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前, 徐翠翠要厕所，让张月陪着。她们并不敢分开，幸存者的气氛越来越怪异, 徐翠翠连包裹都不敢大大咧咧挂在身, 她不希望张月落单。 徐翠翠要大号，如果是小号, 她就会开着门。大号不敢，有一点害羞, 怕味道熏张月。 她交代张月不出声。 张月微说好。 门关，她站在窗前，看着厕所门发呆。 过一会儿, 第二隔间传出徐翠翠的声音：“阿月？” 张月微说：“我在。” 她似乎听徐翠翠松气的声响。怔怔，她转过头, 厕所里的窗户不如外的窗户宽阔，显紧迫局促。 她挪动步伐，悄悄走出去。 大楼的门重新锁，她不想惊扰众人, 只好另寻他路。食堂有一扇窗户，木板卸掉后就没再订。张月低下头呼吸, 吸气, 呼气，明明早已做好准备, 临关头还是有些胆怯。 手机的间是六点十五分。 窗外的白雾活跃下浮动。 拉下窗户的开关, 张月慢慢滑开窗，白雾立马扑在脸…… “阿月？” 徐翠翠喊一声。 “阿月？？张月！” 徐翠翠喊第二声第三声。 她连忙用剪裁好的软布清理干净身体, 冲水，开门一气呵成。门外没有那道纤细的身影。 徐翠翠手也没洗地跑出去, 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 她突然停住。 她看一扇窗户是开启的。 干净的、皎洁的雾竟有一种张牙舞爪的嚣张感。 徐翠翠的胸膛在起伏，她远远盯着那些仿佛发出白光、梦幻的白雾。 张月离开？ 白天，那眼睛通红的男人说的一句话印在脑海里。 张月的身份识破，所以她逃走？ 不是的！ 徐翠翠盯着白雾，拳头慢慢缩紧，不是的！她莫名张月有一种超脱的信任。 她开始想张月离开的原因。 忽然，窗户地的一张纸吸引她的注力。 她捂住口鼻，关窗户，捡起纸条。 ——【我出去你寻路，不要担心。】 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张月醒过来，趴在地，手肘磨破皮，有一点微微的刺痛。 她茫然抬头，眼前皆白，好像趴在雪地。肌肤微凉。 她回过神。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痴痴地。 【不可以外出……使命…人…全部杀……】 她呢喃着，自己都没发现在雾中下识使用不同的表达方法。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看不清路，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地摸索，终于摸一堵冰冷的墙。 她贴着墙，继续摸一扇玻璃窗。 于是，她踮起脚，趴在窗户，往里看去。食堂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往里看去，她希望徐翠翠就在窗前守候，这样，她就可以告诉她这一则惊人的消息。 不过，徐翠翠不在，她也没有气馁。 取出手机，间已来八点钟。在她昏迷的这段间，白雾已经进去逛一圈又出来。 【我找更多的线索就回来。】 张月心想，只知道不能出门的规则和怪物（用怪物描述自己太奇怪）的使命还不够。 她要找的是生路！ 楼里有两团可疑的气息忽然吸引她的注力，什么东西？ 基因里的信息以一种慢吞吞的速度告诉她——那是同类的气息。 张月一怔，闭眼再次仔细感受。 大楼里的三楼和二楼各有一道气息，外的白雾中有两道、三道……不，是五道同类的气息……不，更远处，好远好远的方向，模糊的，依稀辨认的，还有一道气息。 不行！她告诉徐翠翠才行！ 张月趴在窗前，想打开窗。可是窗户锁住，大概是徐翠翠担心有其它怪物会爬进来。 张月用力拍一下窗，窗户在震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激动之下，踩进窗下的沟渠，忽然踩什么。 低头一看，脚下也有雾，看不清楚。她双手挥散白雾，终于看自己踩什么。——那是一只袖子，绿色的，袖口有白色条纹，是郑富身的衣服。 张月呆滞一下，弯下腰摸索，从沟渠里带出一套深绿色的运动服，当她拎起那件衣服，有什么东西从领口那里滑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张月脚，没有重量，却蹭她的脚踝，十分有存在感。 凉丝丝的，滑溜溜的，她想骗自己那是一张蛇蜕都做不。 那是郑富的皮。 沉默许久，她捧起郑富的皮，在雾中寻找有土壤的地方。