好太妙了! 她直以来想要打探的和泽维尔有关的背景信息, 竟然就这样大咧咧地展露在她面前。 温黎感觉就像是面前被摆份巨大的惊喜,诱惑等待她撕开包装拆封享用。 她维持住恰好处的讶然神, 内心阵狂喜。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亲爱的玩家,恭喜你成功解锁隐藏剧。】 耶丝!隐藏剧! 温黎迫不及待地朝距离她最近的镜面中看。 镜面中显露出片空旷冷清的空地,在无边的永夜之下,零星燃几缕烛火。 幽微的火光驱不散黑暗,微弱的光亮映在黑发少年的身上。 他看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 双狭长的丹凤眼写满与生俱来的锐气。 光影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流淌, 像浓墨般侵蚀他陷落在阴影中的侧脸。 尽管五官略显青涩稚嫩, 可那样俊秀冷厉的五官, 温黎眼便认出镜中人正是泽维尔。 和空荡的房间相比, 他的身影被衬托得格外渺。 光线在地面上拖拽渐渐淡, 他的影子无限拉长拓在地面上。 黑发黑眸的少年神明脸上没有么多余的神, 更不像温黎惯的那般游刃有余。 他额间已经渗出层薄汗,略长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缕缕地粘在前额,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 可他却像是不疲倦般, 机械地遍遍重复同样的动作。 不道重复了多少次, 他才缓慢地停下来, 没有么表的脸上流露出闪即逝的失落。 他垂下眼睫望向指尖。 温黎顺那道视线看过。 少年冷白色的指腹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触目惊心,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依旧透尚未愈合的血色。 “这……”温黎惊讶地抬起眼,后脑却突然被人用力扣住。 股猛力袭来,她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把按在了怀中,视野瞬息间便被澈目的墨色霸占。 “‘他’有么好看的。” 额前抵的胸腔震动,泽维尔懒洋洋的声音落在她发顶,“我说了,你只能看我。” ……‘他’不就是您人吗? 温黎被泽维尔的强盗逻辑沉默了瞬。 虽然对“嫉妒之神”这四个字早有猜想,但她就算怎么猜都没猜,泽维尔的醋竟然大连自己的醋都吃得下。 按在她后脑上的手不算特别用力,温黎轻轻挣就逃离了桎梏。 她转过头再次朝那面镜子瞥了眼。 泽维尔却像是预料她的动作,早便恶作剧般撩起黑色的长袍。 宽大的长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温黎无奈地转头,看泽维尔正抱臂低头盯她看,唇角扯抹得逞的笑意。 真是个幼稚鬼。 不过,温黎不难感受,这不过是泽维尔以他的方式婉拒她对于他过的窥探。 想想也是,这简直就是极其社死的场面。 就像是把过随便写的日记裱起来展览别人看,当事人在场的话的确非常尴尬。 但是送嘴边的肉,她怎么可能有不吃的道理? 温黎笑眯眯地伸手轻轻戳了下泽维尔胸处的斯芬克斯胸针,用种恍然大悟般的语气拉长了尾音开。 “哎呀,泽维尔大人,真是想不……您以前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说,她屈指在胸针上轻轻弹了下,语调里掺杂戏谑的笑意:“看您如今威风凛凛,气势汹汹,我还以为您的时候也是这样——嗯,狂野。” 随她每个字说出,她落在斯芬克斯胸针上的手指都在向下滑落。 划过胸的衣料,轻飘飘落在月要间打转。 “啧,少对我动手动脚。” 泽维尔锐气逼人的眉宇轻皱,不是因为所有的秘密都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别人眼下,还是纯粹的不耐烦。 在他抓住她的手腕之前,温黎戳了下泽维尔佩在腰带上的黑猫胸针,心满意足地提前收了手。 “没想,您以前竟然这么可爱。”她笑意盈盈地抬起头,作出了总结。 但是语气却染几乎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像是终于抓住了他的把柄,肆无忌惮地作弄他傲的自尊心。 应她的是声不屑的冷嗤。 泽维尔伸出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了扯兜帽。 