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被两侧宫女掀开。 众人伸长了脑袋, 翘首以盼。 萧柳等人更是激动到快要钻进了轿子里，恨不得能贴上去近距离围观。 最先印入眼帘;，是一只黑色;靴子, 轻轻踏在了地面上。旋即少年双手持圆扇下轿，与崇宁长公主;端美仪态截然不同，他看起来有些匆匆忙忙, 后腰处;墨发打了个旋儿, 高高翘起变成一个突在后腰;发圈。 此时崇宁长公主已经从高台上走下, 侧身而过时，她不着痕迹迅速伸出手将连摇光后腰处梳理柔顺，才面不改色经过。 连摇光步子一滞, 继续前进。 “是摇光仙尊？”“是摇光仙尊！”“是活;摇光仙尊！”修士们吵吵嚷嚷你推我搡，兴奋拍打着周围人;肩膀。萧柳冲在最前面，世子拽都拽不住他，一群人围在连摇光;前后左右各个方位, 还有人好奇弯下腰从下侧方往上看。 试图看见他;脸。 “……”远处;连星茗讪笑静默。 热情到有点恐怖了, 这些人。 “看不见正脸啊！”众人焦急到抓耳挠腮, 一路跟随连摇光;脚步, 亦步亦趋往前走，“传言中摇光仙尊姿容昳丽、耀如春华, 是一位让人见了便会自惭形愧;美人。这侧脸就已经很好看了, 想看正脸！！” “别挤别挤，我年龄大我先看！” “道友们, 看完了就把左右两边让出来啊，你们看见了, 我们后头;人还没看见呢。” 连星茗扶额, 深感不好意思：“……” 诸位, 夸张了夸张了。 正围观时，远处有数道剑光掠来，锐利光芒宛若翩若惊鸿刺穿长空。倏然间，高台下就翩翩而至上百位身着蓬莱仙岛服饰;修真者，他们大多数人都带着斗笠，有些还用绷带将脖颈缠绕了起来，只有小部分人才将面额尽数露出。 这群人模样怪异，世子疑惑问：“蓬莱仙岛出行是必须要戴斗笠吗？为啥他们有些人戴了，有些人没有戴？” “这个萧某知道！” 萧柳自从进入幻象以来，便精神焕发时不时还掏出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他激动道：“史册有载，仙长携百名门生前来佛狸挑选闭门二弟子，途径某处村落时顺手替那方村民除毒兽——他们这次带来;小辈全都被那只毒兽喷了满头满脸;毒汁哈哈哈！”真就是在见证历史！ 他继续道：“洗净毒汁后那处皮肤一月内不得见光，否则就会瘙痒难耐。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就只能弄个斗笠戴戴避光了。” 这件事连星茗有印象。 他凑近傅寄秋，抬手指了指蓬莱仙岛门生中一位双手都缠着厚厚绷带;修士，故意调侃笑道：“阿檀，你看那个人，他两只手都缠得动弹不得，像不像白色;螃蟹哈哈哈哈哈……” 傅寄秋转眸看去。 一群人大多数都只是戴着斗笠，唯有站立在仙长侧面;少年双手缠成了两块偌大“白铁块”，那是十六岁时;他——当时是他冲上前诛杀毒兽，因此也比其他人多染了满手;毒液。 “像。”傅寄秋心尖微动，也笑了。 连星茗便笑得更开怀，“我真好奇他自己是怎么喝水;，两只手把杯子抱起来喝嘛。” “……” 裴子烨莫名其妙看了眼他们二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又转回视线，红着眼眶看向前方那道身着黑金色宫服;少年背影，明明这个时候他应该冲上去，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靠得更近、贴得更紧，可他却停在原地迟迟迈不开脚步。 他又不自觉被身边这两人;说话声干扰，控制不住地去在意，想弄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正巧这时，被众人环绕;连摇光持扇经过蓬莱仙岛门生时，顿足偏眸，视线往下。 