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 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没有一个男人想着入赘，入赘过去的男人多少显得没有尊严一点点。 那一户人家有几个女儿，没有儿子, 就是要招赘。罗亮年纪又比女的大上几岁，女方家就是瞧见他踏实肯干, 这才决定让他入赘。 罗亮考虑了好几天, 终究还是选择应下。他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大妹妹下乡回来还离婚了，小妹妹倒是还好一点, 读了书去当老师了。 小妹妹的另外一半也是老师，还是小妹妹以前的同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 罗亮认为他选择入赘比较好, 家里就不用担心他的事情。等他入赘之后，他用心干活, 这日子总能过好的。 林阿奶等人都过来了, 这一次的定亲宴还算热闹。等婚宴的时候，也就是多两桌人。林大姑姑没有打算大办儿子的婚宴, 儿子入赘，她脸面上过不去。 一个一生要强的人, 林大姑姑就希望自己是所有兄弟姐妹之中过得最好的人。结果林大姑姑的儿子还要入赘, 没当上门女婿还找不到女孩子。 林大姑姑也曾想着林清雅跟章家人定亲了，自己儿子是不是更好说亲一点。可是她跟林清雅的关系不好, 儿子也不想被人说靠着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儿子定下要入赘，她这个当妈的也就不好再说别的。 林清雅吃了一些东西，她就坐在门口。 林大姑姑家的房间很小，就是一大间房子隔出来一部分。在林清雅两个表姐还小的时候, 他们都住在一个房间，两张床铺。准确来说是一张床，还有一个仓库，两米多点的粮仓上再铺上草席，宽度也就是一米多。 床和粮仓就靠着，紧紧挨着，旁边一个小小的正方形饭桌，厨房就是在房间外头的狭小空间。 但是林大姑姑家算是市区，如果城市没有向外发展扩张，那么林家其他的房子就算再大，也就没有显得这般好。即便如此，林大姑姑家的房子还算不错了，有住的，他们担心的就是等到以后，林大姑姑的丈夫的弟弟会不会让他们滚蛋。 毕竟就那一间房间，也是在人家名下的，而不是在林大姑丈名下。 定亲宴也是在外面的院子办的，而不是在屋子里。 江淑芬走到林清雅的面前，“怎么坐在这里？” “稍微坐着一下，一会儿就要回去。”林清雅道。 “大哥定亲了，那边的意思就是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领证结婚。”江淑芬道，“他就搬过去住。” 江淑芬想着她大哥早点搬走也好，不然，她大哥也就是住在楼上，楼上是隔出来的房间，楼层不高。没有楼梯上去，还得搬一个梯子上去。 而江淑芬住在家里，她也是跟父母一个房间。她这么大一个人，哪里愿意跟父母一个房间。她的意思是让父母租一个大一点的屋子，他们就别住在这边，反正这边的房子也不是他们的。 她爸妈就是想这边的房子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出去租房要钱。哪怕这一处房子不是他们的，他们住了很多年，也有感情。出去租房子，搬来搬去，也是如同漂泊在河流上的浮萍。 “搬过去也不错，结婚了，确实得住在一起。”林清雅道。 “我哥原本也是有房子，就是破破旧旧的，别人也不喜欢靠近乡下的地方。哦，不，他原本就是农村的。”江淑芬道，“你呢，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间里，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江淑芬有时候都想要是林清雅的房子是他们的，那就非常好。她能有独立的房间，她大哥也就不用去入赘，女方家看了房子一定愿意嫁过来。 “不怕。”林清雅道，“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情。” “晚上，外面呼呼呼刮风的时候，你也不怕？”江淑芬问，“打雷下雨的时候呢？” “那都是自然现象。”林清雅道，“本身没有可惧怕的地方。就是别作死，在打雷的时候到处跑，被雷劈了，天王老子都救不活。” 