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兴镖局后堂内,贾夫人正和贾元霸说着话。 贾夫人道:“彪儿如今已经成年,该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你看看他,如今,从早到晚,都跟那些个镖头们混在一起,就知道舞刀弄枪!”。 贾元霸道:“这些不都是你惯的毛病。不过,男儿也因是如此,开镖局的哪个不是刀口舔血,没有功夫傍身,如何立足江湖。再说,如今这世道又不太平”。 贾夫人轻“哼!”一声,道:“你别把话扯到别处,我如何不懂江湖。我只是想让彪儿早日成亲,让他有个安定的生活”。 贾元霸饮了一口茶,不再作声。 急得一旁贾夫人上前,拧了贾元霸的耳朵,道:“你又当作听不见,每次一提到彪儿的婚事,你不是往别处扯,就是装听不见,难道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哎呦呦~夫人松手!快快松手!耳朵可是没有得罪你,拧下了它,也变不成你的儿媳妇呀~哎呦呦~” 贾元霸疼的只喊饶命。 贾夫人见贾元霸此般模样不觉好笑,便松了手,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畏惧大师兄,不敢去他府上提亲,可是彪儿和他家霍歌的婚事,是大师兄亲口提的,又不是咱们求来的,你怕什么”。 贾元霸道:“只是见着大师兄,不知怎的,我这心里就是怵的慌~”。 贾夫人见贾元霸也是有些为难,于是低眉一思,想起了冷王府,道:“那不如,你去冷王府提亲,三师兄可是最好说话的”。 贾元霸闻此,揉着耳朵,白眼道:“我看你是急疯了,冷易虽是性格不错,但是也绝对不会将郡主嫁给一介武夫呀”。 贾夫人紧接着道:“我不是说郡主,我说的是余尧的女儿余盈盈~”。 贾元霸停下手来,道:“余盈盈?”。 贾夫人见贾元霸似有思虑,又道:“是呀,十多年前,在紫阴山,那丫头还救过彪儿的命,彪儿也十分喜欢她呢”。 提到紫阴山,贾元霸眼珠直打转,立刻否了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余盈盈是卫青禾的女儿,卫桑子的孙女!这绝对不行!”。 话不说清,贾元霸一个劲的摇头摆手。 那是因为,当年师娘的死与他有关,他心中有愧,万不会让余盈盈进门。 但贾夫人可不管这些,她接着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提个能行的~”。 贾夫人见贾元霸不为所动,便一屁股坐进太师椅中,上身匍匐在一旁卓几之上,哭唧唧道:“嗨呀呀,我的命真是苦喱,大半辈子已过,怎的就一个儿子都不能如了心愿,贾氏一门要断了香火,列祖列宗可莫要怪我!嗨呀呀~”。 贾夫人哭个不停,贾元霸一时间招架不住,赶忙起身来到贾夫人身旁,弯腰细语道:“好好好!明日我就去找大师兄,行了吧?!夫人快别哭了,你这般哭,哭的我心慌”。 贾夫人闻此,才缓缓直起身来,抬手在脸颊两处点了点,假装抽泣,故意问道:“你去找大师兄作甚?难道你还要告我的状,让大师兄为你做主不成?”。 贾元霸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找大师兄,当然是给彪儿提亲啦~”。 贾夫人闻听‘提亲’二字,急慌慌道:“真的?!”。 贾元霸道:“真的!”。 闻此,贾夫人脸上立显喜悦之色。 贾元霸又仔细看了看贾夫人脸上,未有泪痕,他直起腰来,深呼吸一口,道:“原来夫人,是干打雷不下雨啊~”。 ~~ 月明高洁,清光似水。 冷王府客房内,余盈盈关切的问道:“青竹叔,这些时日你过的可好?我总觉得你一个人在紫荆阁,是有些孤单,不如你还是搬下山来,同我们一起住在王府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青竹回应:“嗯~,师父虽然仙去,但紫荆阁还是要有人打理的。我本是喜爱安静的,一个人在山中倒是觉得清静,不觉孤单”。 接着青竹的话音,余盈盈来到桌前坐定,道:“唉~那好吧。