宽大的帽檐更向下落了几分,阴翳降下来,掩住他更多的绪。 “这些都是假的。” 他伸手插入发间用力拨弄了下,嘲弄地冷笑了声,“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说,泽维尔便环手臂慢悠悠地转了个身,随手从身边的长桌上拿起盏烛台,在空气中轻抛了下又稳稳地接在掌心。 恼羞成怒了吧。 脸皮竟然这么薄,禁不起逗。 温黎心下觉得好笑,然而下瞬,却感觉泽维尔身形僵,倏地安静了下来。 她狐疑地跟他侧过身,泽维尔的兜帽宽大,她看不清他的神,却能够察觉他的朝向。 顺他的视线看过,温黎看面光洁平滑的镜子。 在那面镜中,不再只有黑发的少年神明孤零零的道身影。 身黑丝绒长裙的女人拥有头明亮的波尔多红色长发,她皮肤纯白似雪,唇瓣红润饱满。 这样突兀的发色不仅没有折损她的容貌,反而被她的气质更衬出种养尊处优的尊贵感。 这是位丽得过分的女人,她的五官或许并非最完的,可通身雍容华贵的气度却让人简直难忘。 温黎甚至觉得,比起她这位乙游女主也不遑多让。 那双弧度漂亮的丹凤眼也令她感觉格外熟悉。 温黎不痕迹地瞥眼泽维尔掩在兜帽下的眉眼。 那双丹凤眼和镜中的女人有八分相似。 可同样的眼型,在泽维尔脸上显得格外锐利逼人, 在这位红发女人脸上,却透露出种连女人都折服的勾人和妩媚。 【这位就是任魔渊之主的神后,也是嫉妒之神泽维尔的母神。】 啊,果然是这样。 温黎不自觉又抬头看了眼身侧的黑发神明。 泽维尔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打量。 他的唇角抿成条线,眼睛直直盯那面水镜,像是要镜中的人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 镜中的画面变幻,此刻,红发女人正慵懒地坐在壁炉旁的躺椅上,身上披条厚重的毛绒毯子。 黑发少年跪坐在她身边,方才挺得笔直的脊背随意地弯下来,唇角微微上扬,双黑眸晶亮地凝视她。 不同于泽维尔平日里或嚣张或不屑或霸道的笑容,这刻他脸上洋溢的是温黎从未过的种绪。 他们之间甚至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人靠在躺椅上轻轻闭眼睛,另人坐在壁炉旁边,冷白的侧脸被火光镀上层温暖的血色。 呜呜,原来底迪时候这么可爱。 温黎目不转睛地盯镜中的画面看了许久,直像是影片播放完毕定格在最后帧,她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 又软又可爱的泽维尔她怎么就rua不呢? 现在的他虽然够酷够拽,但是有时候真的不太听话。 温黎瞳孔微转,顺势朝下面水镜看,看清镜中的画面时却怔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种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抽离。 轰然声,脑海中像是炸开了朵烟花。 温黎视野阵恍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和镜中的少年融为体。 甚至来不及愕然现在发生的切,“她”已经自顾自抬起了眼。 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窗纱,半掩的门扉。 血月的光辉悄无声息地倾落,点点照亮未燃烛火的宫殿,也勾勒出墙面上摇晃的无数道剪影。 像是午夜徘徊的凶灵,在冰冷惨白的墙面上拉扯,在尖利的风声中收割流逝的生机。 从床沿垂落而下的红发成了这黑白画面中唯的亮色。 前镜中的那些画面看上像是第三视角。 这次,她却像是借用了少年时泽维尔的眼睛,注视无声发生的切。 画面在微微发颤,似乎是“她”因惊愕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朝门后幅度地挪了步。 在门框和敞开的门板之间狭窄的缝隙之中,整个视野都出现虚焦的重影。 而“她”在那里看双眼睛。 那是双极的丹凤眼,似乎蕴这世上所有好的辞藻和迷人的风。 然而此刻,那双眼睛却渐渐失了焦距,生机和活力源源不断地流逝,就像是朵加速衰败凋零的花。 她似乎已经很累了,灰败的绝望浸透了眼底,却在对上“她”视线时挣扎找了点明亮。 饱满的唇瓣干燥开裂,她微微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能传出些破碎不成调的音节。 那双眼睛定定地注视“她”。 