江淑芬怀疑林清雅嘲讽她，说她要被雷劈，可惜她没有证据。 “是不能到处跑。”江淑芬道，“我们这些姐妹，也就是你过得比较舒心了。” “呵。”林清雅冷笑，她过得还舒心？“你没有看报纸吗？还是别人没有跟你说我跟继父断亲了？你说我这样的生活舒心？” “怎么不舒心，我还想跟你换一换呢。”江淑芬道，“你一定不愿意跟我换，我的日子苦多了。” “对，我不愿意跟你换。你看到的是我努力之后的成果，但是我干嘛要把我辛辛苦苦收获的果实给你？”林清雅道，“要换，就是一出生的时候就换！哦，还别是抱错的那一种，就是实实在在的，你的生母变成我妈，我的生母变成你妈。” 瞧见别人过得好，就想要互换人生，那些人就是想换好的生活。真要是让他们从头开始，他们不一定就愿意。 “就是说说，这么认真做什么啊。”江淑芬道，“清雅，跟你开开玩笑都不行吗？” 江淑芬是真的想换，爸妈都换一下，她要是有死去的二舅父当生父，还有林大海当继父，她一定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她也不会想着断亲不断亲的，断亲就是让别人看笑话，她有办法让安心人对自己更好。 她就认为是林清雅不懂得讨好人，别人才不喜欢林清雅。 江淑芬之所以这么说，说开玩笑，是因为她看到她爸看过来。她爸年轻的时候很混的，就算是现在，她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要是不这么说，她爸过后一定要说她，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有的事情，还是别开玩笑了。”林清雅道，“你不能替别人受苦，也别替别人享福。” “你说话应该温和一点。”江淑芬道。 “不用每一次见到我都这样说。”林清雅道，“我不是你，有点事情，先走了。” 林清雅起身，她都吃过饭了，可以先回去，她待在这边也没有用。 等林大姑姑回头，林清雅已经走了。林清雅本来是想跟林大姑姑说一声，但是她见林大姑姑跟大表哥的岳父岳母说话，她就不凑上去，告诉大表姐也一样，他们都是一家人。 “清雅呢？”林大姑姑问。 “回去了。”江淑芬道，“说是有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林大姑姑不愉快，她原本还想让亲家见见林清雅，让那些人知道林清雅即将嫁入章家。亲家知道这一点后，那些人也就会对她儿子更好一些，不敢随意欺负她的儿子。 “她还真是靠不住，这么快就溜了。”林大姑姑道。 “吃饭之前，她叫你了，你都没应她。”林二姑姑道，“人家吃完饭当然就走了，你还想着她留下来给你收拾碗筷吗？” 林二姑姑明白她大姐的想法，她大姐就是想先晾着林清雅一下，等到后面再说，也显得林大姑姑对林清雅没有那么殷勤，让亲家认为她不是故意炫耀。 呵，自己速度慢，在那边拖延，还怪别人。 林二姑姑看不过眼，这才说几句。 “你是长辈，就能让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林二姑姑道。 林大姑姑笑笑，她走到妹妹身边，小声道，“别说这个。” “哦。”林二姑姑点头，“大姐，你本身也不关心清雅，就别说这个。谎言总有一天被拆穿，亲戚也有远近，清雅嫁给谁，跟大外甥的亲事都没关系。” 林大姑姑更加不开心了，这个妹妹就不知道为她这个姐姐考虑一点。自己的儿子过得比林清雅惨，妹妹也不多疼疼大外甥。 “你就是偏心。”林大姑姑道。 “我还偏心啊，你不是更偏心大弟和三弟的孩子吗？”林二姑姑道，“你送东西都是送给他们，也没见你多送东西给清雅。” “清雅又不是长辈。”林大姑姑道，“大弟和三弟是她的长辈。” “又来了，就是这个理由。”林二姑姑道，大姐说来说去就是这个理由，大姐最喜欢用长辈当借口。 林二姑姑去收拾桌子，她就不跟林大姑姑说，还是让她大姐去招待亲家。 而当林静巧得知林家大姑姑的大儿子定亲的日子，跟她的办婚宴的日子是同一天，她就想是不是林清雅父亲那边的人故意的。 真是晦气啊！ 那个罗亮是入赘，入赘啊！ 林静巧恶心得不要不要的，却也没有办法。林清雅跟他们家断亲，林清雅那边的亲戚跟林大海这边就更不可能走近。 林母没有去参加罗亮的定亲宴，而是留在家里招呼客人。继女办婚宴是大事情，林母不能走开。林大姑姑家的大儿子定亲，有林清雅参与就够了。 嫁妆就摆放在大厅，就是让大家都看一看。 这也是事先说好的，让大家都看到林静巧有多少嫁妆。