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料峭, 偶尔有积雪从枝头坠落;声音,禅房内却一片安静。 叶容栩一口气说完那番话,等了好一会儿, 没等到秦朝焰出声,不由悄悄睁开眯着;眼缝,往旁边瞄一眼。 不瞄还好, 瞄了差点炸毛。 秦朝焰居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神情?他刚才可是在表白!他;表白就这么……这么不令人心动? 不是昨天才亲过他, 说喜欢他? 叶小少爷方才还自信满满;心情受到打击,怕被拒绝太没面子,忙神情懊恼地给自己找补, 尴尬道:“那个,我开玩笑;,你应该没有当真吧,咳, 哈哈……” 话没说完, 手忽然被攥住, 叶容栩一僵。 秦朝焰像刚从石化状态中清醒, 紧紧盯着他,咬牙紧声说:“不, 我当真了。” 叶容栩愣住。 所以秦朝焰刚才是没反应过来?他是0.5倍速;反应吗? 秦朝焰像怕他真;后悔, 忽然半蹲在轮椅前,紧紧望着他, 重复道:“我当真了,所以你不能后悔。” 他语气认真, 眼神带着执着与坚定, 仿佛即便叶容栩说“不”, 也没用。 叶容栩愣了愣神,缓缓抬起另一只没被攥住;手,指尖碰触秦朝焰侧脸,顿了一下后,接着掌心覆在对方脸上。 指腹下紧绷;肌肉让他感受到,秦朝焰此刻正紧咬牙关,似乎克制着情绪。 对方并不是表面这般淡定。 叶容栩手指动了动,收回手时,清瘦手腕忽然被握住。 秦朝焰将他;手仍按在脸上,微仰起头。 叶容栩对上他黑漆漆;眼睛,抿了抿唇,故意道:“可你刚才反应平平,好像也不是特别高兴。” “我是太高兴,忘了反应。”秦朝阳望着他,哑声说。 叶容栩猜就是这样,心中刚才那一点尴尬也消失无踪,甚至有些美滋滋。 但面上,他仍故作矜持,轻咳道:“那你就这点反应吗?” 他刚才可是表白了,既然也喜欢他;话,不应该也说几句喜欢他;话? 叶容栩期待看着秦朝焰,眼神微微有些亮。 秦朝焰怔了两秒,似乎明白过来,忽然倾身,将他困在自己和轮椅之间,掐住细白下巴,不由分说落下一吻。 叶容栩:“!!!” 不是这个反应。 他蓦地瞪大眼,被亲得稀里糊涂,很快又晕乎乎。 呼吸,不,要氧气,不能再被亲到晕倒。 叶小少爷扑腾伸出手,但很快又被按回身-下。 秦朝焰无奈教他:“吸气,接吻时可以呼吸。” 阳光从窗外照进,在两人落下金色光晕。 * 江城冬季湿冷,但温度不算特别低,雪后天晴,阳光照了一天,向阳;积雪很快融化,道路上;雪也一早就被市政环卫清除。 周一中午,叶容栩顺利下山回家。 无论是出于刚确定关系后;黏糊,还是考虑安全问题,秦朝焰都没有理由不陪他一起回叶家。 车刚开进别墅,管家老杨就抱着厚毯守在门外,等车门一开,就上前把叶容栩包得严严实实,心疼念叨:“唉,在山上住一晚,冻坏了吧?这天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冷……” 叶容栩尴尬,他没冻坏,甚至觉得昨晚;被窝格外暖和。 不过这话就不好对管家说了,他忙岔开话:“杨伯,我在山上画了两幅画,你忙我拿到画室裱好。” 说完转头看见秦朝焰下车,又忍不住显摆,矜持问:“你要不要去我;画室看看……怎么装裱画?” 实际是想请对方去画室看他;画。 秦朝焰仿佛看见他身后有尾巴在傲娇地摇晃,不由忍笑,说:“好。” 上次帮忙摆放曹煜轩送来;手办时,他就听叶容栩提过画室,但那时不知道画室就是叶容栩;,现在知道,自然想看看。 叶容栩见他答应,立刻又喜滋滋。 说起来,秦朝焰会木雕,他会绘画,都有艺术成分,越想越适配。 上次他生日,秦朝焰就送了木雕,要不等秦朝焰生日,他也送对方一幅画? 可画什么好? 叶容栩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画室,思绪很快被打断。 叶容栩不算专业学画,只是爱好,毕竟身体状况让他无法像其他学画;人那样,到处采风写生,把精力都花在上面。 不过叶博轩宠儿子,给他准备;画室非常;大,整个别墅三楼,除了叶博轩自己;书房,就全是叶容栩;画室。 而且书房只占边角一处空间,画室则有专门;工作区、展区、休息区,以及专门摆放模型、艺术品;房间。 之前叶容栩让管家来画室拿;手办,就放在模型、艺术品摆放区。 叶容栩进了画室,就忍不住向秦朝焰介绍(显摆)起自己;作品。 管家在旁边帮忙装裱画,边乐呵呵补充:这幅是小少爷什么时候画;,拿了什么奖,那幅又是小少爷什么时候画;,也拿了什么奖,还有这幅,被美术协会;谁谁夸奖过…… 秦朝焰一一听着,目光仔仔细细看着那些画,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引以为傲;心情,以及没能陪伴见证;遗憾。 两种情绪交织,复杂而又欣悦。 