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呵！ “就看他有没有良心了。”张护士道, “就怕是要让我们医院给出钱，不收他老婆的医药费，让他老婆出院, 等他老婆自己回去。” 林清雅沉默，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这样恶心的人。 好在到了第三天, 那一个男的来了。男人确实是交了住院费，却也跟女人说离婚的事情。 “妈说你很难再怀孕, 我们家不能没有男孩。”男人道, “我们离婚吧。我妈说只要你肯离婚，你可以把女儿带走。” 他妈都说了, 他妻子还有工作，要是不让妻子带走女儿, 妻子以后再嫁, 她就拿钱去养别的男人的孩子。倒不如让妻子带走女儿，别让妻子把工资花在别的男人的孩子身上。 “你们是怕我拿钱去养别的男人的孩子吧。”年轻女子嗤笑，她就该知道这一家人的德性。 她的婆家人就只会把错误归到女人的身上，会说她做饭不好说，会说她丢人, 会说她就只有生女儿的命。 “别说的这么难听, 你不是不能生了吗？”男人道，“正好, 你把三个女儿都带走。等她们长大以后，你还可以让她们给你养老。三个女儿, 轮流养你, 也不比有儿子差。” “不比有儿子差，那你怎么非得要儿子，就不要女儿呢？”年轻女子明白男人在想什么, “你就是觉得女儿靠不住，女儿迟早要嫁到别人家去，女儿不能给你养老，只有儿子能。你怕别人嘲笑你没有儿子，你就听你妈的话，非得要儿子不可！” “你……”男人想要再说话，年轻女子打断他的话。 “可以，我们离婚。”年轻女子道，“女儿，我带走。” “我有空会去看她们。”男人道。 “不需要！”年轻女子道，“你妈是不是已经在想给你找新的妻子，等你有新妻子，她愿意你去看我和你生的女儿吗？别做梦了！” 年轻女子太明白她男人是什么德性，男人不只是想要儿子，还想要更加年轻貌美的女人。男人有工作，家里也不穷，有那么一点钱，还是有人愿意嫁给他。 而自己呢，很难再怀上孩子，就这么被这些人给抛弃。 林清雅本来是要进去的，最终还是靠在门外的墙上，没有直接进去。 病房里不只有那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别的人。只不过那些人没有开口，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女的都同意离婚了，其他人再说又有什么意思。 骂男人妈？ 就怕骂了男人几句，女人又不高兴，女人又觉得其他人不该骂她们的男人。别人帮女人还帮出错来，倒不如闭上嘴巴，少管闲事。 “离婚后，你就别来看孩子，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年轻女子红着眼睛。 “孩子会想我的。”男子道。 “想你？”年轻女子笑了，“你来了，会给她们带什么？带新衣服？带吃的？” 年轻女子知道男人不可能带，他们离婚了，男子必定回头就娶别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离开。女人没有跟着男人一起走，她得稍微收拾一下东西。 男人走后，林清雅才走进去。 “他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吧？”林清雅开口，“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女儿以后能孝顺你。” “是，女儿能孝顺我。”年轻女人道，“她们也该看看她们的父亲、她们的奶奶，都是什么样的人！” 到了最后，林清雅看着那一名年轻的女子带着东西离开。年轻女子来医院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来，她走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东西，就是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 林清雅没有空多安慰那个年轻的女人，她得去看其他的孕妇。孕妇生孩子又不挑时间，她们到了预产期就是随时随刻都可能生产。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周六还是得工作。 林清雅看到了副院长的女儿戴佩芸，戴佩芸确实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有三个多月大。 而陆东毅和戴佩芸结婚的时间都才一周多，戴佩芸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可能是陆东毅的。 “孩子是我前夫的。”戴佩芸见到林清雅，她没有隐瞒这一点。就算她到时候说孩子早产出生，别人也知道她生的这个孩子多半不是陆东毅的，“陆东毅都知道。” “先办住院。”林清雅道，“有流产的危险，得观察几天，等稳定下来，就能出院。”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就说明他跟我无缘。”戴佩芸和她前夫是离婚的，她曾经挺喜欢她的前夫，可到后面，她发现她前夫的心里有别的女人，她不愿意继续这一段婚姻，两个人就离婚。 戴佩芸没有想到她离婚后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终究还是想生下这个孩子。为了让孩子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她就看中了陆东毅。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保全这个孩子。”戴佩芸道。 “我们会尽全力。”林清雅道。 “你看上去比陆东毅厉害多了。”戴佩芸看着林清雅，“他就喜欢嘴巴上说说，说他能力比你强。我不那么觉得，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当陆东毅来看戴佩芸的时候，他听到了他妻子说的话，却不敢冲上去。顶多就是阴沉着一张脸，当有护士经过，他还瞪一眼护士，护士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陆东毅过去的时候，表情立马就变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是要住院吗？”陆东毅问，“我对这边熟悉，我去办住院手续。” 陆东毅冷眼瞥了林清雅一眼，“这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但是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看待。” 这就是陆东毅最后的倔强了吧。 “好啊。”林清雅点头，她和陆东毅就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的人，两个人又不是亲戚，陆东毅想把谁的孩子当成他亲生的都可以。 林清雅不可能去反对，要是可以点赞，她还会夸夸陆东毅。孩子是无辜的，陆东毅对孩子好一点，那也是在积德。 陆东毅就觉得内心闷闷的，戴佩芸为什么就非得来南山医院呢？就因为她爸爸在南山医院工作，她就必须来南山医院住院吗？ “就在这边，不转院。”陆东毅没有说话，戴佩芸都明白她的现任丈夫在想什么，“我爸在这边工作，若是连我都不相信这家医院，别人还怎么相信？” 有的话，就非得她说得明明白白吗？ 不该抱有幻想的，就别抱有。 戴佩芸对陆东毅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她对其他人温和许多。在她和陆东毅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对陆东毅的态度就温和许多，没有到手和到手，那就不一样。 陆东毅当时要是再不答应她，她就要去找别的人。 副院长的千金，总有人为了这个身份跟她在一起。 “就住在这边，就住在这边。”陆东毅连忙道。 “他就是这样。”戴佩芸笑着看向林清雅，“不用管他。在我们自己的医院好，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们的医术也不差啊，不是非得去别的医院。” 陆东毅听到了戴佩芸的话，他不开心，还就只能去办手续。 在戴佩芸住院之后，陆东毅到病房。 “得让主任看。”陆东毅道，“不要随便找一个年轻的医生。” “你也年轻，也是刚刚进来的实习医生。”戴佩芸总能精准踩到陆东毅的痛点，“别总是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说你自己。你是副院长的女婿，也是刚刚进来的。你说别人的点，都在你自己身上应验了。” “就是担心你。”陆东毅给戴佩芸削苹果，“她还没生过孩子……” “你也没有生过孩子。”戴佩芸道。 “所以我不在这个科室了。”陆东毅小声地道。 来看戴佩芸的人是徐主任，而不是姜主任。姜主任和陆东毅闹过矛盾，加上戴佩芸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徐主任过来也一样。 戴佩芸住进南山医院的妇产科，很多人都知道她怀孕了。 之前，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怀孕。 如今，那些知道她怀孕的人，他们也不同情陆东毅，他们看陆东毅殷勤地忙前忙后，就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至少表面是如此。 到了傍晚，章牧清又来接林清雅，他们约好去章家吃饭。章家人也想感谢林清雅给章超凡做手术，林清雅就没有推拒。 毕竟林清雅和章牧清在相亲，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都还算不错。 章老太太早就买了菜，她不知道林清雅喜欢吃什么，就打算炖一只鸡，炒肉，还可以蒸一条鱼，再炒两盘青菜。对了，她还可以炒蛋。 “大儿媳妇最开始来家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章老爷子看着妻子那么忙碌，不禁说了一句。 “那能一样吗？”章老太太道，“你那个大儿媳妇就是不安好心，就没有做过几件好事情。要是她有清雅的一半好，我也给做她做。她刚刚来的时候，就算我再不喜欢她，不也给她做了好吃的吗？那个时候，跟现在不能比。人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过的。” 总不能因为后面的人得到所谓更好的东西，他们就觉得这是偏心。 章老太太承认她现在是偏心林清雅，那也是因为人家有值得她偏心的地方。 “怎么？你更喜欢大儿媳妇？”章老太太问。 “别瞎说。”章老爷子道，他可不喜欢大儿媳妇。 章老爷子更喜欢自己的孙子，只要孙子的身体好了，孙子过得快乐一点，这比什么都好。他们曾经亏欠大儿子，大儿子夫妻又亏欠孙子，他们弥补孙子就够了。 “爷爷，奶奶，仙女姐姐什么时候来啊？”章超凡感觉自己都等了很久，可是他还是没有见到仙女姐姐。他想要快一点见到她，他要跟她说他的身体很好，也交到了很多个朋友。 他的朋友没有嘲笑他，他们都知道他之前是生病了。 章超凡只觉得现在的生活过得舒心，这都是因为仙女姐姐医治好他的病，所以他才能过得这般好。 “快了。”章老太太道。 “很快嘛？”章超凡问。 “很快。”章老太太道，“你就先坐着。” “嗯嗯，我要去开门。”