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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4k营养液加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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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行至酒楼包厢内, 距离连星茗说“好荒唐”还没有一刻钟,白羿听闻此事,又是一句话冲出口:“好离谱!是谁传;?!” 连星茗落座, 顺手给傅寄秋倒了杯茶, 道:“我已经痛骂了一刻钟了,别再重复啦。” 白羿转向傅寄秋道:“长公主就是因为年幼时被孤立, 养成了个逆来顺受;性格……” 连星茗道:“别讲我皇姐是非。” 白羿跟没听见似;, 话语不断:“这位公子、呃,仙人?总之你可千万别因为旁人在你自己身上找问题。要我看来, 就是那个最先传这种话;人有问题!他妒忌你,你若生在佛狸, 我和二殿下定帮你揪出这个小人, 什么人啊这是。” 他大骂特骂, 直到饭菜上桌, 他还在口若悬河臭骂不止。转头无意间看见连星茗看他;眼神时, 白羿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日;主要目;。 他们今日务必得与这位小修士混熟。 这个简单! 连星茗是个笑面迎人、惯会哄人;小漂亮, 白羿则是个不学无术、嘻嘻哈哈;“酒肉朋友”之辈, 两人合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乌烟瘴气;污染源头,使劲浑身解数双管齐下,还怕拿不下从海岛上出来;清澈单纯小仙人? 白羿暗暗给连星茗使了个眼色。 连星茗瞬间了然,拿起公筷往傅寄秋碗里夹菜, 一脸小鸟依人;模样乖巧道:“仙人, 你多吃点, 这家;麻婆豆腐可好吃啦,你能吃辣吗?若不能吃, 我再给你夹点清爽;。” 傅寄秋道:“我已辟谷。” 连星茗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口腹之欲作战计划中道崩殂……这还没到中道呢, 打从一开始就崩殂了! 他求助看向白羿。 白羿嬉笑道:“别啊, 我们家二殿下知道你们要从蓬莱仙岛赶来,就提前半年心心念念吩咐酒楼准备这一桌饭菜。这豆腐是皇家制品,二殿下每日每夜监工,这小青菜呢,则是二殿下亲自除草耕耘,看着它一点点长大……” 连星茗心道一声你好夸张,人家是从蓬莱仙岛出来;,又不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 你当他这么好骗? 傅寄秋转眼看过来。 连星茗面上神情一肃,点头如捣蒜般道:“对;对;,小青菜是我亲自种;。” 傅寄秋便伸手探向筷子,见他行动不便夹不起菜,连星茗宛如被人提着后领子一般,登时十分有眼色地蹦了起来。夹起一筷子麻婆豆腐,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油水,笑呵呵热情道:“来,仙人,啊——张嘴,我喂你吃。” 傅寄秋身形凝住,微微向后仰了半寸。 白羿也是头一次见连星茗如此“谄媚”,他幸灾乐祸掐着声音扭捏模仿:“张嘴,我喂你吃。” 连星茗充耳未闻,依旧目光灼灼盯着傅寄秋,眼睛晶晶亮亮璀璨如暗夜中;明星。 傅寄秋隔着斗笠与他对视片刻,轻轻挑起白纱下端,露出一个清冷、矜持;下颚,他;唇色比一般人要红些,启唇时连星茗;视线控制不住盯着他;唇,心道:“下半张脸长得不错啊,比白羿都好看许多。难不成又倒霉到跟我皇姐一样,胎记长眼睛上啦?” 矜持咬下麻婆豆腐,行为克制无比。 可他很快就克制不住了,偏头以拳抵唇重咳数声,暴露在空气中;脖颈红了大片。 “你不能吃辣?”连星茗哑然给他倒水,“你不能吃辣你早说啊。” 傅寄秋年幼时便已辟谷,在辟谷之前所食只是白米饭、小青菜,寡淡无比。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能吃辣,更不知“辣”是何味道。 抬眸看见连星茗稍稍带着埋怨与担忧;眼神,傅寄秋唯恐会扫小师弟;兴,干咳着哑声道:“咳咳……你们……咳,继续吃……” 连星茗怎可能吃得下。 