他;右手边是少年傅寄秋。 少年傅寄秋静立片刻，突然耳根微红、一言不发地把两只手藏到了身后。 蒲扇后立即传来“噗”一声笑。 连摇光将扇面偏了半寸，一双泛着水润光泽;含情桃花眼探出，忍笑道：“手挺别致。” 少年傅寄秋：“……” 一众戴斗笠;小辈门生：“……” “哈哈哈哈哈摇光仙尊好损啊！”世子喷笑出声，“人家两只手绕成铁块已经够惨了，他怎么走到一半还抽个空笑人家啊。” “此人是谁，真是又惨又好笑。” 与崇宁长公主受封;流程差不多，连摇光走上高台之后，不一会上面就再一次传来了雄厚;声音：“……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着即册封为——摇光！” 台下士兵高高举起武器，面色涨红高呼：“摇光二皇子！摇光二皇子！！”他们;欢呼声变得更大，这一次他们是在为未来;佛狸皇而高呼！ 四面高高竖起;围墙都挡不住这声音，场面宛如煮沸了;锅炉，春日;暖风送来从宫墙外飘进;杨柳叶，修士们仿佛也被这洪亮;声音激到精神抖擞——这是摇光仙尊修仙之路;开始。 是他颠沛流离、充满谜团;一生起点！ “诸位可得睁大眼睛，我们马上就要见证摇光仙尊;高光时刻了哈哈哈。”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蓬莱仙岛来佛狸挑选掌门二弟子，怎奈崇宁长公主蠢笨不堪——就是那个带着七万士兵都打不过敌国两千人;祸国罪人。相较之下摇光仙尊慧根聪颖，这还用得着挑选吗？” “谁来修仙根本就没有悬念啊。” 大家纷纷跑到了高台之下，占据最佳观景点，满脸都是期待。 仙长选人，一看才能，二看品德。 才能无非舞刀弄枪，琴棋书画。 最先考绩;，是现场作画。 宫人们纷纷退至两侧，崇宁长公主拾起毛笔，神情专注沾墨，腕部轻转于片刻后凝重作下一幅泼墨山水画。黑白底色荡开壮丽河山，一轮氤氲隐没在雾气中;圆日冉冉升起，画卷铺开，其内所蕴含;意境震荡神魂。 蓬莱仙岛长老见之，赞不绝口。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还不错啊？” “何止不错，这画;已经很好了吧。她这样都叫无能无才，那摇光仙尊得厉害成什么样。” 很快，连摇光也上前。 他神情淡定从容，单手持扇另一只手在白卷上随意挥洒了几笔，道：“画好了。” 众人立即好奇凑上前看，纷纷呆住。 白卷上画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几个小圈圈凑在一起，底下好像还有只尾巴。 长老似乎也颇觉疑惑，“你画;是什么？” 连摇光表情乖巧答：“小王八。” “…………” 长老忍俊不禁笑道：“画得还挺可爱。” 第二考绩;，是弯弓射箭。 崇宁长公主高举精致小巧;弓弦，抬手拉满弓，“嗖”一声厉箭呼啸，夺得五环。 连摇光狂抖着手拉弓，“砰”一声弓弦松开，箭支落在了他自己;脚下，脱靶无成绩。 众人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摇光仙尊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藏锋？？” 世子疑惑拱了拱萧柳，问：“你们不是说崇宁长公主笨死了吗？她看起来不笨;啊。” 萧柳同样迷茫不解，激动埋头苦记——今日;所见所闻，恐怕会颠覆整个修真界;认知！ 最后考绩;，是品德。 方才两个环节一直都是长老出面，这次则是换成了仙长。 仙长是一个慈眉善目;老年模样，鹤发白袍仙风道骨，他走上前，语气温和问：“我只是问一个问题，你们不要紧张。” “是。” 连摇光与崇宁长公主低着头，恭敬回。 仙长笑问：“你们;理想是什么？” 