章超凡道，“到了的时候，要叫我，一定要叫我。” “你就坐着，又没有睡着。”章老太太笑着道，“你要不要去门口等着？” “可以啊。”章超凡还真的准备跑出去等着林清雅。 章超凡到了大门口等着，他才在外面站了不到两分钟，就看见章牧清和林清雅来了。 “仙女姐姐。”章超凡记住了林清雅的长相，小跑过去。 “小心点，别摔倒。”林清雅也记得章超凡是她的病人，章超凡的身体算是好了，可最近一段时间也别摔倒，别摔伤不该摔伤的地方，“慢一点。” “他最近都是这么活泼。”章牧清无奈地道，“身体好了，就喜欢四处跑。没好之前，让他多出去玩玩，他都不愿意去，就说喜欢待在家里。现在啊，要让他待在家里，他就嫌烦。” “外面很好玩的。”章超凡撇嘴，“以前，那还不是因为不了解嘛。” 章超凡以前就是怕别人说他的不是，怕别人笑话他，他才不愿意出去。他身体好了，别人也没有再嘲笑他，他当然就愿意多出去走走。多走走，才能有更多的小伙伴。 就是闯祸的时候有点难办，章超凡更喜欢躲在背后，给小伙伴出谋划策，让小伙伴去做那些事情。然后，小伙伴们挨打了，章超凡也挨批评。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那样的，他们都被家长打骂了，关系反而更好。他们还就喜欢在一起玩，闯祸的时候，还想着这一次这个人承担责任，下一次那个人承担责任，他们就能少挨打少挨骂。 可是家长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没有就单单批评一个人。他们的那点手段，在大人的眼里还不够瞧的。 “仙女姐姐。”章超凡看着林清雅，“奶奶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 “是要常过来。”章牧清把小侄子拉到自己的身边。 “也不一定。”章超凡嘀咕。 “嗯？”章牧清就怕小侄子说了不中听的话。 “仙女姐姐要是成了小婶婶，就能一直住在这边啊。”章超凡朝着他的小叔叔做了一个鬼脸，“仙女姐姐，你也可以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就娶你。” “你在我面前说了两遍了，还有在你奶奶面前一遍，就三遍了，事不过三。”章牧清给自己的侄子算着呢。 “小叔，你不能这样算。”章超凡道，“我在奶奶面前说的时候，你没听见。在仙女姐姐面前说一次，你听到了，那就算一次，顶多就是两次，不能算三次的。” 章超凡还伸出手指头，在那边掰扯，“两次就是两次，不是三次。” 章牧清见侄子强调是两次而不是三次，他只道，“进去了，还是要我们待在门外？” “嗯，进去，进去。”章超凡又小跑到林清雅的身边，“仙女姐姐，要不要我牵着你？” 林清雅看着章超凡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伸出了手。 一个小孩子而已，林清雅牵着章超凡一起走。 章牧清看着林清雅和小侄子的身影，他不禁想是不是不应该在小侄子在的时候过来。 “奶奶，奶奶。”章超凡还没有走进客厅，他就在那边嚷嚷，“仙女姐姐来了。” 要是换成以前，章超凡就保持沉默，基本不多说话。他好了之后，仿佛要把以前没有说的话都补上，他能叽叽喳喳说好一会儿。 “来了好，来了好。”章老太太笑着道，她还从厨房探出了一下脑袋。 章老太太早就在算时间，都已经做好了几道菜。等着人来了，就能做其他的。主要是肉菜做好了，青菜就简单许多。 “来了就先坐下吃。”章老太太道，“菜一会儿就好了，就剩下两道青菜没有煮。” “要帮忙吗？”林清雅客气地道。 林清雅的厨艺不怎么样，但是洗菜切菜还是可以的。 “不用，你们就坐下来吃。”章老太太道，“很快的，事先都准备好的。” “好。”林清雅点头，她就没有去厨房帮忙。 “仙女姐姐，你要多吃一点。”章超凡道，那些大人们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他要多吃一点，“吃完饭，还可以吃一点水果。晚点的话，小叔再送你回去。” 章超凡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还懂得说这些话。 章牧清只觉得这个侄子太能说话，把他要说的话都说，让他说什么好呢。 “你也吃。”章牧清跟侄子说话，同时，他又给林清雅夹菜，“他的病好了之后就这样，话真多。” “这样也好。”林清雅道，“小孩子活泼一点好。他年纪小，恢复得也快。真要是年纪大了，再动手术，情况又不一样。表面恢复了，内里还是有差，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是真的好了吗？”章超凡问。 “差不多，你只要好好吃饭，努力长身体就行了。”林清雅想着如果章超凡真的是她曾经看过的小说的偏执反派，那么他的命运一定能发生改变。 章超凡早早动手术，身体早早好了。不像是小说里等了很多年才去动手术，动了手术之后，那个地方又没有发育好，他还是会自卑。 他从小到大被嘲笑，父母不喜欢他，他以为长大后动手术就能好，却没有想到依旧不能好。他遇见喜欢的人，又不能给喜欢的人幸福，饱受内心的煎熬。 林清雅看着活泼的章超凡，她就想着她能穿越到这个时代，能救治更多人，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就是一个正常的小男孩。”林清雅道，“跟别的男孩一个样。” “真的吗？”章超凡又问，“你们不是哄我的吗？” “不是。”林清雅笑着道，“你自己也能看出你现在跟过去的差别。” “嗯，是不一样。”章超凡点头，他还有跟其他的小男孩一起玩，“仙女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要不，你还是等我长大吧。” “第三次，你当着我的面说了第三次！”章牧清提醒小侄子，“不能再说了。” “好吧，好吧。”章超凡耸肩，表示他拿这个叔叔没有办法，“小叔，你一定要努力哦。” 章老太太很快就炒好青菜了，林清雅本来是想等她老人家一起吃的，但是章家的人都让她先说。于是林清雅等人就先吃，在章老太太出来之后，林清雅让老太太快坐下。 “这些菜就够了。”林清雅道，“您快坐下来吃。”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林老太太道。 “挺不错的。”林清雅道，“我自己做的饭菜就没有这么好，也不大会做得来，能吃就好。” 林清雅住在继父家的时候，基本都是寒暑假或者是其他假期的时候。她妈妈有时候比较忙，就没有做饭，她不是去外面买点，就是自己随便弄一点。 如果她随便做一点，林大海、林静巧他们在家里，她做少了也不合适。她也不想自己做得太好了，那些人就总叫她做。 因此，林清雅有时候就故意多放一点盐，又或者多放一点其他的，总之，那些饭菜的味道都不咋样。这种自伤五百损敌八百的做法，不是多好的办法，但林清雅还是那么做，她可不想成为他们免费的小保姆、小丫鬟。 这也是林母没有在家的时候，那些人不叫林清雅做饭的原因。他们嘴巴上会说几句，说林清雅厨艺太烂，要让她做好。 林清雅就跟他们说，可以，她多练习练习，慢慢地就好。她练习出来什么结果，那都是她自己说的算的，除非其他人一直盯着她炒菜。就算他们盯着，她也能手抖一下，多放一点盐。 一来二去，那些人反而不喜欢林清雅去厨房，他们都认为林清雅是在浪费粮食。那些人遇见难吃的饭菜，他们就不吃，而林清雅还能表情不改的吃一点。 林清雅还会说：我自己做饭就是不好吃，不会做饭的人，没有资格嫌弃别人。 林大海平时又喜欢表现出关心继女的模样，他当然不可能多说继女的不是。他自己的厨艺也不大好，但是好歹蒸蛋煎蛋之类的弄得还不错。 而且，大人手里头有钱，大人还能出去买吃的。 “您这水平是真好。”林清雅道，“不比饭店的厨子差。” “是吗？”章老太太听到这话就很开心，“有没有觉得咸了？” “都还好。”林清雅道。 “那是你对吃的没有讲究。”章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大儿媳妇，饭菜稍微咸一点，大儿媳妇就会嘀咕一句。 大儿媳妇属于那种不敢跟老太太和老爷子硬着来的，但是她就喜欢嘀咕一句。她的声音又不小，大家都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只是章老太太听到之后也懒得去说大儿媳妇，她可以让大儿媳妇直接滚，让大儿媳妇后面少来。大儿媳妇来了，章老太太不给她做饭，那也是可以的。 章老太太不至于在还没有过门的小儿媳妇面前说大儿媳妇的不是，就是她瞧不上大儿媳妇的事情，本也瞒不住。人家医生早在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过，他们都没有多说而已。 林清雅和章家人还没有吃完饭，章老太太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就过来了。章家大儿媳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得知老太太要请未来的小儿媳妇吃饭，她就特意拉着她男人过来。 “妈，您请人吃饭怎么不叫上我们？”章家大儿媳妇崔茜柔道。 崔茜柔的名字原本不叫这个，而是叫作崔招娣。她妈生了几个女儿，这几个女儿的名字都是来娣、招娣、盼娣这样的，到最后，还真让她妈生下了一个儿子。 就是这些女孩长大了，像崔茜柔这样嫁入章家的，她就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不符合婆家的气质，也容易让别人小瞧她。她就特意改了名字，就叫崔茜柔。 崔茜柔也不是一个多有文化的人，初中都没有毕业。她就是要从名字开始，让别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有气质一点的贵妇风格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整天被家人欺压的招娣。 招娣，就像是破烂的抹布，随手都能丢掉。这也不够独特，也显得她没有任何作用。 “小弟要找对象，也得让我们看看啊。”崔茜柔道，“不好相处的，我可不要。” 崔茜柔仗着肚子里怀着孩子，她故意这么说，也就要给未来的弟媳妇来一个下马威，要让弟媳妇知道她这个大嫂在这个家的重要性。 “没人让你要，你要是觉得不好，你们两个人就离婚。”章老太太火大。 章老太太想着林清雅是他们家的恩人，小儿子又跟人处着对象，自己的大儿媳妇一来就说这话。在医院的时候，大儿媳妇就已经非常疯狂，让人不喜了，大儿媳妇现在还敢说这些。 “妈，我肚子里……” “少拿鸡毛当令箭。”章老太太道，“你能怀孕生孩子，别人就不能生吗？” “哎哟，我的肚子。”崔茜柔朝着她的男人挤眉弄眼。 崔茜柔的丈夫章牧凯随即走到她的身边，着急地道，“哪里疼？很难受吗？” “哎哟。”崔茜柔在那边叫。 章老太太无动于衷，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狼来了，也就没有什么。 林清雅看着这一幕，她没有说话。她没有看出崔茜柔有异常的情况，这人脸上的表情太假了，根本就不像是真的有问题。 崔茜柔见其他人都没有说让她去旁边休息，就是她和她的男人在那边闹腾。这让她觉得怪没有意思的，就只好收起表演。 “您还真是疼未来的弟妹，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崔茜柔不悦，她又看了一眼餐桌，“我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做这么多菜，真是偏心。” 