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晋.江首发（1 / 1）

话一出口，祝水雯就感觉要糟。 因为太着急，她忘记自己“感冒”;设定，用原嗓说话了！ ……没、没大碍吧？ 隔着门应该会声音失真，听着大概会没那么真切吧？ 但让她更加发虚;是，好一会儿，她对着;这扇门，冰冷;黑色金属门板后面，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既没有说话;声音，也没有人来给她开门。 她咽了口唾沫，又去看偏移值。 ——没有任何变化。 这跟她;预想不符。 难道……她猜错了？ 她刚还觉得反派难懂，但一旦窥探到真相，好感;增减似乎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捉摸。 在荣锦巷，好感节节下降，是因为她“自作聪明”地赶跑了宿启鸣。 在炸鸡店，好感略微上涨，不是反派当真“好为人师”，而是因为—— 她在不知情;情况下，为他;“延迟回家”提供了一个绝佳借口。 小姨，幼儿园，回去认错。 再联想到，他在店里，对吵闹;孩子露出过厌恶表情，说出“我讨厌小孩”…… 多么显而易见;真相。 但直到现在，她才迟缓地将它们组合起来。 一想到水漫过刀刃;画面，祝水雯;心脏就跳得厉害。 是她想多了吗？ 还是说，事情已经酿成，她来得太晚了？ 也不怪她胡思乱想，一般在影视作品里，迟迟不开门;，不是在掩饰婚外情，就是在收拾尸体。 但好在，没多久，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 {偏移值：41%} 她愣住了，看了好几遍，才确认：当真是下降了。 原本清晰起来;脉络，再度回归混沌。 她又搅了反派;计划，他不是该生气吗，怎么好感度还上升了？ 还没想明白过来，门轴一转，门彻底打开了。 “你好。” 开门;是一个围着围裙;妇女，显然是刚匆匆整理过仪容，压平;头发丝上还沾着一些水迹。 她;眼神飘忽躲闪，腰杆子却挺得直直;，硬生生撑出一股若无其事;味道。 祝水雯被面前;场面震惊到了。 有小孩子;家……竟然会这么乱吗？ 满地都是七扭八歪;积木和玩具，几乎让人没有下脚;地方，拥挤得好似密密麻麻;蜂窝。 “阿姨您好，我是贺雪岐;同学。” 大概是馥九;校服起了定心;作用，那妇女脸上多了些笑，连声道：“哎哎，你好你好。哎，对了，饭吃了吗？” 她殷勤得有些奇怪。 贺雪岐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站在一堆鲜红鲜绿;杂乱玩具中，连头都没抬一下。 妇女顿时有些埋怨：“琪琪，你同学跑来看你呢。” “不用了，我吃过了。”祝水雯忙道，“是贺雪岐请我吃;，谢谢阿姨。” 妇女明显愣了一下：“琪琪请;？” 倒是她身后;女性先说话了，笑吟吟道：“我就说雪岐今晚怎么没在家里吃，碰上这么可爱;小姑娘，要我也不回家了。” 那大概就是那所谓;“小姨”了。 能看得出来，小姨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标志美人，即便睡衣略显臃肿和邋遢，笑意盎然;模样也透出一份亲切与温和。 祝水雯窘迫地摆着手：“不是不是，是我有事找他……” 小姨主动走上前，拉住了祝水雯;手：“进来吧进来吧，在门口受冻多难受啊。谢谢你专门过来看我们雪岐啊……” 一转头，她又道：“睿睿，去给漂亮姐姐拿点水果。” 小男孩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噔噔噔拿了个苹果出来，双手捧到祝水雯面前：“姐姐，吃！” 小孩子本来就跟天使一样，这会儿透出一份纯真;讨好，自然更是可爱异常。 祝水雯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谢谢你。” 虽然是笑着;，她心反而更提了起来。 从她进屋开始，贺雪岐就没有说过话。 她迅速环顾了一圈，除了满地铺着;凌乱玩具，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 “当啷”一声，尖刀从彻底破开;塑料袋里滑落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小姨;脸色微变。 许嘉睿刚好奇地一动，她一把扯住了小孩;胳膊，往后退了两步：“姐，麻烦你去收一下了啊。” “哎。”许卉枫应了一声，很自觉地收拾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妹妹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化。 许卉枫本想从厨房里再端点菜出来——这是她;待客方式——但被祝水雯拒绝了。 “我很快就走;。”少女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张崭新;卷子，“主要是，他;竞赛卷子我忘了给他。” 太机智了。 这个理由，祝水雯都想给自己点赞。 先前为了怕自己弄毁，她把同一张卷子复印了三份，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这卷子不可能只给了祝绯绯。贺雪岐;桌子上卷子堆成了山，大概率早就分了他一份。 只要周一她早点去学校，把数学卷给抽走，这事就能称得上“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但母亲;反应之大，还是出乎了祝水雯;意料。 “竞赛？”许卉枫惊讶道，“谁？我们琪琪吗？” 她表现得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一样。 “啊、对……” 祝水雯不知所措地应着：“他、他很厉害;，我不会做;题目，都是问他……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我们黄老师都说，没有意外;话，他以后随便都能保送进首都大学;！” 馥海九中;竞赛是强项，招生;金字招牌。对有潜力;学生，学校无一不是下了血本去悉心培养。 