林静巧的两个兄长又给她添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就比原本的嫁妆单子的多。 林母看到了也没有说，她知道多半是她男人让他的两个儿子添的。表面上，林大海给林静巧和林清雅准备的嫁妆一模一样，实际上，林大海还有想法设法补贴林静巧，让亲生女儿拥有更多的嫁妆。 这种事情就是转一手，当后妈不好多说，林母就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林静巧的大嫂是不乐意自己家给小姑子准备那么多东西，要不是她公公贴补钱置办，她是不办的。 客厅里人来人往的，那些人时不时看一下林静巧的嫁妆。 江巧慧又看看林母，这个继母婆婆还真的是很能忍耐。摆明的事情，她不相信婆婆不知道内里如何，婆婆就是装聋作哑，这样的话，就不容易吵架，公公也就觉得婆婆不错。 对于公公而言，婆婆这样做很好，可对于婆婆的亲生女儿来说，这就显得很残忍。 难怪林清雅说要断亲，江巧慧想自己也不喜欢这种表面上的公平。林大海就是偏心亲生的儿女，偏心亲生的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当亲妈的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不吭声，这也难怪别人要骑在她们的脖子上拉屎。 “都多了这么多东西，你妹妹刚刚还不大开心。”江巧慧走到她丈夫身边，小声地道，“你后妈也是很能装的，也不闹。” “大喜的日子，不能闹。”林景仁道。 “不。”江巧慧摇头，“不只是今天，今天过后，她也不会闹。” “也没有什么好闹的。”林景仁道，“又不是要她的钱的买的。” “听吧，你们都这么说。”江巧慧磕着瓜子，“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不是她的工资，不是从她的手里拿钱，就没有问题。这就是蒙骗自己。” “你是静巧的大嫂。”林景仁皱眉。 “是，我是她大嫂。”江巧慧道，“但是我也有眼睛啊。” 江巧慧想这一家子会闹到这个地步，跟他们的偏心有很大的关系，还有就是他们太会装聋作哑。只要事情没有闹大，只要林清雅没有把真相说出来，他们都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撕破脸皮，他们就一直逮着一个人欺负。 撕破脸皮了，他们又觉得人过分。 江巧慧只能想幸好自己这一房没有吃亏，如果她吃亏了，她一定也要闹。 “你也要多看看，你爸对你妹还是很不错的。”江巧慧道，“婆婆不用给她亲生女儿钱，她那么多工资放在手里，是做什么？不会被你爸拿给你二弟，你小妹吧。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学学你妹妹吧。” 林母看到客厅里的那些嫁妆，她已经有了想法。等以后，她就多买新衣服，也多买好吃的。女儿说了不要她的钱就是不要，女儿的脾气太倔强了，为了避免继子继女从她手里弄走钱。 林母又看看满是笑脸的丈夫，丈夫还真能暗度陈仓。丈夫明明知道林清雅跟他们闹崩，林清雅对她这个生母也多有怨言，丈夫就不能晚两个月再补给林静巧东西，非得在这个时候。 而林清雅根本就不知道林大海家这边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 傍晚，林清雅在章家吃饭，她顺便给章超凡查看一下身体。 “恢复得很好了。”林清雅道，“保持愉快的心情，不用担心。” 章老太太就是不放心，这才让林清雅给孙子再看看。 “这一阵子，我都不敢让他去他爸妈那儿。”章老太太道，“他妈正伤心难过，万一把他推倒了，那可不好办。” 章老太太给孙子穿好裤子，搂着孙子。她的大儿媳妇最近的火气很大，大儿媳妇没有了子宫，后面生下的这个孩子也是女儿，大儿媳妇不敢对公公婆婆如何，但对章超凡就不一定。 “分开一些好。”林清雅道，“当父母不需要考试，良莠不齐的。” “对的啊。”章老太太叹息，“每次想到他们两口子，我都不想说话。他们就只想着他们自己，想着我们老两口的家产。人这一辈子，是为了继承财产的吗？自己有手有脚，也不知道努力，就想当放在一旁摆设的花瓶啊。” “花瓶的作用之一就是摆设。”林清雅道。 “对，他们比花瓶还不如。”章老太太附和。 “奶奶。”