章超凡没有说话，他的父母对他一直都很不好，就像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在医院的时候，他们都说他没有真的好。等他出院之后，他们也不来看他。 “妈，他们结婚以后住哪里？”崔茜柔道，“我们当大哥大嫂的都没有住在家里，她……” 嘭！ 章老爷子猛地拍桌，他实在瞧不下去了。 “我还没死呢！”章老爷子冷着脸，“我要把房子给谁，让谁住，跟你们都没关系！” “爸，我们可是……”崔茜柔害怕章老爷子，她不大敢说话，就扯着她男人的衣角。她示意她男人说话，他们不能让章牧清小两口占便宜。 “没做你们的饭。”没等章牧凯说话，章老爷子就道。 “我们……我们回去吃，回去吃。”章牧凯被老爷子吓到，根本就不敢多待。 章牧凯很快就拉着妻子走，他的妻子很不满，“不够饭，他们少吃一点不就行了吗？” 而这根本不是少吃不少吃的问题，是崔茜柔要闹事的问题。 林清雅没有开口说话，她还是被崔茜柔瞪了一眼。 在章牧凯拉着他妻子走后，林清雅也起身了。 “我吃饱了。”林清雅在想自己是不是不适合继续待在这边。 “你就才吃那么一点，哪里是吃饱了。”章老太太道，“别是被我那个大儿媳妇气饱了。她不住在这边，我们也不让她住在这边。牧清的大哥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我们又觉得对不住他，难免多宠着他一点，才让他变成这样。就他儿子小凡跟我们住在一起，他们住别的地方。” 章老太太怕林清雅不高兴，换成自己，自己也会非常不高兴。亲事都还没有说定，这边就闹出这么多事情。 “坐下吃，再吃一些。”章老太太道。 “那就吃点。”林清雅听出了章老太太恳求的语气，她还是坐了下来。 章牧凯和他的妻子走在路上，崔茜柔甩开了她男人的手。 “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崔茜柔道，“你爸妈那么疼你小弟，他们以后是不是要把东西都留给他？” “小凡还在那边。”章牧凯的声音有些低，他刚刚没有跟儿子说话，就是怕妻子不高兴。 “他？他就是一个太监！”崔茜柔道，“一个废物！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人，你爸妈会把东西给他吗？给了他，他没有孩子，他会把东西给我们吗？”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章牧凯道，“他是我们的儿子，他的东西……” “对，他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崔茜柔点头，反正大儿子又不能有后代，大儿子以后就得靠着侄子养老，大儿子就是该把东西留给他的亲弟弟。 崔茜柔低头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她这一次一定能生一个儿子。 “你爸妈真的是，不是我要说他们，是他们真的很过分。”崔茜柔道，“他们今天还当着那女人的面前这么说，不就等于告诉人家，她嫁过来，就不用敬着我这个大嫂吗？” 崔茜柔想想就觉得来气，她这个当大嫂的也得有威严，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欺负。 “那个女人不就是给小凡动手术的医生吗？”崔茜柔停下脚步看向她的男人，“他们是不是想着把人娶进门，就等于封口了？那个女人的胃口也真大，拿了钱还不够，还想着嫁给你弟弟。这样的女人，不能要。” “我回头跟我弟弟说说。”章牧凯连忙道。 “是得说说。”崔茜柔道，“你是他的大哥，我们也是为了他好啊。娶一个就只知道钱的女人进门，他以后有苦头吃的。倒不如早早断了，找一个真正在乎他的人。” “对，你说的没有错。”章牧凯不断附和他的妻子，“我一定说。” “你说的时候，千万别说是我的说的。”崔茜柔道，“你家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喜欢我，就觉得我为难他们。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们了。你看看桌上的那些饭菜，多好啊，多丰富啊。我刚刚来你家的时候，你妈都没有做这么多好吃的。她就是欺负我，她知道我那时候着急嫁人，不想下乡，就折腾我。” 崔茜柔越想越委屈，她还落泪。 “我是为了不下乡想着早早结婚的，可是我们之间也是自由恋爱啊。”崔茜柔委屈，“你妈太欺负人了。她要是今天没有做那么多饭菜，没有对你未来的弟媳妇那么好，我也就不说这些，偏偏她……我都还怀着身孕，她就……她就……” “是她的不对，我们这一家子对不起你。”章牧凯只能道歉，“我一定对你好，一定不让他们欺负你，一定……” “你就知道用嘴巴说。”崔茜柔伸出手，让章牧凯继续搀扶她。 “我们去饭店吃饭。”章牧凯道，“你的肚子也应该饿了。” “嗯。”崔茜柔微微点头，“你妈炖的鸡汤还不错，就是可惜了……” 她刚刚就看到老太太炖的鸡汤，老太太也不说让她喝一口，他们就把她赶出来。 崔茜柔想等自己生了儿子，自己一定不让儿子多跟他们接触，他们不是喜欢章超凡那个废物么，那就让章超凡陪着他们。 章家，章老太太给林清雅舀了一碗鸡汤。 “尝尝。”章老太太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给你做。” “味道不错。”林清雅喝了一口。 他们这些人说说笑笑的，仿佛没有发生突发事件。 林清雅没有多去说章家大儿媳妇的事情，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生在世，总会有一些波折。一个家庭，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 吃完饭之后，章老太太又端来了水果。 林清雅吃得真的很饱，她坐了一会儿后，章牧清才送她回家。 两个人一块儿走在路上，章牧清不知道林清雅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哥大嫂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大哥大嫂以后不跟我们一起住。”章牧清道，“就是还有点麻烦事情。他们就是这样，以后也不可能改，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改。顶多就是挡在前面！” 章牧清说实话，他大哥的性子早就定了，那两个人没有犯法，顶多就是说话难听。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人也就是只能说几句。 “很难给他们更大的教训。”章牧清道。 “不需要给他们教训。”林清雅道，“他们一直活下去，自然而然就有了教训。” 林清雅看不出崔茜柔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但是她想如果章超凡是反派，那么崔茜柔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女儿。崔茜柔以后就想着她娘家侄子，她的亲妈也是说娘家侄子以后给她养老，她就多向着娘家人而伤害亲生儿子。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崔茜柔和章超凡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不好，这个裂缝没有那么容易弥补。等崔茜柔生下女儿之后，她还想着继续生孩子。 就算崔茜柔知道章超凡治好了，她也可能想章超凡以后不能生孩子。 人就是能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崔茜柔早就已经抛弃了章超凡。 “小凡跟他们的关系不好。”林清雅看出来了。 “是不好，他们还不相信小凡已经好了，还认为我们联合起来欺骗他们。”章牧清道，“他们就等着生新的儿子。” “他们想生就生。”林清雅道，“这是他们的自由。” “没错，让他们继续生。”章牧清自是不可能阻止大哥大嫂生孩子，他阻止了，别人还以为他是要争夺家产。 在他的那个大嫂眼里，章家的一切都应该归他大哥。大嫂有时候还会说大哥曾经受到的委屈，是他们这些人对不起大哥。 章牧清自认为自己没有欠他大哥的地方，又不是他把大哥放在乡下的。他也不可能在他大哥面前过分屈服，他又不是卑躬屈膝地下人。 “你介意吗？”章牧清问。 “不介意。”林清雅道，“我家也有问题。” 林清雅承认这一点，这也不是能隐瞒得住的。她可以想自己家就这样了，婆家就别这样了。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要想找一个家庭简单一点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她找到家庭简单一点的，可能又遇上别的问题。 “没有十全十美的。”林清雅道，“这就是人生。” “你很清醒。”章牧清道。 “我不是文艺青年。”林清雅从来就没有想过她的人生要多浪漫，“生活还是现实的，不是童话。” “确实。”章牧清道，“现实还有些残酷。” 在副院长千金戴佩芸住院的期间，陆东毅每天都得去看她。他还时不时听到别人说的关于他的一些话，那些话一点都不好听。 “他这是靠着女人呢。” “孩子不是他的，他头顶一片绿。” “怕什么绿啊，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下一个孩子总能是他的吧。” “嗯，只要女的还能生，他自己也没有问题，就能再生。” “就不知道他有了亲生的孩子后，还会不会对别人的孩子这么好。” “装模作样总是要的。” “哪天，要是副院长退下来……” “那还得很多年呢，就算副院长退下来，他不是已经上去了吗？” “也是，副院长退下来，也有关系在。” …… 两名护士在那边说，陆东毅听到她们聊天的内容有些生气。 “咳咳。”陆东毅故意咳了两下，他手里还拿着开水瓶，得先去打开水。 护士瞧见陆东毅，也有些尴尬。她们都保持沉默，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陆东毅要是真有本事的话，他就跟她们闹啊，她们觉得陆东毅不敢。 陆东毅确实不敢闹开，不能让戴佩芸不高兴。他之前跟姜主任闹得不愉快，当下确实开心了，可过后他就被副院长说了。 岳父让他在医院要脚踏实地，别总是那么悬浮。医生还是得靠医术说话，别总想着跟领导闹矛盾。 等陆东毅走了之后，那两名护士对视一眼，她们以后说话还是得小声一点。不过说陆东毅的话，也不用太过小声，陆东毅自己靠裙带关系，还要说别人靠关系。 妇产科的护士们都不喜欢陆东毅，陆东毅自己没能力，就说别人没能力。这种踩着别人上位的人，还要回头说别人不是的人，实在太过可恶。 陆东毅回到病房，戴佩芸见他不是很开心，问，“不高兴？” “担心你。”陆东毅随即道，“你这孩子……得保住。别人都说是不是我不喜欢这个孩子，要让你流了这个孩子。” “你确实不喜欢这个孩子啊。”戴佩芸啃着苹果。 陆东毅深呼吸，“我说过，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就一定会做到。” “嗯。”戴佩芸点头，“毕竟我们也有做交换。” 戴佩芸不奢望爱情，她和陆东毅之间也不可能有多深的爱。 “……”陆东毅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他努力地讨好戴佩芸，而她根本就不管他尴尬不尴尬。 他们两个人没有结婚之前，戴佩芸对他的态度还好一些。