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彪见门口围着的众人,问道:“孙镖头,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孙镖头道:“快到午时了!”。 听得孙镖头如此一说,贾彪脸色更是惊慌。 他只还是那句:“坏了坏了!”。 话音还未落地,他伸手推开镖头们就要离去。 “等等!”。 屋里传来一声。 贾彪右腿刚跨过门槛,左腿正要跟上,就被身后声响拦了去。 他顺着声音,转身朝着屋里看时,秋娘已经拖沓着鞋,走到了门口正对面的圆桌前。 秋娘坐下,拿起桌上茶盏,不紧不慢的道:“怎么?公子就打算这样走了?我秋娘虽算不上飘香院的头牌,但也从来不白侍候人呢”。 秋娘这边说着,伸出手来,手掌朝上,四根手指向上轻轻弯曲两下。 门口孙镖头和赵镖头见状,面面相觑。 随后,孙镖头凑到贾彪身边,小声道:“少镖头,银子!给银子!”。 贾彪憨憨点头,将右腿又抽回到屋里,两只手上下左右摸索着自身。 然后,他抬头看着孙镖头,道:“没有啊!昨天出来的急,我身上没带银钱!”。 孙镖头道:“少镖头莫慌”。 声落,他转身朝向周围,又道:“大家谁身上还有银子,赶快拿出来!!”。 “哦哦哦~”。 众镖头们站在秋娘门口,上下其手摸索着自身。 少许之后,众镖头齐齐看向孙镖头,纷纷摇头。 一旁赵镖头朝屋里看了看,向前一步,靠近贾彪和孙镖头,小声道:“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兴起,赏了姑娘们不少银钱,如今身上都没了”。 贾彪有些恼火,道:“都没了?!那怎么办?!”。 赵镖头从腰间摸索了一下,伸手到贾彪面前,缓缓松开手掌,露出一枚铜钱,道:“只剩这一枚铜钱”。 “怎么样?公子,找到了没有”。 秋娘坐在圆桌前,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如今是‘有,聊胜于无’。 贾彪一把从赵镖头手中摸过那枚铜钱,慌张几步来到秋娘面前。 秋娘再次伸出手来,贾彪将那枚铜钱‘啪!’,放在秋娘手中,后退了几步。 秋娘看着手中的那枚铜钱,先是一惊,但很快站起身来,将手掌缓缓向地面倾斜,随即听得一声“当啷”,铜钱掉落在地。 秋娘道:“怎么,公子是瞧不起我秋娘吗?堂堂广兴镖局的少镖头,出手竟是这般小气!”。 贾彪听的秋娘这般一说,心中有些发虚: 她怎知我是广兴镖局的少镖头? 贾彪大概是自己忘了,昨夜浑酒喝到兴起,自己说脱了嘴。 “你既是知道我,那便也好说,待我回去,叫人将银钱送来”。 不等秋娘回应,贾彪说罢转身又要离去。 秋娘仰头‘哈哈哈’几声,紧跟再道:“我可从未听说,这青楼之所,还有赊账一说,哈哈”。 秋娘说着笑着,又道:“今日若是不给钱,我管保少镖头,出不了飘香院的大门!”。 “踏踏踏”。 急步声从走廊一端楼梯处传来。 听声音,人数不少,正是朝着秋娘的房间而来。 孙镖头道:“少镖头这该如何是好?!!这般一吵闹定是要传出去了!让夫人和总镖头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行,我等也要丢了性命啊!”。 贾彪听得孙镖头的话,心中慌乱。 他额头已经冒汗,情急之下,也无他法。 只见贾彪转身,并未出门,而是朝着秋娘疾走几步,趁秋娘不妨,贾彪从身后挟持了秋娘!! 贾彪左手将秋娘一手抓住,将其从手肘扭转,压在秋娘背后,他右手似虎爪一般,紧紧锁在秋娘喉咙之处。 秋娘另外一只手,则是死死地拽着贾彪的右臂,用力向外拉扯,想要挣脱。 贾彪的动作很快,秋娘根本不及反应,一时之间,秋娘的脸已是通红。 从秋娘的喉咙里听得出来,她此刻呼吸困难。 门口孙镖头见状,神色开始慌张。 毕竟,滥杀人命,要比私逛青楼严重的多。 孙镖头喊道:“少镖头不可!!”。 贾彪无暇顾及其他。 他挟持着秋娘慢慢走出了门。 贾彪看了看廊道上挤满了十来个壮汉,手中都拿着胳膊粗细的棍棒。 他朝着秋娘道:“你听着,赶快叫他们让开,让我们安然离去!还有,不许将我们来此过夜的消息说出去!否则我照样不会饶过你!听到没有!!”。 