管家将画装裱好后,小心翼翼拿去挂起,并不住称赞:“小少爷画得真好,这山景,这雪后日出,都好看。” 他不懂什么画,夸起来只会说好看。 叶容栩还是清楚自己水平;,轻咳说:“也没那么好。” 秦朝焰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更觉得好了。 他上前帮管家一起挂画,大约是动作幅度过大,碰掉了旁边一块遮着画;布。 秦朝焰捡起布后退,看见之前被布遮着;画后,愣住。 那是一张人像画,画中女子穿一身红色连衣裙,侧坐在椅子上,微微偏头,目光看向画外,笑容娴静,身影优雅。 而女子;面容,与叶容栩有七八分相似。 秦朝焰见过画中女子,她是叶容栩;母亲——林雪。 那是很久以前;事,他还记得对方和秦景旭;母亲是很好;朋友,所以秦景旭当初才能和叶容栩定下娃娃亲。 不过和秦景旭;母亲一样,林雪也早就去世了。 他忽然有些歉意,转头看向叶容栩。 出乎意料,叶容栩看见这幅画,并没怎么难过,倒是有许多怀念和眷恋。 他怔怔看了一会儿,目光依依不舍,良久后却说:“遮起来吧。” 说完,忍不住又多看一眼。 分明是舍不得。 秦朝焰沉默,片刻后,抬抬手,让管家先出去,然后拿着画布上前,轻声问:“既然怀念,为什么不就这样放着,可以时时看见?” 他看得出,叶容栩其实不想遮住。 叶容栩闻言皱了皱眉,苦恼道:“爸爸每次看见都会很难过,对着画一坐就是一下午,不吃也不喝。” 秦朝焰愣住,没想到叶博轩平时忙起来像工作狂,也会对着已过世妻子;画像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过…… 他仔细想了想,说:“我想伯父应该跟你一样,对伯母都是思念、怀念更多,不看未必就能不想,看了心中反而会有寄托和慰藉。另外你说;情况,应该是伯母刚……出事之后?时间能抚平伤疤,现在伯父再看到画,也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干坐一下午。” 况且,家里不可能没有林雪;照片,叶博轩要看,随时能看到。就算照片被收起来了,对方也可以晚上到画室看,叶容栩绝对不会察觉。 不过他来叶家几次,确实没看见过林雪;照片,这其实有点不太正常。 秦朝焰猜测,事情;真实情况可能是:林雪刚出事后,叶博轩备受打击,对着妻子画像难过,叶容栩看见,觉得父亲看见画像就难过,便将画像遮住。而叶博轩见画像被遮,以为儿子受不了母亲离开这件事,于是父子俩为不让对方难过,都默契不提,林雪便成了两人之间不能提及;存在。 叶容栩闻言揪紧手指,疑惑抬头:“是吗?” 秦朝焰想了想,说:“你可以试试暂时不遮住这幅画。” 叶容栩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画中微微含笑;林雪,最终同意提议。 当晚,叶博轩下班后,照例先到书房工作。 没多久,他忽然下楼,看向坐在客厅看电视;叶容栩,神情-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叶容栩按了电视静音,转头先问他:“爸爸,有什么事吗?” 向来雷厉风行;叶董在儿子面前犹豫起来,许久才紧声说:“栩栩,我看你把你……妈妈那副画上;布拿下来了,是……” “咦,爸爸你去我画室了?”不是去书房吗? “咳咳。”叶博轩忽然一阵咳嗽。 叶容栩想起他每天下班都第一时间去三楼书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笑得像小狐狸,说:“爸爸,我忽然发现妈妈长得好漂亮,跟我很像。” 叶博轩点头,怅然回忆:“那是,你妈妈当年……不是,什么叫跟你像?是你长得像你妈!” 他语气一转,忽然反应过来,没好气道。 叶容栩笑眯眯:“爸爸,我发现家里居然没有妈妈;照片,这么好看;妈妈,应该摆出来才对,你觉得在客厅放一张怎么样?” 叶博轩怔了怔,忽然点头,说:“好,爸爸这就去找你妈妈;照片。” 说完他就仓促转身,步伐急促得险些踉跄。 叶容栩望着父亲上楼;背影,带着笑;眸子有些微湿润。 他没想到,秦朝焰居然猜对了。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秦朝焰打电话。 “秦朝焰,我今天也很喜欢你。”叶容栩弯起眼眸,小声说,“比昨天还多一点。” 秦朝焰此时下班刚回到住处,听到这句,开门;动作一顿,一身疲惫仿佛尽消。 “我也是。”他把手机贴紧耳朵,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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