结婚之后，戴佩芸的态度变化太大。 其实陆东毅早就有预感了，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放弃戴佩芸这一个梯子，还是跟他结婚。在领证之前，戴佩芸也跟他说了怀孕的事情，陆东毅没有拒绝。 “以后，还是少在孩子的面前说。”陆东毅道，“孩子听到了不好，他们可能就觉得自己不受欢迎。” “不在孩子的面前说。”戴佩芸点头，“就是跟你说一下。” “肚子里有孩子。”陆东毅提醒。 “行，不说。”戴佩芸道。 “喝些水。”陆东毅倒了一杯水。 “太烫了。”戴佩芸道，“喝水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得做一些吃的。” “是，回头给你炖鸡汤。”陆东毅道。 “要不要我给你钱？”戴佩芸问，“就你那点工资……其实也不算少了。就是你要寄回老家，就不够用。” 戴佩芸说着就从钱包拿了一些钱递给陆东毅，陆东毅想要推辞。 “别推来推去。”戴佩芸道，“你跟我结婚了，至少不会让你在经济上太困难。” “这多不好，我们结婚了，应该是我养你。”陆东毅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不需要你养我，你只要能养活你自己就可以。”戴佩芸道，“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拿着吧。” 最终，陆东毅还是拿着那些钱，如果他没拿着，可能就得去找同事借钱。他才来医院几个月，哪里好意思找同事借钱，老家的人还觉得他工作了，他有工资了，他过的就是风风光光的日子。 实际上，陆东毅根本就没有那么好过。 陆东毅拿了钱，却又觉得戴佩芸把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他还是得努力一点，早点在医院站稳脚跟，早点成为主治医生，早点升职上去。 戴佩芸瞥了陆东毅一眼，“你要是炖不来，就买回去让妈炖。不过你是从农村来的，真没有学过？也有可能，你爸妈他们就想着你读书，不让你做那些，你就是他们的宝贝蛋子。” “不会还能学。”陆东毅道，“这不是问题。” 别的孕妇看到这一幕，不禁道，“你老公对你还真的好。” 同一个病房的两个孕妇都十分震惊，孩子不是男人的，男人还对女人这么好，女人还能那么强势。要是换成她们，她们哪里敢这样，不，她们没有机会这样，男人早就跟她们离婚了。 “各取所需而已。”戴佩芸道。 陆东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戴佩芸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另一边，林静巧正在家里数着手里的钱，他们自己赚钱养家，就是不容易。他们在城里过的日子，不比他们在乡下的日子好过到哪里去，得算着手里的钱，得交房租，得买菜做饭。 “太少了。”林静巧感慨，这点钱……根本就不能过上多好的日子，“爸也真是的，给你介绍的工作，就这么一点钱。” “有工资就好。”施广平哪里能嫌弃岳父林大海给他安排的工作，他原本就是乡下的没有工作的农民。他能有一份工作就行了，挑剔来挑剔去，就怕挑剔到最后就没有工作。 施广平还是能吃一点苦头的，他还认为现在的日子比在乡下的日子好过许多。至少他不用总是地里干活，地里的活太费力气，一年下来，也没有分到多少钱。 “你就是蠢。”林静巧瞪了她男人一眼，“要不是我没有读书读下去……要是我跟林清雅一样，我也能去医院当医生。再不成，当护士也好。” “那都是如果。”施广平道，“我们……” “闭嘴。”林静巧道，“你就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得有你自己的想法，你这个工作，还是得想点办法。” 林静巧认为她爸对她还是不够好，太可气了。 林静巧在工厂上班的时候，还有人问她的妹妹，就是林清雅，说介绍相亲。 呵呵！ 林静巧不傻，她和林清雅的关系不好，哪里能去介绍。她去介绍，就只会被人赶出门，关在门外。 反正林清雅也没有住在家里了，而是搬出来。 林静巧暂时不打算多去为难林清雅，人家没有住在她亲爸的家里，她再过去说，别人就该认为她脑子有问题。即便如此，她还是认为林清雅占据了好处。 有那一本账本在，林静巧怀疑她爸会还钱，把钱给继母，她继母必定会把钱给林清雅。 他们要做的还是让林清雅别要那些钱，还有就是让他们老爸别拿钱给继母。 林静巧去找了她的大哥，她的男人一点用的都没有，他不敢在她爸面前多说话。她只能找她的兄长，二哥没在这个城市，就只能找大哥。 她的大嫂见到她来，就多做一些饭菜，省得这个妹妹又要说他们不留她吃饭。 林静巧跟她大哥坐在客厅里，她喝了一口水，道，“大哥，你知道爸一个月的工钱有多少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存钱的，不会是把钱给那个女人吧。”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她大哥林景仁皱起眉头，“成天就关心这些，也不知道做点别的事情。” “我不关心这些，关心什么。那都是钱啊。”林静巧道。 “你是怕爸把钱给林清雅，不可能的。”林景仁道，“以爸的性子，他会把钱给阿姨，却不可能给全。能给一半就不错了，总不能让阿姨买菜做饭，爸都不出钱。林清雅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她早就说过，不拿两位老人家的钱。等到以后，阿姨有个意外，她也就是拿她应得那一份。” “她就是说得好听，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林静巧道，“谁知道她到时候会怎么说。” “别总是这样斤斤计较。”林景仁道，“那个账本，你也看过了。我们花的确实比她多，你也不能说你花……” “我下乡了。”林静巧打断她哥的话，“你们都不知道我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手都起了多少水泡。”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苦。”林景仁不想说下去，“关于钱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说。也别找你二哥，你二哥性子急，你说一下，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冲回来。得罪人的事情，你让他千里迢迢的来啊。” “……”林静巧心里有气。 “爸还活着，现在没有必要撕扯这些。”林景仁得到的东西不少，买房子的钱也是他爸出的，他爸还给他儿子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需要不少钱。 单单从那个账本，还有他爸的工资来看，林景仁知道他爸已经给了他很多钱了。 真要是算起来，林母根本就没有得到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能摆放在明面上来说，林景仁不傻。自己得到了东西当然是悄悄的，没有必要说出去。 “爸是不是有给你钱？”林静巧问。 “爸不也有给你吗？”林景仁道。 “他给你的一定比给我的多。”林静巧道。 “我是你大哥。”林景仁认为自己得到更多的东西，那都是应该的。他不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那些东西，相反，他还应该得到更多的东西。 林景仁自认为是长子，等到以后赡养父亲的事情肯定落到他的身上。他二弟没有在这边，爸就是跟着他。他爸给他买房子，还买大一点的房子，也是考虑到以后要住在一起。 至于他们老爸原先的房子，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 林景仁暂且没有想那些东西，就是琢磨着让林静巧别说这些话。 林静巧郁闷，她大哥得到了不少东西，她二哥一定也得到了不少东西。他们都没有跟她说，他们就看她跟一个跳蚤似的上蹿下跳。 太可恶了！ 林静巧从她大哥家里出来还十分生气，她又不能去找林清雅。她爸把东西给她大哥二哥都好过给林清雅，就是她觉得不公平，自己没有收获多少东西。 就那么一点钱，都不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 她大哥不让她再去说，还不都是因为东西都被大哥二哥占了么。林清雅一定也知道这一件事情，只是人家不说。 林静巧咬牙，林清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副不关心身外之物的样子。说什么只要自己有能力，就能赚到那些东西。 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十分有能力，林静巧想想就觉得可恨。可偏偏东西不是林清雅拿的，她也不能让林清雅吐出来，她面对她大哥二哥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 大哥和二哥是家里的男丁，男丁总是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而林清雅基本就是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再来，就是跟章牧清一起出去走走。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确定下来，算是男女朋友。 林清雅跟章牧清的事情传到林大海的耳朵里后，林大海心情有点微妙。 林大海是林清雅的继父，继女有了处对象，他却不知道。以前的战友遇见他，问他一句，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林母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大海就故作不经意地说起林清雅的事情，“清雅处对象了，是不是要让他们来家里一趟。” “不着急。”林母回答，“等事情彻底定下来再说，现在就是先谈着。” “你不用帮她把把关？”林大海问。 “是她领导介绍给她的。”林母道，“我帮她把关也就是那样。这些年，说实在的，我也没有为她做多少事情。” 林母的意思很清楚明白，那就是她不打算多管女儿的事情。女儿要跟谁相亲都好，只要女儿做了决定，她就不多说。女儿一向是一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林母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连一个女孩都不如。 “我这个当妈的，算是对不起她的。”林母道，“你们都觉得我偏心亲生女儿，可我偏心到她哪里了？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一个要她快快长大的母亲。我啊，不就是还想着我和你的小日子吗？” 林母就觉得自己也是挺可笑的，她真的不全是为了女儿。 “……”林大海不说话了。如果没有看到账本，他还能说说。看了账本，他就不能说妻子对她的亲生女儿有多好。 没有林母的说教，林清雅过的日子还算顺遂。 章超凡很喜欢林清雅，他去上学回来，还有掰着手指头数。他想自己放假了，仙女姐姐是不是也放假了。 他小叔还没有回到家里，他就蹲在院子里，时不时探出脑袋。 “小叔今天会把仙女姐姐带回来吗？”章超凡问。 “你是每天都要问一次啊。”