章超凡开口，“我以后都不想过去。” 章超凡曾经想着父母生下一个女儿，又不能再有儿子，他们是不是会过来看看他，他们还是没有过来。 果然啊，他的父母就只会怨恨他，是他给他们带来厄运。 章超凡不想见到他的父母，如果他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那就好了。 “不过去，不过去。”章老太太道。 章牧清在厨房做菜，他打算给林清雅好好露一手，让她瞧瞧他做的饭菜如何。 等饭菜做好后，林清雅就跟章家人一起上桌，章牧清也解下了围裙。 之前，章牧清去林清雅家的时候，他也做过饭。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没有做这么多菜。 “这鱼拔了刺了。”章牧清在处理鱼的时候，就特意用夹子把鱼刺夹了。 章牧清听林清雅说过，她不喜欢吃鱼，是怕鱼刺。换一句话说，不是林清雅不吃鱼，只要鱼没有刺，她就吃。 “有一点点辣。”章牧清又道，“还能接受吧。” “小叔，你以前都不给鱼挑刺，就给你自己吃的那一份挑刺。”章超凡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你是男孩子，得学会自己挑刺。”章牧清看向自己的侄子，一个男孩子就别想自己多柔情，“现在怕鱼刺，你以后怎么办？” “婶婶呢？”章超凡问。 “你婶婶有我。”章牧清道，“我给她挑刺。” “我也要找一个给我挑刺的人。”章超凡表示自己不羡慕，自己以后也可以。 “傻瓜。”章牧清道，“你以后也是给人挑鱼刺的。” “不。”章超凡摇摇头，“就是要找一个给我挑鱼刺的，不是我给她挑鱼刺的。” “谁挑鱼刺都可以。”林清雅轻笑，“重要的是开心。” “别人给我挑鱼刺，我才开心。我给别人挑鱼刺，我不开心。”章超凡强调，他还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一点点辣的鱼肉确实比较好吃。 章超凡还小，章牧清做菜的时候也有考虑到侄子，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味道还是得淡一点。 “可以的。”林清雅道，章超凡还是有点霸总的性格。 “他这样，以后找不到媳妇。”章牧清凑到林清雅的耳边道。 “小叔，你说话这么大声，就不要凑到仙女姐姐身边辣。”章超凡撇嘴。 “叫婶婶。”章牧清道。 “不，就要叫仙女姐姐。”章超凡表示小叔惹到他了，他就是要叫林医生仙女姐姐，“就是我没长大，仙女姐姐才跟你将就、凑合过日子的。” “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话。”章牧清给小侄子夹菜，“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牧清的厨艺还可以吧，你要是喜欢他做的，就让他多做做。”章老太太道。 “奶奶，不是说男人志在四方吗？”章超凡问。 “那也得顾好小家。”章老太太道。 “我爸……他确实是。”章超凡想到他亲爸就是一直顾着他妈，而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不是。 章老太太无奈，大儿子看似顾家，实则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我以后还是别跟我爸那样。”章超凡道，“都不想叫他爸。” “吃饭。”章老爷子看向孙子，孙子从小就跟着他们，孙子也可怜。 “爷爷，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过了伤心的岁数。”章超凡道，“有仙女姐姐在，我也不伤心了。我以后都要快快乐乐的，没有爸爸妈妈疼爱，还有你们呀。” 章超凡笑了，“你们都很好，仙女姐姐也好。” 章老太太看得出章超凡很喜欢林清雅，这也是因为林清雅品性好。小孩子对善恶最为敏感，章超凡也是感觉到了林清雅对他的耐心。 有林清雅这样的小儿媳妇，章老太太认为他们这个家一定更有活力，他们能过得更加幸福。 “就要过年了，清雅，你就过来吃年夜饭吧。”章老太太邀请，“一个人在家里也怪冷清的。” 章老太太可不觉得林清雅的亲妈会跟她一起过年，林清雅的其他亲戚也不可能放着自家人，他们就跑去跟林清雅过年。