如今有机会，她想让他入土为安。 这夜晚，有两道身影同样在雾中穿梭。 他们是白天一起走出大门的人。 一踏出门，吸入足量的雾气，他们就软软倒在地。醒来后，两人相觑，于自身的状况，他们有很多的话要说，原来他们真不是人！ 只不过，一句话说出口，他们就发现声音传播不出去。 没关系，传输进入脑海的信息告诉他们另一种表达方式。 那是一种人类耳朵捕捉不的信息波动： 【原来你真不是人！】 【你踏马也不是！】 两人手舞足蹈说一大堆废话，待心情平复下来后，他们订下一目标——他们要走出这片白雾。 在几次撞墙、撞树、跌倒后，他们互相嫌弃地拉起方的手。 左边的人说：【这样不行啊，分不清方向也看不见路，怎么走？】 右边的人说：【出大门往左，小路的分叉口再往右就能马路。】 【那我们现在的方向是……】 【哎呀，都晕倒，醒来就不知道左右。算，不管，就这么走，走哪里算哪里！我不信走不出去！】 【那边方向有两团同类的气息，几乎静止不动，就是那座大楼。我们只要远离它们就行。】 于是，他们相互支持打气继续往前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久，他们碰厨师。 应该说，是厨师碰他们。 厨师拿着一根的树枝，当作盲人的拐杖，甩感身后气息靠近便停止脚步的其中一人的脚后跟。 厨师追好一会儿，追，欣喜顿涌心头，这就是遍寻不的同类？方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片雾区？ 他的信息波动传过去。 两男人转过身，双手用力挥散眼前的白雾，嫌弃力度不大，还用嘴吹。 厨师抱怨道：【别吹别吹，眼睛都要迷。】 眼前的雾薄透，三张孔都清晰可见。 厨师惊讶道：【是你们啊！原来你们也是。】他下打量两人。 左边的男人问：【你怎么在我们身后，走太慢吧？】 【老老，走不快喽。】 右边的男人问：【你先出来，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知道的，你们应该也知道。哪里有什么发现？我最大的发现就是捡这根好棍子。】 男人定睛一看，那棍子笔直，没有多余的枝干，还。简直是小男孩的梦中情剑。 【我们正想办法出这片雾区，一起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厨师巴不呢。 棍子落在较强壮的男人手中，他在前探路。后的两人，瘦高男人一只手拉着他的衣服，一只手搀扶着厨师。 走不知多久，还没有走出去。 厨师感很累，他的喘气声在白雾中隔绝，四八方都极静，仿佛身处一与隔绝的鬼蜮当中。三人心里都没有底。 【走出去吗？】 【好饿……我们不是人……还会饿吗？】 厨师不想走，他叫住两人，【休……休息一下……不行，不服老不行啊。】 于是，三人原地坐下。 安静一会儿，突然一段信息波动响起：【还记不那姓姜的女人，她变成……那啥，爬很快啊。】 说话的人感一阵别扭，称呼同类是怪物，也承认自己是怪物，太奇怪。 【你的思是变成那种形态？】 回答的人也感别扭，他脑海里只有当人的记忆，忽然要四脚爬行，怪不自在的。 【怎么弄？我是说怎么脱掉这件皮囊？呃，要划破它吗？我好像舍不。】 厨师闻言摸摸自己的胸腹，心想剖开自己的皮该有多痛啊？ 他眼珠转转，怂恿道：【那试一试呗。】 【那……试一试？】 说是这么说，三人互相视，谁也没动手。 正僵持着，厨师忽然狐疑道：【你有没有感受什么？】 两团相近的气息出现在远方。 正在移动。 朝这边方向。 是陌生的同类，还是本就在大楼里生活过一段间的同类？ 许久，瘦高男人伸出手臂，指向前方，他的声波听起来有些激动：【看那里！】 前方，浓厚的白雾好像什么驱赶着，向两旁游荡。 近。 再近。 两道低矮的黑影映入眼帘。 它们一前一后，身后粗壮的尾巴不断左右摇摆，刚聚拢起的雾瞬间打散。 两只同类走他们前，三人不由自主站起来。 他们瞪着眼睛，盯着同类漆黑的身躯。 身形略小的同类说：【你们今天出来的？】 身形略大的同类，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哇，怎么都出来啦？都不喜欢做任务吗？一二三……远处还有一道模糊的气息，哦——楼里还有两只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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