章老太太感慨。 “小叔和仙女姐姐能不能早一点结婚，能不能早一点让仙女姐姐住到我们家。”章超凡又问，“小叔是不是表现得不好，仙女姐姐才不过来。” “你仙女姐姐要工作，不可能天天过来。”章老太太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是要定下来，却也没有这么快。” “怎么不能这么快？现在已经很慢了呀。”章超凡真真觉得太慢，要是仙女姐姐明天开始就能住在他们家里就好了。 章老太太也希望林清雅能快点住到他们家里，可是婚姻嫁娶，哪里可能那么儿戏，不可能快的。自己的儿子跟人家相亲才多久啊，就算相亲进程快，怎么也得等一两个月。 林清雅就是一个人，她基本就是在食堂吃饭。就是章牧清会来找她，带她出去吃饭。在饭店吃饭花销大，林清雅都不大好意思。 章牧清让林清雅去章家，她也觉得自己去的次数多了不好。章牧清就说她要是不去，他可以给她带饭，于是林清雅跟章牧清就一起过来。 如果他们后面没有在一起，林清雅想自己可以把伙食费给章牧清，总不能让人破费。 林清雅和章牧清来的时候，就见到章超凡在院子里等着。 “仙女姐姐。”章超凡眼睛一亮，小跑上去，“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多天了。” 林清雅是真的不好意思，她和章牧清还在相亲之中，哪里好意思总是来章家吃饭。就算她给章超凡动了手术，那也是她身份医生的本职工作。 “不用等我，你最该做的就是好好读书。”林清雅道。 “等以后变得跟仙女姐姐这么厉害吗？”章超凡问。 “你想学什么？”林清雅问，“没有必要因为你的病好了，就非得学习医术。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喜好。” “我……我想以后赚很多很多钱。”章超凡确实没有想着当医生，他就是想着自己以后有很多很多钱，他就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他的亲妈就很喜欢钱，他妈过来的时候还喜欢问爷爷奶奶拿钱。 章超凡就想自己如果有很多钱，那么他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又来找他。要是他们来找他，他一定不可能把钱给他们。 “行啊。”林清雅点头，“只要你喜欢，没有犯法，有何不可。” 再等两年，社会就要迎来大变化。到时候，那些人就能做生意。 “就是你现在得好好读书，有了文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林清雅相信章超凡。 “嗯，好好读书。”章超凡道，“赚钱，给仙女姐姐买衣服。” 然后，章超凡被他小叔拍了拍手臂。 “我还在呢。”章牧清发现他的小侄子很喜欢在林清雅在的时候忽略他，小侄子还喜欢抢他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章超凡在跟林清雅相亲呢。 “哦。”章超凡看向他小叔，“知道啦。” 章家人对林清雅的态度都十分好，林清雅认为这也不错。 婆媳本身就不好相处，林清雅帮过章家人，这些人后面也不会对她太差。若是她嫁给别人，或许还有更多的麻烦。 林清雅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过于理智，想的不是爱不爱，而是她嫁入章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些人会不会阻止她工作，会不会让她换岗位……她考虑的首先就是她的工作。 只要她工作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嫁人，感情总会慢慢淡了，最为重要的还是平稳的氛围。 林清雅今生的年纪算是年轻的，她前世都三十好几了，对于爱情的看法自然也就变了。特别是她在医院工作，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也看过那些病人的家属争吵，这让林清雅对爱情就更没有期待。 是，章牧清长得不错，林清雅承认这一点。她对他有一点好感，他和她能一起过日子，深爱就没有。 林清雅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就想干脆让章牧清去做选择。如果可以，他们就继续处下去，后面也可以结婚。 章牧清能感觉出林清雅的清冷，他能理解。他们的时间还长，婚姻生活也没有必要多热烈。 “走，我们先进去。”章牧清又问他妈，“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着你们一起吃呢。”章老太太提前知道小儿子要带林清雅来，她早早就做好准备。那些饭菜都用大碗盖着，他们直接去吃就行。 吃完饭之后，依旧是章牧清送林清雅回去。 昏黄的路灯下，章牧清问林清雅，“妈做的饭味道还不错吧？” “可以啊，比我做的好多了。”林清雅道，“我做的，就是我自己勉强吃几口，别人都不吃。” 林清雅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稍微挑剔一点的人，他们就不喜欢她做的饭菜。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地方。”章牧清道，“不做饭也可以，可以食堂，我也会做。” 毕竟他妈不能一辈子给他们做饭，章牧清想着自己也可以做这些事情。他从来不认为男人就不能做这些事情，男人多做一点，女人也就没有那么辛苦。 “冒昧的问一下，你和你大哥似乎有很大的差别？”林清雅问。 “他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爸妈觉得亏欠他们，就疼他。等发现他歪了，已经来不及。”章牧清道，“其实我跟他有一点还很像。” “哪一点？”林清雅好奇。 “你看，大哥怕大嫂，惧内。”章牧清道，“我呢，也会对妻子好。” “这一点……盲目信任也不可取。”林清雅道。 “你是一个可以让人盲目相信的人。”章牧清道，“我盲目，你也不盲目，结果会好。” “……”林清雅没有想到章牧清会这么回答，这个人的想法跟其他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想法还是有点点差别。 新的一周开始，戴佩芸要出院了。她肚子里的胎儿稳住，后面注意休息，就没有大问题。 陆东毅见到林清雅，还是一张冷脸。 林清雅也懒得理会陆东毅，她也不需要负责戴佩芸的事情。徐主任那一组的医生负责戴佩芸的事情，戴佩芸也没有说要让林清雅过去。 戴佩芸是一个很清醒的女人，陆东毅单方面得罪林清雅，她作为陆东毅的妻子，就更不适合去找林清雅。 林清雅就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走，她暂时能松一口气，先坐在旁边休息一会儿。等过一会儿，就又得忙碌起来。 “他一定在想，孩子怎么就保住了。”张护士坐在林清雅的身边。 “没换班吗？”林清雅问。 “快了。”张护士道，“再等半个小时，小刘家里有些事情，要晚点过来。” 张护士就在这边多待一下，站了太久，就稍微坐一下。 “不是大事吧？”林清雅拿起保温瓶喝了一口水。 “说是一点小事情。”张护士道，“我们女人结婚生孩子，工作了还得照顾孩子，忙不过来的。” “确实。”林清雅还没有想她结婚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徐主任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样？”张护士道，“听说还不错的，关系也强。但我们女人不能光光看家世背景，得看人，人稍微好一点就可以。时间长了，这感情就淡了。” “你跟我妈还挺像的。”林清雅道，周围还是没有那么多恋爱脑，他们没有想着恋爱，想的更多是利益，是未来生活。 “我的年纪有那么大吗？”张护士问。 “没有，就是说话的语气。”林清雅道，“就是我跟她见面的次数少了。” “你们……你们……少见面也好。”张护士知道林清雅的家里有事情，只是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管的，“我们在这个科室工作，看到那些孕妇艰难的生孩子……” 她们就容易对亲妈心软，认为亲妈生她们的时候付出很多。 说什么次数多了，心就麻木了，就硬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张护士看看林清雅，心软也得看时候。 林清雅起身，“你先休息。” “你去忙吧。”张护士道。 陆东毅搀扶着戴佩芸离开，他心里更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产，偏偏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他又不能下黑手，就怕被戴佩芸发现，他有那么一刻希望那些人的医术差一点，再差点，耽误一点时间，戴佩芸就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等一会儿，给你买一些水果。”陆东毅道，他就觉得医院里的那些水果有些可惜。他本来想着带走那些水果，戴佩芸却说不用，还把水果给那些护士、医生吃。 太过浪费了！ 那些水果也得花不少钱买的，哪怕是别人送的，也不该就给那些人。 陆东毅是一个大男人，不好开口说要把那些东西带回家。他就只能按照戴佩芸说的，把水果送给其他人，还得说辛苦他们了。 “不用买太多。”戴佩芸道，“买多了，也吃不完。” “好。”陆东毅想着戴佩芸要是不吃，他就要多吃一点，省得戴佩芸又把东西送给别人。 林清雅的堂兄林鹏飞要结婚了，她毕业回来的时候就定了日期，中间有点事情，就往后推，日期就推到了这周日。 自打林清雅那一次去了机械厂后，林鹏飞和他的家人都没有再说房屋的事情。不管他们是在家里挤一挤，还是出去租房，他们都没有找林清雅。 就是林鹏飞要举行婚礼，这才让林清雅去参加。 林母已经再嫁，林鹏飞的父母还是请了她。倒也不是说他们之间有感情，而是他们想着林清雅还没有结婚，林清雅是不是就不用给林鹏飞包红包，那就让林母包。 没有人嫌弃红包多的，即便人情往来就是相互送，他们也想着要叫林母。他们家的孩子多，不吃亏。 林母在前一晚就来林清雅这儿，她打算在这边住一晚。 “你就不要包红包了。”林母道，“我这边包就行，你还没有结婚。” “嗯，不包。”林清雅点头，如果他们没有请林母，她就包一个红包。偏偏那些人请了林母，林清雅就不打算包。 林清雅没有结婚，别人也不会说她没包红包。都是等人结婚之后，才算是成家了，才开始自己包红包。 “他们家还真是，还请我做什么。”林母道，“让我过去看他们过得多幸福？” 林母不爱搭理前夫的家人，她甚至有些厌恶他们。她也就是在林清雅的面前说说，该去的还是得去的。 “妈，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林清雅道，“我包一个红包，写你的名字。” “去，要去的。”林母道，“还能吃一顿。” 林母不想白白包红包，她出钱了，就得过去吃。她不去吃，别人还认为她自己的问题。 “你跟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林母问，“如果你满意，觉得好，就让他到家里吃饭。你不想去你林叔那边，我们就在这边做饭，你林叔也不过来。” “不担心他不开心？”林清雅问。 “他不开心做什么，他不差这一顿饭。”林母道，“别指望着他给你准备嫁妆，能给你们买一床被子就不错了。” 