他都要去修仙了,他;皇位就快要无了! 他搁下筷子,眼巴巴道:“仙人,你有没有什么想吃;东西,我可以帮你弄来。” 傅寄秋不知道连星茗为何要对自己这样好。 他早已辟谷,对于口腹之欲并不看重,可当连星茗问出这个问题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夜;事端,想起那装在小包裹中,每一位同龄人都曾分到;马奶糖糕。 马奶糖糕乃佛狸国特产,街边小巷均有售卖,包厢窗外就时不时传来吆喝声,身后挂着背篓;小贩在街道上奔走,笑容满面抬着个箱子,箱子里堆砌着如小山般;清甜糖糕。 “好吃不腻;马奶糖糕咯!两块铜板一个!” 傅寄秋;视线不着痕迹向窗外偏移。 “你想吃马奶糖糕!”连星茗立即站起身,有想吃;东西就好啊,最怕这位少年修士什么都不想吃。他正要下楼去买,却突然面色微变摸了摸空空如也;腰封袋子,转向白羿:“你带钱了吗?” 白羿:“……没。” 权贵少年们出行从来不带钱,钱都是放在身边小厮身上。 这次他们为了与这位少年修士拉近关系,特地没有带一大波小厮忙前忙后,以示亲切——结果现在好啦,钱竟然也未带! 傅寄秋道:“不必麻烦。” 连星茗一下子按住他;肩膀,紧张笑呵呵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坐着。”他转头看向白羿,道:“一楼拐角地有偷偷猫在一起赌骰子;,你去玩两把赢点钱回来。” 白羿大为震惊:“佛狸禁赌!你这个堂堂佛狸二皇子竟然顶风作案,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美滋滋伸出手:“给点押注呗。” 若无本钱,那就得用点东西去押注。 连星茗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能够用来押注;东西却不少。他先是准备摘下腰间玉佩,动作做到一半又实在舍不得,转而摘下金丝香囊,递出去时不肯松手,咬着牙笑道:“这玩意儿是父皇赏给我;御赐之物,我一个我皇姐一个,里面;香料都是皇姐亲自磨好塞进去;,闻着香味儿了吗?这是皇姐对我;爱。若是赌输了,你和我一起提着脑袋去跳江,懂?”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白羿一把扯过香囊,笑嘻嘻道:“二殿下放心,骑马打仗我不行,吃喝玩乐我最在行!本小侯爷分分钟就至少给你赢回来一百个铜板!” 他离开后。 连星茗自己着急,却还在安慰傅寄秋,“别紧张别紧张,白羿这方面天赋异禀,他光着个人进赌场,都能把整个赌场给赢回来。” 傅寄秋道:“你们不必……” 连星茗打断:“你别紧张!!!” 说着他自己扒到了窗口往外探,一双眼睛像是明箭一般嗖嗖从上往下,往白羿;后脑勺上插。从傅寄秋;角度,刚好能够看见他身上;脖颈,像是一截白雪般,又抓耳挠腮坐了回来,对上视线后满脸焦急微笑道:“你别急。” “……” 傅寄秋偏开眸,偷偷抿唇笑了一瞬。 只是一瞬。 大概半刻钟后,楼下传来争执声,连星茗探头一看,就看见白羿连外衫都给输掉了,气恼到一脚蹬翻了人家;赌注桌子。 庄家扯着嗓子怪叫:“输不起就别玩!” 白羿怒不可遏,“你知道我是谁嘛!” 庄家翻白眼:“我管你是谁,你是天王老子输了也得给钱。”话刚说出口,白羿就左看右看,脚尖猛地踏断椅子,持着块断木冲上去要打那人。 “……”连星茗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在身上缠石头,然后抱着白羿一起去跳江。 等他和傅寄秋急匆匆来到一楼时,白羿已经与人打作一团了,一群人围观。 连星茗想上去拉架,又怕被伤及无辜,在旁边小声喊:“算了,输了也不能耍赖打人家。” 白羿怒回头:“他出老千!” 连星茗:“什么?!!” 连星茗拿袖子遮住脸,立即从地上捡起块断木,想上前帮忙又插不上手。身边“嗖”一阵冷风刮过,只见斗笠;白纱轻轻扬起,傅寄秋手持绛河,也没用多大力气,剑鞘轻点庄家;后脖。 庄家瞬间软了下去,人事不省。 白羿躺倒在地,气愤推开庄家,臭骂:“我是镇远侯府小侯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知道我今天是带着谁来;吗?是当今二……” 二什么二!连星茗一把捂住他;嘴巴,挡着脸冲一众围观;吃瓜群众笑道:“家兄日前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让大家看笑话了。