对了,青竹叔,你可有再看到过小白吗?”。 “小白?” 青竹先是愣了一声,随后又想了起来,道:“你是说那只小白狐吧~”。 余盈盈点头道:“嗯嗯~”。 青竹接着道:“倒是没再见过,不过~”。 话到此处,青竹有些迟疑。 余盈盈赶忙接了话茬:“不过什么?青竹叔”。 青竹紧接着道:“说来奇怪,这些时日,山上的狸猫夜里出没频繁,白天蛇蝎虫蚁也是伤人。我在紫阴山待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余盈盈闻此,看了看窗外,道:“秋末,天气渐冷,怕是这些虫蚁走兽要觅食储粮”。 青竹笑了笑,道:“觅食储粮?呵呵,时过尚早。我看这景象有些蹊跷,怕是要有妖物作怪”。 此话也不是青竹空穴来风,想这昆仑仙草‘葵’能长在紫阴山处便是异象。万物都属阴阳,紫阴山上玉河滋养了仙草,那定也会助长了妖邪。 次日清晨,天高云淡。 “盈盈,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冷秋水一身红衣装扮,在余盈盈眼前转了一圈。 余盈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嗯~真是不错,青竹叔见了定会欢喜”。 紧接着余盈盈的话音,冷秋水道:“谁说我要给他看的。今日是我的生辰,母亲说要我穿的喜庆一些”。 冷秋水的这番话,显然不是真心,余盈盈心里早就明白她的心意。 这么多年青竹一人孤守紫阴山,是该有人陪伴。冷秋水虽然年纪比余盈盈稍小一些,但心思缜密,待人亲和大方,毫无郡主模样。余盈盈这些年身在王府中,也受了冷秋水不少照顾,若是冷秋水和青竹能在一起,余盈盈自然乐见。 不知是这红衣映衬,还是少女情窦初开,冷秋水脸颊两侧绯红一片。 余盈盈见此故作惊讶道:“秋水,你的脸怎么了?!”。 冷秋水见余盈盈这慌张的神色,立刻抬手在脸颊两侧摸了摸,惊慌问道:“嗯?我的脸怎么了?”。 余盈盈只看着冷秋水的脸不作声,故作惊恐。 这可是吓坏了冷秋水,她道:“盈盈可别吓我,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冷秋水似乎有些被吓到,眼中竟要泪花打转。 余盈盈嬉笑着回应,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呵呵呵~”。 冷秋水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埋怨道:“真是讨厌,吓我一跳呢”。 余盈盈接了话茬,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说说看,今日咱们的小寿星有何打算?”。 冷秋水心情少许平复后,道:“原本依着往年,母亲定是要办家宴为我庆生,不过每年都是如此,我觉得有些无味,所以,今年我跟母亲说了,就不为我办生辰宴了,由我自己安排”。 余盈盈也是不爱拘束之人,她听冷秋水如此说,心内也是高兴。 余盈盈道:“那可太好了,那我们可以去听戏文了!”。 冷秋水欢快点头,应声:“嗯!”。 紧接着,余盈盈道:“咱们叫上青竹叔一起吧,他一个人总是待在紫阴山里,时间久了,说话总觉得比三师伯还要老气”。 话音落地,冷秋水眼神婉转,点头回应。 正要出门时,余盈盈拉住了冷秋水,上下再次打量一番,道:“若是去戏园,这身打扮可是不行。那戏园子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呢,女儿家的打扮总是不方便。嗯~我们得重新打扮一下呢!”。 冷秋水一听,脸上愁容,道:“哈~,又要换啊,我这才换好的呢”。 接着冷秋水的话音,余盈盈拉着她就往内屋走去,嘴里还说着:“很快就好,不麻烦的”。 京城大街上。 余盈盈、冷秋水和青竹,一行三人正往戏园走着。 好一会儿,这路越走越不对。 冷秋水回头看了看身后,道:“盈盈,咱们方向是不是走错了呀,戏园应该是在那边”。 