林母知道林大海手里头的钱不多，林大海的两个儿子结婚都花了不少钱。买房、聘礼，还有其他的东西，林大海没有少贴补他们的。 这也是林大海的两个儿子没有闹的原因，他们得到的东西多。林静巧得到的东西也不少，就是没她两个哥哥多，她还很会叫。她再叫也就是那样，林大海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 “你不是他亲生的，也就是这样了。”林母道。 “知道。”林清雅把柜子里的被子抱出来，她还是喜欢单独盖一床被子。 “盖一床被子就行了。”林母道，“等你结婚了，还分开盖被子啊？” “可以分开，也可以不分开。”林清雅道，“妈，早点休息。” 林清雅不想听林大海一家子的那些事情，她不过去，就当他们是陌生人。她妈还是喜欢时不时在她的耳边唠叨几句，亲妈唠叨多了，她就容易想亲妈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她知道亲妈改嫁后的生活有多难。 “你这孩子，就是不想听我说。你长大了，我多说两句，你就……” “知道我不爱听，您就少说两句。”林清雅道，“爸这边的亲戚，红包就由我来包吧。堂哥结婚，您也不用包红包。” “又不是要你出钱……”林母面露尴尬。 “就这么说定了。”林清雅道，“您跟林叔也说一声，省得她觉得你都嫁给他了，你还得给爸的亲戚包红包，浪费你们的钱。” “不，不是这个意思。”林母道，“我赚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又怎么说？”林清雅道，“能少一些事情就少一些事情。不是大钱，我能拿得出来。” “嘿，你……”林母见女儿抱着被子躺下了，女儿还闭上眼睛，“算了，你有工作，你爱包红包，你就包吧，我不拦着你。” 清早，林母就起床做早饭。她没有去林鹏飞家里吃早餐，女儿起得也晚，在自家吃就行，她们吃过早饭才过去。 出门之前，林清雅就拿了钱给林母，让她妈好包红包。 “来真的啊？”林母没有接过钱。 “我不说假话。”林清雅道，“算清楚比较好，也省得别人说。” 林母想了想，她还是接过了林清雅手里的钱，“行，就听你的。” 一次两次，林母不好再推脱，心中也颇为无奈。在现任丈夫和女儿之间，她有时候难免就偏向现任丈夫，她剩下的日子是跟现任丈夫在一起生活，而不是女儿。 女儿没有工作、还在上学的时候，女儿比较沉默，很少说这些话。 女儿从学校毕业了，有工作了，以前被隐藏的问题全部被放在明面上。 林母也无法跟以前那样说女儿，她已经逃出她的手掌心，不受她掌控。 林庆生夫妻见到林母和林清雅过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意，他们今天特别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儿子得租房。他们面对林清雅，也不能不笑，他们不笑，林清雅认为他们针对她，指不定又有其他的事情。 “来了啊，快，里面坐。”林大伯母连忙招呼，这个侄女可不是真的傻，一点都不好糊弄，“里面坐。” 这一带的居民楼，很多还是独栋的。大家办酒席的时候，也是请左右邻居帮忙，多做几桌，大家也就能坐在一起吃。 男方这边的喜酒基本都是傍晚做，但办酒宴的人家提前一两天就叫人过来帮忙，就先吃便饭。林大伯母夫妻又爱显摆，想让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儿子娶妻，他们家的儿子混得好。 林清雅就是坐在角落，而她妈去帮忙做事情。 “清雅。”一名比林清雅大上一些的女子走过来，这人就是林大姑姑家的大女儿。 “大表姐。”林清雅道，“你们返城了？” “算是。”江春芬羡慕林清雅能读大学，林清雅也不用下乡。 江春芬跟她的丈夫分开了，主要是她的丈夫先找到关系回城。两个人原先搭伙过日子，江春芬就觉得还可以。结果她男人先回城就不管她了，还搞起了失踪，她当然就不可能跟那个丈夫继续过下去。 这一件事情也不是秘密，江春芬没有隐瞒她结婚的事情，亲戚朋友都知道。其他人得知她的事情，就说一句，她命苦，命不好。 江春芬不希望自己就活在别人的感慨之中，她还是打算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 “听说你去医院工作了，挺好的啊。”江春芬开玩笑道，“以后，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用去医院，来找你就可以了。” “简单的病症可以，买药还是得你们自己去买。”林清雅认真道。 “跟你说着玩呢。”江春芬道，心里却想着林清雅还真是小气。林清雅就在医院工作，还不能拿几片药片么，又不是要表妹拿大价钱的东西，“是不是也快要吃你的喜糖了？结婚的时候，别忘记我们。” “一定叫你们。”林清雅道，“包出去的红包，总得收回来呀。” “不是舅母包的吗？”江春芬问。 “她啊，我是她的女儿，我代替她回收回来呀。”林清雅看向她表姐，“表姐，你说对不对？” “是。”江春芬道，“就是你……你别总是这么多刺，一身刺，谁敢跟你在一起。还有，你整天就知道埋头看书，也别忽略身边的人。” “自己有能力才好。”林清雅这个表姐总喜欢教育她，“有菱角，一身刺，那也是一种特色。如果另外一半不能接受，就没有必要勉强。” “你还真是读书读多了。”江春芬的表情有些僵，“生活不是书本，你不能总沉浸在书本里，不能总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 “我知道你身上的各个穴道。”林清雅道，“如果我打你，你能感觉到痛，但别人看不到伤口，也没有淤青，信吗？” “好端端的，你打我做什么？”江春芬问。 “举个例子。”林清雅回答。 “你打我还能打得过一点，男人呢？”江春芬道，“他们那么壮实，打不了的。” “嗯，这个时候就得熟知药理知识。”林清雅道，“也可以学习一下食物相克。相克的食物很少，平时也基本遇不上，不用担心平时吃饭出问题。” 江春芬听到林清雅这么说，她又看看眼前的茶杯，有些心慌。表妹小时候话不算多，有时候说一两句，她们当表姐的还能说上两句。 林清雅小时候去江春芬的家里玩，江春芬就喜欢说林清雅的不是。但是江春芬对她大舅父和小舅父的女儿又不是这个态度，可能是因为林清雅学习成绩好，也可能是因为林清雅比她小三岁，小的岁数不够多。 江春芬就能各种挑刺，非得说林清雅的话有问题。 这也是林清雅不喜欢去大姑姑家的原因之一，这一家子都喜欢在她的身上挑刺，二表姐会好上很多。二表姐基本不去说这些，也不说林清雅说的话有错。 “今天的茶是甜的。”林清雅道，“你可以多喝点。” “嗯？”江春芬疑惑。 “甜甜嘴。”林清雅道，“说话也动听一点。” 江春芬气得直接离开，不继续待在林清雅的面前。林清雅没有追过去，她的耳朵应该能清净一下。 林大伯父家里来了不少人，林清雅不认得那些人，有的亲戚许久没有见面，甚至没有见过面的。林清雅坐在旁边，也没有人叫她过去跟那些人打招呼，就是林母会走过来，也就是叫林清雅跟一两个人打招呼。 那些人都在干活，林清雅帮不上忙，她不是坐着，就是去外面走走。 等到傍晚酒宴正式开席，林清雅又找个偏一点的位置坐着。 “你是那谁的女儿？”同一桌的中年妇女问，“庆志的女儿？” 酒席上，林清雅没有想到还有记得她爸。 “对，我是他的女儿。”林清雅点头。 “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名中年妇女道，只不过她没有跟林清雅多说话，而是转头跟其他人说话。 林清雅见到这一幕，也没有多去说。她爸那个人也不是非得要别人记得他，她这个当女儿的记得就好。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生离死别，不断地遗忘。 林清雅没有多失落，这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纵然林母非常嫌弃林庆生一家，但是她还是帮着干活，人家让她上桌吃，她还说帮一帮，林清雅上桌吃也一样。就是私底下说不好听的话，明面上还得做样子。 林清雅对她妈也是服气了，还真能装。要不是她听到她妈说的那些话，她还以为她妈跟这些人的关系很好呢。 那些人都说林母不错，即便她再嫁了，还对上一个婆家的亲戚不错。 林清雅堂兄林鹏飞的妻子长得还算可以，不是特别漂亮的那一种，但是她有工作。林庆生一家子最为满意的就是这一点，林鹏飞的妻子在百货商场当销售员，小两口在家里举办婚宴，等过两天就搬去出租屋。 林鹏飞的妻子不想挤在小房间里，林庆生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林庆生的大儿子早就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他们也是住在家里，就在第二层。 这一栋房子原本就是两层多的房子，几个大房分一下，再有小孩子，确实也不够住。 当林鹏飞夫妻来敬酒的时候，林清雅也就是叫一声。林鹏飞的妻子多看了林清雅一眼，她之前就知道她男人和公婆惦记上林清雅的房子，她没有阻止，就是假装自己不知道，她还希望他们能成功，可惜他们不但没有成功，还被林清雅给吓唬到。 “你们吃好喝好。”林鹏飞的妻子没有在这个时候为难林清雅，没有故意讽刺两句。林清雅可是能找到林鹏飞工作单位的人，这人未必就会顾念这是婚宴。 林清雅没有去看他们离去的背影，也没有想他们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醉。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小乡村，因为它靠城市近，所以才有了发展。 吃完酒席后，林清雅去找林母，林母还在帮着整理碗筷。 “吃了吗？”林清雅问。 “在后厨吃过一些。”林母道，“吃饱了的。你先回去，我帮着他们整理一下。” 林清雅无奈，她妈嘴上说的跟行动有差别，“一起回去吗？” “这么大的人，你一个人不能先回去吗？”林母道，“你先回去，我今天就不去那边，就直接回去。” 林母挥挥手，意思就是让林清雅别待在这里碍手碍脚。 “回去，回去。”林母又重复了两遍，“不是要看书吗？回去好好看。” “行，我回去。”林清雅懒得管这些事情，她妈想要洗盘子就洗吧。 林清雅还没有走远，林母就跟人说，“我这个女儿就是这样，平时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她自己在家就随便糊弄两口，我有空还得过去给她做饭，省得她瞎糊弄。” “……”林清雅回头看了她妈一眼，她妈跟其他人聊得很愉快。 这是她亲妈，她亲妈说的也是事实，就是让人感觉不是很中听。仿佛她妈在跟别人说她很懒，让别人一起嫌弃她。 事实就是事实，再修饰也是那样。 林清雅快步离开，省得别人还说她一个女人怎么就随意糊弄呢，他们还会说女人得学会做饭，多做几次就好了。他们总喜欢那么说，仿佛女人稍微有点不会的，那就是犯了大错。 “好在她读了大学。”林母又道，“她有工作，能养得活她自己，我也不用操心。” 林清雅想快点走准没有错，就别听那些话了。 由于这些人洗菜就是放一个大盆在路边，再弄水管过来。 林清雅走得太急，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个水坑，裤脚都湿了。 “慢点走。”林母瞧见，她还大声地说一句，“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林清雅心想：这确实是我妈。 等林清雅回到家门口，她却看到章牧清提着一袋水果站在那儿。 门外，章牧清正站在那儿。 “刚刚吃酒席回来。”林清雅道，“你站在这边多久了？” 