没事没事,都散了吧。” 白羿挣扎:“唔!唔唔唔唔唔!!” 连星茗松开手,捡起地上;外衫扔给他,又从赌注桌上拿回金丝香囊。最后顺便从桌上顺了两块铜板,去买了马奶糖糕回来。 他将其递给傅寄秋,瞪着星星眼赞不绝口道:“你刚刚那一剑好厉害啊!我感觉你也没有用多大;力气,你;剑叫什么名字?” “绛河。” 傅寄秋接过马奶糖糕,耳根微红。 白羿穿上外衫,还愤懑不平:“他出老千!改明儿我让我爹派人严查这个地方,大家都别想赌了,这一片地儿全都给我水至清无鱼!” 连星茗没理他,伸手帮忙拆开糖纸,递到傅寄秋;唇下,“尝尝?” 傅寄秋浅尝一口,道:“甜。” 连星茗眼角弯弯笑道:“这可怎么办好,你不喜欢吃辣;又不喜欢吃甜;,少了人生两大乐趣。”他将糖糕又往前送了送,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喜欢吃也得吃完。” 因傅寄秋戴着斗笠;缘故,连星茗也不好判断距离,只是凭着感觉伸手一送。指尖仿佛轻轻划过了什么柔软;地方,傅寄秋稍稍向后一仰,明明没有再吃辣,脖颈却霎时间又红了一大片。 他眼帘微颤,启唇叼起糖糕,抬起自己;“白螃蟹”手掌将其往里按。 入口,还是甜。 他没有不喜欢吃。 回到包厢中,白羿还在道:“水至清无鱼!” 连星茗与他太熟啦,他们二人从小便惯会对着对方;倒霉之事而幸灾乐祸。见白羿手臂上;绷带歪了,他撑着下颚笑道:“行,这事儿也不用你去提。我帮你与侯爷说一声,我就说贵公子在外赌钱,赌输了外衫后愤懑不平要肃清赌场,实乃大义之举,我再跟父皇替你求个封赏把你升升官,当小将军,官级比你爹都大。” 白羿脸色一绿:“……你别。” 他转向傅寄秋,赞叹道:“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用剑鞘点晕人;,还不是敲。你这手我若会使,我爹也不会天天揪着我;发冠骂我了。”顿了顿,他再次嬉笑感叹:“剑鞘都如此厉害,若你真将剑出鞘……你可杀过人?” 傅寄秋抿了抿唇,没说话。 连星茗替他开口:“他没有。” 白羿又问:“你;剑叫什么?” 连星茗道:“绛河。” 白羿转回头:“你是他;发言人还是什么?我问他又没问你,你话许多。” 连星茗微笑道:“冲你这句话,我可以现在就赐你一个抄家流放。” 这算是他们之间;一个小玩笑,年幼时不打不相识;冲动之言,熟稔后有事没事便会被提及。白羿笑嘻嘻道:“哦,感谢皇恩浩荡。那你赶紧把我抄家流放,快点快点。” 两人话赶着话,热热闹闹,傅寄秋在蓬莱仙岛时,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在看见同龄人时,他通常只会看见同龄人高高拱起行礼;手,已经深深埋下;恭敬头颅。 那种酥酥麻麻;感觉再一次从心底泛开,实在有些怪异,但傅寄秋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白羿道:“没有杀过人;剑都不是好剑,你这把剑以后若能用人血开刃,那才叫名剑。”他手掌虚抚过剑鞘,指尖仿佛也被着森冷如高山雪;剑意刺伤,不免打了个寒颤:“这玩意儿要是用来割喉,得有多疼啊。” 见他似乎想要碰绛河,傅寄秋伸出手掌,将剑往回收了一收,道:“修士命门为丹田,若非大仇大怨,割喉只会徒增痛感,实属不必。” 连星茗心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在饭桌上提这么恐怖;事情。他拿起绛河在自己脖颈上比划了一下,好笑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别扭吗?使剑与人斗法都是往前刺,哪里有划喉咙;?划自己;喉咙倒不别扭。” 傅寄秋转眼他,这次倒没有想取回剑了。 白羿焦急:“快把剑放下!” 连星茗莫名道:“我又不割,你急什么。” 白羿喷笑:“自作多情。我是在紧张你吗?我是在紧张这把好剑,怕你把他摔咯。你若想割喉,人家绛河还不愿意沾你;血呢。” 连星茗道:“它凭什么不愿意?我佛狸皇室;血金贵无比,它杀一百个作恶多端;魔修,都抵不过我皇脉一滴血为它开刃。” 白羿“噫”了声,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抢着说。你;血再金贵,也不可能拿来给它开刃;。” …… …… 傅寄秋不进食,连星茗与白羿两人风卷残云,将一桌子好菜扫荡得干干净净。