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最初的发布者，想办法把这张照片给删了。”
“还有，告诉企划部，我们霍氏不缺这点钱，这个方案——拿回去重做。”
……
发完一连串的命令后，办公室内便只剩了霍景田一人。
靠在松软的椅子上，他伸手揉着眉心，清俊的面容上苍白可见。
也许别人认不出，可他却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只露了侧脸的两人到底是谁。
宁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良久之后，霍景田才睁开，重新恢复了眼底的清明。
抬手按向桌上的座机，霍景田吩咐道：“晚上帮我订家餐厅。”
刚过五点，京都的天空就已经黑了。
步行街一家牛排餐厅的二楼，霍景田正临窗而坐，等着他想见的人。
夜幕之下，街道两旁，灯火亮起，宛若繁星点点。
不多一会，在他的视线内，便驶入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车子于路旁停下，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男人冷峻的轮廓。
江歆宁下车后，便对着里头的男人挥了挥手，告诉他今天她过得很愉快，感谢他的招待。
却不知她相送的一幕，尽数落入霍景田的眼。
“可以上菜了。”
收回目光，霍景田便朝侯在一旁的服务员说道。
很快，餐桌被从后厨推来，一道道精美别致的菜肴被摆上桌。
“二哥！”
上到二楼，江歆宁隔着老远就喊了声。
而后快走几步，将目光落在了这一桌丰盛的菜上：“都是我爱吃的，还是二哥最了解我。”
她欣喜的坐下，恨不能离开大快朵颐。
霍景田见此，不由宠溺一笑：“喜欢就多吃点，二哥管够。”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落，江歆宁就拿起筷子，先往肚子里塞了口蔬菜沙拉。
余光瞥到霍景田仍未动筷，她便语调含糊的催促道：“二哥你别光看着我吃，也也吃，来，这个大蟹腿给你。”
她说着，大方拨了个蟹腿过去。
霍景田闻言点了点头，配合的动起了筷：“好，我吃。”
而那些堵在他喉间的话，终是败于了眼前这张如花笑靥下。
没再问出口。
元旦假期后没几天，江歆宁的离职手续就顺利办完了。
离开的那天，天色尚算晴朗。
周氏项目部，江歆宁打好包自己的私人物品，站在自己工位前给众人一一道别。
“小江，我会想你的，你回到左旗后，可别把我们都给忘了！”
姚婷上前抱住江歆宁，依依不舍。
江歆宁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轻柔：“放心，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姚姐你的。”
说着，她更是抬眼看向了项目部的其他人，神色真挚。
“这段时间，承蒙大家的照顾，才能在这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顶峰再见。”
……
走出项目部，江歆宁却忽然听见一声：“江助理，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那声在走廊回荡，久久不歇。
江歆宁勾了勾唇，眼眶微湿，但朝前迈去的步伐却更加坚定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融入一个集体。
之前无论在左旗，还是在万业，又或是更早之前她在筹谋自己事业的时候，几乎都算得上是单打独斗。
她的身边是有人。
但只是仅限的几人。
如左胤，千野。
如周初行，万冰。
只有这次，她没有掩藏自己身份、目的，与大家一起上班下班、吃饭，融入到了整个团队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文意义。
地下停车场。
光线昏暗沉寂，江歆宁走在其中，甚至还能感受到冷风从脖间穿过的那种冷冽。
“舍不得，那就留下。”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后响起，吓得江歆宁脚下一滞。
而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江歆宁回头看去，正好见那张俊冷的脸没入光里。
“我们周氏，不会连一个员工都养不起。”
站在一米开外，周初行语气平淡的说。
回音绕响的空间内，江歆宁抱着手中的纸箱，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良久，她才开口道：“哦，是吗？”
“那周总现在不怕我是别有用心了？”
眸眼微弯，江歆宁忽然勾起了唇，语气狡黠。
可下一秒，她又垂下眸，耸了耸肩道：“跟你开玩笑呢！”
“我有自知之明的，无论之前在万业，还是这段时间在周氏，我心里都明白，我于你而言，只是个外人，所以我可不敢多留。”
无论他待她多特别，但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有些东西，始终是不变的。
而这些东西，也一次次提醒着江歆宁理智的保存。
眼前的男人，可以为她一掷千金，送她价值不菲的古董瓶子。
可以护她一时，给她声名利益，与她暧昧纠缠，可终究，这一时的绚烂，也会如当空照耀的烟火般，堕入尘土，归于沉寂。
她答应过二哥，要离眼前这个男人远一点。
不为了旁人，只为了她自己。
这么想着，江歆宁便拉开身旁的车门，准备先将纸盒放后座。
哪知比她动作更快的，是一只突然紧拽住她的手掌。
“对不起。”
低低的男声传来，莫名悦耳。
江歆宁猛地一怔，完全没预料到当下的情况。
好半响，她才抬起头问：“你……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她有些不确定。
这么高高在上，似乎天生就不该向别人低头的一人，此刻却突然向她低下了头，放下了身段。
“那段时间万业内部频频出事，我不得不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而那时你的出现，太过凑巧。”
“所以，我不得不错杀一百，而不放过一个。”
手上力道微收，周初行继续开口说道。
寂静的定下停车场内，一时只剩他低沉的话音在蔓延。
在这一年内，发生了很多事。
也改变了很多人。
就如他，再也无法将她看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我理解。”
江歆宁开口道。
她迎上身前男人墨冷深邃的眼，脸上并不见半分责怪。
毕竟当初，她也算不上全然的清白。
他怀疑她，防备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怪不得谁。
周初行闻言，脸上神色微松，刚想开口，便听江歆宁已经再次出声道：“但现在，和当初又有什么不同？我还是那个我，你也依旧还是那个你，你对我始终存在怀疑不是么？”