林清雅拿钥匙开门，她都去了章家几次，这一次就让章牧清进屋。 “没热水，得烧一下。”林清雅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平时自己喝水，就是从医院装点开水来。她一个人就懒得烧火烧水，除非是洗澡。 要是人可以不洗澡，她还真能不烧水洗澡的。 “要不，就吃水果吧。”林清雅拿着水果准备去洗。 “我来洗。”章牧清看到了室内的摆设，都是很简单的摆设，还有点空，没有沙发，客厅就是一张大圆桌，再有几把凳子。 这些凳子都是很多年之前的，是林清雅的生父还在世的时候的。那些椅子放了很久，有的椅子都坏了。 林家二姑姑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把还能用的椅子留下来，不能用的就当作柴火。 “真是不好意思。”林清雅道，“还得吃你拿过来的东西。”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章牧清道，“今天没有跟你说，就过来，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就是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林清雅问。 “没等多久。”章牧清笑着道，“就是想要过来看看。知道你今天要去吃酒，还想着要是你再没有回来，我就先回去。嗯，就把水果塞进门里。” 院子里的这个门不高，就是半人多高的，身高高一点的人还能把东西放进去。这一扇门不像是防人的，而像是防鸡鸭的。 这个门就算是锁着了，别人也能轻易翻进去。 林清雅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得把里头的门锁着。 “可以带回去。”林清雅道，“别被其他人拿了去。” “应该不会。”章牧清道，“在门口，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就看见。你这院子里还种菜了？” “我妈种的。”林清雅忙起来都没有顾着院子里的菜，“她拿了一些菜苗来就种了，有的就是种子。她交代我要浇水，有时候还是会忘记。” 林清雅跟她妈说她也没有做几次饭，就没有必要弄那些东西。偏偏她妈还是给她种了，还说过来做饭的时候能用得到。 “我妈也是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菜。”章牧清轻笑，“看来大家的妈妈都是一个样的。” “大蒜比较好种。”这是林清雅的切身体会，其他的菜籽不一定发芽，但大蒜随随便便就能长得很好，“吃饭了吗？” “吃过了。”章牧清道，“今天吃得比较早，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好啊。”林清雅应声。 章牧清和林清雅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大表姐江淑芬。 “还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走，是来见对象啊。”江淑芬调侃，“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散散步。”林清雅没有否定见对象的话，就算她说没有，她表姐也不可能相信。 “这一次来了很多亲戚，大舅舅家的房间也不够。”江淑芬道，“让他们住在你这边呗。” “是你的意思，还是大舅舅的意思？”林清雅问，“又或者是大姑姑让你过来的。” “要分得这么清楚吗？”江淑芬皱眉，林清雅的对象都还在这边，林清雅还这么说，也不怕让人不喜欢。 “如果是你大舅舅的意思，可以，让他们住一两天。”林清雅道，“如果是你和大姑姑的，你们也该问问你的大舅舅，你的大舅舅要不要安排人过来。” “都是一家人，还分得这么清楚做什么？”江淑芬撇嘴，“你去跟大舅舅说一声。当晚辈的，就该给他们分担责任。等你以后结婚，亲戚来了，没有地方住，也得住在他们那边。” “是需要，但是也得看他们的安排。”林清雅道，“如果他们没有安排人过来，我等空气住在这边吗？他们安排了，再收拾东西也来得及。” 之前没有说，临时来说，那就是临时收拾东西。 林清雅见江淑芬看向章牧清，她不怕，她就是这个性格，不怕别人觉得她不好相处。 “你都要出去散步了，一会儿谁来整理。”江淑芬道。 “你是在跟谁说话？”章牧清转头看向林清雅，“是没有双手的空气吗？” 章牧清没有因为林清雅对江淑芬的态度不够好就不高兴，他不了解全貌，但是从他所知道的关于林清雅的身世，他就知道林清雅跟这些人的关系比较一般。 林清雅不强势一点，这些人就逮着她欺负了。 章牧清清楚地明白，林清雅前几天就跟他说她堂兄要办婚宴。这意味着那些人早就确定好要请什么人，也想过有人可能要留宿，他们不早早告诉林清雅，这个时候来说，让人临时收拾，分明就是要让人难堪。 临时收拾，收拾不够快，人家就觉得林清雅不想让人过来住。林清雅收拾快一点，别人有觉得她好欺负。 就是这一会儿，林清雅的这个表姐就是想要逼着林清雅去做那些事情。等其他人来了，其他人还会说林清雅的表姐安排得好，而不是林清雅本人的功劳。 “也许是空气吧。”林清雅附和，“我们先走走。” “林清雅。”江淑芬叫住林清雅，“要我收拾，也得把钥匙给我啊。” “你们先问清楚。”林清雅还是这一句话，“我这边还没有那么多被子，你们也得准备。二姑姑先前已经收拾过，就是几个月过去，有些灰尘，用干抹布擦一擦就好。湿布擦了，会有湿气。” 现在都傍晚了，再用湿布擦，也干净不了。 林清雅平时又没有收拾那些屋子，也许他们来了，还说一句，说林清雅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不是林清雅多想，而是这就是寻常人家的日常生活，那些人叨叨叨，很能说的。林清雅有时候都感觉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说多了，别人还觉得她是不是读了大学，她就瞧不起他们。 “你的话还真多。”江淑芬道。 “这是基本的。”章牧清道，“不是清雅的话多，是你们事先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就算是亲戚，也得问清楚。你们都安排好，我也可以帮着清雅收拾东西。” 章牧清没有一直保持沉默，他不想听江淑芬继续说下去。 “算了，我去问问。”江淑芬对上章牧清冷漠的眼神，就有些怕，她干脆就先行离开。 在江淑芬离开之后，章牧清没有走，林清雅也没有让他先回去，两个人还是继续散步。他们就是在附近走一走，家里有人来了，他们很快就能回来，其他人也可以在附近找一找她，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当江淑芬回到林庆生家里，她就说林清雅就忙着谈对象，就没有想着要收拾空房间出来。 “她……” “你们都没有提前说，她怎么知道？”林母本来是想来问问还有没有事情，没有事情要做的话，她就先回去。谁成想，她就看到江淑芬站在林大伯母的面前说那些话。 林母早就知道林大姑姑一家子对他们这一房不好，她再嫁了，那些人就更觉得没有必要对她太好。他们也喜欢欺负林清雅，说来说去都是林清雅的不对，他们就没有不对的地方。 “要不，干脆让他们住去我那边好了。”林母道，“我丈夫也没有那么小气。” “不是，我们都准备好房间了，不用去清雅那边。”林大伯母连忙道，“被子也都是晒过的。鹏飞他二姑姑家、小叔家，都有房间，还有其他人那儿。” 他们在这边的亲戚就有好几家，大家都是彼此沾亲。有的人早就跟其他人说好要住那边，也就不用林家大房安排。 林大伯母只要想到林清雅去过她儿子的单位，她就担心林清雅会不会突然有可怕的想法。 “清雅那边，她自己的书都那么多。”林大伯母道，“就不要麻烦她了。她也够辛苦的，医院还得让她值夜班，就别去折腾她。” 江淑芬不高兴，她那么说不也是为了大舅母分担麻烦事情么，结果大舅母却这么说。 “不用去找她，真要是要找她，我们早几天就找了，哪里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林大伯母道。 江淑芬憋屈啊，搞得她多管闲事似的。 等章牧清要回去的时候，江淑芬都还没有过来。章牧清和林清雅站在门口，他还想着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他们要过来吗？”章牧清问。 “不过来。”林清雅道，“再怎么着，都轮不到我操心这些事情。大表姐说几句而已。你先回去，天黑了，路不好走。” “行。”章牧清点头，“要是有事，可以找我。” “没事的。”林清雅道，“这一点小事情，我能解决。” “别委屈自己。”章牧清道，“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 在章牧清的眼里，林清雅做得很好。 章牧清走了，林清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觉得他还是挺不错的。 林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磨蹭一下，又在路上多跟人说几句话，就耽误了。 “吃过了吗？”林母问，“本来想给你带点吃的，想想还是算了。那边亲戚，到底是那边的，也免得他们说我用那边的东西喂你。” 林大海听着妻子说的话，“包红包了？” “不是我包的，清雅包的。”林母道，“她说，以后，她爸那边的亲戚，就她包红包。我的工资，我们老两口用。你说，我是要她包红包的吗？” 林母叹气，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当然是想亲生女儿好。哪里可能想着占女儿的便宜，女儿还没有结婚，这些红包没有必要让女儿包。 可女儿执意那样，林母也就没有拒绝。或许算清楚一点，女儿的内心会更加舒坦。 “真是的。”林母道，“她的脾气跟她死去的爸是越来越像了，他们都不想欠别人的。就算是他们的父母，他们都不想欠。” “你平时补贴她点。”林大海道，他有补贴自己的亲生儿女，就是不好让妻子补贴他的儿女。妻子要是补贴林清雅，林大海也不能多说其他的话。 “她不要的。”林母道，“她上初中的时候，不是住校吗？她好像就有写稿子，还有赚点稿费。那个时候，好歹还有从家里拿点钱，等到后面，还没有大学毕业，就没有从家里拿钱，还能往家里送钱。” 林母不知道女儿写什么文章，女儿没有告诉她，也不曾说过笔名。她想的是女儿能赚到钱也好，女儿没有亲兄弟，以后的路还是得靠女儿自己走，其他人都靠不住。 “真要是算起来，我养这个女儿还真不费劲儿。”林母看着放在沙发上的衣服，那些衣服都还没有叠，“让你收衣服，你还就是收衣服，也不叠一下。” 林母干脆自己去叠衣服，也就不用林大海动手。 “其实，清雅的想法也没有错。”林母道，“我们两个人的年纪大了，以后有个病痛的，也得花钱。我们还是得攒点钱，别把手里头的那点钱都花不出去。” “攒着吧。”林大海道。 “你也就是给我你一半的工资，另外一半，你是贴补给你的儿女了吧。”林母都知道，“你要给他们，我也不能说不给。那是你的钱，可你手里头也得攒点。我这边再攒着，我们老两口以后也不用跟儿女伸手要钱。” “不伸手。”林大海内心有点酸，瞧瞧，林清雅多有出息，而自己的儿女就差上许多。 林大海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对自己的儿女太好，他们受的苦不够多，他们才没有十分有出息。 大约又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章家准备跟林清雅提亲。