贾彪怒气冲冲说着,右手又在秋娘的喉咙处锁紧了一些。 秋娘右手使劲拍打着贾彪,看样子她就要窒息而死了! 贾彪见秋娘微微点头,这才将右手又松缓了少许。 秋娘的房间与妖娘的房间隔着两间。 经这么多人的吵嚷,妖娘出了门。 老鸨妈妈、其他姐妹,还有一些个夜里留宿的客人,听着吵嚷声,也纷纷围上前来。 一时间,一楼堂内,二楼走廊都挤满了人。 这下可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妖娘斜倚在门口,看着热闹。 老鸨妈妈急匆匆上了楼梯。 走廊里的壮汉左右让开。 老鸨妈妈来到贾彪面前,见他手下秋娘满面通红,就要窒息的模样,慌张到手舞足蹈,道:“这位公子,快快松手!快快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何苦来的这是!”。 贾彪顺着妈妈的话音,眼神慌张地看了看身前的秋娘,然后抬头看着妈妈,道:“快叫他们让开!不然~,不然我就杀了她!”。 说话间,贾彪的虎爪又紧缩了一下。 秋娘右手又开始不断拍打。 ‘啪啪啪!’。 老鸨妈妈见状,转身朝后,慌张地挥舞着手中的丝绢,连声在道:“快让开!快快让开!!”。 廊上壮汉闻声,纷纷朝着左右散开,让出一条一人多宽的路来。 贾彪挟持着秋娘。 众位镖头紧跟其后,慢慢朝着楼梯走去。 老鸨妈妈退到一边,紧贴着门板。 经过妖娘门口时,妖娘开了口,但依旧依靠在门边上,道:“妈妈,什么时候,咱们这飘香院改了规矩?过夜可以不给钱呢?”。 妖娘说着话,走出门来。 她推开一边站着的壮汉,拦在了贾彪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贾彪紧张驻足,眼睛盯着妖娘,右手又缩了一下。 秋娘从喉咙中挤出声儿来,但很微弱,道:“妖~娘~救~救~~我~”。 贾彪看着妖娘,道:“你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贾彪话音落地许久,但见面前妖娘却不动神色,毫无让路之意。 贾彪扭头吩咐道:“孙镖头!赵镖头!”。 说罢,孙、赵两名镖头便是心领神会。 孙镖头道:“哇呀呀!敢挡爷爷的去路,吃你孙爷爷一拳!”。 孙镖头呵斥之余,赵镖头早已先一步上前。 ‘踏踏踏!’。 赵、孙两名镖头朝着妖娘而去。 妖娘见孙、赵二人扑上前来,嘴角向上一扬,身子根本没有大动作。 自然是妖娘使了仙法,戏弄了这二人。 孙、赵二人一左一右,从妖娘身后扑倒而去。 ‘通!通!’。 两声,孙、赵二人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妖娘转身看着趴在地上的二人,掩面笑着,道:“呵呵~,怎么,二位莫不是瞎子,这么近都瞅不准啊”。 孙、赵二人瞬间来气。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立刻跃起身来,再朝着妖娘冲去。 飘香院二楼廊道内,妖娘和广兴镖局的孙、赵两位镖头打得热闹,不过两三个回合,孙、赵二人明显落了下风。 一旁贾彪见此情势,越看越是慌张,越看越是心焦,一时间竟忘了手中力度,右手用力一捏,将秋娘摔倒一边,自己也冲上前去助阵。 贾彪手中有着千钧之力。 再看秋娘时,她已是口吐鲜血,翻了白眼,半躺在门板前。 秋娘被贾彪捏断了脖颈儿! 老鸨妈妈推开众人,疾步走到秋娘跟前,见秋娘惨状,又被吓得脸色顿时煞白,脚下连连后退,道:“杀!~杀人!~杀人啦!”。 人群中,春娘挤了出来,扑倒在秋娘面前,哭喊着:“秋娘!!秋娘!!好妹妹~,嘤嘤嘤”。 妖娘与贾彪、孙、赵几人,已经从二楼廊道打到了一楼堂内。 忽闻楼上哭喊尖叫声,才知道秋娘已经丧命。 妖娘道:“本想只是教训你们一下,便也可以放你们走。没想到你们竟如此心狠杀了秋娘,如今不留下你们的命,休想离开这飘香院!!”。 妖娘话音落地,没有给贾彪、孙、赵几人喘息之机,便纵身跃起。 孙、赵两位镖头嘴角挂着血迹,身上灰尘仆仆,气喘吁吁,已是体力不支。 妖娘空中伸出右腿,朝着孙、赵两位镖头的头上快速、劲力扫过。 孙、赵两位镖头顺着妖娘右脚的力道,被踢到空中飞向远处,落倒在一立柱旁,像是从水面跃起的鱼儿落到地上一般,孙、赵两位镖头身子扑腾了几下,便都咽了气。 