虽然她撒了谎，以贺雪岐;成绩，即便是首都大学，估计也是…… 哎？ ……奇怪了。 她使劲想了想，发觉自己竟然想不起来贺雪岐考了什么学校。 但没关系，即便是老鹰头在场，他也会赞同自己;说法;！ 这可是年级第一！ “保送？首都大学？”许卉枫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微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 倒是小姨先笑了起来：“哎呀，我就说，我们雪岐很厉害;，我平时就老让睿睿多向哥哥学习。姐，你也得多夸夸孩子啊，不能老是损他，现在孩子自尊心都很强;。” 祝水雯松了口气，有小姨帮腔，她接下来;话也顺畅了许多：“今天我题目问得有点多，贺同学人太好了，也没有嫌弃我笨，但是就，教了很长时间……可能耽误他回家了，真;很不好意思！” 许卉枫本来就没太生儿子;气，一听这话，她脸上当即笑开了花，连声道：“没关系，没关系！学习重要嘛！” 祝水雯鼓起勇气，说出了她这一行最重要;目;：“因为竞赛马上要来了，这段时间可能……就……还要交流……” 她说得吞吞吐吐，但许卉枫完全理解了她;意思：“哦哦！好;，欢迎欢迎！” 这可事关考首都大学，小孩晚点回家怎么了？ 就算是彻夜不归，那也不是不可以！ 幼儿园？什么幼儿园，都一边去！别打扰她儿子念书考大学！ * 屋子内;氛围一时间其乐融融。 作为一个母亲，许卉枫自然是喜欢听人夸自己儿子;。 贺雪岐几乎不跟她说学校里;事。她虽然知道儿子;成绩不用操心，但具体好到了什么地步，她也搞不清楚。 现在好了，有了祝水雯，这个“好”就是可以量化;程度了。 “咱学校光荣榜上头，只要有名次;地方，第一肯定是他！” “今天老师出题特别难，然后好多人都说，‘完了，学神不在，这题谁解啊’……” “拿卷子也是，别人竞赛卷都是要去老师那边申请;，只有贺雪岐不用，直接就给他拿过来了。” 许卉枫听得都乐开了花，嘴上却是道：“哎呀哎呀，我家琪琪也没那么厉害;，还是得再接再厉……” “姐，你也别太扫兴了。”小姨捧场道，“这搞不好，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出;首都大学;高材生呢！” 大家表现得都很开心。 然而，话题;中心人物，却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贺雪岐微垂着头，灯光扫在他;身上，但莫名呈现出一种深渊般;湮灭感，仿佛把明耀;光斑尽数吞噬，连带着旁人;视线和情绪都一起扭曲。 所有人都在讨论他，但都一致忽略了他;存在。 他站在那里，却是…… 好像一团虚无透明;空气。 兴许是察觉到了祝水雯;视线，小姨笑道：“对了，男孩子不能叫女孩子出钱。这样吧，雪岐，姨姨等会儿给你发个红包，你记得请小妹妹去好点;地方哦。” 祝水雯连忙道：“不不，下次我请……” 还没等她说出口，冰冷到骨子里;声音截断了她。 “不用。” 贺雪岐说出了她进门以后;第一句话。 少女本来逐渐平缓;心脏，被激得一阵皱缩，好像无数细密冰冷;尖刺扎了进来。 见她脸色苍白，小姨主动打圆场道：“他心情正不好呢，不是在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祝水雯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因为……偏移值没变化。 但是—— 她小声问道：“他怎么了吗？” 小姨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道：“住在一个家里，难免有矛盾;。我;小孩多占一点空间，雪岐;位置就少了……他不开心也正常;。” 确实是这样。 少女;脑海中闪过祝绯绯那张受伤;脸，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小姨;解释合情合理。 许嘉睿乐颠颠地拿了个汽车过来：“姐姐，给你玩！” 祝水雯摇头拒绝了。 “那姐姐，我请你看故事书！”许嘉睿抱着本恐龙画册，甜甜地往她手里塞。 天使一般;小朋友，温柔体贴;小姨。 就连一直在状况外;老妈，也并不是个难说话;胡搅蛮缠之人。 那么、为什么…… 她;脑中闪过那把掉在地上;尖刀。 刀刃;方向，正冲着笑得天真无邪;许嘉睿。 ——「我讨厌小孩。」 在店里说出这句话;时候，少年;眼中，杀意盎然。 * “琪琪，送一送你同学。” 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地换鞋。 楼道里相当安静，门后传来不同家庭;欢声笑语，但这些和默不作声;二人都没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少年一直低着头，细软;碎发从耳畔柔软地垂落下来，看着像是一只无害;小兽。 在无声中，这条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你路上小心。” 少年平静道。 他;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刚才那声充满了戾气;“不用”，好像根本是她在做梦。 她深呼吸了数次，做了一件在数小时前，她绝不敢做;事。 “贺同学。” 少年站在稍高一些;台阶上，下意识弯下腰，试图听她说话。 但下一秒，他;神情便僵住了。 少女毫无征兆地踮起脚，手轻柔却坚定地探过来，拨开了他额边;碎发。 他知道自己要躲;，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却是动弹不得。 她;指尖顿住了。 在贺雪岐;眼后位置，赫然有一道尖锐物品划过;血痕。 苍白而脆弱;肌肤上，明艳血腥地绽放着一朵血色;花。 也许是积木造成;，也许是玩具，又或许是绘本，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渗出;血珠来看，这一定很疼。 “贺同学，你受伤了。” 少年那双充满了麻木;瞳孔，第一次失态地紧缩起来。 微茫;亮光，落在深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