说罢,余盈盈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听说,城北茶楼里,这几日来了位说书先生,说的都是些离奇怪事,讲得有趣的很,我们去听听”。 冷秋水道:“那我们不去戏园了?”。 余盈盈直拉着冷秋水往茶楼走着,回应道:“改日再去也来得及”。 冷秋水紧接着一句:“盈盈,你慢些,青竹叔还在后面呢”。 余盈盈头也不回,只应声道:“不怕,他丢不了”。 青竹跟随在这二人身后,听闻余盈盈说辞,嘴角上扬,摇了摇头。 就在城北十字街口东北角处,一醒目建筑映入眼帘:木质结构,通体未有一块砖石,入口临街面,左右各一木柱贯穿楼顶,木柱朱红漆面,粗细得人双臂环抱,门顶挂一木质匾额,原木之色并未刷漆,上书‘有间茶楼’四个字样,竟是雕刻而成。 茶楼上下两层,进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木质楼梯均可通往二层。 进里,茶楼一层正中,有一半尺来高的木质平台,平台方形,七八见方,上面原本只简单放置一把太师椅,供以艺人演出所用。 往日此处,不是琵琶女就是二胡老汉,因最近几日,来了个说书先生,故而木质平台上方,又多放置了一张桌子。 桌上放了一盏茶碗,一把折扇,还有一块半寸厚、三四寸长的醒木。 京城里少有说书,就是有,也是讲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人们也不愿意听。 但有间茶楼这位,话里话外都是新奇:什么昆仑仙山,妖魔鬼怪,说的那是神乎其神。这几日,茶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余盈盈和冷秋水先来到茶楼门口,转身等着不远处的青竹。 余盈盈回头,朝茶楼里看了一眼那木质平台处,正有一人刚刚坐定,想是那说书先生就要开说。 余盈盈迫不及待,朝着青竹方向,喊了一声:“青竹叔,你快些,我和秋水先进去了,你随后来找我们啊”。 这边话音还未落地,余盈盈便一把拉着冷秋水往里走去。 茶楼小二手中,拿着一块白抹布朝里挥了挥,喊道:“二位公子里面请!!”。 此时,茶楼里,从一楼至二楼几乎客满。 索性余盈盈来之前,就已经是订好了位置。 位置离木质平台最近。 冷秋水见这茶楼里人乌泱泱一片,道:“盈盈,这里人这么多,哪里才能听得清那说书的?”。 余盈盈微踮着脚尖,伸头朝着最前面看了看,看到自己预定的位置还是空的,便转回头来接着冷秋水的话,笑着说道:“你跟我来,保准你能听得清楚,呵呵~”。 话音落地,余盈盈拉着冷秋水就来到茶桌前。 店小二紧走了几步,来到桌边,挡在余盈盈身前,道:“两位公子见谅!还是换作别处吧,这里是给冷王府留的,两位公子可别让小人作难啊”。 店小二的话,让余盈盈一愣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冷秋水,她二人如今的打扮算是得意,无人认出自己。 余盈盈和冷秋水两人相视一笑,道:“我们就是冷王府的,你去沏壶上好的茶来,再来一盘糕饼~”。 “这~这~” 店小二未曾见过这两位公子,怕余盈盈二人诓骗自己,便迟疑着不肯离去。 余盈盈见店小二此般,立刻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怎么,你怕我骗你不成?”。 开茶馆的,自是和气生财,店小二自然也是机灵,他点头哈腰,道:“小人不敢,只是王府来人说是世子要来,不知世子”。 店小二确实也是怕余盈盈骗了自己,万一王府来人没了座位,他可吃罪不起。 余盈盈见这店小二墨迹不肯离去,便有些生气道:“我们是世子的朋友,他请我们喝茶,还得亲自来与你说情不成?”。 店小二见余盈盈和冷秋水二人也是气度不凡,不似市井之流,又怕自己眼拙,误了贵人请客,也就不再多说。 “两位公子请!” 店小二从肩上抽下白色抹布,卖力地在茶桌上擦了又擦,随后起身高喊一句:“上等好茶一壶!”。 声音落地,店小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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