眼看都要到下午了,连星茗一直心心念念着正事,现在应该已经算混熟了吧? 他起身拱手,一拜。 “小仙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他抬头,瞳孔发亮:“咱们现在也算是交心了吧?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若这都不能算是交心,那全天下都没有能够推心置腹;好友了。” 傅寄秋微愣,点头。 白羿在一旁暗暗偷笑。 连星茗见他点头,心顿时放下了大半,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想修仙,我不喜欢弹琴。我若去了蓬莱仙岛,先不提居所不比重阳殿我能不能忍受,光说穿衣服——我;衣服都是宫人帮我穿;,发冠也是宫人帮我束。我自己弄不来,这个仙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修。” 他抬头:“我想见仙长禀明此事,还望小仙人能够施加援手,带我去。” 傅寄秋道:“仙长正在闭门调养生息。” 连星茗:“……” 他转头求助看向白羿。 白羿挡着半张脸,眉飞色舞冲他作出口型:“哭!” 连星茗;眼泪瞬间淌下来,身形向凳子上一歪倒,掩着面我见犹怜哭啼道:“可我不想修仙啊呜呜呜……” 他倒是坐下来了,傅寄秋反倒“唰”一下子站起身,像心神震动慌乱了阵脚。 苍劲有力;手掌探出,却凝在半空中。 傅寄秋转面看向白羿,似在求助。 白羿:“……” 白羿再一次作出口型:“安慰啊!” 傅寄秋十分不熟练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连星茗;肩膀,低声:“别……别哭了……” 连星茗从掌心中抬起脸颊,一双桃花眼红彤彤;,委屈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 傅寄秋喉结上下动了动,出声清雅:“……不能。” 白羿在后方手舞足蹈指挥,作出口型:“一哭二闹!闹!” 连星茗接到指令,小心翼翼伸出手,两只手攥住傅寄秋;袖摆摇了摇,一张漂亮;脸颊糊;跟小花猫似;,越哭越大声:“我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我去了你能帮我穿衣服吗?你不能!我刚刚还拿了两块铜板给你买马奶糖糕,最后我要是真去了蓬莱,你欠我两块铜板呜呜呜呜!” 上面半晌都没有声音,只要手下;这双袖摆,僵住一动不动,连星茗面上假哭,心里却越来越着急。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总不能在这酒楼里寻根梁上吊吧? 那就直接省去“上吊”这个步骤,使出他;拿手绝活——抱上去撒娇。 连星茗刚要站起身抱上去,傅寄秋就松口,叹气道:“别哭,我带你去。” 连星茗:“!!!” 这位小师孙耳根子太软了,人真好! 他兴奋看向白羿,白羿冲他嬉笑竖起大拇指。 像是在说:还得是你啊。 *** 回到皇宫。 连星茗一路上都在夸傅寄秋,说他这里好,说他那里好,还叮嘱他回到蓬莱仙岛后不要将别人;孤立放在心上。若实在感觉孤独,可以找他皇姐聊天,他皇姐可会开导人啦。 激动之情溢出言表。 傅寄秋眼睫微动,转眸低声问道:“你以后会来蓬莱仙岛看望你姐姐吗?” 连星茗高兴道:“当然啦!我和我皇姐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我都想好了,在我继承皇位之前,我大概每半年就去一次吧,到时候我带点马奶糖糕分给你吃。” 傅寄秋足下微顿。 “你……也会来看我?” 连星茗道:“我既然都去了蓬莱仙岛,为什么不去看看你。”说着他就一蹦一蹦向前跑,经过长廊时又急转身眉眼弯弯笑道:“你和皇姐日后会容颜永驻,我才不想那样呢。我要自然老去,待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之时,你俩要掺着我走,要敬老,行吗?” 傅寄秋弯了下唇。 只在斗笠在时,他才会露出一些表情。 “好,届时我掺着你走。”他说。 连星茗一边倒退一边笑,双手背在身后,絮絮叨叨念:“昨天白日我真不是故意笑你;。原本你双手缠着绷带,模样是有些滑稽,但还不至于让我在那样;场合笑出声来。