那种眼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佛此刻眼前所是她生命中最后也最重的牵挂,她从沉沦的绝境之中扯,试图深深铭记在灵魂之中。 然而切不过是徒劳。 像是终于认了命,她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 如既往的柔和,像是依偎在壁炉边的那夜。 似乎是种安抚。 这抹浅淡的笑意在那张不复优雅的狼狈脸上,绽放出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 然而,与此同时,滴透明的液体从她微扬的眼角坠落。 时间在这刻被无限拉长。 在温黎的视角里,那滴泪顺眼尾没入她张扬的红色发丝,最终落入死亡般晦暗的阴影之中。 突然惊起阵狂风,吹打窗柩“啪嗒”作响,窗纱被卷起狂乱飞舞。 月光在房间里移动,照亮了房间最深处的黑暗。 越过围拢在床边的几道身影。 在黑暗和血月的交界之间,温黎看沙发上斜倚道大的剪影。 与散发腐朽死亡气息的房间格格不入的是,他身上流淌种截然不同的优雅和慵懒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姿态随而贵地靠在柔软的坐垫中,像是在近距离观赏场真实的演出。 他穿件黑色长袍,兜帽掩住他的五官和轮廓,只有领处折叠的褶皱处露出点纯白色的发丝。 和摇曳的金色吊坠。 温黎倏地收视线,感觉意识重新了身体。 她垂眸活动了下手指,心底阵惊涛骇浪。 是这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杀死了泽维尔的母亲? 这道剪影,看起来竟然有点熟悉。 赫尔墨斯深邃俊的侧脸在脑海中闪而过。 温黎抿了下唇角,感觉事的发展稍微有点脱离了她的想象。 刚才被水镜抽离的感觉依旧隐隐残留在身体上,就像是连坐了数十遍过山车,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么,但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多少真正的损伤。 温黎稍微缓了缓,在心底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抬眸看向下面水镜。 剧烈的吸引力再次兜头笼罩下来,温黎强迫自己放松身体,闭上眼睛顺应那道力量,任由意识被牵引沉入平滑的水镜。 这次,她看了张陌生的脸。 男人头及肩的白发,淡金色的眼眸,穿身繁复华贵的黑色神袍,坐在台拢合的神座之上,居临下地睥睨众生。 他的面容英俊,气质却带种难以掩饰的阴冷。 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就像是被毒蛇锁定,温黎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汗毛倒立。 那是张看起来令她感觉极其熟悉的脸。 白发,金眸,几乎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上的神和眼神。 温黎脑海中瞬间掠过众神之主冰冷的面容。 魔渊之主和众神之主……似乎有么微妙的联系。 她还没有维完全发散,水镜中的画面便开始变幻。 温黎零散的念头压下,抬眸专心地借少年泽维尔的眼睛,看向镜中神座上那道身影。 魔渊之主脸上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神浮现出些许裂痕。 他刀劈斧凿般的五官幅度地动了动,露出个几乎称得上沉痛的神,字顿地开。 “泽维尔,想必你已经晓,昨晚在魔渊最尊贵的神宫之中,发生了件令人痛惜的残忍事件。” “在这场血腥的屠杀之中,整个魔渊的神后,我的妻子,你的母神,被用最残酷而羞辱的方式凌.辱,之后失了生命。” 说这里,魔渊之主停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在空气中摆了下。 几乎是同时,十几名被用神术捆绑束缚的身影便被押上了正殿,“扑通”几声跪倒在地。 温黎眼扫过,发现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正是在前画面中,出现在红发女人床边的身影。 “此刻跪在你我身前的他们,都参与了那场凌.辱。” 魔渊之主眼神冷淡地扫过他们麻木的脸,唇角冷不丁勾起抹怪异的微笑,“泽维尔,就由你来对他们进行处决。” 画面晃动了下,似乎是少年时的泽维尔心绪不稳。 得了魔渊之主的应允,几乎下秒,他便在仇恨和盛怒之中冲上前他们亲手撕碎。 麻木的神,泼洒的鲜血,残肢断臂,血污成河。 