他们顶多就是让林清雅过去过年，那她也是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的。 “仙女姐姐，你就过来过年呗。”章超凡道。 “得看看，可能要值班。”林清雅道，“我还没有结婚，又是刚刚来工作的。大家又是轮流值班，得等排班出来。” “你要是值班，我就过去找你。”章牧清道，“给你带吃的。” “很冷的。”林清雅道，榕城的除夕还是比较冷的。 “这点冷都受不了，过不了日子的。”章牧清脸上带着笑意，他很乐意去给林清雅送吃的。 夜晚，林母和林大海待在屋子里，林大海知道妻子多半知道女儿的嫁妆的猫腻。 “静巧在乡下待了几年，确实也苦，嫁的人还是乡下的农民。”林大海道，“以前，她妈还在的时候，我答应过她妈，一定会好好对她生的孩子。” “不用解释，你花的是你的私房钱。”林母道，“等到以后，还是他们给你养老，你对他们好一些也应该。” 林母心里有些气，可事情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女儿跟她疏远，她又不可能跟林大海离婚，这日子就只能将就着过下去。 “你的亲生女儿，应该的，应该的。”林母的态度有些敷衍。 林大海感觉妻子有些不大对劲儿，妻子显得太过平静，“等清雅结婚的时候，你也可以……” “不可以。”林母道，“清雅那孩子要强，她说了不要我准备其他的东西，就是不要。” “让别人帮着置办。”林大海提议。 “她有脑子的。”林母道，“她到时候就直接拿钱过来，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我原本以为我是她亲妈，她能理解我，唉……我是忽略了她，也不能祈求她能理解我了。当初嫁给你的时候，我也说过，会把你的孩子当成亲生的……” 可是林大海到底没有把林清雅当成亲生女儿，林母认为自己做的比林大海做的多。 “今天，我的那些战友，一个都没来！”林大海想到这一件事情就有点生气，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让女儿的婚宴风风光光的。 那些人就是在生他的气，一个个都觉得他对林清雅不够好。可是一个家的钱就那些，这么多个孩子，林大海自认为已经做得很不错。 那些人对林清雅那么好，反而让自己的孩子感觉到落差。林大海不贴补自己的亲生儿女一点，弥补他们的落差，他还要怎么做？ 自己的亲生儿女自己疼，不能指望别人。 “都空出好大一桌。”林大海特意为那些人空出一桌子出来，也找找联系那些人，告诉他们自己的女儿要结婚了。 结果还是没有几个人过来，就连在同一个城市的袁家夫妻都没有过来。 袁家夫妻就是知道林大海的尿性，他们不必去看林静巧的嫁妆有多少，都知道林大海会设法再补偿给林静巧。在林静巧出现这一天，这嫁妆只会多不会少，就是看以什么人的名头添妆。 他们去了，看了也是闹心。他们又不能在人家的大喜之日发火，干脆都不去。 林大海的其他战友，他们认为林大海对亲生儿女好没有什么，但他到底太过忽略继女。林大海的命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可他还是比较自私，这样的人没有犯罪也没有犯法，道德观念也是非常普通的那一种，只能说林大海不够高尚。 面对这样的普通小人物，他们远着一点就行。 他们以前对于林大海家的分享行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是很高兴。他们就是想要是不分享，林清雅的日子会不好过，林母都分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看来，林大海和林母都是很糊涂的人，不对，是林大海精明，林母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许是年底了，他们都没空，改天请他们。”林母劝慰，“最近很多人家都举办婚礼。家里就那么两三个长辈，还得有人照顾家里的孩子，难免就……” “孩子都大了，哪里还需要他们照顾。”林大海道，“他们就是怨我啊。” “……”林母沉默，那些人怨林大海也正常。 “当初，别人笑话你克夫。”林大海道，“原本有一个军官丈夫……” 林大海说这些话，又没有继续说林母当初的艰难，就是叹息，“我也是没有了妻子，正好。” 林母当年承受不住落差，没了丈夫，她十分难过。