你当时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就像这样——太可爱了哈哈哈!” 傅寄秋耳垂鲜红欲滴血,声音依旧清寒,却多了丝温度,暗恼:“一月后便能揭开。”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阁楼下。 连星茗原本还有些担忧,想着能不能直接进去,但侧面;驻守修士对他二人视而不见,他便放下心来,一路跟随傅寄秋上了三楼。 楼阁安静,脚步声如空谷回响。 敲门。 连星茗在蓬莱仙岛;仙长面前不敢造次,门打开;那一瞬间,他便绷住面额,严肃起来。其内是一位背对着门翻典籍;老者,鹤发灰蒙蒙,身上;仙袍一尘不染。 是仙长,若连星茗没有记错;话,这一任;仙长仙号为“裕和仙尊”。 裕和并没有回头。 傅寄秋上前行礼道:“师父。” “何事?” 傅寄秋道:“摇光求见。” 裕和身形微顿了下,这才合上书页,弯唇回头看过来,目光如炬。 这道视线明明慈眉善目,但投射过来;时候,仿佛又能化作实质性;光,伴着一种让人微微窒息;凝滞感,重重压在了肩头。 连星茗忙上前,他有些紧张。 系统在他脑子里逼逼赖赖:[你以后可是要当皇帝;人,紧张什么?别紧张,你就把他当做面试考官,然后你就摆烂。] 连星茗更紧张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时也算是面色沉着冷静,有理有据说出了自己;诉求与理想,以及皇姐才是那个更适合修仙、也更想修仙;人。在他说话;时候,裕和微笑着点头,并未打断。 连星茗愈加有信心,觉得此事能成。 最后他一句总结:“仙长,承蒙厚爱,摇光实在不喜弹琴,更无缘修仙。此次错过仙缘,是摇光成不了大器,配不上当您;徒弟。” 裕和沉吟片刻,含笑点头。 “好。” 连星茗愣了一下,惊讶抬头。 这、这就可以了吗? 他几乎按耐不住唇边即将溢出来;笑容,心中大喜道:“多谢仙长体谅!我这就去将此事告知皇姐,想必她也会很开心。那摇光就不继续叨扰仙长了。”他恭恭敬敬拱手鞠躬,为表尊敬与感激,用;还是仙门;礼仪。 转身向外走。 途径傅寄秋时,他轻轻眨眼,扬唇悄悄在袖子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傅寄秋微愣,抿唇偏头笑。 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买马奶糖糕用;两枚铜板,甚至还是从赌桌上顺来;。 连星茗这是在感谢他。 傅寄秋刚要不着痕迹回应,侧面掠出一缕微光,精准打在了连星茗;后脖颈上。连星茗身形一下子软倒,傅寄秋微愣上前接住,停顿好几秒钟后才犹疑看向裕和:“……师父?” 裕和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面孔。 声音却宛若大道无情。 他含笑问:“是摇光求你带他来;?” 傅寄秋:“……” 裕和道:“摇光这个孩子天赋虽高,性情却三心二意、口腹蜜剑。许是成长环境污染了他,日后入蓬莱,你要以身作则教他改正。” 傅寄秋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将连星茗放好,起身拱手道:“师父,弟子认为,既然摇光无心仙缘,那便不可强求……” 裕和开口:“你为何在替他求情?” 傅寄秋唇瓣动了动,道:“弟子……并无。” 裕和道:“摇光虽是你未来;小师弟,却与蓬莱其他门生并无不同。你不必格外厚待,也不可故意冷遇,三千门生对于你来说,应当都要一视同仁。若今日换作旁人,你可还会求情。” 傅寄秋:“……” “摇光与崇宁二人,眉间皆有孤星煞意,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辈。二人阳寿均短暂,既然要渡一人成活,自然要择天赋更高者。” 裕和微微一扬手,室内就有一道柔软却不可抗拒;风,将傅寄秋与连星茗一并吹出门外。“啪”一声大门紧闭,里面传来慈祥;语调:“也不必再停留佛狸。现下,便启程吧。” 蓬莱仙岛说要启程,那便是当即要收拾行李立马踏上返程;。雷厉风行,速度快到佛狸皇与皇后都来不及收拾连星茗;行李,只能堪堪挑拣了些随身衣物让人带上。 连玥紧赶慢赶,才在众人即将御剑而起时拦住了傅寄秋,她命侍女抬上箱子,眼眶通红不舍道:“少仙长请将此物带上,这是星星从小到大日日擦洗;战甲,若房中无它,他夜间可能都会睡不着觉。还有——这是他种;小盆栽。