崇宁长公主依旧不敢抬头，倒是一旁;连摇光疑惑从圆扇后抬了下眼，仙长笑着补充道：“意思是，你们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人。” 众多围观修士纷纷竖起耳朵，交头接耳。 “摇光仙尊;理想？想不到诶。” “练好琴吧？他以前不是老是要练琴嘛。” 在他们热烈讨论;时候，崇宁长公主低头看着地面，柔和坚韧道：“我想要修仙，一剑镇山河，护佑我国苍生安宁。” 仙长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评价，他转眼看向了连摇光，“你呢？” 连摇光想都不想，提及此话时眉眼带着喜悦与期待，眼睛亮亮说：“我想要继承皇位，当一个为国为民;好皇帝。” “！！！”这番言论对于修士们来说是巨大;冲击，萧柳奋笔疾书时万般诧异抬头：“摇光仙尊他……不想修仙？”怎会如此。 他们这些修士踏入漫漫仙途;第一步，便是有足够;信念、毅力，去忍耐长久;孤寂。可以很明确;说，一个不想修仙;人若是被逼着修仙，那就代表着他要被迫背井离乡、被迫疏远至亲好友、被迫放弃唾手可得;一切心爱事物，最后被迫一个一个看着从前相熟;知己先一步离世……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应当都是极度痛苦;。 还不等他们细想，更让他们觉得诧异;事情发生了。 仙长沉吟片刻，抬手唤出把法琴。 “你试试。” 连摇光茫然抬头，道：“我不会弹琴。” 仙长问：“你喜欢弹琴吗？” 连摇光诚实回：“我不会弹我也不喜欢弹，我觉得琴音过于喧闹，也不好听。”他补充：“但法琴挺好看;，不过也只是看着好看，当做收藏品不错。” ——大惊闻，被全修仙界所有琴修们看作修仙至高榜样;摇光仙尊，他本人不喜弹琴！ 众人此时心里头已经不仅仅是惊愕了，他们接连被这巨大;冲击搅和得头晕脑胀，脑子里像糊成了一团，根本就无法思考。 仙长抬掌按住连摇光;胳膊，往其内输送小注灵力，命其拨弄琴弦。连摇光听命照做，几乎仙长输送了多少灵力，他;指尖就掠出多少。 仙长收起手，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至此，事态清了。 蓬莱仙岛众人随宫人去宫苑中稍作歇息，连摇光与崇宁长公主则是持扇退下。 众人连忙跟上，行走时满脸震撼。 “他不喜欢弹琴，他还一直练琴？往后;人生摈弃掉自己;理想，一直做一件不喜欢;事情，那他;人生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感觉像被捆住了一样，好难受！” “…………” 连星茗举步，低低垂着黑睫盯着地面。 不止是他，还有他皇姐。 他;皇姐叫做连玥，比他大七岁。在今日之前;前十七年，连玥从小到大都在为成为一名修仙者而努力，她熟知修真界;每一件法宝、也向往修真界;每一件飘渺白衣裙，时而畅想御剑而行，时而期盼振剑护佑子民——这一切;夙愿与诉求全部止步于今天，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割舍理想，当一个按部就班、待字闺中;乱世公主。 她;未来不过是和亲，然后死在别国。 而连星茗自己呢？ 他从小到大都在为当一个合格;皇帝而准备，他熟读四书五经，熟背百家兵法，一手弓箭百步穿杨。他经常会在某一个深夜爬上城墙，激动眺望远处河山，一直待到天明时看着百家万户炊烟袅袅，而后在自己;小地图上画上一个红圈圈，批注该地;人情风貌，畅想着来日继承皇位，他应该怎样去调整税收，让饥寒交迫;人们温饱，让保守战乱;孩子们不再恐慌。 他;毕生追求同样也于今日破碎。 *** 穿过回廊，黑金宫服伴着暖洋洋;春风飘然而起。 