她也感觉到别人对她的态度变化，没有像之前那么敬着她。因此，林母也迫切希望能回到原本的地位。 “我多去你那边两次，闲言碎语太多。”林大海道，“我也没有让你把工资交出来，庆志的抚恤金还是在你手里。” 林大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了，可是别人就是不理解。 “林大海。”林母突然大声。 林大海见妻子突然大声起来，他还吓了一大跳。 “你是想说我的不对吗？”林母道，“你给你亲生女儿准备那么多嫁妆，我都不想多说。你还要掰扯吗？” “不是，不是。”林大海又连忙哄着林母，他们今天不能吵架，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吵架，“你和清雅是亲母女，你们两个人没断绝关系，还是能多来往，你也可以补……” “说了，她不接受，你就别说这话。”林母起身。 林母跑到了隔壁空房间休息，她没有跟林大海一个房间。 清晨，林清雅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她就在门口看见了她妈。大冷天的，她妈还在那边戳戳手。 “清雅。”林母上前，“吃了吗？我买了两个包子。” “这么一大早，不去学校，来我这边？”林清雅觉得不可思议，她妈属于那种宁愿抛下女儿也要工作的人。 “昨天，静巧结婚，你没去，我来看看你。”林母道。 “怪我没过去？”林清雅挑眉，“都断亲了，不过去。” “我不是非得要你过去的意思，就是纯粹过来看看你。”林母道，“你林叔……就算你们断亲，你还是得叫他林叔，他年纪大。他确实又给他两个儿子钱，让他两个儿子给静巧多置办东西了。你看，妈给你补补。” “不用。”林清雅戴上手套，“我得去上班了。” “不差这一会儿。”林母道，“我跟你一起走。” “妈，你不用来弥补我，我说的话算话。”林清雅道，“你补偿我，无非就是怕我愤怒，怕我以后不搭理你。没有的事情，你生了我，也养了我，我不可能不给你养老。我不给你养老，别人都得戳着我的脊梁骨说。” 林清雅可以跟林大海这些人断亲，他们本身也没有血缘关系，加上其他一些事情，也能说得明白。但是林母这边有血缘关系，就无法割舍得断。 “我不是你从垃圾堆里捡到的，也不是你从别人家里抱来的。”林清雅道，“当然，你可以来一个反转，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女儿。嗯，那样算起来，我就算是欠你们的？可也不该啊，我一出生就在我爸家，一个小婴儿能懂什么？” “这话不好笑。”林母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想啊。没有的事情。生你的时候就是在医院，你阿奶还在，你阿奶知道我生的是一个女儿，还不高兴呢。” “我去上班，你去给学生上课，都走吧。”林清雅快步离开。 林母到底没有追上去，她就是看着女儿快步离开的背影，等到女儿的背影在视线之中消失才走。林母走在寒风之中，有些分不清天气冷，还是心冷。 这些年来，林母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很棒，这都是她自以为的。女儿以前就是在憋着大招，等女儿从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女儿就把这个大招放出来，而她这个当妈的一开始还一无所知。 其实林清雅也算是循序渐进，一层层铺垫，从搬离林大海家到彻底断绝关系，中间也隔了几个月。 如果林大海的家人没有得寸进尺，也就没有断亲。他们一步步紧逼，正好给了林清雅断亲的机会，这怨不得别人。 林清雅也不喜欢别人多说，她也想要别人知道林大海那些人的真面目。这也是她磨磨蹭蹭的原因，她不甘心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她的头上。 就因为她待在林大海家里过，就因为她是继女，就因为她没了亲生父亲……她一个弱女子，谁都能把过错推到她的身上，还能说她不孝，说她白眼狼。 林清雅就是等到这个时候，她不想回头了。 到了医院，林清雅就投入新一天的工作。她一到医院，就有孕妇要生产，她赶紧过去。 今天的这个孕妇生产很顺利，生产的时间也短，生的是一个女孩。 当护士把女婴抱出去让家属看的时候，林清雅还跟着过去。 “哼，女孩子。”