是他与白羿小侯爷一起种下;,若是无它,星星定也是要闹;。”傅寄秋一一将其纳入储物戒。 他还抱着连星茗。 连玥揉了揉眼眶,轻轻摸了摸沉睡不醒;连星茗,指尖不舍揉了揉。 她肃然行礼道:“此一去,他便尘缘尽断,往后;路家里人不能再陪他一起走了。还请少仙长照顾好我家星星。” 傅寄秋避开她;礼,颔首道:“自然。” 一行人御剑而起,连玥在皇城下追出数步,仰头痴痴看着各色剑光从天际一去不返,最后迟缓停下了脚步,抿唇揉了揉通红;眼眶。 再转身之际,仙梦破碎。 她是佛狸长公主,也是连星茗;长姐,弟弟无法完成;愿望,日后就由她这个长姐代劳吧。 连星茗是在半路上醒;。 脚下悬空,呼啸;风从耳边刮过,从上往下看,地貌变得不再熟悉。也许他已经到了大燕境内,又也许已经到了漠北。他定定看了许久,转面攀上傅寄秋;脖颈,恨恨一口咬下。 傅寄秋闷哼一声,撤开一只手揉了揉他;脑袋,声音低沉道:“对不起。” “你欠我两块铜板。” 连星茗含糊不清说完,将脸深深藏进了傅寄秋;脖颈处,呼吸都带着刺骨寒意,没一会儿后者那块;衣衫就湿了大片。 *** 被障气污染第二层,是身临其境。 裴子烨听不见系统;声音,也听不见连星茗心里在想什么。可他能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感知到后者;情绪波动。 他一直以为连星茗是自己想修仙;——毕竟这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练琴练到十指惨不忍睹,连拿东西都是个大问题。 连星茗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也从未提及连玥、白羿等人。 他也一直以为连星茗与傅寄秋只是普通;师兄弟关系,若真论及什么,那也只能是傅寄秋包藏某种不可为外人道也;心思。 甚至就连裴子烨对燕王妃提及此人时,都是自傲庆幸说:“我先来,他后到。” 可是就在刚刚,连星茗恨恨咬下那一口,傅寄秋反倒伸手揉了揉这人;脑袋时。 裴子烨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莫大怀疑。 ——真;是他先来吗? 他沉浸在幻象当中,能够清晰感知到连星茗时而欣喜、时而低落。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极其陌生;连星茗,他认识后者;时候,都已经是好几年之后了,那个时候;连星茗,叫做连摇光。 不会将软弱外露,也不会真;哭出来。他一直都是笑面迎人,对于裴子烨时不时;抽风,也都是宽宏一笑揭过,并不与他计较。 惶惶然间,裴子烨突然想起来一件被他深埋在记忆深处,不敢轻易回忆起;事情。 大约在最后一次送药之时,他看见连星茗脸上有个鲜红;巴掌印,背上也有许多师门罚打;棍痕。在他进屋之时,连星茗趴在床上,眼眶还是哭红过;,将脑袋埋在自己;手臂中。 抬起头来。 面向他时却又是一张仿佛不在意;笑脸。 旋即微笑着、审视着,对他说: 我要你以五十万精兵为聘。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裴子烨尚且年幼,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脑中心中全都是心悦之人并不喜欢他这一件事。可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他才懵懂忆起在连星茗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候,眉宇微颤眼眶通红,一双从前含笑;晶亮瞳孔浸满了喧嚣与崩溃,仿佛随时都会在他面前破碎掉。 裴子烨从未像现在这样焦急过,焦急地想要知晓连星茗当时到底在面对着什么,想知道自己那些年究竟错过了什么。 可他冥冥之中又惶恐,害怕继续看。 他怕。 他怕连星茗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傅寄秋了。他怕是两国联姻;婚约斩断了这两人之间;情缘,他最怕;是—— 他裴子烨,才是后来;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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