虽然看惯了恐怖片,也曾经跟在珀金和卡修斯身边旁观过些现场版杀戮。 但是第三视角和第视角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根不是个等级。 简直像是在玩场全息血腥暴力游戏。 她晕3D的啊!! 温黎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不道过了多久,强烈的晕眩感缓缓平息下来,温黎听少年泽维尔剧烈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她试探睁开眼,听的神座上传来个平淡的声音。 “泽维尔,只不过这样就满足了吗?” 顿了顿,那个声音含古怪的笑意,“你执行的处决十分精彩,只不过——” 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下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用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继续说,“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现在却并不在此处。” 空气中陷入诡异的安静。 良久,就在温黎以为少年泽维尔不会应时,她听他嘶哑中压抑偏执的声音。 “是谁。”他只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 似乎满意于他的反应,魔渊之中脸上的笑意扩大。 他从神座上站起身,步步从台上走下,伸出手堪称温柔地抚了抚泽维尔的头发。 “是色谷欠之神——” 画面之中,魔渊之主微俯身,奇异的笑容染点不易察觉的癫狂和愉悦。 这种诡异的神打破了他五官的英俊,凝集出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怪。 “杀了她。”他带这种传道士般的笑意,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温黎瞳孔骤缩。 赫尔墨斯杀了泽维尔的母神? 这不符合文案组的逻辑。 那个陷落在阴影里的身形再次闪在她脑海中,温黎下意识想看眼上面水镜中的闪即逝的画面。 然而那面水镜散发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镜面也平静如常。 纷乱的画面消失殆尽,只倒映出她惊疑不定的脸。 镜面之中的景致依旧在变幻。 魔渊之主染蛊惑的低沉声音像是从水面上传来。 “你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吗,泽维尔?” 温黎耳畔传来阵尖利的耳鸣。 她皱眉揉了揉耳廓,发现自己不何时已经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段信息已经“放映”结束了。 待那阵晕眩感彻底消失,温黎才走向镜廊尽头处的最后面水镜。 身体再次轻,那种仿佛灵魂漂浮般的感觉非常玄妙。 在适应之后并不让她感觉痛苦,反而十分柔和,像是沉入片温柔暖融的湖泊。 平静的水镜漾起涟漪,画面徐徐铺陈开来。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耳鬓厮磨灯火通明。 “她”在来来往往衣讲究、妆容精致的神明之中穿梭,步伐很急,浑身都染冷戾森寒的气息。 这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就像是误入狼群中的羊,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却置若罔闻,任凭无数道或同,或讥诮的复杂视线落在身上,拨开重重叠叠的人群,单刀直入径直迈向被簇拥在最中心的那道身影。 “她”来不善,无数名魔使抽出腰间悬的巨镰,想要上前“她”团团围困在中心。 然而只手却慵懒地抬起来随意挥了下。 霎时间,所有的阻拦都自发静止了。 透过少年泽维尔的视线,温黎看宴会厅中心真皮沙发上斜倚的那道身影。 赫尔墨斯和现在的模样并没有么变化。 件墨绿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领凌乱地搭在胸,露出蜜色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的荷尔蒙几乎满溢出来。 “夜安,泽维尔。”他修长的手指端杯红酒,手腕轻晃,酒液在杯中辗转漾起波澜。 