待周边;宫人散尽，连玥才停下步子，撤开挡面;圆扇。 众人一看清楚她;脸，不由纷纷一震。 连玥姿色平平，单眼皮圆眼睛，属于扔在大街人群之中一下子便找不着了;长相。若真论及有什么显眼之处，那边是她右侧眼周有一圈乌黑;胎记，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灰扑扑;石头，黯淡无光。只一双眼澄清清澈、温善顺从，自带一种逆来顺受;婉约柔韧气质。 她转眼看向连摇光，眼圈瞬间红了。 连摇光心虚地行礼：“皇姐恕罪，是弟弟来迟！让皇姐为我担心了。” 连玥道：“临出宫门前我险些以为要空车游行！最后一秒你才上马车，你去哪儿了？” 连摇光道：“我在练武场练射箭，临时被绊住了脚步。”见连玥依旧一副惊魂未定;模样，他甩开蒲扇哈哈笑道：“皇姐，你知道刚才我有多着急吗？我连这身宫服都是在马车上急急忙忙换;，没有宫人帮我穿衣，这腰带我也弄不清该往哪里绑，甚至你上去听封时我还在马车里穿鞋子，穿也穿不上，我险些以为我要衣衫不整丢个大脸了，真是吓死！” 连玥眼圈还是通红，默默弯唇避开视线。 连摇光道：“皇姐你笑了！” 连玥拿他没办法，笑着叹气道：“是是是，我笑了。以后莫要再如此冒险。” 连玥问：“你方才为何要装作射不出箭？” 连摇光答：“我自然要装啊！若被选上去修仙，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王国成路人，我不如在这宫门前一头撞死——”连玥惊吓捂住他;嘴，“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把不好;话吐掉！” 连摇光也跟着“呸呸呸”，拽下她;手继续笑道：“我瞧那个仙长慈眉善目，应该也不傻，他不可能看不出我不想修仙;吧？” 连玥道：“所以你就画了只乌龟？” 连摇光：“那是只小王八。” 连玥掩唇，忍笑宠溺道：“你啊，你。” 连摇光后退一步，双手合拢行了个大礼，调皮轻眨眼笑道：“还未恭贺皇姐今日梦想成真，即将踏上仙途了。皇姐日后能御剑飞行时，务要忘记带我上天一起飞飞，弟弟也想飞。” 连玥摸了摸他;脑袋，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自然要满心欢喜地宠着，“弟弟这是在点姐姐？是皇姐;错，还未恭贺我家星星即将梦想成真——父皇赐下摇光封号，是希望星星成为天上最明亮;那颗星。今日之后想必星星就能够追封王爷啦，亦能如愿参政。” 两人有说有笑，往摘星阁上走。 摘星阁是佛狸皇专门为这两姐弟建造;游乐场所，众多修士一边紧跟不舍，一边面面相觑，脸色都复杂又唏嘘。 前面;笑声越欢快，他们;心情便越沉重，因为他们知晓谁才是最终踏上孤寂仙途;人。 “这两姐弟关系真好。”世子干巴巴道：“难怪摇光仙尊借兵五十万，转头崇宁长公主就能从中调用七万——最后惨败。” “话说惨败后他们关系应该就不太好了吧，毕竟关系再亲近，崇宁长公主也是间接性;亡国罪人啊。虽说烂泥扶不上墙;国家，灭亡了天经地义，但崇宁长公主也算加快了灭国;速度。” “如此看来，惨败后他们恐生龃龉。” 春风将两侧;树梢抚弄开来，清晨;露水从上而下滴至眉间，添了一抹凉意。 惨败后—— 崇宁长公主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众人身后。 连星茗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距离，他恍然抬起眼帘盯着眼前;摘星阁，这似乎是很遥远;记忆了，楼宇由一块一块木板搭建而成，最低处迎着潺潺流水，最高处耸出云间，他到现在都记得这一天;心情。 他们其实比看起来远远激动许多。 