贾彪就站在离立柱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 ‘咚咚’。 清脆的拨浪鼓声,从贾彪那边传来。 妖娘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正是满儿手中拿着拔浪鼓,缓缓地从贾彪身边经过,朝着妖娘走来。 “满儿别过来!!”。 可惜妖娘的声音,不及满儿脚下的步子。 满儿已是到了距离贾彪两步的地方。 贾彪见妖娘看向满儿的神色实为紧张,便知道眼前这男孩儿,对妖娘定然十分重要。 于是,就在妖娘分神之际,贾彪疾走两步,将满儿一把拎起举过头顶,身子朝着大门口的方向退走了几步,随后开口道:“今日放我一回,我保这孩子无恙!若不然,我便将这孩子摔成一滩烂泥!”。 贾彪说着话,头不时地朝着身后大门口看看,确保自己的退路无误。 但,贾彪退几步,妖娘便会紧跟着上前几步,看样子妖娘不会放过他! ‘嘤嘤嘤嘤’。 满儿害怕的哭声传来。 妖娘闻声紧蹙眉头,眼神犀利,呵道:“找死!!”。 话音不及落地,就见她倏忽间移步到了贾彪面前,右手锁住了贾彪的喉咙! 左手一挥,见满儿脱离了贾彪的手,身子漂浮在空中,缓缓地落在一处。 ‘嘤嘤嘤嘤’。 满儿的哭声再次传来。 妖娘朝着满儿的方向安慰道:“满儿不哭,看妖娘给你报仇”。 ‘仇’一字还未完全落地,又听得妖娘右手中‘咔!’一声脆响,贾彪脖子当下被扭断。 随后妖娘右臂用力一甩,将贾彪抛尸在了飘香院大门口一丈之外! 贾彪只穿着内裳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血,顺着贾彪的嘴角流下,流到地面,将雪染的鲜红。 快到午时之际,路上行人不算很多,但凡路经此地,见地上鲜血淋漓的也是纷纷退避。 飘香院内剩下的几名镖头见出了大事,慌忙之中来到贾彪身前。 他们见贾彪已经归西。 几名镖头‘扑通’跪倒在雪地里,痛哭起来,号丧似的,道:“少镖头!少镖头!呜呜呜”。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广兴镖局大门口。 一名趟子手神色慌张,脚下匆忙,将雪地踩的‘咯吱’作响。 屋内,贾夫人和女使正在摆弄着贾彪的喜服。 贾夫人道:“快瞧瞧,这红色可真是好看!彪儿穿上定然喜庆”。 女使脸上笑容,接着话道:“是呀,夫人,依着少镖头的身量,穿上肯定神气”。 贾夫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喜服,脸上笑的更加灿烂。 正当时,院内的那名趟子手来到房门前,道:“夫人!夫人!出事了!”。 贾夫人侧头闻声,放下手中喜服,女使上前将门打开,那名趟子手走进了屋。 趟子手进得屋来,贾夫人正坐在堂上圆桌前,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趟子手行了礼,道:“少镖头!少镖头他~~”。 趟子手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说。 贾夫人面露喜色,道:“是彪儿回来了?”。 趟子手点了点头,却是支支吾吾还有话说。 贾夫人见趟子手模样,再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又没责骂你,你这般恐惧是怕的什么?!”。 趟子手抬头再看贾夫人时,贾夫人见趟子手眼里噙着泪水。 顿时,一股凉意从贾夫人背后袭来。 她站起身来,眉头一蹙,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趟子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腔道:“夫人,少镖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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