男子冷哼了一声，颇为不高兴。 这个男子一心想要儿子，哪怕这是女子的第一胎，他也没有为拥有第一个孩子而欢喜，更多想的是这孩子不是男孩。 护士见太多这样的情况，这些家属都是想孕妇生的是男孩。若是孕妇生了女孩，他们不是直接冷下脸，就是说孕妇先前的补品都白吃了。 “女儿也不错。”林清雅就是小声嘀咕一声，没有跑过去说。 医生不适合和病人、病人家属说太多的话，容易起纷争。兴许人家就说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而已，又不是不养孩子，医护人员还跑去说他干嘛。 林清雅收拾了一下衣服，稍作休息。就在林清雅坐在椅子上喝水的时候，姜主任过来。 “老师。”林清雅连忙起身。 “坐，坐。”姜主任挥手让林清雅坐下，“你年后就要结婚了吧？时间定了吗？” “二月初，农历的。”林清雅道，“原本是想正月初的，但是时间紧，又有些事情，就得推迟。” “等你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这个老师，别不请啊。”姜主任笑着道，“虽然我没有教你多少东西，但是你叫我一声老师，就不能忘，别给我省钱。” “没，没有，记着呢。”林清雅道，“就是没打算请太多科室里的人。大家都是同事，关系一般的话，请来请去，也要让人家破费。” 同事之间，还是得讲究分寸，让人包份子钱随礼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你还真别说，我们科室里好几个人都等着参加你的婚宴。”姜主任道，“你的医术好，大家也都喜欢。” 那些人都觉得林清雅以后一定能更加有出息，也希望能跟她多接触接触。份子钱这种东西，他们相信林清雅以后一定还会还回去，他们家也可以办酒席啊。 “不过我不是为了说这事情来的，是过年值班的事情。”姜主任道，“除夕夜不回去，就在医院值班？” 姜主任和徐主任这些领导都没打算安排林清雅除夕值班，结果当他们看到排班表就看到了林清雅值除夕的夜班。排班的人告诉他们，这是林清雅自己说的，说她除夕夜可以值班。 “我一个人，在哪里都一样。”林清雅道。 “都有未婚夫了，不算一个人。”姜主任道，“你未婚夫的家人不是对你还不错？还经常让你过去吃饭，他们没让你过去过除夕？” “有，他们叫了。”林清雅道，“我就是想今年自己过也好，感受感受一下孤独。” “听说你大学的时候，还有在学校过除夕的，还不够孤独吗？”姜主任不能理解，“除夕的时候，你还是回去过年。” “排班都出来了。”林清雅道，“就别让别人替我……” “谁是别人啊。”姜主任道，“你老师我到时候要来，你就不用来了。” “您不在家里过除夕吗？”林清雅疑惑，“这还没到时间，就算师母今天把您赶出门，您不是还能哄哄她吗？” “没吵架！”姜主任好笑地道，“就是想要过来走走，你师母也想陪陪我。年纪大了，看看新生命的出生，还觉得挺欣慰的。” “天气冷……” “我们又还没有老到动不了。”姜主任道，“别说了，你就好好回去过除夕，在家里又不是不能享受孤独。你来医院，看那些病人，是不是还觉得热闹一点？” “不是新来的年轻医生都要……” “不是都要，就是他们没有结婚，没对象，就轮流一下。”姜主任道，“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这又不是定死的规矩，也不是没有人替你。我来了，他们顶多就是说我偏心你一点点，你师母还说要不成的话，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在这边过。你想横插一杠子吗？” 林清雅被姜主任的话给逗笑了，她还没有听说过加班有横插一杠子的说法。 “别人都是巴不得放假，你还往上凑。”姜主任轻拍林清雅的手臂，“年轻人也得懂得休息，别就想着工作。你值的夜班又没比其他医生少，他们不会说你的。老鼠屎都自己走了，其他人都不错。” 嗯，陆东毅就是那一颗老鼠屎。 这一会儿，陆东毅正看到他的妻子跟她的前夫站在一起，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w21格格党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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