像是没有察觉“她”身上阴戾的气息,赫尔墨斯抬了抬眉梢,语调染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昨晚,是你做的。”温黎听泽维尔暗哑而压抑的声音。 闻言,赫尔墨斯的神肉眼可地淡下来。 他没有立即应,淡色的睫羽扫下来,低头抿了杯中的红酒。 鲜红的酒液染在唇角上,流露种惊心动魄的血腥感。 良久,赫尔墨斯酒杯放下,没么所谓地笑了。 “是啊。”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曾经犯下的杀孽,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下,仿佛杀害的不是魔渊中地位最尊贵的女神。 迎几乎他生剜的目光,赫尔墨斯懒洋洋地揉了揉眉心,慵懒散漫地随问,“所以呢,要杀了我吗?” 话音微顿,他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淡金色的眸中第次流露出冰冷而危险的光晕。 他直视“她”,冷不丁勾唇角,轻笑了声。 “你做得吗?” …… 温黎:“……” 这条镜廊中的信息量太大,她的维有点混乱。 时间理不清头绪,她只好各种乱糟糟的疑问压在心底。 或许是观看的方式代入感太强。 哪怕并非当事人,看完这些过往,温黎心底也觉得沉沉的,有点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身为当事人的泽维尔—— 温黎连忙抬眸查看泽维尔的状况。 “你还好吗?” 泽维尔正负手站在她身侧不远处。 他显然也看了她刚才看的那幕。 从她的角度看,只兜帽边缘露出的唇角色泽更浅,紧紧向下抿成条直线。 下秒,泽维尔便咬牙吐出血。 温黎惊。 她的保命金大腿怎么了? 不会是被气吐血了吧? 在这个时候,泽维尔可绝对不能倒下。 温黎顾不上别的,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泽维尔脸色比起前更苍白了点,但眉眼中的锐利锋芒却半点未减。 他抬起手腕随手抹唇角的血痕,没么所谓地嗤笑了声:“用不大惊怪,我没事。” 泽维尔收落在水镜上的视线。 赫尔墨斯。 他狠狠咬下后槽牙,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当年,他单枪匹马杀进赫尔墨斯的神宫。 然而,他不仅没有能力复仇,还收获了这样不加掩饰的羞辱。 那时的他杀不了赫尔墨斯,但从那刻起,他便在心里发誓。 总有天,他也要让赫尔墨斯品尝下,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被毁灭的滋味。 泽维尔眸光微沉。 赫尔墨斯日复日受神罚折磨,神力日渐衰微。 这么多年过,早已不复曾经的光辉荣光。 如今的他,却已经获得了最精纯的地狱之火。 他们之间的地位早已颠倒。 如果他真的想,他未必杀不了赫尔墨斯。 可杀了他有么意? 泽维尔狭长的丹凤眼中掠过抹嗜血的笑意。 死亡不过是瞬间的事。 即使他用最痛苦的方式虐.杀赫尔墨斯,也万万抵不过这千百年来他心底来翻滚的恨意和痛苦。 那实在太过便宜赫尔墨斯。 他要让赫尔墨斯生不如死。 而他现在已经找了惩罚赫尔墨斯最好的方式。 泽维尔若有所地垂下眼睫,看向身侧的少女。 她正双手扶他的手臂,精致姣好的脸上写满了不似作伪的担忧。 那张平日里看上格外清纯却妩媚的脸,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更加圆润幼态。 此刻她紧紧贴在他身边,泽维尔却破天荒地没有联想任何旖旎暧昧的念头。 颗心脏莫名被种更柔和柔软的绪包裹。 他似乎做得太多了。 对于个用来报复赫尔墨斯的工具来说,做得太多了。 泽维尔后后觉地想。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神力,来维持她的生命。 让她死在这里,对他来说又有么不好? 赫尔墨斯杀了他的母神,而他杀死了他最爱的未婚妻。 多么公平。 泽维尔冷脸抿了下唇角,被少女搀扶垂落在身侧的手臂轻轻动了下。 他的指尖蜷了蜷,终究没有撤下那道无声无息、却无时无刻不包裹她、守护她的神力。 算了。 她如果死了。 那就没有意了。 * 在发现泽维尔吐血的瞬间,系统便迅速上线。 【这个时间空洞里,时间的流速加快了,比外面的裂缝还要更快。】 【在这里,就算是神明,也只是瞬间就会变成受.精卵,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泽维尔不仅要稳定住自己身体里的时间流速,还要保护身无神力身为人类的你。】 