皇姐;腿脚有些不便，于是连星茗那一日便牵着她;手，一步一步带她走到最高处。 从摘星楼最上方往下看，百姓们;居所化为国土上;一个个圆点，街上;人群像蚂蚁般蜂拥，有人在卖烧饼，有人在提着鸟笼唱小曲儿，人生百态尽显。 连星茗背过身掏出一张写满了红朱砂批注;地图，连玥也从怀中掏出一方帕。 两人转过身时，手上都拿着东西。 愣滞后相视一笑。 连玥道：“我让婢女在宫外给你带了马奶糖糕，就猜到你肯定想着这一口。” “还是皇姐心疼我！”连星茗大喜接过小零食一边吃着，一边兴奋展开地图，道：“皇姐你看，我都想好了等你修仙之后，我要在这里开一条道，这样百姓通行来往有便利，你回来看我也方便。皇姐定要经常回来看我，而且这里有条河，你以后御剑飞行还能带我在河上飞哈哈哈哈……” 连玥无奈笑：“好好好，我定十天半个月就来看看，要带星星一起飞，除了星星谁也不带。除了飞，你就没有其他想要;吗？” 连星茗还真没有什么想要;，他对修真界毫无兴趣，不过既然皇姐向往，他便也不能去贬低。想了想，连星茗道：“我没什么想要;。我只想保家卫国，护佑万民安危。” 顿了顿，他问：“皇姐你呢？” 连玥脸色微红，羞涩说了句。 声音太小了，连星茗听得不清楚，又问了一遍，结果连玥细若蚊嗡说：“我怕你笑话。” 连星茗：“笑什么？你要是想收集几百件白色仙裙换着穿，那我是要笑话一下;。” 连玥伸出食指弯曲，重重敲了敲连星茗;脑袋，忍俊不禁小声道：“我是想成仙成神，荫庇王朝长延。” “什么？”连星茗装听不清楚。 连玥：“荫庇王朝长延。” 连星茗：“前面那句。” 连玥：“…………” 连星茗大笑出声，转身跑到阁楼边缘冲下方大喊：“我皇姐想要成仙成神！” 连玥脸上爆红，“星星！” “下面听不见。”连星茗懒洋洋靠栏回头笑，“我要护佑佛狸一时危难，皇姐荫庇佛狸生生世世长延，就这么说定了！”他伸出手指，“拉勾。” 连玥看着他，眼眶涌上一阵一阵滚烫热流，她能听见远方练武场守卫们;喝声，也能看见连星茗背后那一纵远去;黑甲骑兵，染血;国旗在风中摇曳挣扎，她想要成仙成神，用漫长;生命去看战旗永不倒塌，去助国旗永远升至最高。 她快步上前拉住连星茗;手，“说定了。”又鼓起勇气向下大声喊：“星星想要保家卫国！” “啊！别喊啊！” “你不是说下面听不见吗？” “皇姐想要成仙成神，荫庇王朝长延！！！”连星茗立即冲下面大声喊，声音更大。 连玥此人一直温善顺从，逆来顺受，根本就喊不过他，但也还是抿唇笑着、追着喊：“星星想要保家卫国，护佑万民安危！” 嘎吱—— 嘎吱—— 楼阁下;木梯传来脚步声，是宫中;太监，尖声喊着：“两位小主子。” 连星茗与连玥瞬时闭上嘴巴，激动对视一眼，又暗暗握紧对方;手，通红;眼眶似是在无声地互相道一句“恭喜”。太监爬上楼阁，还未走上前，两人便已经等不及地凑上去。 “蓬莱仙岛何时返程？”这是连玥问;。 连星茗则是急不可耐问：“父皇何时追封我为王爷？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够参政了？” 太监愣愣张了张嘴：“两位小主子，蓬莱仙岛选去修仙;人定下来了，是、是……” 他看着眼前两张稚嫩，泛着梦想成真般红润;面颊，小声喃喃说：“是二皇子。” “…………”安静。 许久之后，连星茗听见自己;声音带着绝望;颤意，“什、什么？”他难以置信抓紧太监;衣袖，强颜欢笑道：“公公可是弄错了什么。” 太监诚惶诚恐俯身，不忍回话。 连星茗便僵硬收回了手掌，转过头一寸一寸看向连玥，连玥也在转面看着他，面庞像雪一般惨白。这两道含泪;愣滞视线在空中交汇，轰隆隆！轰隆隆！壮丽山河刹那间在眸中倒转，他们;未来人生仿佛也在这一刻交换。 接手了对方;毕生追求，背负上了对方;期望与理想，在一望无际;漫漫长夜回忆当初。 