只是去哪里提亲，跟谁提亲，还是得确定一下。 在林清雅到章家吃饭的时候，章老太太便问了。 “去我家里就行，把我妈叫过来，再有二姑姑他们，也就够了。”林清雅道，“我继父那边就不过去。我已经成年，有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跟那边算清楚一点比较好。” 林清雅没有在章老太太的面前粉饰太平，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她不喜欢把时间耗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不算清楚一点，林静巧必定也有话说。 这一阵子，林静巧基本没有到林清雅的面前。林清雅没有傻到认为林静巧就不出现了，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从林母的手里获得东西，林静巧才安安静静的。 “我爸救过他，我初中的时候就自己写文章赚钱，也不欠他们的。”林清雅道。 林母只有林清雅一个女儿，林大海三个孩子。 林清雅认为自己或许欠林母一些，但绝对不欠林大海的。相互抵消一下，是林大海欠林母，就是有的人总喜欢觉得男人对一个家更重要，那些人都觉得是林大海帮扶林母和林清雅。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林清雅都不觉得自己有对不住林大海和他的儿女的。 “是不欠。”章老太太道，“算清楚一点也好，黏黏糊糊的，藕断丝连，不算清楚，苦的也就是你自己。” “嗯，我爸要是还在，我不至于去他那里。”林清雅道。 什么大院继女，呵呵，要是林清雅的生父活着，她的日子未必就比现在差。 林清雅故意在章老太太的面前说这些话，如果章老太太不认同，她和章牧清之间的事情还可以继续往后拖，拖着拖着就没有后续，就不了了之。 “说得没错！”章老太太附和，她说完之后，还私底下踹了章老爷子一脚。 “是没错。”章老爷子连忙道，他没有说话，就是认可他们说的话，“你不去他们那儿，是对的。” 章老太太这一辈人都比较注重宗族关系，但这不意味着她就盲目觉得林清雅要让林大海一起吃饭。 “就你妈和你二姑姑，可以的，没问题的。”章老太太道，“让他们也看看牧清，让他们放心。” “好。”林清雅应声。 “来，多吃点。”章老太太给林清雅夹菜。 “多吃点。”章牧清跟着说。 吃过饭后，章牧清和林清雅一起走在院子里，院子里的菜长得很好。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林清雅疑惑。 “让你跟他们说清楚。”章牧清道，“我负责支持你。如果他们不能理解，我再说。” 章牧清就是给林清雅自由发挥的余地，让林清雅能把事情说清楚。自己随意插嘴，可能还解释不清楚。 “这不是吵架。”章牧清道，“如果是吵架，我一定开口。我不当夹心饼干，你也不用受没有必要的气。” “你不当夹心饼干，当什么？”林清雅问。 “当球拍，把球拍走，拍不走，也得摁住解决。”章牧清道，“挡在你的前面，不让球砸到了你的头。” “接球，哪里可能每一次都接住。”林清雅轻笑。 “这不就是得看你，你给我补一补。”章牧清道，“我也得靠你呀。” “如果我们结婚，我就是我，我跟那边没有关系。”林清雅道，“当然，以你们家的实力，你也强，也不需要……” “不需要有一个厉害的岳父。”章牧清道。 林大海退下来去做别的事情，但是他到底还有一些关系在。章家也有关系啊，章牧清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岳家要有多厉害。 “我不是古代要打天下的枭雄。”章牧清又道，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清雅，他要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纯粹的简单的，“不需要强强联姻，嗯，强的家族。而你，你本人就已经很厉害。” 古代的男人打天下，多的是不顾原配另娶的，他们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兵力，更多的粮草。 “在古代，你就需要了？”林清雅问。 “我不是首领，便是首领，也能推辞。”章牧清道。 “首领推辞，可能他们就不能登上高位。”林清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历史，原配成为妾室的有，原配被妾室碾压的也有。 哪怕男人后面又废掉后面为了权势而娶的女人，这个男人依旧显得很渣。 “娶妻当娶阴丽华。”章牧清道，“原配，确实第二任皇后。” “是。”林清雅微微点头，“在古代那个环境，她算是最后的胜利者，儿子也当了皇帝。但是她也算是被抛弃过，她是女人，为了男人的事业就得妥协，妥协了是大义，不妥协便是善妒。不妥协，等来的也可能是死亡。” “说得不错。”章牧清道，“没想到你还有涉猎这一方面。” “我写过文章，短篇小说的那种。”林清雅道，“能发表就有些稿费。” “医学的？”章牧清好奇。 “有涉及。”林清雅道，“就是一些简单，浅显易懂的。” “很有才华啊。”章牧清感慨。 “混口饭吃而已。”林清雅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她就是很要强，不想被人说她就是要靠着继父家。。 过了两天，林清雅去学校门口等林母，她没有打算让林大海来，也就不去林大海的家里。 “双方家长见面啊。”林母早就想问什么时候，又怕自己多问两句惹得女儿不开心。 “对，就在家里。”林清雅道，“不是你和林叔的家，也就不用让林叔过去。” “他该不高兴了。”林母感慨。 “他有儿女，他管好他儿女的婚事就成。”林清雅盯着林母多看两眼，就是要看看她妈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以后，当普通亲戚走。这个时候，就没必要了。” “真做好决定了？”林母问。 “是。”林清雅点头，“我自己的婚姻生活，自己过。是好是坏，与别人无关。我以后也不喜欢林叔的儿子替我做主，他们比堂兄还要靠不住。” 林大海的儿女只会盘算着她这个继女得到多少东西，她得到的东西太多就得吐出来。她得到的东西少，那些人也得说林清雅是沾林大海家的光。 “就是……唉，他到底是你爸的战友，你又在那边长大，别人就该说你忘恩负义了。”林母道。 “面子不重要。”林清雅不管这一点，“我爸还是为了救他死的。妈，你……你不觉得你就像是墙头草吗？一下偏向这边，一下子偏向那边。” 说白了，林母就是更偏向她自己，她的私心更重。林母多多少少还是希望林清雅和林大海之间的关系不用闹得太僵，也不希望林清雅和林大海分得那么清楚。 林大海到底是林母现在的丈夫，林母就会去想。 “你啊，那就不让你林叔去了。”林母道，“放心，我也不先斩后奏，不直接把人带过去让你为难。” 林母和林清雅说好了，当林大海从林母嘴里知道这个消息，他确实不大高兴。 林大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空空的客厅。家里就他们老两口，那些儿女都住在外面，一个个不是找他们要钱，就是疏远他们。 “家里冷清了。”林大海道。 “觉得冷清了，你就去你儿子那边住两天。”林母道，“还可以帮他们带带孩子，凑凑热闹。” “不去，不去。”林大海不是没有过去过，每次过去都得孙子买很多东西，再塞一些钱。他没有带钱过去，儿媳妇也会暗示他要给钱，儿媳妇会说家里有困难，这让林大海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大海说几句就好，真让他去，他也怕。他是喜欢小孙子，可也得他的钱包能受得住。他有钱，人家就欢迎他，他没有钱，给的钱少，人家就旁敲侧击，得看看他的钱去了哪里。 自打林母拿出账本之后，林大海给林母的钱就多了，这意味他给儿女的钱就少点。特别是要分给三个儿女，他手头就紧张，再加上应酬，那就是雪上加霜。 “怕他们问你要钱？”林母嗤笑，她全都知道，“他们是你的儿女，儿女困难，你要给就给。” 林大海可不觉得妻子真的希望他给儿女钱，妻子在说反话。 “章家的人去清雅住的地方，你就别过去。”林母道，“也别想着悄悄看一下，被未来亲家看到也不好。当初，你两个儿子定亲的时候，他们都还得特意跟人介绍我是他们的阿姨，就差直接说我是一个恶毒的后娘。” 林大海无奈，妻子说得如此明白，他确实不好过去。 “让儿女过他们自己的。”林母道，“我们当父母的看看就好。” 章家去林清雅家里的时候，林二姑姑和林母在，林家阿奶也在。林阿奶过来瞧瞧章家人如何，她知道章家厉害，又想着林清雅跟章家的人结婚不错。 林阿奶就坐在那边，她是长辈，别人当然不可能让她多做事情。 “清雅的事情，她自己做主。”林阿奶笑着道，“我们也不多管。等她结婚的时候，我就把我给她攒的那点东西给她，就是东西不多。” 林阿奶特意在章家的人面前这么说，“你们给的聘礼，我，清雅她大伯父、小叔他们都不碰，全都给清雅。这一栋房子也是清雅的，她爸留给她的东西，也该让她带走。” 林二姑姑听到她妈说的话，还想着她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善。 “你们当妈的当姑姑的也不想着女儿侄女的东西吧？”林阿奶还看向林母和林二姑姑。 “都让她带走。”林母明白林阿奶的意思，自己再嫁了，以前的婆婆就防备着自己，“不只是您给清雅准备了东西，我也给她攒着东西呢。” “嫁妆不嫁妆的都是其次。”章老太太感觉林阿奶和林母要比拼起来了，她赶忙道，“清雅人好，她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她嫁进我们家，我一定拿她当亲闺女疼。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还是得看做的。” “那是，那是。”林阿奶点头，孙女能嫁给这么好的人家，这也挺不错的。孙女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哪怕她最开始重男轻女，没有很疼林清雅，她后面在林清雅上初中的时候多给几次钱、买几次吃的东西，孙女也记着她的好，“我这孙女也孝顺，很好的。” 林清雅就是听他们说，偶尔抬起头，她就对上章牧清的笑脸。 章牧清很开心，在他和林清雅相处的过程中，他越来越喜欢林清雅，他想跟她一起生活一辈子。 林清雅见到章牧清的笑容，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应该是比较淡然的，比较平静的，当他们真的在说亲要定亲的时候，林清雅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有点点涟漪，这种感觉有些微妙，比她给病人做成功手术还要欢喜。 不，又有不一样的地方，给病人做手术，有胜负欲，也有不能失败的想法。 而定亲，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心尖，有点心痒，想要摁住，却又想这一根羽毛再动一动。 林大海的家里，林静巧过来，她都听说了，林清雅要跟章家的人定亲。章家的人今天就过去林清雅家，林静巧还以为章家人是来自家家呢。 “林清雅人呢？”林静巧问，“她不是要定亲了吗？” .w21格格党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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