【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个奇迹了——不愧是魔渊四主神之。】 原来是超负荷了。 温黎心底微沉。 尽管在镜廊里得了不少隐藏信息,但如果泽维尔的神力在这里耗空,他们依旧会死在这里。 说好的使用道具后,接下来发生的件事是好事呢? 温黎时间不道进入镜廊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说只是件事啊。】系统幽幽地叹了气。 温黎沉默了会,大脑飞速旋转,蓦地眼前亮:【不对。】 在她使用[看上很喜庆的招财猫]之后,做的第件事就是进入镜廊。 所以,进入镜廊定是件好事。 温黎倏地牵起泽维尔的手臂,拽他向镜面的方向靠近。 “泽维尔大人,您是掌管时空的神明,所以定有办法让我们进入镜面中的世界,对不对?” 她步伐急促,力道稍微有点大。 泽维尔被她拉得不得不迈开长腿快走了几步,披在发顶上的兜帽顺惯向后滑落,露出俊秀凌厉的五官。 只瞬间,他便领会了温黎的意。 “你想要的,我倒是做得。” 泽维尔挑了下眉梢,手抱臂。 他垂眼睫盯另只手的指尖,慢悠悠地说,“不过,在撕开这道时空缝隙之后,我仅剩的神力就会被消耗殆尽。” 说这里,他放下手臂,稍俯身凑近她。 温黎抬起眼。 黑发神明的视线与她平齐,狭长的丹凤眼里漾说不上是跃跃欲试还是无所谓的光亮。 “后果就是,如果在这道时空缝隙之后,依旧遍布时间之神留下的陷阱——” 泽维尔扯起唇角,脸上露出个无所谓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神。 “那么,就算遇任何危险,哪怕是你下秒就会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再保护你。” “我会连眼皮都不会眨下地看你死在我眼前。” 说完这些,他直起身,吊儿郎当地用指尖点了点手臂,“听明白了?” “这些话还用不您来提醒我,泽维尔大人。” 温黎笑眯眯地看他。 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后怕的神色,反而揶揄地耸了耸肩,“能够看您虚弱得无能为力的面,无论接下来发生么,我都觉得十分值得。” 泽维尔脸色黑,不悦地轻啧了下:“喂,你说谁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少女轻快的声音打断。 “好啦,虚弱也不是么可怕的事。” 温黎破损的裙摆“撕拉”把扯下来,绕脑后碍事的长发束在发顶,转过头来看泽维尔轻松地笑了下。 “大不了,换我来保护您。” 泽维尔怔。 身体比意识反应得更快,他手腕转反手扣住温黎的手腕,她往怀里拽。 “说么呢,我用得上你来保护?” 泽维尔单手点向镜面,另只手以种和他刚才言语中意截然相反的强势姿态她护在怀中。 镜面在他冷白的指尖下扭曲,像是石子落入湖面漾起的涟漪,又像是扭动的漩涡。 紧接,阵剧烈的气流轰然而起。 “就算失了神力,救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命,对我来说也不是么难事。” 在“妹妹”三个字上格外加强了重音。 泽维尔在风中眸,黑色的碎发被狂风吹得翩跹狂舞。 他挑单边的眉梢,笑得放肆又痞气,看上格外嚣张恣意,“怎么样,准备好了?” 温黎握紧了他的手,的马尾在风中向后飞掠。 她刚才已经干脆裙摆系在月要间,布料折叠间刚好盖过她的大月退,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此刻行动起来极其方便干练。 “走吧。” 她对上泽维尔的视线,碎发勾耳后,不甘示弱地偏了偏头。 “就像您刚才说的,大不了,我们就起死在这里呗。” 少女向精细打理的长发被尽数梳发顶,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向来优雅精致的裙子上横亘无数道破碎的裂痕。 她却像是并不在意,只它们固定在腰间。 这是她很少有的打扮,她脸上飒爽潇洒的笑意也是他从未过的风景。 丽,明媚,夺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心脏不受控制地乱了拍,泽维尔直直地盯温黎,半晌突然笑了。 他也用力握住她的手,带她步步踏入冰雪融化般漾开的镜面。 起死在这里? 虽然挺浪漫,但他可不同意。 泽维尔黑眸眯起,前所未有的浓烈战意在眸底涌动。 区区个时间之神的无聊把戏罢了。 他定会她毫发无损地带出。 * 色谷欠之神华丽奢靡的神宫之中,夜明珠闪跃澄莹暖融的光辉。 长长得几乎看不尽头的桌面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餐点,还有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酒水饮品。 身披薄纱的女仆低头手中的金盏放在桌面上为数不多的空隙里,正要安静地退下,便听身侧传来道低沉磁的声音。 “来了吗。” 这句话没有点名任何指代,但女仆瞬间便领会了其中的深意。 她抬起头,看向桌边慵懒斜倚的那道身影。 袭黑色长袍的男人靠坐在椅背上。 他背后的落地窗边没有拉窗帘,无尽的墨色从他身后涌进来,整个人就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 白色的短发凌乱落在眉间,金色吊坠在额前幅度地摇曳,俊立体的侧脸被火光和夜色交织勾勒出完的轮廓,周身萦绕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势和压迫感。 赫尔墨斯单手端酒杯,另只手搭在桌面上,指尖没有节奏地随意轻点桌面。 他原低垂眉眼,盯身侧落空的位置不在想么。 在女仆抬眼的瞬间,他像是察觉她窥探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她的视线。 女仆心头跳,股寒意瞬间攀爬而上,几乎冻结了浑身的血液。 那双深邃的金色眼眸之中,没有任何笑意,尽是还未、或说懒得收敛的凉薄。 “没、没有,赫尔墨斯大人。”她倏地垂下眼不敢再看,机械地开答。 紧接,道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传来。 喀—— 酒杯在掌心碎裂。 黏腻暗红的酒液顺指缝滴滴答答地坠落,渗入细腻的桌布,流淌的酒液复又沿桌布垂下的部分落向花案鲜艳的地毯。 啪嗒,啪嗒。 碎片深深浅浅地刺入修长的手指,赫尔墨斯却像是感受不痛感,连眉梢都没动下。 这是他精心饲养的这朵野玫瑰——第次夜不归宿。 房间里太过安静,以至于这样不算大的声音都像是穿透空气的利刃,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廓。 瞬间,房间内便跪倒了片。 仅剩两名距离长桌侍立的女仆。 清理残局是她们的责任,两人此刻都面如土色,浑身抖得像筛糠般,故作镇定地慢吞吞挪上前。 赫尔墨斯抬手制止了下秒就要上前的女仆,随手扯过旁的餐布,慢条斯理地根根擦拭手指。 几乎是瞬间,纯白色的餐布便被暗红近墨的血液浸透。 像是墨汁浸染白纸,不规则的图案在上面蜿蜒,蔓延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要吞噬所有的亮色。 赫尔墨斯没有急为自己止血,他垂眸盯几乎被他的血液吞噬了所有纯白的餐布。 半晌,像是想了么有趣的事,他唇角散漫的笑意深了几分。 赫尔墨斯轻描淡写地脏污的餐布扔向旁,撩起衣摆站起身。 “撤了吧,没有我的甜心作伴,即使是喜欢的食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他懒散地开。 赫尔墨斯身上已经重新染上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又浪荡不羁的气息,仿佛方才惊鸿瞥间令人心惊肉跳的危险从未出现过。 旁侍立的几名女仆松了气,浑身冷汗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和傲慢之神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不同,千年来,赫尔墨斯大人的神宫中从未传出任何女仆死亡的消息。 这是事实,在这里,的确从未有女仆死在赫尔墨斯大人的手中。 但迎接那些无意间触怒了赫尔墨斯大人、或不幸赶上赫尔墨斯大人心不虞的女仆的,是比死亡还要痛不欲生的无尽折磨。 然而气还没有完全吐出,那道缓步迈向门边的身影便停了下来。 所有女仆的心再次悬起。 “难道今夜要我孤枕难眠?” 赫尔墨斯倚门而立,勾笑不紧不慢地说,“这对我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 下瞬,他转过身投来瞥,声音淡下。 “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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