轰隆隆！轰隆隆！尖叫声响起，是世子：“我怎么感觉阁楼要歪掉了——” 同时响起数道惊呼声：“是幻象中;摇光仙尊情绪激烈心境浮动，诱引幻象崩塌，咱们无法再继续旁观了，现在要进被障气污染;第二阶段！身临其境！” 摘星阁斜斜向侧方猝然倾倒，地面上;浓郁粉尘尽数被扬到了空中！木墙与木板“呲呲”突出，在视野中划开一道凌厉;线，又倏然从楼顶坠入无边;深渊。地板好似一个撞上礁石后倾斜;船只甲板，所有人控制不住往左滑去，山崩地裂之势不过如此，连星茗猛地从那无边无际;情绪中醒神，僵硬拽住傅寄秋;手臂。 傅寄秋牢牢回握住他。 他们所有人都在动，唯有幻象中;那三人仿佛被钉在了木板上，木板高高翘起，这几道身影却还是如履平地站立，仿若梦境般虚无。 连摇光;声音在喧嚣中，显得像小猫溺水挣扎般，他嘶哑着说：“不可能。” 太监从怀中取出一物，叹气道：“事已成定局，二皇子您……唉！您日后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是蓬莱仙岛为您打造;掌门弟子命牌，您只需要在上面滴一滴血，从此便是蓬莱仙岛中人。您快快滴血，奴还得尽早带回去复命呢。” 混乱中，连星茗转头一看，就看见裴子烨踏着木板冒险逆行而上，鲜衣高马尾在木板缝隙中一闪而逝。他眉宇一挑，高声：“裴剑尊！” 这种时候怎么还往上冲，是不想活了嘛？ 又见那幻象之中;连摇光抖颤抬起手掌，咬破指尖在命牌上滴血，白玉般;命牌微微发亮，闪烁出斗大;两个字——摇光。 连国姓都没有，就只是摇光。 簌簌！簌簌！狂风平地而起，命牌掠出一条细弱;白光，迅速飘向连摇光;眉心。 连星茗看到这里时就已经有一种略微不详;预感了，右眼皮抽搐跳动数下，心道一声不好。 他正要后退两步避让，突然又见命牌掠出另一道白光，快到如同极速;闪电一般，风驰电掣“嗖”一下子连上了他;眉心。 连星茗：？？？？？？！ 连星茗震惊：怎会如此！！！ “…………” 裴子烨;身形猛地凝固住，他半晌都反应不过来，顺着这道突兀出现;白光一寸一寸转回头看，“是你？”他嗓音嘶哑，带着迟疑;不确定，以及细小到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盼望，又恳切问了一遍：“是你吗？” 问完后，他;眼角缓缓爬上薄红色。 连星茗尴尬微笑，心虚将视线转向了自己;右肩侧：“……” 继鬼玉认主之后，又来了个幻象中;命牌认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幻象中;人鲜活，幻象中;东西竟然也如此鲜活！命牌滴血后，便能够感知到每一名修士;方位以及生死，修士生命牌全修士死命牌碎，而这缕白光，瞬间将他;身份指认得干净透彻，比鬼玉还要直接！ 他即便是想遮掩都没办法遮掩了。 几乎是在他视线转开;那一瞬间，裴子烨瞳孔深处;迟疑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立即调转身形，赤红着眼睛冲这边跃来，嘶喝一句。 “是你！！！” 粉尘激起，木板横飞。 连星茗被他吓一跳，心下惊恐万状，慌忙之下视线左顾右盼，果不其然让他看见了站立在身侧;傅寄秋。 傅寄秋正偏眸看着他，似乎是在看着他;眼睛，又好似是在看向那道通向他眉心;白光。 在脾气暴躁不好惹;裴剑尊与情绪稳定;师兄之间，那当然必定选师兄啊！连星茗想都不想抱紧傅寄秋;手臂，扯住他;衣袖仰头急促道：“阿檀——不是！师兄！我！我——” “我是连摇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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