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大半杯用来提神的咖啡后，江歆宁才又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拨通了下一位潜在客户的电话。
她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哪知两句话后，对方竟然表示愿意一见。
“好，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赴约！”
日暮时分，天际红霞铺陈。
江歆宁紧赶慢赶，才从东区赶到了西区。
原本只需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因为堵车、连续红灯等缘故，愣是又拖了一小时。
好在她出发及时，也不算迟到。
高档的私人会所，一进大厅，便是镶满了墙的名贵酒类。
跟着侍者一路前行，江歆宁总算来到了约定好的包厢外。
“杨总就在里面。”
“您请进——”
侍者恭敬推开门，满屋浑浊的气息涌来。
江歆宁屏息凝神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杨总您好，我霍氏项目部经理，我姓江，之前跟您秘书通过电话的！”
看着包厢内高歌昂扬的场景，江歆宁语调客气道。
“江——经理？对，我知道你。”
“来来，这边坐！”
沙发上，坐着一群男男女女。
杨兆伦坐在C位，身边左右各坐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可他指名要江歆宁坐他身旁，其他人不甘心也只得让位。
“多谢杨总。”
江歆宁一边道着谢，坐下时，却还是跟对方拉开了点距离，没有维持残存在这的那份暧昧。
“霍总年轻有为，他手下之人果然也是——百里挑一啊？”
杨兆伦醉醺醺着张脸，随即抬手拿起个空酒杯欲给江歆宁倒酒。
却不知又想起什么，忽然一顿。
问道：“威士忌还是红酒？”
江歆宁退却不过，只能从中选了个：“那就红酒吧。”
“我自己来——”
既是来谈合作，有求于人，那么诚意自然也要摆上。
江歆宁接过杨兆伦手中的酒杯，很快满了杯红酒，朝对方敬去：“杨总，初次拜访，以一杯薄酒致谢。”
说完，她便仰头饮尽。
毫不含糊。
杨兆伦见此，立马拍手喊好：“江经理果然与众不同，我没看错人！”
“来，再满上！”
杨兆伦执着于灌江歆宁酒。
江歆宁自是没那么轻易妥协，每一杯，都从对方口中套取了一些有用信息。
三杯酒后，江歆宁抓起桌上的一些零往嘴里塞去。
她可今天来这，可不是纯纯陪喝的。
“杨总，我今天来这，是想跟您谈个合作，您看——”
“不急。”
江歆宁话说一半，便被打断了。
杨兆伦笑着看向她，眼中精光流转，一看就是个笑里藏刀的主。
“江经理今个来得巧，我这等会还有个老朋友来，时间还很长，不着急——”
杨兆伦打着哈哈，绝口不提正事。
无奈，江歆宁只能静观其变。
杨兆伦经营着一家材料公司，底蕴深厚，更长年跟政府方面有合作，旁人根本轻易开罪不起。
霍氏手上好几个项目，都要从安达进原材料。
杨兆伦身为安达的二把手，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江歆宁想拿下他，为霍氏争取更多的利益。
可几杯酒下肚，让她明白对方的圆滑老练。
单靠简单的几句话或几杯酒，怕是很难撬开对方的这张嘴！
江歆宁想的有些入神，便也没察觉包厢门在这时又被推开。
一道干瘦的身影从外走进，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般，每走一步，都带着几分摇摆的虚浮。
“老余，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你说我们这都多少年没见面了，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那个——”
“江经理，给我们余老板倒杯酒。”
耳旁乍然响起杨兆伦的一声呼唤，江歆宁这才恍然回神。
她连忙起身应道：“余老板，您是喝——”
仰头对上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时，江歆宁却猛地滞住了。
迷离的灯光下，眼前的男人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脸型松垮，肉质松懈，早没了当初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余又！
竟然是他！
江歆宁眸光发紧，迫使自己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不知余老板喝得惯威士忌吗？”
兜兜转转，竟然让她先在这碰上了余又。
江歆宁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力维持着一张无恙的脸。
余又的照片，她反复看过很多次，早已熟记于心。
从他年轻时跟随在周玉祈手下时，倒最近一次展露于人前，这其中横跨的岁月，是她漫长无期的追寻。
“都可以。”
一旁，余又随口应了句。
并非将眼前这个年轻热络的女人放在眼里。
而是转头看向杨兆伦，露出了一抹殷切的笑容：“当年一别，没想到你如今都成了安达的副总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瞧你说的老余，若论当初，谁的风头能及你？”
杨兆伦闻言摆了摆手，倒并不居高。
他之间夹着杯酒，酒色摇曳，在灯光下格外绚丽。
而他的声音，也似穿过年轮砸进了江歆宁的耳中。
“要知道，你可是周家的红人，是当年周氏家主的得力手下，若周玉祈还在，今日你之成就，又有几人能越过你？”
杨兆伦感叹当年。
余又听了，眼底却似透出几分隐晦的光。
只那光转瞬即逝，江歆宁难以捕捉。
“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我——”
“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
余又端起杯酒，仰头便一饮而尽。
江歆宁却从中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据她所知，余又曾掌管周家在各地的许多产业，纵然后来周玉祈过世，他最大的靠山倒了，但以他之前所积累的财富，也断不会以潦草度日，除非——
想起之前余稼先递来的信息。
江歆宁不禁眯了眯眼。
余又嗜赌。
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再难戒掉了。
看着眼前余又望向杨兆伦目光里透出的几分忐忑，江歆宁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个机会。
一个——
能反被动为主动，赢得余又信任的机会。
“老杨，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小忙，想找你帮衬一下。”
几番寒暄过后，余又总算进入了正题。
江歆宁坐在一旁，看似心不在焉的，实则没错过这两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